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搖用飯時,還自己喝了一壺酒,元娘勸不住,飯後就這樣讓醉了的許搖走也不放心,就留了她在榻上歇着。
到底是病着的身子,折騰了一上午,元娘也累了,任平兒把頭上的珠花拿下,散了頭就躺回牀上歇着了,這一覺睡的沉竟一個夢也沒有做。
生病的這半個月來,元娘一直被上一世的悲慘命運給折磨着,日日做惡夢,難得今日睡了一個好覺,醒來時心情也格外的好。
“許姑娘可醒了?”元娘招了平兒過來梳頭。
“剛剛醒,奴婢讓人準備的醒酒湯也剛喝了,還嚷着頭疼呢。”平兒手上也不閒着,很快的就挽了個單雲的髮髻。
元娘拿了珠花自己插上,才起身出去,這半個月來,她一直沒有讓平兒近身服侍,只說怕過了病氣給她,其實是怕身上的痕跡被平兒發現,現在可算是都退下去了。
許搖也剛梳洗完,見了元娘過來,就笑着迎過去,“姐姐這的酒可真好喝,是在哪裡買的?”
“是我春天的時候採的桃花釀的,還有幾壇,你若喜歡,一會兒帶一罈回去。”元娘解釋完,一邊吩咐平兒去拿出一罈來。
許搖也不客氣,“那我就不跟姐姐客氣了,難怪這桃花味濃,姐姐可真厲害,竟自己會釀酒。”
“又不是什麼難事,你若喜歡,等我在弄時叫上你,你一看就會。”
“那可真是太好了,就這麼說好了,姐姐可別忘記了。”
這功夫月紅進來了,“姑娘,國公府派了人過來接許姑娘。”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也難怪國公府會派人過來。
許搖也知道自己這次是玩過了,吐了吐舌頭,元娘才送她到了門口,只見馬車旁有一男子站在那,看模樣與許搖有四五分相像,面無表情。
只一眼看了,元娘就覺得這男子是從來都不會笑的,而且還是個耿直之人,一身的正氣。
許搖見來人格外的開口,跑了過去拉着人到了元娘面前,介紹,“元娘,這是我大哥,在西大營裡當校慰,大哥這位就是李將軍的姐姐李元娘。”
“家妹失禮,打擾李姑娘了。”許庭明作揖道,目光也沒有亂看。
元娘做了個萬福,“許公子客氣了,我很喜歡許搖。”
許搖就站在中間,眼珠亂轉的盯着兩個人嘻嘻的笑。
想起她先前的話,元孃的臉微微一紅。
許庭明到是沒有什麼反應,跟元娘道了別,兄妹二人一個坐馬車一個騎馬,才走了。
半路,許搖嚷嚷着讓許庭明上馬車裡坐着,許庭明無奈,這才讓下人牽着馬,進了馬車裡,寵溺的看着妹妹,語氣卻沒有音調。
“又喝酒了?初次到人家做客就喝多了,看回去後娘怎麼收拾你。”
許搖笑的發賊,“大哥,我還帶回來一罈呢,是元孃親手釀的桃花醉,味道可好了,我就知道你喜歡喝,這才厚着臉皮要了一罈子帶回來的。”
許庭明到沒有多想,“那就多謝妹妹了。”
“大哥,你覺得元娘怎麼樣?”
許庭明不明白,“挺好。”
細回想起來,那如水般的女子,靜靜的站在那裡,長的不出挑,卻落落大方的讓人看了一眼之後就忘記不了。
許搖一見大哥心不在焉,就知道有門,貼上去笑道,“大哥要是娶個像元娘那樣的嫂子就好了。”
“又亂說,小心被人聽了去壞了李姑娘的名聲。”許庭明用手指戳她的頭。
街道上的人能聽到馬車裡傳出來一陣陣女子的嬌笑聲,不由得被引過去側目,回到了國公府,許夫人聽說女兒初次坐客到人家就喝多了,少不得又訓斥了一頓,不過難得見女兒有喜歡的閨中蜜友,次日備了些好的布匹讓人送到了李府。
元娘又不好意思白收東西,而且見國公府如此對待她們之間的情意,元娘讓人又拿出了兩罈子酒讓國公府的人帶了回去。
許夫人特意晚上把酒拿出一罈子品嚐,許國公都誇着好,許搖可又揚揚得意了一把,元娘收到信後看到許搖說的這些,忍不住笑了。
丞相那邊已籌到了糧往大西北送去,元娘又認識了許搖,聽着外面張淑波的事鬧起來的流言,這日子過的到也不會無聊。
眼看着近了八月,八月十五,張淑波那件事情也定了下來,爲謝府貴妾,定在八月十六擡進謝府,正好過完十五。
謝府沒有正妻,以張淑波的身份可以嫁進謝府爲妻的,最後卻只能爲妾,能爲貴妾到也正常,畢竟是丞相府的嫡女。
張淑波算來算去,落得一個貴妾的下場,以元娘對她的瞭解,一定不會甘心,到時平南侯在娶了正妻,謝府一定會很熱鬧。
正當旁人家都忙着過十五時,丞相府裡卻一片陰雲密佈,先前因爲元娘當皇上賞賜的東西,逼得張丞相不得不真正的面對籌糧的事情。
最後又是嫡女嫁進平南侯府爲貴妾,明明是正八經的嫡女,最後連妻都做不成,張丞相怎麼能甘心,偏錯過了這個機會,就在也不能與平南侯搭上關係了,最後張丞相只能舍了女兒。
後院裡,張淑波到是沒有不高興,反而很高興,或者說得意,見到張淑蘭沒有通報就進來,也沒有說什麼,手裡做着一件男子的中衣,不用想也知道是給誰做的。
“妹妹這是在給侯爺做衣服?”張淑蘭自己找着話,儘自尋了椅子坐下,“可惜咱們丞府堂堂的嫡女只能嫁爲貴妾,謝府也太欺負人了。”
張淑波譏諷的擡起頭來,手裡的活也停下來,“姐姐這是說哪裡的話,外面都傳成那般,我哪有什麼好名聲,到是侯爺卻要無緣無故的擔起這負責,在正妻沒有訂下來,就迎個貴妾,到底對侯爺的影響也不好,我又怎麼還能心生怨言呢。”
“侯爺可真疼妹妹,這還沒有進門就護上了,真是恭喜妹妹了。”張淑蘭心生嫉妒,“不過我聽說趙府正跟謝府議親呢,指不定以後妹妹跟趙雪茹還能成爲好姐妹呢。”
張淑波淡淡一笑,“沒有準的話,姐姐可莫要多說,到是姐姐,如今也該尋個人家了,母親昨兒還和我說要給姐姐尋個好人家呢。”
被父親寵着又如何?婚姻大事還不是捏在母親的手裡?
張淑蘭臉色一僵,咬了咬脣,“我的事還不勞母親操心。”
若真讓她們母女拿捏她的婚事,還能指望給她找什麼好人家來?
張淑蘭越想越怕,這事還得找姨娘去說說,萬一真有這事,到時再做準備就晚了。
看着張淑蘭怒氣的走了,張淑波冷冷一笑,想看她的笑話,也得掂量有沒有那個能耐。
被張淑蘭這麼一鬧,張淑波也沒有了心情,不由得想起張淑蘭的話來,平日裡趙雪茹都跟在自己身後當尾吧,難不成以後要讓她壓自己一頭,她當妻自己當妾?
張子軒走進來時,就見妹妹在坐着生悶氣,笑道,“哪個惹你了?”
“二哥,趙府跟謝府在議親,這事是真的嗎?”
張子軒挑挑眉,“我怎麼沒有聽說?”
確切的說這些日子張子軒確實在忙,忙着打聽李元孃的事,偏讓人在府外等了半個月,也沒有見到李元娘出府,在這個丞相府裡,他雖是嫡子,卻不如庶子的大哥被父親喜歡,那麼他只能找一個有借力的妻子,而如今李將軍最得皇上信任,只要他娶了李元娘,不相信他們姐弟不給自己賣命。
“你是我親哥哥,也不說幫我想想,到時我若好了,還不是哥哥受易。”張淑波忍不住埋怨。
張子軒笑道,“我來可不就是正爲妹妹的事着想呢嗎?妹妹認識李元娘吧?”
“二哥提起她做什麼?”
張子軒壓低聲音,“李將軍曾是平南侯手下的人,這次李將軍能去大西北當主帥,那也是平南侯推薦的,可見兩個人關係非淺,若是妹妹與李元娘交好,到時李將軍幫着妹妹說幾句話,妹妹在侯爺那裡自然被多看一眼。”
張淑波沒有想過這些,此時聽到兄長這麼一分析,到是覺得很有道理,只是先前就與李元娘算是扯破臉了,再讓她去修好,她可以放下身段,可以李元孃的脾氣,還不一定搭理她呢。
“還是算了,當日在咱們府上的事,二哥也不是沒有聽說過。”
張子軒冷哼,“那算什麼事,咱們丞相府主動結交她,她還不得感恩帶德的,上次在謝府相遇,那李元娘可是看我都看得發呆了。”
後來明明找到荷花池了,只有兩個丫頭,跟本沒有李元孃的身影,最後清蘭院又出了事,他也不好在多過去,竟錯過了一次機會,害得自己的妹妹嫁進侯府做妾。
張淑波卻大爲驚呀,眼睛轉了轉,“二哥,要是你娶了李元娘爲妾,那咱們不就是一家人了?”
張子軒淡笑不語,張淑波卻笑了,這樣一來,有李將軍府在後面,她在侯爺面前自然會不一樣,而且又拿拿捏住李家姐兄,這可是一箭雙鵰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