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夜偏頭看他一眼,問:“什麼情況?”
“您還記得今天的那個阿記嗎?”上官御擡頭看了她一眼。
洛子夜愣了愣,難不成是阿記?但是那小子看起來還是個小孩子,怎麼可能?納悶之下她也問了:“你是說阿記?”
上官御搖了搖頭:“倒不像是他有意爲之,好像他也是聽人說了什麼。但是我問他,他卻不肯說!說對方也是爲他好,才這樣告訴他的,他不能出賣對方。我好話歹話都說盡了,他就是不肯說。這樣子就像是被人給蠱惑了,他年紀尚小,我也不好用刑!”
洛子夜點點頭,表示明白:“那你打算怎麼處理?”
“悄悄盯着那小子,看看誰靠近他,就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了!不過他倒是有點意思,很直白地說他來跟着您,就是爲了當官,爲了見皇上。所以聽見有人說他繼續這樣下去,不得您重用,他就可能要一輩子待在太子府,不能完成自己的夙願,所以他就坐不住了!心思倒是單純,以至於被人利用了,還死活不肯說出幕後之人的名字,並很堅定地認爲幕後的人是在幫他,是在爲他好。”上官御說着這話的時候,嘴角倒是勾了勾。
一個看起來才十四五歲的毛頭小子,志向倒是不小,最有意思的是,他竟然毫不避諱地說出來。
洛子夜就這麼聽着,嘴角也往上扯了扯,提醒道:“那你盯着阿記的時候,也要小心點,不要被幕後的人發現。你要知道,這時候敵人在暗,我們在明,敵人大概也能猜到你下一步打算做什麼,所以你的暗中盯梢,也許很快就會落入敵人的眼中。若是打草驚蛇了,蛇就不會從草叢中游出來了!”
“多謝太子提醒,屬下明白!”上官御拱手。
洛子夜點頭,示意他可以離開。卻忽然想起來什麼,問了他一句:“對了,蕭疏狂呢?最近怎麼看到他少了?”
她這一問,上官御反應了一會兒,才道:“疏狂他最近好像是吃錯藥了,從上回在大漠上,雲筱鬧和閻烈大人差點鬧起來,疏狂就怪怪的。還有他妹妹走了之後,他似乎也變沉默了。屬下前幾天也問了問他到底怎麼了,他說沒事,就是有點想他妹妹了,過兩天就好了,屬下就沒多問!”
閻烈和雲筱鬧差點鬧起來那次,好像還扯進去了上官冰,洛子夜琢磨了一會兒,莫不是因爲上官冰?她自個兒的情商雖然不怎麼樣,可是在發現姦情這方面,她還是很敏感的,十有八九這蕭疏狂就是因爲上官冰了。
“爺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替爺慰問他一句。”洛子夜想到這裡之後,就只回了這麼一句。
“是!”上官御很快地退下。
洛子夜飛快地扒了幾口飯,便開口吩咐:“明天去給爺找麪粉,雞蛋,小蘇打,還有硬紙板來……”
“小蘇打是什麼?”沓沓納悶地問了一句,麪粉、雞蛋她還是聽過的,但是小蘇打她可從來沒聽說過啊。
洛子夜眉心一跳,這纔想起來這是在古代,小蘇打大家還真的沒聽過。她換了個方式,試探着問:“食用鹼知道嗎?”
沓沓立即反應過來:“啊!這個知道,不過這東西挺貴的,太子您到底要這些東西幹什麼?”
洛子夜揮了揮手:“這個你就別多問了,去買就是了!”
“是!”沓沓低頭應下,心裡卻是覺着更古怪了。
吩咐完這些之後,洛子夜飯也已經吃完,摸着下巴想了想。鳳無儔生辰那天,除了蛋糕和煙花,她還要不要準備一套女裝,穿起來閃亮閃亮的那種,亮瞎他的眼?可以有!但是吩咐路兒和沓沓去做這件事,她卻不放心。
往自己的寢殿走,正巧看見雲筱鬧半夜裡沒睡覺,坐在後院的涼亭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洛子夜吩咐路兒和沓沓先退下,旋即大步過去,開口道:“鬧鬧,明天去京郊第三條巷道的私人制衣坊,給爺定製一件女裝回來如何?”那地方就是鳳無儔給她建的私人服裝定製場。
女裝?
雲筱鬧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洛子夜:“太子,是您要穿的嗎?爲了攝政王殿下的生辰?”太子要爲攝政王殿下的生辰準備禮物的事情,其實她早就已經知道了,但是爲了取悅攝政王殿下,太子至於這麼犧牲自己的尊嚴嗎?穿女裝?
洛子夜看她一臉懵逼,她自個兒心裡也有點不自在,話說來了古代之後,她可還從來沒有穿過女裝來着。這忽然的來一下,也實在令她有點不好意思。尷尬地點點頭:“嗯,是的!我的尺寸一會兒讓路兒告訴你,本太子要女裝的事情,你自己心裡知道就行了,不要讓旁人知曉!”
“好的!”雲筱鬧艱難地嚥了一下口水,“太子您放心,這件事情我絕對不會再讓第三個人知道的。只是您不會覺得,您一個男人穿上女裝,會讓攝政王殿下認爲您像變態嗎?”
攝政王殿下很顯然已經爲太子斷袖了,可太子這會兒又要折騰着穿女裝,攝政王殿下到時候看見太子,會不會覺得太子像個人丨妖?這樣一想,雲筱鬧自個兒先抖了一下,心裡頭也已經開始默默地同情起鳳無儔來。
估摸着攝政王殿下到時候就是看見太子了,反應不過來,很想吐什麼的,都不好意思說吧……
雲筱鬧這話一出,洛子夜的嘴角立即就僵硬了一下!雲筱鬧不知道她是女人,說出這麼一句話來,洛子夜倒沒有覺得多奇怪。但洛子夜倒也很快地反應過來,自己當了這麼久的男人,放在現代社會,她也是個地道的女漢子,她穿上飄飄欲仙的女裝什麼的,真的不會駕馭不了,然後看起來非常奇怪嗎?
要是真的那樣,就弄巧成拙,從亮瞎鳳無儔的初衷,直接變成把他嚇懵逼了。
這樣想着,她的表情也痛苦了起來。雲筱鬧看她一臉痛苦糾結,提議道:“太子,要不然我們先把衣服做好,拿回來您試試。要是好看……嗯,看起來還沒有很奇怪的話,您就穿着去攝政王殿下面前,要是不行的話,您就放棄吧。畢竟還沒有試穿過,具體會怎麼樣,誰知道呢?您說呢?”
“這是個主意!”洛子夜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只感覺自己額頭的冷汗都快滴落下來了,伸出手抹了一把。還沒開始穿,就先開始緊張了,什麼鬼!
雲筱鬧點點頭:“那太子,您有什麼要求要交代一下嗎?或者衣服是讓其他人設計,還是您自己來?”
接着,洛子夜就坐了下來,認真地和雲筱鬧描述自己的要求。
不遠處的屋頂上,站着一人,清冷孤傲,沾染一身月華。他面上並無任何表情,心下也自然不會高興到哪裡去,可心裡頭也莫名有些期待,想知道洛子夜若是穿女裝,會是什麼樣子。是不是會少幾分冷硬,多幾分女子應有的媚色。
他並未靠近,也小心地收斂着氣息,沒被洛子夜發現。
卻是擡眸,看向屋頂上不遠處,和自己只有五米距離的嬴燼。那人這時候正半靠着,豔紅色的衣襬,在屋頂上隨意鋪展開來,暈染出人間豔色。那雙邪魅的桃花眼含笑,盯着不遠處的洛子夜。也似乎感覺到百里瑾宸的眼神掃到了自己身上。
他偏頭看了百里瑾宸一眼,笑道:“我早就提醒過你的!”
早就提醒過的,沒必要陷入進來。因爲洛子夜已經有了心上人,尤其,女爲悅己者容。她大概也只會爲鳳無儔一個人,想到要換一件女裝穿穿,大概也只會爲鳳無儔一個人,在這裡認真地想着,穿女裝會不會奇怪,應該穿什麼樣的款式。所以,他們這些後來者,就算陷入,也不過是在紅塵中,爲自己找了一艘孤船,站上去一個人獨行,在海浪中顛簸翻覆罷了。
百里瑾宸淡漠的眸光看向他,寡薄的脣畔微扯,淡薄地道:“所以,你還守着她,是爲什麼?”
“爲鳳無儔不在的時候,我能保護她!或者,哪天鳳無儔變心了,她身邊也還有我。畢竟一輩子這麼長,鳳無儔以後會怎麼樣,誰說得定呢?”嬴燼眉眼含笑,看向百里瑾宸的眼神,很坦然,並無半分虛假,還帶着幾分微微笑意。
他這話說完,百里瑾宸默了一會兒,倒不說話了。
兩人的眼神,都看着屋檐下的那個人。嬴燼也問了一句:“對她,你既然已經知道答案,爲什麼還不放棄?百里瑾宸,我以爲你是聰明人!”
這問題問出來,百里瑾宸並沒作聲。
在嬴燼以爲對方不會回答的時候,他淡薄如月的聲線,忽然響了起來,有幾分突兀。也有幾分茫然,卻是清晰地道:“因爲放棄,會疼。”
將多年來,從未有人給過的關心,就這樣生生的從心上剝離出去,會疼。
將一瞬中,心頭那一抹撩人悸動,就這般狠狠抹殺碾碎,葬在深不可見的谷底,以爲能永遠不見,卻不知回眸間望一眼,也會疼。
既然如此,還不如給自己幾分希望。說不定……說不定未來會有變數。就如嬴燼所言,畢竟一輩子這麼長,鳳無儔以後會怎麼樣,誰說的定呢?洛子夜以後還會不會愛鳳無儔,會不會厭倦這段感情,誰又說的定呢?
嬴燼愣了一下,那表情忽然很微妙,似乎不能理解,但又似乎感同身受。最終他笑了:“嗯,有人陪着我傷心也沒什麼不好,只是以後就不能一起喝悶酒了!”
因爲小夜兒,不讓他喝。
他這話說出來,百里瑾宸沒再搭理他。倒是坐了下來,屋檐上,一個美若謫仙的男子,一個豔若妖魅的男子,坐着。倘若洛子夜此刻擡起頭望一眼,鼻血肯定會忍不住噴一地。
白衣驚鴻,最傲孤山雪。
紅衣妖冶,最美人間色。
涼亭裡頭,洛子夜連說帶畫,才終於是將衣服給折騰出來了。大概放在現代,就是一件小禮服,不會太誇張,但俏皮可愛中又不失性感,上頭點綴珠寶,符合她一貫惡俗的審美,可以閃亮閃亮。折騰完這一切之後,她把圖紙拿出來,對自己的設計進行了長時間的孤芳自賞。
雲筱鬧在邊上看着,也是目露驚歎之光:“太子,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衣物!我敢篤定,您要是穿上這一身,身上的氣質又不像往常那麼猥瑣的話,攝政王殿下一定會驚豔,忍不住想把把您給……”辦了!
說到這裡,雲筱鬧兩隻手捂住嘴。看洛子夜的眼神看過來,她哆嗦着道:“忍不住把您給親一口!是的,只是親一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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