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和鄭晴有些進展,就給人攪了,鄭建秋來的真不是時候,你能晚點來麼?陳晚榮給攪了好事,心裡埋怨不已,仍是不得不面對現實,應一聲,快步去了客廳。
剛到客廳門口,就聽鄭建秋爽朗的聲音傳來:“丫頭,你這是怎麼了?眉梢兒上都帶着喜氣,是不是撿到寶貝了?給爹說說,是什麼寶貝?”
不是撿到寶貝了,是愛情滋潤的,陳晚榮在心裡代鄭晴回答。鄭晴嬌俏的聲音傳來:“爹,你胡說甚呢?人家是見到爹高興嘛!”
陳晚榮進去,抱拳行禮:“見過老爺子!”
鄭建秋忙放下手裡的茶杯,站起身來還禮道:“陳小弟,來得冒昧,請恕唐突之罪!”
“老爺子說哪去了,這本來就是您的家,您說這話就太見外了。”陳晚榮照着禮節說話,末了就開始撒謊:“適才有點事纏身,老爺子駕到,未曾迎迓,還請老爺子見諒。”
適才兩人躲在屋你儂我儂的,享受快樂的二人世界,哪裡有什麼事了。卻給陳晚榮說得煞有介事,彷彿他是日理萬機的大忙人似的,鄭晴再也忍不住了,卟哧一聲笑出來,忙緊抿着嘴脣。
鄭建秋本就覺得女兒今天與以往大不相同,看見鄭晴看着陳晚榮脈脈含情,臉上帶着羞色,恍然大悟,語含深意:“丫頭。你一個人在家,要是沒地兒去,就到陳小弟這裡走走。陳小弟人本份,你伯母伯父都挺疼你。就不用一個人悶着了。”
知父莫若女,鄭晴自然明白他地意思,是在鼓勵她和陳晚榮多接近,臉上洋溢着喜色,歡聲道:“爹,知道啦!”
抱拳行禮,鄭建秋笑道:“陳小弟,晴兒多所叨擾。還請見諒。”
這可是大好事,陳晚榮心中所願,抱拳回:“老爺子言重了,鄭小姐知書識禮,心腸好。對我幫助不少。我感激還來不及呢。”
以往說這話,都是當套話聽的,今天聽在鄭晴耳裡,卻有異樣感受。很是受用,不由得挺挺酥胸。
兩人敘禮完畢,重新落坐。鄭晴笑盈盈的:“爹,您歇着,女兒給您煮茶去。”
鄭建秋忙攔住:“這丫頭,這又不是家裡,別沒規沒矩的。”
鄭晴右眼有意無意地衝陳晚榮一閃,陳晚榮明白她的意思。笑道:“老爺子見外了。這也是您的家,鄭小姐要孝敬您。這不應該麼?”
鄭建秋鼓勵兩人多接近,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了,鄭晴打從心裡高興,要好好孝敬下,陳晚榮要不予以支持,就不是陳晚榮了。
兩人一唱一和,鄭建秋看在眼裡,笑道:“這丫頭,拗不過你。”哪個做父親的會不喜歡女兒的孝心?言來頗多喜悅。
這是默許了,鄭晴穿花蝴蝶般,邁着輕盈的步子出去了。
“老爺子,這次洛陽之行,收效如何?”陳晚榮關心洛陽那邊的市場,開口相詢。
鄭建秋大拇指一豎,差點戳着房頂了:“那還用說,好得不能再好了!陳小弟,我只用了三天時間就把香皂賣出去了。賣出去不到一天,主顧們就蜂涌而至,我已經接受了一千多塊的預訂了。這次回來,一是告訴你這喜訊,二是要找你提貨。我可告訴你,這次你得給我發足了不可。要是你不同意,我不準晴兒到處躥門!”摸着鬍鬚,呵呵直樂。
洛陽是新開發市場,能在三天內賣光,已經很了不起了,要他不高興都不成。
這明顯是在開玩笑,陳晚榮纔不會當真,笑道:“老爺子請放心,您要地貨,我能不給您麼?”
原因沒有說,就頗奈人尋味了,理解成照顧鄭建秋也成,或者有鄭晴的因素也可以,就看你怎麼理解了。
“這事就說定了!”鄭建秋很是放心,眉頭一皺,問道:“陳小弟,你把孫掌櫃的酒坊盤下來,打算做什麼呢?肖師傅要我給你遞個話,竈頭已經砌好了。他昨晚上趕了陣。本來是要親自來說的,正好我順道,他很忙就託我帶個話。”
肖致中的效率挺高地嘛,這麼快就把竈頭砌好了,陳晚榮還真有點意外,笑道:“謝老爺子。老爺子有所不知,我是想用這酒做點新東西。光告賣喝地酒,也賺不了幾個錢。”
鄭建秋驚異的打量着陳晚榮:“陳小弟,你的眼光就這麼高?孫掌櫃的酒坊可是寧縣最好地,在附近幾個縣還有些名氣。要說賺錢,賺得不也算少,只是比起你做香皂是差了些。陳小弟,你要做什麼東西呢?能不能給我說說?”眼裡滿是期待之色。
一是鄭建秋對自己着實不錯,不能卻他這情面。再者,和鄭晴的情感發展得很好,更不能違了他的意思,陳晚榮笑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想做一種新酒,這酒很烈,不是給人喝的,可以用作其他用途。”
鄭建秋一副急於知道的神態,陳晚榮好人做到底,不等他追問,率先說出來:“我是想做一種麻醉劑,郎中用的。人要是受了重傷,疼得受不了,可以用這麻醉劑把人迷暈過去,然後再接骨續筋,能減少痛苦。”
“和華佗的麻沸散比起來如何?”鄭建秋淵博的學識起了作用,馬上找到一個對比。
雖沒比較過,結果早就有了,陳晚榮笑道:“略勝一籌。”這是謙虛地說法,陳晚榮地一貫風格。
鄭建秋再一次體現了精明的頭腦:“陳小弟。真要這樣地話,你又抓住一隻生金蛋的金雞了。我給你說,你真要把這東西做出來,要得最多的不是民間。是朝廷,是軍隊。你想想,這些年來,四境不寧,經常打仗。兵士受傷的多了去了,他們地傷一般都是傷筋斷骨,治起來受的痛苦很多,有你這樣的好藥。肯定大受歡迎。”
唐朝這些年經常打仗,死傷頗多,這藥物要得也不少,這話很有道理,陳晚榮也是這麼想的。讚道:“老爺子高見。”
鄭建秋接着出主意道:“這藥做出來。可以給我,給高掌櫃、馬掌櫃幫着賣,也能賣出去好大一部分,只是沒有做朝廷這買賣划算。要是在以前。你想和朝廷做買賣,還真搭不上線,現在不同了。再榮在東宮奔走,可以拿給太子看,這事就好辦多了。”
這辦法是不錯,不過陳晚榮可不想讓陳再榮牽涉進來。現在的局勢很複雜,要是真這麼做了,難保不給太平公主揪着小辮子不放。笑道:“老爺子此言極是有理。等做好了再說。”
鄭建秋喝一口茶,壓低聲音。很是神秘的道:“陳小弟,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烈酒也是很好的藥物,塗在傷口上可以減少發炎化膿,好得更快。”
對於現代人來說,酒可以消毒,這是常識,唐朝連高度酒都沒有,鄭建秋居然知道這結論,陳晚榮不聽則已,一聽之下驚訝難置,脫口問道:“老爺子,您是怎麼知道的?”
“我也是聽晴兒這丫頭說地。”鄭建秋笑呵呵的道:“你要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問問她呀。”摸着鬍鬚,很是高興。也不知道他是爲鄭晴有如此發現而高興,還是爲兩人找到話題而歡喜。
陳晚榮知道鄭晴會岐黃之術,就是想不到她居然研究得這麼深,脫口問道:“老爺子,她是怎麼做到的?”在唐朝做出烈酒,絕對要算一項創新,陳晚榮不能不驚訝。
鄭晴端着茶進來:“陳大哥,她是誰呀?”把茶遞給鄭晴建秋,陳晚榮面前放了一杯。
陳晚榮想都沒想道:“當然是你呀!鄭老爺子說你發現烈酒可以治傷口。”
鄭晴於陳晚榮的問題自然是有問必答,絕不藏私:“我也是偶然發現地。我們家幾個傭工跟着我種花種草,一個不小心就會劃破皮肉,我就用酒給他們擦傷口。擦了之後,傷口好得快些。只是有一樣不好,有時效果好些,有時差些,還會出現水腫。我就想這應該和酒有關係,把酒放到火上去煮一陣子,再來擦,效果反而差了。”
酒精很容易揮發,一加熱就揮發掉了,哪裡還能消毒,這是常識。就這常識,鄭晴也花了好多時間纔想明白:“我想了好久,終於想到煮酒地時候,那煙霧的酒味更濃更烈,是不是酒跑掉了?爲了證實這事,我再煮一次,扣個盆子在上面,把煙霧收集起來,擦在傷口上,效果好得多呢。”
陳晚榮不得不服她這縝密的心思,發現問題的敏銳頭腦,輕輕擊掌,讚道:“你真是玲瓏心思,能認識你,何其幸也!”
這是發自內心地讚歎,鄭晴聽在耳裡,喜在心頭,羞在臉上,一張俏臉立時緋紅,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鄭建秋笑呵呵的看着,不願愛女太過難堪,接過話頭:“晴兒這丫頭可也吃了個啞巴虧。還剩下一些酒,她嚐了一點,結果給醉趴下了。”
幹酒可以把習慣了高度酒的人直接醉趴下,鄭晴這法子提濃後的酒度數不會太高,四五十度頂天了。即使這樣,也不是她這個習慣了低度酒的人能承受的,醉倒也就在情理中了,陳晚榮擊掌讚歎道:“你親身相試,固然讓人讚歎,可有些東西會發生改變,一個不好會中毒,更有可能送命,以後千萬不要去試了。”
化學史上,化學家爲了嘗試合成物丟掉性命的也有,甜汞就是一例,此事不可不誡。
既可以理解成叮囑,又可以理解成關懷,鄭晴異常受用,輕輕點頭:“知道啦,陳大哥!謝謝你!”
現在就這般關心鄭晴。女兒一定會很幸福,鄭建秋摸着鬍鬚直樂。
鄭晴嘆息一聲,很是惋惜地道:“只可惜沒有辦法制出更多地烈酒,要不然可以減輕很多人的痛苦。”
陳晚榮笑着告訴她一個好消息:“過幾天。我就可以做出這種酒了。”
“真地?”鄭晴一雙妙目瞪老大,看着陳晚榮,驚喜不已:“陳大哥,你真厲害!這酒一做出來,可以減輕很多人地痛苦呢。”
唐朝沒有酒精、碘酒、雙氧水這些消毒藥水,受了傷一般是用熱水清洗,或者用鹽水洗,其效果自然是沒有現代消毒藥水好。鄭晴心腸好。喜溢眉梢,彷彿做了天大的好事一般喜悅。
頓了頓,鄭晴補充一句:“陳大哥,做的時間我能來看麼?”妙目打量着陳晚榮,很是期待。
這還用說麼。陳晚榮笑道:“要是你不嫌棄煩瑣的話。自無不可。”
“謝謝陳大哥,我去幫伯母做飯。”鄭晴一高興,又要親手燒幾個菜讓陳晚榮品嚐了。
望着穿花蝴蝶般輕快飛去的鄭晴,鄭建秋一臉的欣慰。長長的舒口氣,放下了心事。
陳晚榮陪着鄭建秋說了一陣子話,就到中午了,留他吃了一頓便飯。飯後,鄭建秋要回去,鄭晴雖是不捨,在陳晚榮和鄭建秋之間選擇了敬孝,依着鄭建秋回家去了。
送走父女倆。陳晚榮迴轉。只能一個人做硫酸了。青萼負責升火,鄭晴陪着陳晚榮砸膽礬。既幹了活,又不誤人生大事,多好的安排,鄭建秋一到,好事一下子沒了。
好在砸出了不少膽礬,可以做好幾次了,陳晚榮只需要把火看好就成了。坐在椅子上,升升火,差不多了攪拌一下,過得也挺輕鬆地。
“晚榮,你這怎麼做?”陳王氏走了過來,站在陳晚榮身邊,討教起來。
陳晚榮正向竈洞里加柴禾,沒有想到陳王氏異樣的眼神,答道:“加加柴禾就成了。”
陳王氏挪過椅子,坐在陳晚榮身邊,問道:“晚榮,你以爲鄭姑娘怎麼樣?”
這話雖是以尋常口氣說的,好象隨便說說,不過陳晚榮機警過人,立即品出其中的另類味道,不答反問道:“娘,你問這做啥呢?”
“娘瞧鄭姑娘對你挺有意思的,你要是覺得好地話,娘幫你想想辦法。”陳王氏盯着陳晚榮,意味深長地道:“晚榮,鄭姑娘這麼好的姑娘,你在哪裡去找?你好好想想哦。”
現在纔開始發展,屬於“保密階段”,不能公開的,陳晚榮忙否決:“娘,你怎麼這麼想呢?她就是幫我做做活啥的,沒別地意思。”
陳王氏抿着嘴脣,打量着陳晚榮:“晚榮,你臉還這麼嫩?娘是過來人,哪會看不出來,就是你那木疙瘩爹也看出來了,要我找空和你說說。”
鄭晴對我的好,只要不是眼神的人都能看出來,陳晚榮仍是不認帳:“娘,你們可別亂想。我倒沒關係,她是個女兒家,可是於她名聲有損呢。”
陳王氏再也忍不住了,卟哧一聲笑出來,指着陳晚榮,很是開心的道:“晚榮,你不錯哦,現在就疼媳婦了,爲鄭姑娘考慮了。”
這種事得水到渠成才能公佈,小說裡面那種幾句話,幾首詩就搞定一個老婆的事太誇張了,陳晚榮非常肯定的道:“娘,你都想到哪去了,做朋友不好麼?”
“晚榮,既然沒這回事,娘這就去給鄭姑娘說,要她以後少到我們家來。我們家晚榮早就有意中人了,就是不是她!”陳王氏站起身,看着陳晚榮,似笑非笑的。
她這是在作戲,試探陳晚榮的反應,陳晚榮纔不會上當,笑道:“娘,您去說吧。要不要我幫你把她請來呢?”最後一句話是在開玩笑。
陳王氏知道用心給陳晚榮識破,眉頭一皺:“娘換一種方式,娘請個媒人,趁鄭老爺子在家地時候,去鄭家提親。你爹在那裡,我叫他過來商量下提親地事。老頭子!”
“婆娘,叫啥呢?”陳老實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作爲娘,陳王氏萬萬不會去說陳晚榮心裡沒有鄭晴的話,幫着提親不一定不會做。真要現在就把這事公開了,自己倒沒什麼,大男人嘛,這臉皮總要厚上幾分。鄭晴女兒家一個,完全沒有心理準備,還不知道羞成什麼樣。這畢竟是兩個人的事情,得商量着來,應該徵詢鄭晴的意見,相互尊重才能相守一輩子。
“爹,釜器做好了沒?”陳晚榮看着快步而來的陳老實,率先接過話題。
陳王氏知道陳晚榮服軟了,笑得異常開心,附和道:“是呀,你們的動作也真慢呢,晚榮等着用。你這當爹的,也不幫着操下心,什麼忙也幫不上,真要把晚榮累垮?”
“那我這就去加把勁!”孃兒倆暗中較量,陳老實兀自不覺,自認沒能做好釜器,有失臉面,轉身去了。
把目光從陳老實身上收回來,陳王氏打量着陳晚榮:“晚榮,這挑媳婦兒,娘幫你把把關,鄭姑娘和你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