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琴女子一聲輕笑道:“朱公子,看你年紀這個姐姐奴是當定了,不知公子是想暢遊秦淮河呢,還是回薛濤館小歇。”
朱公子本來就不願意出風頭,就對撫琴女子說道:“姐姐,小弟初到應天府,身子疲憊,想早些歇息了。”
撫琴女子輕聲嬌笑:“咯、咯,弟弟的嘴真甜,姐姐、姐姐的叫着,到時候姐姐一定不會少了弟弟好處的。”
薛濤館的畫舫在秦淮河說緩緩的遊動着,撫琴女子輕起仙音:“公子,你太拘謹了,不妨跟姐姐說說話兒。”
朱公子說道:“好的。”
撫琴女子說道:“公子,奴家姓薛,名叫素素,是薛濤館的主人,不知道公子有什麼給姐姐說的呢。”
朱公子的呼吸急促了起來,不過很快就平復了下來,但是朱公子沒有接薛素素的話,倒是薛素素說道:“公子,你的心裡是乎有所波動啊。”
朱公子說道:“有感而發罷了。”
薛素素問道:“公子,你心中氣血洶涌,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不妨傾訴出來,這樣對公子的身心都大有益處。”
朱公子笑道:“姐姐倒是一個好聽衆,可是小弟是思緒萬千,實在不知道從何說起,等小弟心情平復了,再找姐姐傾訴吧。”
薛素素嘆道:“哎,姐姐一見你就有一種親切的感覺,弟弟,你有喜歡的曲子嗎,姐姐爲你親撫一曲。”
朱公子說道:“如此勞煩姐姐順便談一曲吧。”
薛素素言道:“弟弟,你總要有個條目纔是。”
朱公子想了想說道:“姐姐,能不能談一曲陽春白雪。”
薛素素“咦”了一聲,就“咚”“咚”“咚”的調試了一下音律,然後輕輕的說道:“奴,已經好多年沒有談個這首曲子了,談得不好弟弟莫怪。”
朱公子說道:“姐姐過謙了,弟弟只是想換換心境而已。”
薛素素就隔着紗幔“叮叮咚咚”的談了起來,朱公子閉着眼睛細心的傾聽,頃刻音樂戛然而止,朱公子睜開眼睛望了望紗幔後面的薛素素。
“這是弟弟聽到的最美妙的音樂了。”
薛素素嘆道:“姐姐這個曲子的技法確實生疏了,現在這個年月已經很少有人喜歡陽春白雪之類高雅的曲子了。”
畫舫到了一處可以停靠的石級旁,俏丫鬟滴翠帶着侍女來請主人薛素素和朱公子上岸,薛素素從畫舫尾部在侍女的護擁下上岸,朱公子由俏丫鬟滴翠陪着跟在後面。
朱公子跟着俏丫鬟滴翠來到街面上,隨着前面薛素素一羣人,進了街上書院、花樓中間的一條幽靜巷道,行至十餘丈路之後,朱公子,滴翠跟着前面薛素素一羣人進了一家花園的側門。
朱公子進的是一個十分精緻的江南林園,園子雖然不是很大,但是山水迴廊一應俱全,且地處街面河房後段,有鬧中取靜的意思。
園子的主建築是三層飛檐香樓,朱公子的起居之所就在三樓上,朱公子被滴翠帶進的房間彷彿是一處女子的香閨,房裡除了掛着一柄龍泉劍之外,房間的陳設佈置無一不透出女子的溫馨,就是房裡的都透着女兒香。
滴翠殷勤的爲朱公子忙前忙後,直到實在沒有需要了,滴翠這才讓朱公子自己休歇,臨走時被朱公子叫住了。
朱公子問道:“翠姐姐,小生怎麼覺得這是一間女子的閨房呢。”
滴翠說道:“公子,這裡是主人給閨蜜準備的臥房。”
朱公子遲疑了一下說道:“翠姐姐,這是女子的閨房,小生一個男人實在不方便住在這裡,麻煩姐姐給小生換一處住處吧。”
滴翠咯咯嬌笑說道:“公子,整個薛濤館就沒有一個男人,你住哪裡的房間,都是女人的房間,莫非公子想去住丫鬟。僕婦的房間嗎。”
朱公子聽了苦笑着搖搖頭說道:“那就不必了,翠姐姐,你們主人在秦淮河上是做什麼生意的。”
滴翠驚訝地問道:“朱公子,你難道不知道我家主人的名頭嗎。”
朱公子回道:“翠姐姐,實在不好意思,令主人說她叫薛素素,小生還是第一次聽說呢。”
滴翠頓時怒目橫對一跺腳道:“你,你是來羞辱我們薛濤館的嗎。”
朱公子歉意的說道:“翠姐姐,小弟初來應天府,確實是孤陋寡聞,還請翠姐姐見諒。”
滴翠怒喝一聲道:“你這個僞君子,婢子不理你了。”滴翠猛一轉身就跑出了房間。
朱公子知道自己的無知傷害了滴翠,可是朱公子的確不知道薛素素是誰,不過朱公子明白秦淮河畫舫上的女子都是出來賣的,只是有些高級的女子,做出賣藝不賣身的樣子自擡身價,但是如果薛素素真的如滴翠所說的薛濤館從來沒有男人,那這個薛素素又是靠什麼維持這樣一大幫女子的花銷呢。
朱公子在女子的閨房裡感覺有些不習慣,就信步走到中間的正廳去,站在雕欄處憑望秦淮河兩岸的林立歌樓酒肆、河房水閣,以及爭奇鬥豔的遊艇畫舫和源源不斷涌來的富商文人,朱公子可總覺得眼前的一切不真實很虛幻,朱公子不僅想起了唐代詩人杜牧的詩作低低的吟了起來:“
《泊秦淮》
煙籠寒水月籠沙,
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國恨,
隔江猶唱《*花》。”
“在朱公子的眼裡,我們這些秦淮女子就這樣的不堪嗎。”
朱公子回頭一看是一個身穿淡紫色衣裙,長相清新脫俗,肌膚亞賽白雪,隱隱散發出一種奪人心智的氣質,朱公子從這個女子纖細的身段就能確定是畫舫上的薛素素。
朱公子有些尷尬地說道:“姐姐,小弟是胡亂抒發情懷,不是有意冒犯姐姐你的。
薛素素嘆口氣說道:“朱公子,其實你也沒有說錯什麼,又何必向奴家表示歉意呢,只是當今大明國事艱難,男子尚不可爲,何況我們這些秦淮河畔的煙花女子呢。”
朱公子瞟到正廳牆上掛着的一張弓,有些驚異的問薛素素道:“咦,姐姐還熟悉戰陣弓馬,如果我大明有娘子軍,姐姐一定是一位颯爽英姿的女將軍了。
薛素素聽了臉色閃過一絲亮色,隨後恢復了常態說道:“弟弟取笑了,姐姐不過閒時打打彈珠,自娛自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