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李朝晨上朝,宅子裡的事就交由元娘自己去置辦,畢竟是剛剛安家,家裡的一切都需要從頭弄,李朝晨還是個心細的,一大早上就讓身邊的福貴把皇上賞賜的東西都送了過來。
手裡有了銀子,做起事來也不束手。
早上鍾嬸做了早飯,見桌上四樣小菜,兩樣點心,還有粥,到是個妥當的,飯後元娘就留下鍾嬸說話,“鍾媽媽以前就是在這府上的?”
上一世她膽子小,這些事都由弟弟張羅,如今在冷眼旁觀,這樣的穩妥和規矩,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婆子。
鍾媽媽看着就是個穩妥的,福了身子,“前家主子搬走時,奴婢和我家的那口子年歲大了,主子念着這些年的情份,讓奴婢一家自行贖身,奴婢家的那口子感謝前主子的恩情,就主動承下來看守宅子,直到少爺買了這宅子。”
“我們姐弟二人是窮人家裡出來的,這剛落了新家,用人的地方還多着呢,不知媽媽一家可有了去處?”元娘神態自若的看過去,這樣子哪裡像不經過事的小家子出來的。
鍾媽媽越發的恭敬,“少爺買下宅子時也過我奴婢家那口子,不瞞姑娘,我家那口子是個老實的,以前就是個看門的,也只能看門,到擔不得什麼大事。”
到是知分寸,一句話既說了一家人已應下留在這裡,又不會拿大,上一世也算是在大宅門裡呆了半年多,如今又重活一世,元娘也不似上一世那般的什麼都不懂。
對於鍾嬸她又喜歡了幾分,“我看媽媽到是個穩妥的,到不如這樣,先簽了活契,以後廚房的事就交給媽媽了,每個月給媽媽二兩銀子,不知媽媽家還有誰?多大了?若是相當,也可以進府裡謀個差事,媽媽看這樣可好?”
哪裡是好,而是太好了。
鍾媽媽忙福了身子謝恩,“姑娘信得着奴婢,是奴婢的福氣。奴婢還有一個女兒,叫平兒,今年十二,要是姑妨不嫌棄,可給姑娘當個丫頭使。”
這趕情好。
元娘笑意也深了幾分,“我這身邊正缺人,那得了空媽媽就帶她過來吧。”
鍾媽媽又謝了恩,這纔下去。
等李朝晨下朝時,鍾媽媽也將平兒帶來了,皮膚白眼睛大大的,看着就透着一股靈氣勁,舉指間又帶着一股穩妥勁。
此時宅子外面的牌匾也掛了起來,紅漆實木上‘將軍府’三個大字鏗鏘有力。
“昨晚突然過來,那邊也得收拾一下。”元娘看着弟弟用早飯,一邊又給他添了碗粥。
李朝晨贊同的點點頭,“破家值萬貫,等我一會兒用完飯跟姐姐一起回去。”
元娘性子隨和,平兒以前就是個做過丫頭的,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就沒了拘束,做什麼也得心順手,有什麼事情只要元娘眼睛落到,平兒就已經明白了。
元娘越發的滿意,對以後的生活也有了些信心。
“家裡還得買些下人,用不用在你書房裡給你安個丫頭?”元娘見他吃了一頭的汗,掏出帕子遞過去。
“這些事阿姐看着安排就是。”李朝晨落了筷子,順勢接過帕子,咦了一聲,拿過帕子在眼前細細的打量,“這上面的蘭花是阿姐繡的?”
元娘一向喜歡淡雅的東西,到了這裡之後,跟隔壁的王老太太學女紅後,就自己做了隨身後的,她用的帕子與旁人的不同,不是絲綢的布,而是用了棉布,一邊角上繡着了朵蘭花,看着普通卻又透着股風雅之氣來。
“不過是個帕子,這陣子得了空,我給你做身衣服。”元娘見他小動作的將帕子塞進衣袖裡,不由得嗔了他一眼。
“行,阿姐可不要忘記了,我最穿不慣外面做的衣袍。”帕子卻也不說還了。
飯後,由富貴趕車,連着平兒,姐弟二人回了原先住的宅子,遠遠的還沒有下車,就見宅子的門外在站着幾個人。
臨近了看着幾人身上帶着補丁的衣袍,是一個婦人帶着兩個十二三的孩子,一副怯懦的樣子,元娘自是認得卻也不想上前去打招呼,卻聽到身邊的李朝晨冷哼一聲。
元搭着平兒的兒下了馬車,王寡婦就迎了上前,“喲,李家妹子這是去哪了?你家嬸子天剛亮就到你家門口了,叩了一早上,你家也沒有人。”
待看到李朝晨,王寡婦又推着身邊的女兒,“大丫,還不見過你李大哥。”
大丫長的像王寡婦,是個大骨格的人,身上沒有多少肉,看着也膀大腰圓的,看着李朝晨,臉一紅,動作生硬的做了個萬福。
在窮人家裡,哪裡講究福視問安,可見她這是新學的,動作看着很生硬。
“你這丫頭,說起來你和你李大哥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呢,有啥害羞的。”王寡婦在一旁諂媚的笑。
元娘看不得她這副推銷女兒的樣子,回想上一世大丫給張子華做了小妾之後,在丞相府裡可沒少跟着大房的人一起欺負她,便岔開話題,“晨哥,過去看看吧。”
李朝晨面色不好,繞開身前的王寡婦走了過去,不等他開口,那婦人已扯了身邊的兩個孩子道,“還不叫大哥。”
兩個孩子卻都不給面子的扭開頭,張氏一臉的尷尬。
突然大房的兩個孤姐弟發達了,還被皇上封了大將軍,一大早天還沒有亮,張氏就帶着兩個孩子過來了,就是想得些好處。
眼前的張氏正是李家姐弟的親二嬸,當年李朝晨的父親沒有去世前,一直照顧着這個當了寡婦的弟妹,不想他一去了,張氏就翻臉不認人了,直接將李朝晨姐弟從村裡趕了出來,好在元孃的的母親孃家收留了姐弟二人,哪城想二人也不久就去了,最後只留下這姐弟二人,好在有一處宅子安身,平時裡給別人縫縫補補也活了下來。
上一世元娘最後心軟,沒少幫襯他們,最後從村裡人嘴裡聽說張氏也總把罵他們姐弟掛在嘴上,跟本就不值得同情,這一世她也不想再當好人了
李朝晨卻記得清清楚楚,當年父親一切,二叔家的這兩個孩子,可沒少給他們姐弟兩個使壞。
現在見到這兄妹二人的樣子,李朝晨也冷笑出聲,“當年二嬸罵我們姐弟兩個命硬,剋死父母,今日怎麼來了?就不怕被我們姐弟兩個給剋死了?”
這話說的夠狠。
元娘還覺得這些話說的不夠狠,可對這個弟弟還是瞭解一些,不是做了讓他恨的事,他是決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上下打量着一臉尷尬的張氏,真是活該。
張氏忐忑不安的擠出一抹笑,“看你這孩子,二嬸那時也不過是亂說一句,你到是當真了。這些年一直想來看看你們姐弟,一直不得空,今兒正好得了空,就過來看看。喲,元娘都成大姑娘了。”
元娘只淡淡一笑,也不搭話。
張氏越發覺得尷尬。
王寡婦帶着女兒在一旁看熱鬧,眼睛亂轉,笑着擠上前來,“如今我們晨哥可是大將軍了,這出門都是坐車有下人伺候着,就不勞他嬸子惦記了。”
“呀,這可是天大的喜事,晨哥可是給咱們李家光宗耀祖了。”張氏不理會眼前婦人話裡的嘲諷,將話給帶了回來,一臉榮辱與共的樣子。
“人也看完了,二嬸沒事就回吧,莫到時克了二嬸一家,這罪名我可背不起。”
李朝晨回家的好心情也被弄壞了,不理會張氏會說什麼,轉身過道,“阿姐,咱們回去吧,這院子過陣子讓下人過來整理吧。”
也沒有什麼東西。
元娘點點頭,臨走時對王寡婦道,“嬸子,得了空過府裡去坐吧。”
王寡婦聽了連連應聲,笑的嘴都合不上了。
元娘客套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況且她也知道,就是不邀王寡婦去,到時王寡婦也得自己尋上門,到不如順水做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