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嬤嬤猶豫了一下,本來想進去問問這位奶奶到底有何不滿意,但又一想,恐怕這時候就是她進去也討不了好,沒準還得一併被這位奶奶給發落了。
打了兩個大丫鬟,雖然下了這府上的面子,但到底無妨。但要是發作了她這個管事嬤嬤,那可就是下的夫人的面子了。
顧嬤嬤再傻,也知道不能這時候往槍口上撞,所以就止住了腳步,只是站在外面廊下,高聲對身後人吩咐道:“定是這兩個不懂事的丫頭頂撞了少奶奶,還不趕緊把她們兩個帶走,省的在這裡礙少奶奶的眼!”
一邊說着,一邊朝身後的人使眼色,那些人也不是瞎的,立刻輕手輕腳的把兩個可憐的丫鬟給擡了下去,半點聲音也沒有發出。
顧嬤嬤又對着屋裡朗聲說到:“少奶奶別生氣,老奴立刻換兩個懂事的來伺候少奶奶,您走了這一路也累了,先歇了吧!”
說完也不等那邊房中有話,便急忙忙的出了院子,忙不迭的走掉了。
而顧嬤嬤離去的方向正是今日玉容進府,與葉柔兒一家團圓的那個小院。
顧嬤嬤急匆匆的奔了玉容所在的這個院子而來,玉容與葉柔兒一家人正在屋子裡高高興興的說話,見她面有急色的趕了過來,額頭上滿是汗水,衆人都以爲慕容錦那邊出了什麼事,一時間紛紛變了臉色。
待到顧嬤嬤說明了來意,玉容這才鬆了一口氣,略帶安慰的朝葉柔兒笑了笑,方纔那一刻葉柔兒緊張的抓着她的手,手心裡全是冷汗。可見心裡是非常緊張的。
“玉容啊,你說如今可如何是好?剛纔從外院那邊也傳來消息,說是二公子在門口就將大管事樑秉給發落了二十板子,如今這位奶奶又在內院發脾氣,眼瞧着他們這是來者不善,沒安好心啊!”
玉容點點頭,略想了想就有了主意,淡笑對顧嬤嬤說到:“顧嬤嬤先彆着急,這裡到底是咱們的地盤,還能讓那些人翻了天去不成。瞧他們這樣子定是有備而來,想要先聲奪人,趁着咱們沒反應過來,想要落了夫人的臉面。顧嬤嬤,你心裡可得有個思量,咱們做奴婢的沒臉就沒臉了,但是卻萬萬不可以讓夫人丟了臉面。”
顧嬤嬤連連點頭,她也正是爲了這個原因,怕一個處理不好丟了李妱華的面子,所以纔不敢輕易行動。聽玉容分析的與她心中所想不謀而合,顧嬤嬤纔有了點底氣,又問道:“那現在要怎麼辦?要不再選兩個懂事的一等丫鬟過去伺候着?”
玉容卻挑眉一笑,擺手道:“不忙。既然人家是打定了注意要來挑刺的,恐怕嬤嬤您就是將天上的仙女給他們送過去,也能讓人家跳出毛病來。既然如此,那何苦再上趕着去找沒臉呢。要我說,不但不給她送大丫鬟,連之前派過去的粗使丫鬟婆子也收回來。”
顧嬤嬤一愣,有些不明白的看着玉容。
玉容拉着她的手輕聲道:“這裡到底是夫人孃家陪嫁的園子,在這裡夫人才是主人,她們不過是客人,她們高興就在這住着,不高興大可搬了出去,誰求着她們來的不成?”
玉容這意思是讓
顧嬤嬤盡情的慢待着那邊,不去理會她們的幺蛾子,這主意可讓顧嬤嬤心裡有些吃驚了,遲疑道:“這,怕是不好吧?萬一傳了出去,說咱們夫人慢待親戚,豈不是壞了夫人的名聲?”
玉容嗤的一聲笑,鄙夷道:“親戚?哪來的親戚?二公子進門的時候不是自己說這裡是慕容府嗎?那大家自然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他們這些晚輩自然是要聽長輩的安排,又哪來那麼多廢話,顧嬤嬤你的安排自然就是代表夫人的心意,他們若有不滿,就是對長者不敬。若說壞了名聲,那也是壞了這位不知所謂的二少奶奶的名聲。”
顧嬤嬤仍是有些不太明白,玉容又安慰她道:“咱們夫人一心向佛,最是寬厚慈悲,活菩薩一般的人物,哪能是隨便什麼人就能詆譭的了的。顧嬤嬤你放心,在巒城這一畝三分地上,還沒有人敢對夫人和公子不敬。尤其是這一陣子蝗災剛過,如今百姓們正是對公子讚不絕口之時,誰若敢在這時候對咱們府上說一句不敬的話,百姓們一人一口唾沫也要把她淹死,咱們可不用怕誰。”
聽她這樣說,顧嬤嬤臉上才帶了幾分笑意。玉容這話確實不假,如今慕容錦在民間正是名聲大盛之時,人人都稱道慕容錦乃是佛前靈童轉世,否則怎麼可能提前預判蝗災,並帶着大家提前秋收呢。
民以食爲天,誰能讓大家吃飽,誰就是活菩薩,這是最樸素的信仰。
玉容又仔細的跟顧嬤嬤交代了幾句,話還沒有說完,慕容錦那邊就派過來一個小丫頭找顧嬤嬤。
那小丫頭也不避人,當着葉柔兒他們一家人的面就講了慕容錦的吩咐:“公子說了,讓顧嬤嬤給那位姑娘安排個清淨點的院子。因着前幾天家中才遭了賊人,怕是不太安生,所以讓嬤嬤多派幾個身手利落的婆子過去伺候着,至於近身伺候的丫鬟,這內院裡的丫鬟本來就少,又都是夫人用慣了的,恐怕一時抽不出人手。公子已經讓人去叫了牙婆,等下牙婆帶了人進來,就讓那位姑娘自己挑選,嬤嬤只把賣身契收着就行了。要是嬤嬤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就讓人去外院問蘇蘇姑娘。”
顧嬤嬤這還哪有什麼不明白的,慕容錦這意思是讓她多派人去把那位姑娘盯住了,至於伺候的好不好什麼的,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而且慕容錦有個詞用的很有意思,他稱呼那位爲姑娘,而不是什麼二少奶奶,這裡面就透露了個訊息,恐怕這位二少奶奶並不如名頭上那麼名正言順。
難道其實是個妾?
玉容猜測着,和顧嬤嬤對視了一眼,見她眼中也有疑惑,知道兩人心中所想大同小異。
顧嬤嬤得了慕容錦的命令,立刻腳底生風的去安排了,而那邊慕容錦派來的小丫頭卻還站着沒有走,只笑嘻嘻的看着葉柔兒。
這小丫頭雖然只是慕容錦院子裡一個粗使丫頭,但爲人卻很聰明伶俐,葉柔兒見她似乎是有話要單獨對她說,便把她拉到了一旁,輕聲問:“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嗎?”
那小丫頭未語先捂着嘴巴笑了兩聲,然後才湊到葉柔兒的耳邊說到:“公子說,讓你想
辦法把李家姐妹引到這位二少奶奶面前……”
說完又捂着嘴巴一陣笑。
葉柔兒先是一愣,轉瞬卻明白了慕容錦的安排,想一想也是如同那小丫頭一般,呵呵的笑了起來。
李家姐妹,自然就是李秋紅、李秋霜二人,不得不說,慕容錦這個安排還真是一石二鳥。
上次端午節詩會,李家姐妹着實出了一把風頭,沒兩天,二女的才名就傳遍了這巒城的大街小巷。
爲此,李家人在外談生意做買賣,都覺得臉上有光,腰桿子挺直了不少。
可是後來蝗災來襲,還哪有人有閒情逸致品詩論詞,所以李家姐妹的才名來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就被人們忘記了。
好不容易等到蝗災過去,民間又開始歌舞昇平,李家姐妹的大名又被人提起,可是這一次令李家姐妹名聲大噪的卻不是才氣,而是醜聞。
當日端午詩會上,李家姐妹那首歪詩雖然被慕容錦給截留了下來,但其實在送到慕容錦的手上之前,那詩作卻已經在女眷那邊被傳閱過了。
但到底因爲傳閱的範圍比較小,女眷們又對此不甚在意,所以一時到沒什麼人發現這首詩有問題。
直到蝗災結束,各府巧立名目重開宴會,這首深藏不漏的歪詩才在一次宴會中,不小心被某位小姐的哥哥當衆唸了出來。
那首詩遣詞造句甚是綺麗華美,一般人若不注意非但看不出毛病,還會覺得作詩之人很有才華。但若是真正的文人大家,那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這乃是一首藏頭歪詩,而且詩作當中描繪情景真細究起來,似乎是有關風月場所,這樣的一首詩,怎麼可能是閨閣小姐所做。
一時間李家小姐找人代筆,還代出了一首淫詞豔曲之說不脛而走,李家姐妹的名聲立刻從雲頭跌落,摔的七零八落。
縱是秋紅秋霜二人臉皮再厚,也要羞得躲起來,不敢出去見人了。
而此時又正逢慕容錦毒發,慕容府閉門謝客,李妱華要整肅慕容錦身邊的人,便藉着這個由頭,將二女拘在了內院,把她們給禁了足。
如今這禁足差不多也有一個月的時間了,而今日又恰逢七夕,所以這二姐妹正是抓耳撓腮想要重新出頭的時候。
而就在這時候,如果讓她們知道了園子裡來了一位京都的“二少奶奶”,那麼依着這兩位的性子,那肯定是要上門去巴結一番的。
可是她們卻不知道,這位二少奶奶並不是什麼嬌客,而是惡客。她正想找茬生事卻無從下手呢,這兩位李妱華孃家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姐就巴巴的送上門來,用來打臉那真是再趁手不過。真可謂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
要說這位二少奶奶也真是個人物,三言兩語,沒有幾句話的功夫,就找了李家兩姐妹一個錯處,然後令人大呼小叫着將兩人給捉了起來,非要拿到李妱華面前去狠狠的治她們的罪。
而李妱華的馬車此時才堪堪到了二門口,人剛從馬車上下來,那邊就有丫鬟跑過來稟報,說二少奶奶拿了李家姐妹,正往二門上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