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早上聞雞而起,張氏帶着家人僕人打掃傢俱庭院,去塵穢,換門神,掛鐘馗,釘桃符,貼春牌。整整忙了一天,芳姐兒和巧巧忙完後又開始籌備明個兒初一祭祀的物件兒,好在一正月的飯菜已經安排妥當,巧巧累的肚子有些痛,芳姐兒見了趕緊的扶着巧巧,請大夫,又是人仰馬翻,恰巧豹子晌午飯後去了孫成的莊子上幫着收拾不在家,芳姐兒怕巧巧是有了身子,忙使人把巧巧的腿擡高躺着,張氏慌慌張張的過了問怎麼回事,聽後氣的直罵巧巧不懂事兒,累了也不說一聲,有見麗娘這成日的帶着這四個孩子讀書寫字,通不問一聲也罵麗娘道“你弟妹累成這個樣子,你也不說招呼着,成日的寫字讀書,要是你弟妹有個好歹俺可是要說你的。”芳姐兒一看張氏說道麗娘,忙打圓場道“娘,俺大嫂子忙着帶孩子,咱們家這三個小子可是省事的?累的大嫂都瘦了,好了這一家子也是忙的慌,娘你帶着二嫂歇着,我安排可好?”
張氏也感覺自己說道大兒媳不對,也順着芳姐兒的話下了坡,也沒有言語,大夫說巧巧只是肚子受了涼,主意着別吃太多性寒的食物就是了,芳姐兒看着張氏失望的表情有些好笑,巧巧捂着被子不願出來,麗娘笑着安慰張氏道“娘,二弟妹都有兩小子了,也不着急。”張氏笑道“俺就這妞妞一個小孫女,很是稀罕,要是再有一個就歡喜了。”麗娘很是奇怪,別人家都是稀罕小子,咋婆婆喜歡姑娘,後來看看芳姐兒心裡也有些瞭然了,要是都如芳姐兒這般的閨女也是好的。
到了晚上一家開始用香花供物迎接神靈,以祈求新的一年平安。到了子時正是初一凌晨,各家各戶開始放鞭炮,張氏穿着芳姐兒做的新衣裳,帶着狐狸皮的暖帽,暖毛上的大紅寶石被燈籠照着閃着光,臉上也是滿臉的喜氣的站在院子裡,豹子和武哥兒早庭院裡放炮,整整放了六個大炮仗,孩子們在院子裡蹦蹦跳跳,唬的麗娘忙拉着,生怕炮仗傷了孩子,一家子奴才上來道喜,張氏和劉強歡喜的發了銀錢,衆人方纔散去吃酒。晨曦帶着弟弟在院子裡放小的鞭炮奶媽嚇得忙護着,武哥兒笑道“且讓他們去耍,男孩子就該摔打,耍去吧。”孩子們聽了這話,嗷的一聲跑完了,張氏在後頭叮囑“小心些,大過年的別磕了碰了,耍半個時辰該守夜了。”芳姐兒笑着道“娘,且讓他們這些小不點耍吧,咱們該去往桶裡貯了水。”除夕晚上桶裡貯滿水,米缸填滿米,點長明燈,以象徵“歲歲有餘”“年年不斷炊”的好兆頭。
農曆正月初一日稱元日,一大早劉強帶着一家子老小到祠堂祭祀祖宗,今年劉強把張婆子和堂叔的牌位放在祠堂裡受後代的祭祀,劉滿屯兄弟也早早的收拾妥當來祭祀,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這樣莊嚴而又隆重的祭祀,處處透着小心,生怕自己那個動作不太謹慎,出了錯怕人家笑話。劉強見兄弟這般謹慎,小聲道“你兩怕啥,都是咱們的爹孃,爺奶,咱現在就咱兩家最親,咱們可是一個爺奶,莫要恐慌。”
滿墩摸了摸腦門的汗憨厚的笑道“強子哥,俺們第一回見這樣的場面,唬的慌,嘿嘿。”
滿屯笑着摸了摸身上的綢緞衣裳也道“這是俺第一回穿這麼好的綢緞,歡喜的很呢。”
芳姐兒聽了這話,笑道“叔,咱們以後好好的過日子,自是有多得是的綢緞穿。”
滿墩媳婦笑着也摸摸自己個兒的衣裳,首飾,很是歡喜。
祭祀整整持續了一個多時辰,剛祭祀完,朝廷的聖旨也到了,女眷趕緊的迴避,衆人忙準備香案,跪下接旨,滿屯滿墩嚇得兩條腿抖得不行,跪下後渾身發抖,頭趴在地上不敢擡,聖旨的內容很是簡單‘賞鎮寧侯劉成武和一品武官劉強,春節年賞一千兩黃金。’
謝了恩,劉成武抓了一把珍珠送與那太監,那太監自是高興,方纔散了去。
回頭一看滿屯,滿墩還在那跪着渾身發抖,丫頭婆子小廝憋着笑,有些個忙跑出去大笑,劉強和劉成武實在忍不住,也笑了出來,這個時候兩個人才迷茫的擡起都,愣愣道“皇上他老人家走了?”
說完又是惹地人大笑起來。劉強讓人趕緊地扶着他兩。笑道“那是皇上地恩賜旨意。兄弟莫要驚慌。這是咱們受寵才這般地。呵呵。趕緊地起來吧。”
這個時候滿屯滿墩才起了身。然腿還是有些軟。險些摔了過去。摸了摸頭上地汗道“嚇死俺了。俺一下子想這老天爺呀。這真龍地天子來了。嚇死俺了。”
沒兩日這靖康皇帝看着密摺笑地趴到御案上。對身邊地心腹道“這劉家人真是有意思。朕真想把成武調到身邊。這樣睡覺就安生了。只是西邊沒人鎮守了。”這是後話。
芳姐兒帶着人收點莊子送上來地年貨。道“今年怎麼這麼晚。今個兒都初一了才送來。”身邊回話地小四道“姑娘。今年咱們南邊莊上有些水澇。有連着幾日地大雪。實在難送。他們也是冒着大風雪來地。年也沒有過成。”芳姐兒聽了也爲自己剛剛地話愧疚。對小四道“你且去安排他們地食宿。在每人包上十兩地銀子。是個過年地賞錢。”
小四笑道“那敢情好。我帶着這幾人謝謝姑娘地賞了。”
芳姐兒忙地也是腰痛腿痛。好容易有個空閒。自己才發現已經好久沒有寫字了。才又讓人研磨。剛寫了兩個字。小月來了。見了芳姐兒在寫字。笑道“姐姐。這般忙了。有不忘寫字。”
小月自從管教嬤嬤這麼一調教真是大不一樣,慢慢也有了大家小姐的架勢,這柳姨娘自從玻璃方子賺了五萬兩銀子,今年年前又收了三千兩的利銀,這才明白這玻璃方子是得了益處,收上來的銀子具給小月做嫁妝,不但不要侯王府的月銀了,每月還費送了十兩銀子算她和小月的吃食花銷,張氏死活不要這十兩銀子,既然月錢不要了也就算了。
芳姐兒扶着頭笑道“妹妹真是笑話姐姐呢,我也是瞎忙,成日裡什麼也不會。”
小月羨慕道“姐姐還什麼也不會?淨是哄騙我,我看是姐姐不願意教小月纔是。”
其實小月很是單純,連帶着頭腦有些呆呆的,對任何一件事物不抱有任何的懷疑,芳姐兒也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其實也不求什麼。只是希望以後能嫁一位對她好的人。
芳姐兒笑道“你今個兒怎麼想起道姐姐這裡來了?”
小月嘟着嘴道“我娘罵我了,剛剛差點打我,姐姐我不想帶那個玉佩,但是我娘非讓我帶。”
芳姐兒聽了這話很是詫異,心道‘這小月可是柳姨娘心頭肉,別說打了,就是高聲說一句都不捨得,這爲了一塊玉佩要打小月,真是不可思議。忙問道“你娘,爲什麼打你呀,不會是因爲你不想帶那個玉佩吧。”
小月拿着自己脖子上的項圈道“姐姐,你看就是這個玉,還是半個,我娘每次看這塊玉,每次哭,都不知道爲什麼。”
芳姐兒一看真是半個玉,上邊有句話是‘與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