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謝夫人一直沒有睡意,聽到外面有動靜,忙道,“可是宣兒回來了?”
果然見謝宣走了進來。
原來謝宣去城外的西大營裡視察,到深夜回到府後,就見母親身邊服侍的林媽媽守在門口,就知道出事了,也不急換衣服,直接就趕了過來。
“母親有什麼急事,明日在說也不遲,這麼晚了還不歇着,對身子不好。”
謝夫人拉着兒子回坐榻上,“都說女兒是小棉襖,可我看到底你比你妹妹還要體貼。”
“母親怎麼好好的哭了?”謝宣薄脣一抿,劍眉也豎了起來,“可是婷兒又闖禍了?”
謝夫人就把白天的事情半遮半掩的說了一翻,看兒子只皺着眉頭,心裡也慚愧,“到底是闖了這麼大的禍,我想了一天,只能明日我過去,給李元娘認個錯,送些補品,只希望她大人不記小人過,你妹妹的名聲也能保住,不然、、、”
謝宣良久,才做出決定,“母親,若爲了婷兒的名聲,明日你過去就跟李元娘提親吧,娶回府裡來。”
“什麼?”謝夫人萬沒有想到兒子會這樣說。
謝宣點點頭,“李元娘雖然出身低,可也有出身低的好處,她弟弟又是正三品的將軍,也配得上我,母親明日跟姨母說一聲,這事還是讓姨母提吧。婷兒那邊,母親到這宮求個教養嬤嬤回來,也該好好學學規矩了。”
“不行,我不同意。”謝夫人從錯愕中回過神來,“你是堂堂的侯爺,能配得起公主,她李元娘不過是個窮丫頭,哪裡配得上你,不用多說了,咱們謝府也算是有名的世家,不過一件事情,我不相信她不給謝府這個面子,至於真有一天婷兒的名聲被、、、那也是婷兒自己的命,怨不得旁人,總之我是不會同意你娶個小門戶出來的女子。”
謝宣似料到了母親會有這樣的反應,聲音平淡,“母親可記得那次宴會,表妹將張淑波打暈的事情?”
見母親一臉的不明,他繼續 道,“那天我中了春*藥,正好遇到李元娘,就佔了她的身子,她已經是兒子的人了。”
謝夫人被這個消息給震暈了,“怎麼會這樣?是她勾引你的對不對?”
“兒子不想,誰能動得了兒子。”謝宣的一句話卻將他的態度也展露出來。
謝夫人盯着兒子,卻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沒有料到兒子到了這個年歲,終於要成親了,卻找了一個小門戶出來的,這怎麼也讓她接受不了,可兒子最後一句話卻也把路給堵死了。
兒子竟然相中了李元娘。
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她不記得兒子與李元娘有接觸的機會啊?
“宣兒,你向來穩重懂事,從小就不由娘操心。”謝夫人讓自己竟可能平靜的將心裡的想法說出來,“若你是因爲佔了她的身子,大可以納她做個姨娘,張氏還是丞相府的嫡女呢,不也是個貴妾,她哪裡比得過張氏。你要真娶她爲妻,丞相府那邊也會有意見。”
縱然張氏嫁進府裡爲妾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而且最後還願以妾進府,但是若他們娶個門戶低的爲妻,無疑會讓張丞相是在打他的臉。
這只是一方面,關健的問題還是謝夫人不喜歡李元娘,總覺得遇到李元娘,就沒有好事,還是窮人家出來的,哪裡配得上兒子。
“丞相府那邊母親不用擔心,我也不是因爲負任纔要娶她,出事之後,她並沒有賴上兒子,就憑這份淡然,也配得上兒子,年歲小些卻也穩重,嫁進府裡來也不用擔心她主不了事。”謝宣向來話少,今日能坦然心菲的說出這些話,也代表了他的決定。
謝夫人知道在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了,讓步了卻也不肯低頭,“行,你若要娶她,我也不在阻攔,可是你也要同時娶個平妻入府,我怎麼也要有個看順眼的兒媳婦,這樣總可以了吧?”
“這事母親自己決定就行了。”謝宣起身告退,“太晚了,母親也歇了吧。”
原本是想着讓兒子給出個主意,主意是出了,卻是一個謝夫人更不願意接受的,由着林媽媽服侍着躺下,卻是一點睡意也沒有。
當時林媽媽也在一旁服侍,聽到侯爺說要娶李元娘時,也是一驚,特別是侯爺還秀中意李元娘,林媽媽越發的覺得這李元娘不是個小角色。
日後真進了府,她還要好好的當着少夫人尊重着纔是,也不知道這府上有多少勢力的人會不安份了,又一邊慶幸今日在場,不然她也會把侯爺中意的少夫人給得罪了。
各自心思不一,元娘在國公府卻是深夜裡醒來的,渾身的疼痛,一天一宿又沒有吃飯,餓的頭暈眼花的,剛哼出一聲來,就見平兒擔擾的探頭過來。
“姑娘,是不是餓了?”
元娘感動,到底是自己的丫頭,最是知道自己需要什麼,只用力的點點頭。
“姑娘躺着就行,粥一直溫着,奴婢現在就過去拿。”平兒忙道。
不過她的話剛落下,水英從外間走進來,“姐姐在這裡守着,我去端粥。”
到底不放心主子,平兒道了謝,水英出去後,平兒才把白天的事情說了,特別是許庭明幫着出頭的事情,元娘聽了也沒有震驚,許庭明那樣的人,這樣的事情是他做得出來的。
不過想到許夫人沒有往府裡送信,元孃的心沉了沉,到底是有些堵的慌,心下冷笑,到底是親姐妹,自然是人家親,她不過是個外人,不佔在她這邊也正常。
“這些你心裡有數就行了,咱們明天就回府。”元娘費力的開口,只覺得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明早你就找人往府裡送個信,讓你爹過來接咱們。”
平兒也不願意呆在這國公府,“奴婢醒得了。”
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平兒就禁了聲,下一刻就見水英進來了,同時來的還有許搖,看穿戴可見一直沒有歇下。
“姐姐怎麼樣了?”許搖的聲音嘶啞,“今天讓姐姐受委屈了。”
元娘只扯出一抹笑來,她現在實在太餓,沒有力氣多說,就着平兒喂着,吃了一碗粥,總算是有了些力氣,這纔開口,“這事也不怨你,你別往心裡去,我也沒事。”
這話讓許搖聽了卻更愧疚了,“姐姐放心,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謝姑娘也是在氣頭上,怎麼能怪她呢,一切也是太巧合了,到是給府上填亂了。”
元孃的一番話,再想到母親做的事,許搖心裡越發的愧疚,抹了一會兒淚,元娘勸了幾句也不好使,到底太難受,也不開口了。
水英眼睛轉了轉,“姑娘,快別哭了,李姑娘又要擔心了。”
許搖這才收了淚,“讓姐姐笑話了。”
“天色不早了,快去歇了吧。”元娘渾身像針扎一樣的痛,“這一天也累壞你了。”
被水英拉了一下,許搖這才知趣的點點頭,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平兒呼了口氣,“其實許姑娘到是真心對姑娘好,只可惜、、、”
只可惜許夫人的事,到底讓許搖沒有臉見她了。
這些元娘又怎麼會不明白呢,換成旁人或是再也不會與許搖來往了,她活了兩世對這些事情看得太明白了,到也沒有在意,畢竟她交的是許搖,而不是許夫人或者國公府。
次日一大早,元娘早早的醒了,被平兒扶着起來時,痛得她又出了一身的汗,一身衣服穿好後,整個人都虛脫了。
“姐姐,怎麼起來了?”許搖得了信,從外面風風火火的衝進來。
“也不能總在府裡呆着,家裡雖然沒有什麼事,可也不能不管,我今日就回去了,得了空你無聊了,就過去玩。”元娘調笑道,“來了一次,還佔了你一身衣服,你可別小氣了。”
許搖心裡又酸又笑,哭笑道,“別說一身衣服,就是一百身的衣服,只要姐姐喜歡,只管拿去就是了。”
昨天晚上,被水英一提醒,許搖也知道她這樣做反而會讓元娘更拘束,早上聽說元娘要走,心知勸不了,轉念一想這樣也好。
這時許夫人也趕過來了,一臉的心疼,“你這孩子,怎麼不好好躺着,府裡你就放心吧,昨日我讓人送了信,真要有什麼事,他們也會來府上送信。”
面上的事情,元娘也不挑破,畢竟還要看許搖的面子,“伯母太客氣了,不過是些小傷,到底是我的身子骨不好,到是勞累了伯母跟着擔心,我已經沒事了,這就回去了,就不多打擾了。”
許夫人感嘆不已,“你這孩子太懂事了,到是讓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昨天的事委屈你了,你放心這事不能就這麼完了,伯母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伯母不要在這樣說了,這讓元娘都要在擡不起頭了,不過是一點誤會,哪裡有那麼嚴重,謝姑娘還是個孩子,她也是無意的,我沒有怪她。”元娘微微福了福身子,“元娘也在這時舍個臉,昨兒的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吧,伯母的心意元娘心裡記着呢。”
許夫人沒有料到元娘會說這翻話,不得不說,這樣一來,到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昨晚還擔心的一晚沒有睡,眼下終於可以放心了。
對着元娘又瞞意了兩分,比先前也親熱了幾分,“你這孩子,就是太懂事,懂事的讓人心疼。罷了,既然你都這般說了,我在一直糾着不放,到顯得我是個刻薄的人是的,我讓人準備了些補品,這你可不能在拒絕了,這也是伯母的一番心意。”
不收怕是她們不安心吧?
既然想做一回通情達理的人,元娘自然不會拒絕,道了謝之後,也不用讓人去府裡送信,直接坐着國公府的馬車,帶着一半車的補品回府了。
平兒不明白姑娘爲什麼不追究,不過姑娘做事向來有分寸,她一定有她的道理,元娘靠在軟軟的被子裡,馬車的顛簸到也沒有讓傷口太難受,明知道平兒在打量自己只裝不知道,又哪裡會不明白平兒在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