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誠信至上】直播間內被震出了短暫的空白。
長達十數秒的時間內, 整個彈幕區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死寂。
短暫的死寂過後,是爆發式的刷屏。
“?”
“???”
“??????”
“我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是什麼虎狼之詞我驚呆了救命!!”
“靠……主播好野好辣, 這這這,我被震的說不出話來!”
“啊啊啊啊啊啊媽咪不准你在別人面前說這種話快點到我被窩裡說!!!”
“雖然真的很澀, 但是我有預感……主播估計真的要吃苦頭了。”
“沒錯沒錯,他這可是選了最能激怒人的方式啊, 要是他剛纔把自己放在上位的話, 可能會被當做是雄性之間的挑釁或者是說胡話。”
“對, 但主播正好選擇了相反的方向, 就正好狠狠踩中了這邊的兩個死穴:同性相煎, 和嬴蕩縱慾。”
“說真的, 我還沒有見過第一天就進禁閉室的主播呢,啊啊啊好期待!”
“哈哈哈哈哈是的,這次總算能夠看到禁閉室第一天是什麼樣子了!”
“嘎啦——”
在叮叮噹噹的鑰匙碰撞聲之後,鐵門被從外粗魯地拽了開來, 兩個一臉鐵青的護工邁步走了進來, 舉起了電棍。
“唔!”
伴隨着電流的滋啦作響,溫簡言感到自己的胃部遭到了重擊, 他栽倒在地,整個人本能的蜷縮起來,護住了脆弱的內臟頭顱。
在一陣粗暴的拳打腳踢之後,他感到有什麼尖銳的東西扎進了自己的頸側。
在尖銳的刺痛之中,冰冷的液體緩緩注入。
身體的氣力從四肢飛快地流失, 溫簡言的眼前很快模糊了起來, 記憶中最後的畫面凌亂破碎。
自己似乎被野蠻地擡了起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就全部都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了。
*
黑暗像是冰冷的泥沼,漫過了一切。
身體沉重的就像是灌了鉛,一根指頭都無法動彈,頭腦昏沉而散亂,完全無法集中注意力。
溫簡言感到,自己的身體和意識彷彿都是分開存在的,他花了很久,在終於一點點地清醒過來。
他的睫毛遲鈍地顫了顫,好半天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睜開了雙眼。
房間裡太黑了,沒有燈光,也沒有窗口,深如永夜的漆黑籠罩在眼前,幾乎令人無法確認自己是否睜開了雙眼。
空氣陰冷潮溼,能夠嗅到隱隱的血腥味。
手腕腳腕上傳來被緊緊綁縛着的觸感。
溫簡言意識到自己現在整個人被緊緊地綁在了牀上,動彈不得。
看來這裡就是禁閉室了。
耳邊一片死寂,只能聽到自己紊亂的呼吸聲。
視線邊緣的任務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已經更新了,一開始那個在病房內休息一夜的任務不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了內容爲【在禁閉室內休息一夜】的中級任務,後面標註着進行中的字樣。
新的任務出現了:
【初級任務:閉眼三分鐘】
【初級任務:掙脫束縛帶】
【中級任務:逃離禁閉室】
根據先前的經歷可以看出來,這些任務是可以選擇性完成的,不同的選項代表着不同的支線路徑,在進入其中一條劇情支線之後,其他的支線任務就會自動消失,簡直就像是……玩某種文字劇情遊戲一樣。
而且還是那種一着不慎,就會直接死亡那種。
溫簡言的視線定格在第一條任務之上。
閉眼三分鐘……?
還沒有等他想明白其中關節,一陣遲緩而沉重的腳步聲突兀地從遠處響起,毫無預兆地打破了死寂。
“滋啦——”
隔着禁閉室厚厚的門,能夠聽到金屬在地面刮擦時發出的尖銳聲響。
“滋啦——”
那腳步聲緩緩的向着這個方向走了過來,在死寂的黑暗中顯得格外刺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頭。
一下,一下,一下。
“!”
溫簡言瞳孔緊縮。
按理來說,在管理森嚴的療養院內,禁閉室外的走廊中即使有人走動,也會是護工或醫生,但這可是在副本之中,也就意味着,一切皆有可能。
而這種明顯拖着銳器走動的聲響……
絕對來者不善。
他技巧性地轉動着手腕,身體向着一邊側依靠在手上,指尖回攏,在有限的空間內摸索着,艱難地在自己的衣服側邊翻找着什麼。
只聽“刺”的一聲輕響。
藏着鏡子碎片的那片衣服被扯開,鏡子碎片被青年緊緊地捏在手中。
“滋啦。”
腳步聲更近了,很快就已經逼到了門口。
隔着禁閉室的大門,走廊一片死寂。
對方似乎停在了自己的門口,靜靜地等待着什麼。
“!”
溫簡言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他挪動手指,利用鏡子不規則的鋒利邊緣,一點點地摩擦切割着手腕上的皮帶。
沒關係,應該還有時間。
無論如何,這裡是禁閉室,房門應該是緊緊鎖着的,即使對方想要進來,應該也要花費一點時間——
叮叮噹噹。
像是……金屬製的鑰匙彼此撞擊發出的動靜。
溫簡言的瞳孔緊縮。
——我草!對面有鑰匙!
還讓不讓人活了!
下一秒,門軸轉動發出的腐朽聲響在黑暗中響起。
“吱呀——”
幾乎沒有花費一秒的時間,房門就被從外面推開了,一點冰冷的白光從走廊中流瀉進來,刺在眼皮之上。
溫簡言:“……”
日!
他立刻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動作,緊緊地閉上雙眼。
耳邊響起熟悉的系統提示音:【三分鐘倒計時開始】
【00:03:00】
溫簡言眼眸緊閉,整個人直挺挺地躺在牀上,呼吸平穩,但神經卻緊繃到了極限,他靜靜地聆聽着。
隨着房門的打開,聲音僅有的阻塞也消失了。
“噠”、“噠”、“噠”。
他能夠清楚地聽到,那腳步聲一步步地向着自己躺着的牀邊走來,尖銳的金屬刮擦聲響徹狹窄的房間,令他耳膜生疼。
【00:02:31】
腳步聲停在了牀邊。
溫簡言能夠感受到,無法忽視的,被注視般的感覺從頭頂傳來。
窸窸窣窣。
布料摩擦的聲音響起,陰影擋住了光線,一點點地壓了下來。
對方似乎俯下了身子,以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細緻,仔仔細細地端詳着青年熟睡着的面孔。
【00:01:42】
溫簡言感受到對方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臉上,一股冰冷陰寒的溫度順着腳下一點點升起。
控制住,控制住。
心臟在胸腔深處瘋狂地跳動着,耳膜被血流衝撞的聲音嘈雜吵鬧,猶如擂鼓般激烈。
安靜一點!
溫簡言咬着牙,一遍遍在心中重複着,試圖將過分大聲的心跳聲壓下。
時間的流逝緩慢到令人覺得彷彿身在地獄,溫簡言用盡全身力氣,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肉,忍耐着,不表現出半分還醒着的跡象。
【00:00:21】
還剩下最後二十一秒。
窸窸窣窣的布料聲再次響起。
走廊上冰冷的光線再次落在了眼皮之上,溫簡言感受到,對方似乎緩緩地直起了身子。
【00:00:15】
腳步聲向後撤去。
溫簡言的脣線緊繃着,心跳聲變得更加急促,沒有半分放鬆分毫。
窸窸窣窣。
【00:00:08】
對方似乎在做些什麼。
不知道。
無法判斷。
倒計時仍然緩慢地流淌,一點一滴地推向終末。
【3】
【2】
呼呼的風聲響起,直直地衝着頭顱的方向落下,裹挾着血腥氣息的金屬鏽蝕味道撲面而來!
【1】
我草!!
溫簡言的猛地睜開雙眼,他的瞳孔緊縮,面臨危險時的本能在腦海中蜂鳴作響,頭顱猛地向着旁邊一側!
“咔!”沾滿碎肉和鮮血的鋒利斧子深深地陷入距離耳朵只有一釐米的地方。
“呵呵呵。”
頭頂傳來怪異的嬉笑。
看不清面容的黑影再次俯身逼近,咯咯地笑了起來,以一種滲人的語氣說道:
“我就知道你還醒着。”
黑影發出咯咯咯的詭異笑聲,緩緩的擡手撫摸着青年的臉頰,以一種癲狂的語氣問道:“寶貝,你想不想看看你的內臟是什麼顏色的?”
溫簡言瞳孔地震,一陣寒意從被對方觸碰的地方升起。
啊啊啊啊啊啊神經病啊啊啊啊啊!
下一秒,沉重的斧子在距離他的腦袋只有短短几釐米的地方搖撼着,對方似乎正在試圖地將它從牀上的裂縫中拔出。
……有機會。
溫簡言牙關一咬,手腕猛地擰動,只聽滋啦一聲裂響,那緊緊束縛着他手腕的皮帶被從割開的地方扯開。
他擡起被鏡片劃的鮮血淋漓的手,狠狠一拳砸在了黑影的臉上。
對方很顯然沒有想到這一點。
黑影的身形晃了晃,意外地向後退了一步。
利用這個時機,溫簡言猛地爬起身來,用最快速度解開了自己手腕腳腕上的皮帶,鮮血迴流,四肢末端傳來麻痹的感覺。
他拖着還沒有完全甦醒的四肢,狠狠地撞到對方的身上,然後跌跌撞撞地衝出了禁閉室!
頭頂的燈光蒼白刺眼,溫簡言的眼眸被光線扎的生疼。
“咔啦!”
這是斧頭被從木板牀內拔出的聲響。
黑影向着門外撲來!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會再有別的機會了!
他猛地回身,眯着被淚意模糊的眼珠,雙手握住禁閉室的門把手,在對方即將撲過來的前一秒,狠狠地把門帶上!
“當!”
斧頭重重地砍在了禁閉室緊閉的大門上。
【誠信至上】直播間:
“我草我草我草!”
“我大氣都不敢喘!!”
“啊啊啊啊好緊張啊啊啊啊!”
“我沒有看錯吧?這次是那位碎屍殺人狂?”
“對,雖然光線太暗沒看清楚臉,但是那個標誌性的斧子,絕對是他沒跑了!”
“啊啊啊不愧是你啊狗騙子!居然這麼極限都能活下來!”
“……雖然除了你之外,也沒有其他主播會在第一天進禁閉室。”
“草,笑死,前面好筍啊!”
耳邊響起熟悉的系統音:
【叮!恭喜主播完成任務:閉眼三分鐘
獎勵積分:200】
【叮!恭喜主播完成任務:掙脫束縛帶
獎勵積分:200】
完成任務獲得的總積分達到了六百。
溫簡言的臉色煞白,重重地喘息着,被汗水浸溼的脊背死死貼在牆壁之上,整個人都有些發軟。
日。
禁閉室的第一晚居然這麼刺激的嗎?
這也太他媽的兇險了。
等等……
他突然意識到,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首先,【逃離禁閉室】的任務並沒有完成,其次,【在禁閉室內休息一夜】的任務也沒有隨着他離開禁閉室而消失。
更重要的是……
眼前的走廊看上去實在是太破舊了。
溫簡言直起身子,緩緩地環視一圈,眼底露出了驚愕的神色。
頭頂的燈光滋滋作響,冰冷的白光灑落下來,將眼前窄小的一段走廊照亮。
根據他之前對整個療養院的觀察來看,這裡雖然詭異而冷酷,但卻乾淨整潔,有條不紊,甚至到了病態的程度。
可是,眼前的走廊卻和療養院的風格完全不一樣。
它凌亂,骯髒,陳舊而落滿塵土,牆壁上用乾涸的血液塗抹着凌亂詭異的塗鴉,看上去顯得格外瘋狂。
地面上散落着紙片和木屑,到處都是翻倒的木質架子。
牆壁,架子上,到處都是斧子留下的深深刻痕,有新有舊,地面被大片大片的血跡洇透,鮮紅蓋着暗褐,最後又凝成焦油似的漆黑,簡直就像是發生了一場大屠殺。
實在是觸目驚心。
這裡……還是平安療養院嗎?
溫簡言怔住了。
“哐!”撞門的巨大聲響將溫簡言從愣神中喚醒,他的肩膀一抖,下意識的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剛剛被他死鎖住的禁閉室房門似乎正在被從內衝撞着。
房門震顫,灰塵和木屑撲簌簌地落下,金屬製的鎖孔一陣陣地顫抖着,彷彿下一秒就會從木質的門板中脫出。
溫簡言的心臟狂跳起來。
總感覺……這扇門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他緩緩的後退兩步,飛快地在走廊中環視一圈,左邊的一整排禁閉室房門大敞着,黑洞洞的沒有任何生氣,而右邊雖然同樣有門大開着,但也有幾間是緊鎖着的。
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蘇成。
溫簡言疾步走到走廊邊緣,用力將其中一個架子向着緊閉的禁閉室方向推了過去。
只聽哐噹一聲巨響,架子倒下,正好橫亙在在禁閉室門前。
禁閉室內撞門的聲音停了一瞬。
……雖然可能用處不大,但是或許可以多阻擋一會兒。
溫簡言重重地喘了兩口氣,然後轉身向着右邊的走廊跑去。
“蘇成……蘇成!”
他一邊一間一間地在禁閉室內尋找着,一邊壓低聲音呼喚着。
所有房門敞開的禁閉室都空空蕩蕩,裡面一片狼藉,束縛病人的牀鋪上滿是斑斑血跡,噴濺式的血點狂飆,甚至濺到了天花板上。
濃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在空中飄散,令人幾欲作嘔。
頭頂的燈光忽明忽暗,像是電流不夠穩定似的,發出滋滋的詭異響聲。
有的禁閉室房門緊閉,但卻隱隱有怪異的聲音從中傳來。
低低的嬉笑聲,喃喃的低語聲,持續不斷的,單調的撞牆聲,一切都顯得是那樣的光怪陸離,彷彿整個世界都隨之陷入了癲狂的漩渦。
突然,其中一扇門上用來傳遞食物盤子的開口發出哐哐的響聲,打破了走廊中的死寂。
溫簡言被狠狠嚇了一跳,猛地向着遠離禁閉室的邊緣縮去。
下一秒,一隻畸形的手從中探出,門內的人一邊吃吃笑着,一邊摸索着,用壓抑粗噶的聲音說道:
“這裡,這裡!快過來!快過來!!”
溫簡言頭皮發麻,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很快,他來到一間緊閉的禁閉室門前,隔着厚厚的門板,裡面悄無聲息,安靜的令人感到有些詭異。
“蘇成,蘇成?”
溫簡言曲起指關節,輕輕地扣了扣門。
房間裡一片死寂。
短暫的沉默過後,一個熟悉的嗓音響起,顯得疑惑而謹慎:“……誰?”
蘇成的聲音顯得格外難以置信。
他小心翼翼地問:
“……溫?是你嗎?”
溫簡言長長舒了口氣:“太好了,總算找到你了,咱們公會的人都要被你嚇壞了。”
“……?”
蘇成茫然的嗓音從房間深處響起:“什麼公會?咱們不是還沒有加公會嗎?”
看來是本人了。
“你等等,”溫簡言從口袋裡掏出一大把鑰匙,發出嘩啦啦的金屬碰撞聲:“我這就救你出去。”
【誠信至上】直播間:
“?”
“???”
“這傢伙什麼時候拿到的鑰匙??”
“啊!難道是之前撞人的那一下?”
“靠,我緊張的都快喘不過氣了,主播居然還能分神從對方身上順把鑰匙出來,牛逼啊!”
根據禁閉室的編號,溫簡言飛快地從鑰匙串中找到了對應的鑰匙,捅入鎖孔中輕輕一擰。
門開了。
在或明或暗的光線照射下,能夠看到,一臉蒼白的蘇成被緊緊地綁在禁閉室的牀上,正眯縫着眼看了過來。
在看清溫簡言的身形時,他長長地鬆了口氣,整個人像是泄了力氣一樣栽倒在牀上,發出劫後餘生般的虛弱嘆息:
“……真的是你。”
“廢話。”
溫簡言言簡意賅。
他快步走了進來,在蘇成的牀邊蹲下,開始給他鬆綁。
蘇成應該醒來有一段時間了,他腳腕和手腕的綁縛在自己的掙扎下已經有些鬆脫了,溫簡言幾乎沒有費什麼力就解開了。
蘇成從牀上坐了起來,他皺着一張臉,齜牙咧嘴的揉着自己的手腕,茫然地問道:
“這是哪裡啊?”
“禁閉室。”溫簡言回答。
蘇成吃了一驚,緩緩瞪大雙眼:“什麼禁閉室?”
“平安療養院的,”溫簡言驚異地瞥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在副本里?”
蘇成倒吸一口涼氣,臉上露出了不似作僞的驚愕神情,“怎麼會這樣?!”
“……”
溫簡言微微眯起雙眼。
看起來,蘇成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居然已經進了副本,也就是說,無論是主動報名,還是在進入副本之後的奪取電棍,都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的。
雖然他真的很想尋根究底,但是,現在的情況並不適合繼續追問下去。
“能起來嗎?”
溫簡言問。
蘇成點點頭,藉着溫簡言的手站起身來。
正在這時,任務欄再次刷新了。
【初級限時任務已發佈:逃離???的追殺】
【初級限時任務已發佈:見到???的真容】
【初級任務已發佈:找到???的病房】
【中級任務已發佈:找到???的真名】
溫簡言突然想到了什麼,擡手向着身上一摸,不由怔住了。
“怎麼了?”
蘇成問。
溫簡言的臉色難看了起來:“媽的,道具丟了。”
即使進入副本內之後,鏡子先生碎片仍舊無法收入系統揹包之中,這雖然在束縛牀上的時候救了他一命,但也導致它在一片混亂中被遺失了。
這可是史詩級道具啊!
溫簡言心痛的無法呼吸。
*
一片漆黑的禁閉室內。
黑影一手拎着沾滿碎肉和鮮血的斧子,定定地站在原地。
他無聲無息地站在黑暗中,像是雕塑,又好似木樁,沒有半點擁有生命的跡象。
最可怖的是,一片冰冷的鏡子碎片鑲嵌在他的臉上。
鏡片內,模糊的暗影閃爍着,稀薄如霧,緩緩的,無意識地遊動着。
像是擁有生命一般,那片鏡子碎片緩緩地向着男人臉上的皮肉深處潛入,一點點地消失不見了,簡直就像是和他融爲了一體似的。
“呵呵……呵呵呵呵……”
他突然咯咯地笑了起來,顯得癲狂而詭異,在黑暗中笑的渾身發抖。
然後,他貪婪地伸出舌尖,捲走了淌至脣上的鮮血,細細地品咂着,然後擡起手,緩慢地細緻的嗅着自己剛剛觸碰過對方皮膚的手指,張開嘴,吮吸着上面殘存的血液。
“寶貝,你真美味。”
男人的嗓音癡迷而恍惚,藍色的眼珠裡帶着令人不寒而慄的詭異神色,嘴角一點點地拉大,上揚,露出一個欣喜異常的恐怖微笑:
“……內臟的顏色一定非常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