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雲在親兵和閻老幺的護擁下,回到了自己的中軍大帳,大約過了兩刻鐘,魏忠賢的使者才從十里外的警戒線來到薛雲的軍營,來人立即被閻老幺帶進了薛雲的帳篷,薛雲一看原來是自己的老熟人東廠大檔頭牛得標。
薛雲的心目中魏忠賢的使者應該是隨便的親信太監,再就是他的心腹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兒、四十孫中人,卻來的是大檔頭牛得標,可見牛得標是深受魏忠賢的信任,派牛得標唯一說得過去的,就是牛得標跟薛雲有些交情,不過派牛得標這樣級別人來,讓薛雲對魏忠賢的能力看得更低了。
薛雲對閻老幺說道:“中軍三十步以內不許靠近,違令者殺無赦。”
閻老幺得令出了中軍大帳,薛雲對牛得標哈哈一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牛大檔頭幾年不見,到了本將軍的地盤,本將軍一定會盡地主之誼,讓牛大檔頭滿載而歸。”
東廠大檔頭牛得標連忙道了聲謝然後說道:“薛將軍,屬下是奉廠公大人的密令來見將軍的。”
牛得標說完就從懷裡掏出一塊令牌和一封信,薛雲側身接過了牛得標遞過來的令牌和信件,令牌是魏忠賢發令的常用之物,薛雲是見過很多次的,有牛得標的活招牌,薛雲倒不怕其中有詐,於是拿起魏忠賢的信看了起來。
魏忠賢的信除了對薛雲恭維一番,就是讓薛雲起兵進京平叛,立天啓皇帝朱由校的遺腹子爲新皇帝,薛雲覺得這個魏忠賢是不是有毛病,自己獨斷朝綱把持朝政,手下有“五虎””包括兵部尚書兼左都御史崔呈秀、工部尚書的吳淳夫、兵部尚書的田吉、太常卿倪文煥、左副都御史李夔龍;“五彪”包括左都督田爾耕、錦衣衛都指揮僉事許顯純、錦衣衛指揮崔應元、東廠理刑官孫雲鶴和田爾耕的心腹楊衰等效力,內閣魏廣微、黃立極、施鳳來、張瑞圖以及禮部尚書來宗道、禮部侍郎楊景辰等都依附於他,卻捨近求遠找自己這個外臣。
牛得標見薛雲久久地不說話,只好小心翼翼的問道:“薛將軍,你對廠公的信怎麼看。”
薛雲收回思想說道:“大檔頭,你來的時候知不知道信王已經登基了。”
牛得標點點頭說道:“薛將軍,就是因爲廠公不滿意信王繼位,這纔派屬下來大同見將軍,希望看在廠公跟將軍這些年的友情上,起兵響應九千歲廢立信王一事。”
薛雲說道:“是誰給公公出此主意。”
牛得標說道:“薛將軍,屬下不知是誰的的主意,只是知道廠公跟心腹議事,兵部尚書兼左都御史崔呈秀、錦衣衛左都督田爾耕等人畏懼不肯應命。”
薛雲說道:“牛大檔頭,果然讓你來處理此事,你會怎麼辦。”
牛得標遲疑一下說道:“薛將軍,我們是知交好友,屬下就打開窗子說亮話,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帶人去把那個啥人咔嚓了,九千歲廠公豈不是就高枕無憂了。”
薛雲嘉許道:“沒想到牛大檔頭的見識之高,羞殺那些閣臣尚書都督。”
牛得標問道:“薛將軍,你的意思是。”
薛雲心說天啓皇帝病了一年,沒見魏忠賢跟大同方面聯繫一下,而且還是一個光拿錢不辦事的無義之徒,薛家在大明混得如此的慘,跟魏忠賢的不作爲有很大的關係,薛雲雖然對魏忠賢不滿,不過不得不承認如果沒有魏忠賢時不時的庇護,自己恐怕不是身死族滅就是揭竿而起了,因此薛雲內心還是不想看到魏忠賢的覆滅。
薛雲說道:“廠公實在是心太軟,被身邊那些溜鬚拍馬阿諛奉承小人矇蔽,對付信王和他的支持者只需要東廠足矣,就是現在廠公手裡的“忠勇營”難道是吃素的,都是廠公身邊的那羣小人誤了大事,不過他們的膽小怕事畏首畏尾會遭到報應的。”
牛得標說道:“薛家軍,那出兵一事如何。”
薛雲沉默一會說道:“大檔頭,廠公當斷不斷,現在的處境已經非常不妙,本將軍起兵豈不是反而害了廠公嗎。”
牛得標吃驚地道:“薛將軍,你的意思是信王會對廠公下手嗎。”
薛雲微微一笑道:“廠公不是也在對付信王嗎。”
牛得標說道:“薛將軍,那我們應該怎麼辦呢。”
薛雲嘆口氣說道:“大檔頭,廠公這麼長的時間也沒有什麼明確的指示,先不說本將軍困在豐鎮這裡,就是現在整兵調將,一時半會也難於聚集人馬,何況信王兄終弟及名正言順,讓大同鎮官軍爲一個肚子裡男女都不清楚的孩子爲戰,廠公實在是太看得起本將軍了。”
牛得標頓時泄了氣,薛雲說道:“這幾年薛家多得大檔頭關照,本將軍實在是感激不盡,因此想問一問大檔頭對自己的後路有什麼考慮。”
牛得標有些茫然道:“薛將軍,屬下乾的職務,是大明人人痛恨的位子,離開了廠公恐怕就是過街老鼠了。”
薛雲說道:“大檔頭,不如你留在大同隱姓埋名,或者本將軍支持遠走他鄉避禍。”
牛得標沉思一會說道:“薛將軍,廠公待屬下不薄,屬下一定要回京城見廠公一面,之後屬下會考慮薛家軍的話。”
薛雲站起來在帳篷走圈圈,過了好一會才說道:“大檔頭,你見到廠公就告訴他先下手爲強,薛雲不會辜負他多年的照顧,如果事急可以在正陽門方向十字街左側,第一個路邊土地菩薩坐下放一張字條即可,薛雲一定想辦法把他老人家救出北京城。”
牛得標起身向薛雲告辭,薛雲拿起一個早就準備好的包裹,遞給牛得標後說道:“牛兄弟,要讓廠公下決心,如果廠公猶豫不決,你一定要放棄幻想逃離北京城。”
牛得標接着薛雲遞給的沉重包裹,猶豫一下就背在了身上,低頭離開了薛雲的帳篷,薛雲打發走了牛得標心裡有些煩躁,短短兩天就來了兩拔使者,而朱由檢的使者快要到了,薛雲對不起兵反對朱由檢的決定,最後是利大還是弊大,薛雲自己也看不清楚。
過了好一會王二娃進了帳篷,王二娃說道:“少爺,剛纔那個番子是九千歲的人,我們薛家是不是要趁熱打鐵起事。”
薛雲瞪了王二娃一眼道:“你胡說些什麼,記住把士兵盯緊點,下去吧。”
這時薛雲親兵來報,大同城陽總管報:新皇特使已經到達大同城,聖旨封薛雲龍虎將軍正二品大同鎮總兵官,傳旨欽差已經在北來的路上,預計伴晚的時候可以趕到薛家軍大營,薛雲心說這些人都湊到一塊了。
薛雲命令自己的親兵去通知哈日珠拉不去吃晚飯了,本來薛雲還給信王朱由檢的欽差準備了一個夜襲,好把朱由檢的欽差嚇得早早逃回京城,哪知道陽震雷報告正牌欽差是以前從大同回京的親軍李千戶,薛雲知道後苦笑不已,讓親兵告訴哈日珠拉把事先安排好的偷襲也取消了。
薛雲坐在帳篷裡的虎皮大椅上有些發愣,當年在薛家【杏花酒樓】給信王朱由檢、王府掌管太監王承恩、李副千戶和堂兄京衛指揮使司指揮僉事飲酒,轉眼老李已經是千戶了,看來還是朝內有人好做官,沒有了天啓皇帝和魏忠賢,自己跟信王朱由檢還能夠妥協嗎。
這個李千戶對自己可以說是知根知底,自己跟哈日珠拉那些把戲,對他一點用都沒有,如果李千戶告訴了信王朱由檢,薛雲相信以朱由檢的性格,只要他渡過這個登基掌權的難關,一定會對自己發難的。
薛雲一個人在帳篷裡思考問題,親兵來喊薛雲時,已經是天色灰暗了,親兵告訴薛雲:王二娃千總迎着已經迎着了欽差一行人,負責護送的是李小勇千總,薛雲吩咐親兵帶馬過來,自己要親自去大營外迎接欽差老朋友。
薛雲騎着烏龍駒迎出快五里地,接住了北來的新皇朱由檢的欽差隊伍,隊伍裡除了李千戶之外,還有朱由檢在大同府的代理人駱養性,李小勇帶了五百騎兵隨後保護,薛雲熱情的迎了上去說道:“今天早上就聽見軍營旗杆上的喜鵲叫,本座正好奇呢,原來是駱兄、李兄兩位貴客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