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一愣,她上午剛去過那邊府上了,一切正常啊,這纔剛過了一個時辰,歇了個晌午,會有什麼事呢?
但涉及到那邊府上的都是大事,玉容不敢耽擱,趕忙吩咐人去叫了段陽回來,兩人一去進了慕容府。
玉容一下馬車就覺得今天這府裡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同尋常,僕人們都摒神靜氣,行走匆匆。更奇怪的是,許多平日裡相熟的人見了她卻都表現的有點奇怪,各個笑容詭異,還帶着一點好奇和小心翼翼的感覺。
這是怎麼回事?
這才短短的一會功夫,關於葉柔兒可能是太子獨女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傳遍了這府中的各個角落。
所以待玉容和段陽進府的時候,人人都縮着頭在背後好奇的打量着,原來這玉容竟然曾入過太子殿下的青眼啊!
那些一直跟在玉容的身邊從京都過來的僕人們,不禁想到了十多年前王府裡的一則傳言,以及玉容是如何從李昭華身邊離開,最後不得已嫁給了窮小子葉大力的陳年往事。
原來當初傳聞玉容未婚產女的傳聞都是真的啊!可誰能想到那孩子的爹竟然是太子殿下啊。
不過細想想,太子殿下與世子本就是至交好友,所以太子殿下看中了世子夫人的貼身大丫鬟,這也沒有什麼奇怪的。
知道這則傳聞的人聚在一起小聲的議論着,有人說這玉容傻啊,既然孩子是太子殿下的,那她爲何當時不說,還要帶着孩子嫁給葉大力這個窮鬼?又有人說,你才傻,當時太子殿下被廢,命都差點保不住了,玉容哪敢說啊。
衆人點頭,深以爲然。原來就是這樣才讓太子殿下的血脈遺落民間的。就說嘛,這葉柔兒聰明伶俐人精一樣的,怎麼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原來是天家血脈……所以夫人和公子纔會對這丫頭格外的好,所以道覺大師纔會收她當弟子的吧?
似這樣的討論和猜測在府裡的每個角落裡發生着,各種小道消息迅速的在府中擴散開來。
玉容一路狐疑着,和段陽一起被請到了李昭華待客的小花廳。
兩人剛坐下,丫鬟的茶還沒有端上來,李昭華已經行色匆匆的走了進來,開門見山的一句話就讓玉容愣在了當場。
“玉容你可來了,我來問你,這葉柔兒的親生爹爹到底是何人?你可莫要再騙我!”
玉容呆愣了片刻,她怎麼也沒想到叫他們過來竟然是要問這事,而且李昭華如此匆忙,還帶着一絲慌張,這是怎麼了?
她忐忑不安的看了段陽一眼,葉柔兒的親爹?這事她不知道啊。她只知道她娘姓唐,應該是出身不凡的大家閨秀,還極有可能是王侯之家。可是關於葉柔兒的爹,很顯然段陽是知道的,但他不願多說。
李昭華也順着她的視線看向了段陽,她拿出當日爲葉柔兒下定的那塊蟒紋金牌,急切問道:“段先生,你可否告知,這枚金牌原屬何人?他與葉柔兒又是何關係?”
段陽擰眉,“夫人爲何忽然有此一問?這枚金牌用做葉柔兒定親的信物,夫人當日已經同意了,如今可以有意反悔?”
他說道這裡已經有些不悅。當日是
慕容家求着葉柔兒救命的,怎麼如今慕容錦的命救回來了,說好的九九八十一天療程已經過了大半,馬上就要結束了,而慕容家這時候是要反悔了嗎?
“不不不,先生莫要誤會,我們並無反悔之意。我已認定葉柔兒是我未過門的兒媳婦,這事絕不會變,而且此事已經稟明瞭王爺,得到了王爺的認可,玉容,段先生,請你們放心。”李昭華趕緊解釋,這事上可不能誤會。
當葉柔兒還是個父母不詳的農家女時,他們慕容家都認可了這個兒媳婦,那就更不要提葉柔兒如今還有可能是天家的骨血,他們家怎麼可能會反悔呢。
“那是爲何忽然要問起這事呢?”玉容不解問道,“大小姐,非是我不告訴你,我實在是不知啊。當年我就曾說過,我只知道柔兒的娘姓唐,但其他的就都不知道了。大小姐,玉容沒有騙過你啊。”
李昭華也知道自己過於急迫,問的有些唐突了,抱歉的笑了笑道:“怪我沒有說清楚。玉容你先別急,聽我跟你說……”
“什麼?柔兒受傷了?”玉容一聽葉柔兒被刺客劫持,還受了一點輕傷,馬上就急了起來。
“莫急莫急,柔兒沒事,方纔已經找了大夫來看過了,傷口也已經包紮過了,她馬上就會過來的。”
李昭華的話音剛落,葉柔兒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花廳外,伴隨着她略帶沙啞,但明顯很亢奮激動的聲音。
“娘,段大叔,你們來了!你們見過公子了嗎,你們看見他的腿已經好了嗎?段大叔,公子他會還會暗器呢!”
“柔兒!”玉容激動的站起來,急忙朝她走了過去,一把拉住她的手上下仔細的打量着。
葉柔兒脖子上被匕首劃破的傷口已經包紮過了,白棉紗仔細的圍着她纖細的脖頸繞了幾圈,外表乍一看還有點唬人,可把玉容給嚇得魂都差點沒了,眼淚當時就下來了。
“這可怎麼好!竟然傷在脖子上,傷口深不深,流了多少血?你怎麼不好好歇着還到處亂跑!”
葉柔兒拉住她,笑嘻嘻道:“娘,我沒事的,只是一個小小的傷口,劃破點皮而已,一點都不疼。要我看不用包紮都行的,但是蘇蘇一直堅持要包上,說省的碰髒了。我這就解開來給你看看……”說着她就要動手去解脖子上的棉紗。
玉容哪能讓她亂來,趕緊壓住她的手,又急又氣道:“你這孩子又要胡鬧,你要把娘給嚇死才甘心嗎!”
見葉柔兒真是生龍活虎一點事沒有,玉容心中大石落了地,卻再控制不住情緒,抱着她的肩嗚嗚的哭了起來。
“真是嚇死娘了!到底是哪裡跑出來的賊人,爲什麼要對你下手啊……”
李昭華抱歉道:“這都是我們疏忽了,是一時不查才讓那賊人混了進來。”
原來自從知道了張氏懷孕之後,李昭華就解了她的禁足,這幾天張氏只在後宅略作走動,倒也很安分。她唯一提出來的一個要求,就是讓李昭華幫忙尋兩個穩妥點的穩婆。
這也是情理之中的正常要求,李昭華未做他想,就託人幫忙找了兩個頗有名氣的穩婆,好帶進來給張氏安安胎。
昨天是那兩個穩婆第一天登門,張氏看過之後便挑了一個留用。
可哪能想到,那穩婆今日卻忽然搖身一變,成了有功夫的賊人,跟張氏的貼身老僕婦一起劫持了葉柔兒。
剛纔慕容錦已經派人火速去那穩婆家中捉拿同夥,可派去的人卻發現那穩婆家裡大門緊閉,在柴房裡藏着一對老夫妻和一個幼童的屍首。
經鄰居辨認,正是穩婆夫妻和他們沒滿四歲的小孫女。
所以進府來劫持葉柔兒的那個賊婆根本就不是穩婆,她是殺了穩婆一家之後又冒名頂替的。
這穩婆本是曹縣令夫人介紹過來的,再往前查,又是袁家介紹給曹夫人的。
所以這惡婆子的來歷便不言而喻了。
慕容錦大怒,已經調集了人手往袁家去捉拿罪魁禍首了。
而家中這邊就留給了李昭華,除了要查明到底是誰要害他們,還有一件事也是相當重要,需要查個清楚。那就是當時賊婆子當衆喊出的那一句話,揭示了葉柔兒的真正身份是太子的獨女,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
不知是不是因爲經歷的多了,葉柔兒這次竟然沒有感到有多害怕,又或者是慕容錦雙腿復原的消息太過驚喜,讓她瞬間忘記了生死一線的恐怖。反正這時候的葉柔兒只沉浸在慕容錦雙腿復原,又身懷絕世武功的驚喜當中,雙目還因爲興奮而在熠熠閃光,完全忘記了當下還有她的身世秘密需要解釋這件事。
或者說在葉柔兒的心裡,她從來也沒有把自己的身世當成一件多重要的事,她親爹是太子也罷,是村夫也好,對她來說那都不重要。
可是這事對別人來說卻很重要。
李昭華微笑走過來,拉住葉柔兒的手溫柔的說道:“好孩子,剛纔讓你受驚了。既然已經見過了你娘,你還是回去好好的歇着吧,也讓你娘安心。記得把大夫開的壓驚藥喝了。”
“對對對,柔兒你還是趕快回去歇着。”玉容也連忙勸道,她已經知道葉柔兒沒有大礙,那就不用再把她留在跟前了,還是回去安心靜養爲好。
她這可憐的女兒啊,一天天操勞不停,真是苦命。她如今即便受了驚 ,受了傷又能如何?該給慕容錦治病不還要治病,那是一頓也耽誤不得的。
想到這裡玉容是真有點埋怨李昭華了,怎麼就能讓一個賊婆冒充了穩婆進府呢,這也太不小心了!萬一葉柔兒真出了什麼事,可到那裡去找後悔藥啊。
“夫人我沒事,娘你看我好好的……”葉柔兒正在興頭上,慕容錦有要事要忙,她不能硬將人攔下,憋了一肚子的話正想找人傾訴,怎肯聽話的回去歇着。
她又不累歇什麼歇啊。
“聽話!你是要讓娘心疼死嗎?”玉容嚴厲的繃緊了臉,又愛又恨的斥責了一聲。
“娘……你別生氣。”葉柔兒被嚇了一跳,又看玉容哀肅的表情,也意識到這時候恐怕玉容是沒心情聽她講慕容錦身上的奇事的,於是趕緊聽話的閉上了嘴,湊到玉容懷中蹭了蹭,又對段陽調皮的眨眨眼。“我這就回去,回去躺着!”她笑嘻嘻的擺了擺手,邁着輕快的腳步退出了花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