他這話一出,很快地得到了耶律阿奇的肯定:“不錯,只是,本王一時間還想不清楚,這到底是誰想算計我們!”
畢竟不管事安卓格,還是赫提緒,做這樣的事情都顯得他們過於愚蠢。或者,這真的是因爲他們兩個人當中的誰,腦子被門給夾了,所以才整了這麼一出出來?
“耶律兄準備怎麼做?”沅野掃了他一眼,問了一下對方的意見。人有一個特性,就是在做事的時候,心裡沒有底,就會忍不住想要找個同伴,問問對方的意見,然後考慮一下是否要結伴同行,這樣子就是掉進坑裡,也有個人陪着,能起到良好的壯膽效果。
耶律阿奇眉梢蹙了蹙,回眸掃了一眼自己的軍隊:“我們這都出來了,總不能原路折回吧?弟兄們也都很累的!”
大漠的人,一旦出兵,那多半就是要出門打秋風的,肯定得撈到點便宜才能回去,不管是牛羊還是草地。眼下他們這麼多人,這都浩浩蕩蕩地來了,總不能什麼都沒撈到,就這麼回去。
沅野對此也深表贊同,他盯着耶律阿奇的臉,開口道:“相信兄弟你跟我,都有一樣的顧忌!”
“不錯!”耶律阿奇沉着一張臉點頭,儘管在來的路上,他已經給自己做了許多心理建設,並且強制性地安慰了自己半天,但即便如此,他內心深處還是有些害怕鳳無儔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會動怒。他也相信,這個問題,沅野不會不擔心!
他開口道:“那兄弟打算怎麼辦?”鳳無儔畢竟不是好說話的,他雖然不至於貪生怕死,可也實在是做不到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豁達。
沅野咬了咬牙,開口道:“既然我們都到了這裡了,不如就……”
拼了?
也許鳳無儔這時候在操心攻打蠻荒十六國的事情,根本就懶得管他們這些微末的小事呢?雖然就這麼打起來,這一定很危險,但是有一句話到底不會說錯,富貴險中求,這世上的事也從來都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所以這時候要是不賭一把,似乎又很可惜!
他這話一出,耶律阿奇也點點頭,畢竟都是大漠部落的首領,對方都決定拼了,自己當然不能在這時候認慫,說自己不敢去。要去就去,一起拼了,就算是要死,黃泉路上也有人作伴不是?
他高聲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拼了就拼了!不管怎麼說,樓蘭這麼多年來,跟我們科爾沁積怨已深,眼下他們正是最亂的時候,我們原本就應當出手!”
沅野冷笑了一聲:“當年我要娶他們的赫緹娜公主,樓蘭王竟然拒婚,折了我赫提的顏面,使我沅野成爲各部落首領的笑柄,這個仇我沅野自然要報!不破了樓蘭,都對不起他們當年對本王的羞辱!”
耶律阿奇也是一聲冷笑:“樓蘭常年爲邊境的土地跟我們科爾沁爭奪,這分明就是我們科爾沁的地方,可他們偏說是他們自己的。這口氣老子也早就咽不下了!”
他們這兩人就這麼商量完,這便是準備好了一起走了。兩隊人馬並行,但也都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互相防備着,一起往樓蘭的方向而去。
而這時候,就在樓蘭的邊城門口,蕭疏狂帶着手下的一衆人,埋伏在草地裡頭。蕭疏狂的嘴巴里頭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覺得等待真的是一件很無聊的事,而且那兩個人也真的太沉得住氣了,這都一邊發了十二道國書,一邊發了八道了,竟然還都穩在家裡,一個都沒出來。
他翻了一個身,正想着是不是吩咐手下的人,趕緊的,再給往外發出去一道,耳尖一動,便很快地聽見了一陣腳步聲!他立即回眸一看,很快地看見了暗夜中,一衆人浩浩蕩蕩地過來了。
當即心下一喜,打了個手勢,他手下的人便立即點亮了手中的燈!眼下是半夜,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鋪灑在地面上,驟然這燈亮起,把耶律阿奇和沅野都嚇了一跳。
“誰?!”耶律阿奇眸光一冷,很快地偏頭看了過去。並揚聲道,“準備作戰!”
“是!”士兵們應了一聲,馬上舉起手中的長戟和弓箭,擺出要應戰的姿態!
沅野的眼神也緊隨其後,看向那盞燈,並高聲下達了同樣的指令:“佈陣!”他們這時候不僅僅是私自動兵,而且還算是偷偷動兵,沒有支會任何人,也沒有正兒八經地給樓蘭下戰書,目的就是爲了偷襲。眼下這要是被人發現了,失去了偷襲的先機,或者落入了敵人的包圍圈,那事情可就麻煩了!
他們這樣的反應,自然不在蕭疏狂的意料之外!
他嘴角勾了勾,太子爺還真的沒料錯,這兩個人還真的來了,並且是明明知道有問題,也是來了,怕也都是想在樓蘭分一杯羹吧?這就是算計了他們,他們也不算是冤枉,誰讓他們想撿便宜來着?他立即擺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高聲道:“立即戒備!安卓格的人來偷襲我們了!”
他這話音落下,暗處也有很多響動傳來,像是在響應蕭疏狂的命令。
接着,對面的人便很快地高聲道:“我們不是安卓格的人,不知道對面的是什麼人?”
“不是安卓格的人?你們可有什麼證據?”蕭疏狂遠遠地喊了一聲,一揮手,下人們手中的燈籠也很快地熄了,似乎是很戒備並且完全不相信他們。心裡更是對洛子夜佩服了一個五體投地,讓他們這時候來假裝誤以爲對方是敵人,這戲才能演得完完全全啊!
接着,那邊有人道:“我們是帶兵來攻打樓蘭的,樓蘭的安卓格,發國書辱罵我王,我王忍無可忍,才帶兵前來!不知壯士是什麼人?”
他們也是看見蕭疏狂一身中原人的衣服,才這般問的,否則怕是早就以爲他們是樓蘭的兵馬,直接上來動手了!
蕭疏狂立即作出欣喜若狂的樣子,高聲道:“點燈,點燈!”
他話音一落,官道上立即又亮起來幾盞燈,令人很快地看見了他俊秀的臉。他飛快地上前來,但也沒有靠得太近以避免對方以爲他是上來刺殺的,站了約莫有五米遠,才一臉愉悅地道:“你們當真也是來攻打樓蘭的?我就說怎麼樓蘭的兵馬會從我們的身後出來!不瞞你們說,我們是天曜神機營的兵,是天曜太子殿下的人,眼下是太子殿下吩咐我們在這裡等着的,我們太子跟那個誰,哦,跟樓蘭我赫提緒進了樓蘭,我們的目標也是安卓格,我們都是朋友,實在是沒有必要動武!”他這話一出,對面的人很快地冷靜了下來。
耶律阿奇和沅野對視了一眼之後,心裡也是相信了大半,畢竟中原的人和大漠的人,不論是在容貌還是在各方面,都是不同的。眼下這一羣人的穿着打扮,以及說話的口音,的確是中原人無疑!
耶律阿奇和沅野親自下馬,對着蕭疏狂走了過去。
蕭疏狂笑看着他們,立即開口道:“你們兩位是?”
“科爾沁首領,耶律阿奇!”耶律阿奇很快地應了一聲。
沅野也立即道:“赫提部落首領,沅野!”
蕭疏影聽完一愣,一副飽受驚嚇並且十分驚訝的模樣,趕緊彎腰,並開口道:“見過兩位首領,在下是神機營的首領之一,蕭疏狂!”
“久仰久仰!”這兩人倒是很客氣,一同拱手。
他們的部落,在戎國受降的時候,可都是派人去了的。兩國去的都是王爺,回來了之後也對他們稟報了在戎國受降的時候,所看到的關於神機營的事情,縱然他們還是對那個聲名狼藉的洛子夜的實力,還是存了一些疑惑,但是神機營的大名,整個草原上已經是無人不知了。
就是他們那個什麼火槍隊,也是令人驚懼!只不過他們的主子,洛子夜是個慫蛋,這都到了樓蘭的門口了,竟然不敢打仗,自己一個人跑進樓蘭的皇城,很赫提緒合作去了。
蕭疏狂立即道:“兩位首領太客氣了,蕭疏狂怎麼受得這樣的大禮!”
他們兩個的心裡,縱然是很重視神機營,但是心裡也沒有認爲區區一個蕭疏狂,能接受他們這樣的禮節。只是,他們兩國的使節,回來之後也說了,洛子夜和鳳無儔的關係非同小可,眼下蕭疏狂是洛子夜的人,對對方客氣一點,絕對是有好處的,說不定對方幫忙說句話,鳳無儔就不會計較他們擅自動兵的事呢?
心裡就這麼打着小九九,兩個人卻也都是不動聲色,這時候耶律阿奇問了一句:“聽說貴國太子這時候已經進了樓蘭去跟赫提緒合作了,你們怎麼還都在城外?”當時收到的消息是洛子夜進去了,他們也沒有關注這兩千多人是進去了,還是在外頭,畢竟也只有兩千多人,成不了什麼大氣候,沒想到卻會在這裡遇見他們。
蕭疏狂聽了這話,抓了抓自己的腦袋,開口道:“太子殿下的確是進去跟赫提緒合作了,但是我們這些人進去,赫提緒難免還是會不放心的,所以太子殿下就把我們留在外頭了。其實說起來,我也是覺得這個赫提緒實在是太緊張了,我們就這麼兩千人,進去之後能幹什麼啊?竟然將他嚇成這樣,這也真是……”
“樓蘭的人一向膽小,將軍也不必太詫異!”沅野很不喜歡樓蘭的人,這時候自然也是沒什麼好話。
耶律阿奇更是道:“他們不僅僅擔心,而且貪婪,常年想霸佔我科爾沁邊境的土地。這樣的無恥之徒,心胸當然狹隘,並且終日害怕會被旁人算計,故而他們不敢讓你們進去,這纔是正常的!”
蕭疏狂聽着這話,一臉理解的模樣,點了點頭。科爾沁和樓蘭的爭端,其實他是知道的。在最原始的時代,這兩國邊境的那一塊地方,其實是屬於樓蘭的,只是在一百多年前,科爾奇的人將那塊土地奪了過來,樓蘭自然是不答應。
於是這兩國,一百多年來,常常在邊境爲了那麼一塊土地,發生一些不能調和的矛盾和衝突。已經算是世仇和國仇了,眼下耶律阿奇說這樣的話,並不奇怪。
旋即他問道:“可是你們兩位,這是打算去做什麼?你們剛剛說樓蘭對你們發了國書,辱罵兩位,所以兩位打算出兵?這,樓蘭這是瘋了不成?可你們這,你們帶兵過來,攝政王殿下應允了嗎?”
蕭疏狂其實裝得很辛苦,這樣一本正經地準備忽悠算計人,真的好累。也實在是不知道這樣的損招,太子都是怎麼想到的。他這還得一邊裝模作樣地說話,一邊憋着笑,跟着太子這麼訓練一段日子,他覺得自己回去都可以加入一個戲臺子唱戲了。
這一個問題,似乎正好就問到了這兩個人的尷尬處。
耶律阿奇咳嗽了一聲,開口道:“不曾!本王已經派人送了密函給攝政王殿下,這一兩日之內,怕是收不到攝政王殿下的回信。只是樓蘭實在是欺人太甚,竟然在一個晚上,寫了八道國書辱罵本王,本王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於是便來了!只是,攝政王殿下還並未下詔,所以本王……”
“啊?那您這也太糊塗了!若是攝政王殿下收到您的消息了,不同意您動兵,這可怎麼辦啊?那時候您都已經帶着兵馬打進去了!攝政王殿下從來最憎惡旁人忤逆他的意思,您這……您這莫不是忘記了戎國君主的前車之鑑?”蕭疏狂說得一臉驚悚。
耶律阿奇心裡原本就害怕還帶着幾分心虛,底氣也是不足,這時候聽蕭疏狂這麼一說,心裡更是沒底。支吾道:“這……這……本王……”
而蕭疏狂這時候又扭過頭,看了沅野一眼,繼續一臉驚悚地道:“赫提的首領閣下,您不會也沒有得到攝政王殿下的詔令,便直接帶兵過來了吧?”
這一句話說完,沅野也沉默了。
蕭疏狂盯了他們一會兒,也是拍了拍額頭,一副很爲他們苦惱擔憂的樣子,開口道:“攝政王殿下的脾氣,旁人不知道,我還是知道一些的。他縱然對我們太子殿下很好,但是太子殿下忤逆他的時候,他都會發脾氣,所以在下認爲,你們真的太冒險了!”
話說到這裡,耶律阿奇和沅野對視了一眼。心裡都生了幾分退意,他們別的倒是都能不懼,但是鳳無儔,他們是真的沒辦法不怕。
就在這時候,一名士兵忽然對着蕭疏狂的方向,飛快地跑來:“將軍,太子殿下傳了消息出來,說樓蘭王死了,赫提緒懷疑是太子殿下做的,不日之內也許要對太子殿下動手,讓我們準備準備。今天晚上,就殺進去!”
“什麼?赫提緒竟敢打太子的主意?”蕭疏狂的臉色,立即就青了,彷彿是真的非常生氣。
耶律阿奇立即上前道:“所以樓蘭的這羣人,真的是太過分了!看來眼下不僅僅是我們要攻打樓蘭,你們也要去。縱然沒有攝政王殿下的詔令,但是我們願意助你們一臂之力!”
他很會說話,其實就是想打進去,但是很想順便搭上蕭疏狂的順風車,這樣進去就能說是給天曜太子出氣了,到時候洛子夜一定會爲他們求情。
一般情況下,人算計到這裡,應當立即就答應下來,帶着這幫免費送上門的援兵殺進去就得了。
但是洛子夜是什麼人?她既然算計了,當然是要一次無恥到底!於是,蕭疏狂也很快地按照洛子夜吩咐的,一聽耶律阿奇這話,當即一臉感動地道:“什麼?科爾沁首領想幫我們?您真是一個正義的人,我實在是太感謝了!不對,您這樣幫助我們,可到底還是違背了攝政王殿下的意思,若是攝政王殿下處置您,那豈不是我害了你們?這不行!”
耶律阿奇一聽這話,便上前一步,打算說服對方。
而蕭疏狂這時候猛然想起來什麼,眼睛一亮,看向他們:“要不然這樣,兩位首領可以讓你們的兵馬,穿上我們神機營的衣服,我們以神機營的名義攻打進去。就是消息傳出去了,你們也可以說,你們根本沒有出手,都是神機營在打,你們在門口轉了一圈就回去了?這樣攝政王殿下知道了,也不會處置你們。而且,太子殿下的任務,只是除掉安卓格和相關人物罷了,其他的而不關我們的事,你們二位說不定還能趁亂撿些便宜回去?”
蕭疏狂說着,就是一陣擠眉弄眼。
這下耶律阿奇和沅野高興壞了,這可不是個好主意嗎?既能打進去,又能撿便宜,還能報仇,並且不必被鳳無儔處置,簡直完美!他們立即道:“好主意,蕭將軍果然是當代英才。你這樣的好意,我們實在是感激不盡!”
“那好,我們立即去準備吧!”蕭疏狂笑容滿面。太子說了,他們不僅要打一場漂亮的勝仗,而且要成名啊!仗就讓這羣人幫忙打,他們神機營撿着打了勝仗的威名,赫赫地回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