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吳遠並沒有那麼多心機。
在對待其他幾位姐姐的事情上,只要三姐吳秀華高興,讓他怎麼做都成。
吉時已到。
在噼裡啪啦的鞭炮聲中,吳遠被簇擁着出了門,領着一行9輛清一色的鳳凰自行車車隊正式出發。
一路上,車隊浩浩蕩蕩,過橋放鞭炮,遇到攔路的就撒糖撒煙,引來不少路人看熱鬧。
直到抵達楊支書家門口。
作爲十里八村頗有威望的老支書,今天嫁最寶貝的閨女,絕對是遠近皆知的一大盛事。
甚至半個月前,其他打算辦喜事的家庭,一聽說跟老支書家裡撞了日子,都默默地改了時間。
所以今天,老支書家門口是人山人海。
別說小汽車了,就連自行車推進去,都難如登天。
好在有煙有糖有散碎零錢硬幣開路,折騰了半個多鐘頭,吳遠總算是挪到了楊家大門前。
簇擁在楊家門前的,大多是楊落雁這頭的親戚。
在甚囂塵上的高攀論和入贅論之下,這些親戚看向來接親的隊伍,天生就帶有一股子居高臨下的優越感。
結果人到跟前才發現,旁的不說,新郎官是真的高大帥氣。
和落雁簡直就是郎才女貌的絕配。
所以在吳遠面帶微笑地散了一圈喜煙之後,堵門的人羣立馬散了一大半。
只留下幾個頑固派,遲遲不肯離去。
這就不是吳遠的事了。
留給接親車隊裡專門應付鬧婚的高手來處理。
無非是多一包煙、少一包煙的事兒。
十多分鐘後。
在付出了六包喜煙的代價之後,大門打開。
吳遠先叫了院子裡的楊支書和支書媳婦,只是尚未改口。
緊接着,見過大姐楊沉魚和大姐夫馬長山,大舅哥楊賁和大嫂李雲,二舅哥楊猛和二嫂蔣凡,順便塞了點零錢紅包給幾個孩子。
“時候不早了,快去接落雁吧。”楊支書催促道。
吳遠深吸一口氣。
還剩下兩道門,他卻已經沒多少耐性了。
乾脆直接交給隊裡的高手去交涉,哪怕多散點菸和糖,他也認了。
因爲他已經等不及要見自己漂亮的新娘了。
好在高手就是高手。
剩下兩道門,攏共只用了十分鐘就開了。
吳遠終於出現在明**人的楊落雁面前。
“認識你十五年以來,你今天最漂亮!”
此話一出,氣氛撓的一下,就浪漫起來。
十五年的相遇相知,只爲了從今往後的長相廝守。
試問還有誰比他更配新娘子?
閨房裡,尖叫和喝彩,響成一片。
就連把新娘子的紅皮鞋藏到懷裡的伴娘,都不好意思再藏,主動交了出來。
吳遠親手給楊落雁換上紅皮鞋。
楊落雁伸手給他擦了擦汗。
又引起一陣慘絕人寰的哀嚎。
這小兩口,太殘暴了,聯合起來撒狗糧。
齁死人不償命。
退!退!退!
在衆人的後退中,吳遠牽着楊落雁的衣袖,來到堂屋給楊支書和支書媳婦敬茶改口。
楊支書很滿意。
新女婿至少在面子上,讓他狠狠地長了一把臉。
外人議論吳遠高攀的同時,肯定不會說楊支書低就,只會誇他相人有術,提攜後輩。
於是歡歡喜喜地應了聲,喝了茶,給了紅包,送小閨女出門。
按照習俗,新娘子出孃家門腳不能沾地。
這意味着,必須有人揹着新娘子出門,直到送上車。
大舅哥二舅哥自然不可能出面揹人,楊家這邊只能從叔伯家裡出個年紀小的堂弟出面。
吳遠一瞧堂弟那身板,當即挺身而出。
塞了包喜煙過去,接着一個公主抱,就把楊落雁抱出了門。
楊落雁連忙撐開喜傘。
紅紅的喜傘映照之下,人面喜傘相映紅。
出了楊家大門,在隆隆的鞭炮聲中,把楊落雁在後座安置妥當,隨後也不掉頭,直接跟着車隊一往無前,不走回頭路。
接親車隊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後面楊家安排的送親車隊,立馬浩浩蕩蕩地跟上。
和接親車隊,只有9輛清一色的自行車不同。
送親車隊,足足有18掛乾淨的平板車。
每一輛平板車上都綁了一個大件的傢俱或者嫁妝。
楊支書原本可以安排一輛卡車把嫁妝一趟送完,但那樣就差了點意思。
畢竟兩家相距不遠,也就二里來地。
卡車五分鐘送到,外人還沒瞧清楚楊支書的手筆,哪還有什麼面子可言?
倒不如這平板車隊,場面壯觀,而且陪嫁了什麼,看得一清二楚。
於是,等到接親車隊回到吳家,最後一輛送親的平板車纔剛出楊家沒多久。
新娘子到家。
上萬響的鞭炮,立刻響起。
跨火盆,去晦氣。
四鄰八鄉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那麼多孩子,前呼後擁地都要看漂亮的新娘子。
吳遠頓覺壓力山大。
兜裡的喜糖早就散完了,接親的高手也兩手空空。
最後得虧是熊剛早有準備,把預備給小兩口回門的喜糖拿了出來,才勉強應付過去。
吳家的高堂已然不在。
熊剛特地把吳遠的師父喬四爺請過來,接新人的敬茶。
這是倍有面的大好事。
喬四爺自然萬分樂意,即便掏了紅包破了費也願意。
最後伴隨着外頭又一陣隆隆的鞭炮聲,吳遠把楊落雁送到婚房的婚牀上歇着,外頭正式開席。
累,並快樂着。
吳遠塞了一把花生糖到楊落雁手裡,這是他好不容易私藏的。
就爲了偷偷塞給媳婦,讓她墊補墊補。
接着吳遠出去應酬了。
吳家這頭的親戚,陸續擠進婚房來認新媳婦。
面對這麼多笑容可掬的生面孔,楊落雁多少有些無所適從。
好在老大吳淑華終於在這一刻發揮了些作用。
陪在弟妹旁邊,給她介紹吳家這頭各路親戚人馬,讓她儘快適應吳家女主人的角色。
吳遠出門不爲別的,是爲了安排楊家的送親隊吃飯的。
送親隊以楊家二叔楊國柱爲首。
一看就是個見多識廣的精明人。
吳遠招呼着他到新房隨便看看,結果楊國柱一眼就注意到婚牀的特別。
“這牀墊了席夢思?”
吳遠點點頭。
“席夢思可不便宜。”
“還行,我做的,冬夏兩用,不比進口的差。”
“小夥子很能幹呀!就算我哥親自安排,也未必能比這做得好。”
“二叔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