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響起拍掌聲,太子微笑着從門外進來:“怪不得眼高於頂的阿離非選你爲妃,穆清瑤,你果然沒有讓本宮失望。”
穆清瑤冷靜而戒備地看着太子,懊惱胡老爹告訴自己有小兵找茬時,自己沒有多想,怕是那個時候,太子就有所擦覺,想對自己下手了吧。
“殿下有話直說,何必費這麼大的周章將我從刑部大牢里弄出來?”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太子淡淡一笑,指了指公孫昊:“本宮其實真是一片好意,就是想你跟公孫昊舊夢重圓。”
“可是,我沒興趣,多謝殿下好意,現在,能放我回去麼?”太子怎會這麼好心,爲了公孫昊不惜得罪夜笑離和賀初年兩個大BOSS,抓自己來肯定另有目的。
“放了你也行,只是,你要先回答本宮幾個問題。”太子看了一眼公孫昊,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笑着對穆清瑤道。
“殿下請問。”果然重頭戲要來了麼?
“你去鐵市做什麼?”太子道。
“沒做什麼,就是好玩,碰巧去了而已。”果然是爲了兵器的事。
“好玩?好玩你要那麼多精鐵做什麼?”太子臉一沉道。
“怎麼?大錦有律法,不許普通百姓購買精鐵麼?我新婚,鑄個大鐵牀不行啊。”這太子是不是豬啊,這麼問,不是承認自己就是私鑄兵器的幕後主使麼?
“大鐵牀?哈哈哈,不錯的想法,不知你的鐵牀可曾鑄好?”太子竟然不生氣,哈哈大笑兩聲,看穆清瑤的眸中露出邪肆之色。
穆清瑤被他盯得好不自在,冷冷道:“殿下的話問完沒有?問完了,我還要回刑部大牢呢,沒得讓賀相說我越獄,我的罪過就大發了。”
“穆姑娘還真是風趣,從來牢裡的人都削尖了頭只想出來,你倒好,出來了還想回刑部大牢,莫非上次吃的苦還不夠,這次還想再試試?”太子冷笑道。
說起上回刑部大牢的事,公孫昊的臉色就有點難看,那可是他與賀雪落的通力協作的功勞。
正好穆清瑤也譏諷地看過來,他不由垂了眼眸,不敢與她對視。
“殿下讓我跟公孫昊在一起,我情願回刑部大牢。”穆清瑤坦然而直接地說道。
公孫昊果然眼神一顫,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
“言歸正傳吧,說說,你去鐵市究竟是做什麼?”太子有點不耐煩了。
“就是去玩,信不信由你。”穆清瑤道。
“你不說,本宮就不清楚了嗎?聽說,你研製了一種製衣服的機器,比手縫要快很多倍不說,做工還很精良,你今天身上的衣服,就是你自個用機器做出來的吧,你在鐵市上,還訂了好幾臺,對不對?”太子一副瞭然的模樣道。
穆清瑤一點也不奇怪,他將事情打聽得如此清楚,既然公孫昊在鐵市潛伏了好多天,這點子信息打聽得到也不稀奇。
“不錯,就是弄來玩玩的,方纔不是說了嗎?怎麼,太子殿下不允許?”穆清瑤無所謂道。
太子眼神驟亮,猛然向前一步,拉住穆清瑤的手:“本宮聽說,其實當年慶豐祥的設備,就是四歲時的你研製的對不對?你的娘,殷紫茹只是執行者,你纔是那個了不起的天才。”
他怎麼知道這些事?娘說,知道這件事的人聊聊無幾,莫非……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穆清瑤想來個死不認帳,若這位太子殿下眼光長遠,看中自己的能力,不知會起什麼歪心思,不妙,一點也不妙,比賀相關進刑部大牢還要不妙。
“你不用裝了,你孃的那一本帳,別人不清楚,北靖侯是最清楚的,你當年,用四歲的身軀建下曠世奇功,替你娘打造了一個產業基地,後來,卻不知何故,你的才華突然不見了,成了一個再平庸不過的女子,你娘纔不如過去那般看重你,而你經歷過一次生死之後,那些智計又奇蹟般的回來,這就是爲何,在你瘋過發後,再回北靖侯府,幾乎判若兩人的緣故。”太子象個半仙一樣,將穆清瑤身上所發生的,大致講述得還算準確。
穆清瑤心中一驚,面上卻不露:“太子這都是聽北靖侯說的吧,我娘回大錦後,可把北靖侯府整得夠慘,他會有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我也能理解。”
“不,我爹說的句句屬實,你確實與以前不一樣了,清瑤,現在這個你,纔是正正的,完整的你對不對?不是我當初走眼,是現在的你,才讓人敬重,讓人愛戀,清瑤,我們和好吧,只要你肯和好,將來我們夫妻一體,同意輔助太子殿下,同意爲大錦朝庭效力,太子殿下必定會給你一個空闊的空間,足夠讓你發揮你的才華,好不好?”公孫昊柔柔地看着穆清瑤,目中帶着乞求和熱切。
“公孫昊,如果你耳朵不好使,我不介意再說一遍,我穆清瑤與你,今生不可能再在一起了,連下輩子,也討厭再看到你。明白了嗎?”穆清瑤煩躁地瞪着公孫昊道。
“清瑤……”公孫昊痛苦地想要過來拉穆清瑤,太子卻擡臂一擋道:“公孫昊,穆姑娘的話說得很明白了,你就不要再癡心下去了,強扭的瓜不甜。”
穆清瑤和公孫昊聽了同時怔住,公孫昊震驚道:“殿下,不是說好了的麼……”
“你出去,本宮與穆姑娘有話要說。”太子卻冷冷地模公孫昊一眼道。
他
一眼道。
他一出去,屋裡便只有太子與穆清瑤兩個,太子素來好色,方纔看穆清瑤的眼神又有些不對,公孫昊腦子裡立即警玲大響,提着膽子道:“殿下,你想做什麼?”
太子冷厲地瞪公孫昊一眼:“怎麼?你敢管本宮的事?”
公孫昊只好關切地看穆清瑤一眼,向外走去。
穆清瑤冷冷地看着太子,他不會象對小婉那樣,對付自己吧,如果真有那個心思,她不介意讓他變成太監太子。
“阿離真的有病,你娘肯定不同意你嫁給他。”公孫昊出去後,太子卻象閒聊一樣說道。
穆清瑤怔了怔,她現在也不想激怒他,不知那牢頭可把消息遞給夜笑離了,但願夜笑離能快點過來吧,現在能拖得一時是一時。
“我娘是不同意,可不管他有什麼病,病得有多嚴重,我願意嫁。”穆清瑤道。
太子眼中便閃出一絲詫異,突然道:“既便你與他可能是親兄妹?”
如驚天一個炸雷,穆清瑤不可置信地看着太子:“你說什麼?”
這個消息她果然會嚇到啊,太子脣邊露出得意之色:“據母后所說,你的親生父親,很可能就是晉王爺,難道,你現在還要堅定地嫁給阿離?”
穆清瑤感覺整個頭都在嗡嗡作響,太子後面說了什麼,她一句也聽不見,耳邊只回響着那五個字,你們是兄妹!你們是兄妹!兄妹!
怪不得,娘那般反對,自己還對娘好生誤會,原來,他們兩個確實是不能成親的,與身體無關,只是因爲……如果成親,便是亂倫!
娘肯定不好明說,又不知道怎麼解釋,更怕傷害她,所以……
不對,她的爹不是穆將軍麼?打小,穆將軍在家的時間雖然不多,對她卻十分疼愛,那時候,穆老太太,還有一從的親族們,都對自己很好,一個個都象對待小公主一樣寵愛着自己,可是後來,自己一嫁,什麼都變了,穆老太太處心積累的想自己死,穆清文也對自己的處境不聞不問……
先前許多事情都想不通,爲何穆家人會對自己前恭後倨,如今總算明白,原來,當初自己是穆家的小福星,是自己將那個貧窮的穆家變成天下第一富商,娘重視自己,穆家衆人也跟着看重。
後來,不管自己變得平庸了還是別的,直到出嫁前,穆家人還是對自己很好。
至於出嫁後,才露出真面目,一是可能知道自己並非穆將軍親生,二是知道了孃的真實身份,不願意自己纔是孃的地位繼承人吧,所以,穆老太太才願意對小婉好,看自己就象看一條討厭的拖油瓶一樣,那哪裡是嫡親奶奶該有的眼神?
許多以前想不通的事,在這一瞬,全想通了。
原來,一切的根源,是因爲,自己並不是穆家的親骨肉,是個私生子!
可是,自己的親爹會是晉王爺?那位至今沒見過,傳說中很拽很強大的晉王爺?
娘不是與賀初年有舊情麼?怎麼又扯上了晉王爺?
穆清瑤感覺頭一陣混亂,象揉散的一團亂麻,怎麼扯也扯不清。
“不是,你騙我。”眼前就浮現出夜笑離溫柔寵溺的笑容,心,象被鋼錐穿透,穿了個大洞,寒涼的風猛然灌進來,讓她又痛又冷,不由得抱緊了雙臂,大聲喊道。
太子眼中浮出一絲憐惜,雙手按在她的肩上:“清瑤,這個世是不止有阿離一個男人的,比他優秀多了去了,不能嫁給阿離,你還可以另嫁啊。”
另嫁?嫁給誰?
穆清瑤猛然擡眸,就觸到太子火辣而侵略肆意的眼神,頓時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猛然一揮手,甩開太子:“在我眼裡,除了夜笑離,所有的男人都是垃圾。”
太子還從來沒被人罵作垃圾過,氣得臉色一沉,擡手捏住穆清瑤的下巴:“垃圾?女人,你惹怒了本宮,原本本宮對你還只有一點興趣,既然如此,就讓你這個狂妄自大的女人試試本宮的厲害如何?”
說着,大掌一把揪住穆清瑤的胸襟,試圖要扯,穆清瑤冷喝道:“公孫昊,你是死的麼?”
門外的公孫昊果然衝了進來,“殿下,你想做什麼?”
太子憤怒地反腳一踹,公孫昊被踢翻在地,又眸赤紅地瞪着太子:“殿下,您不可以這樣,清瑤是臣的娘子啊,您怎麼可能奪臣之妻?”
“你的娘子?公孫昊,不是本宮不念與北靖侯的交情,是你自己無用,本宮可是爲你製造了兩次機會了,你自己無能,駕馭不了這個女人,與其讓她被別的男人得了去,不如讓本宮親自征服她,現在,你給本宮滾出去,不要壞了本宮的好事。”
“不要,太子殿下,不要強迫她,她是個寧折不彎的性子,臣求太子殿下了。”公孫昊不顧胸口疼痛,納頭就拜,頭在地板着磕得咚咚作響。
“寧折不彎?哼,等她成了本宮的人,再擰的性子,本宮也要給她擼直了。”太子說着,又一腳向公孫昊踹去。
公孫昊明明武功要比太子高強很多,卻任由成子踢打,只一個勁地磕頭哀家,穆清瑤不忍看下去了,這個男人,只有在面對過去的穆清瑤時,才強悍霸道,面對太子這樣的人渣,卻只懂哀求,不敢有半點反抗意識,奴才品性。
太子連踢了公孫昊好幾腳,踹得他都吐血了,公孫昊卻還在哀求,太子不耐煩了,喝道:“公孫
道:“公孫昊,你若再不走,本宮殺了你。”說着,抽出身上的佩劍,指向公孫昊。
公孫昊終於紅着眼,痛苦地看着穆清瑤:“清瑤……”
穆清瑤閉了閉眼,不想看他這一副孬種樣。
公孫昊無奈地慢慢向外退去,太子一腳將門踹上,猙獰而又淫笑着向穆清瑤撲來。
穆清瑤在刑部大牢突然失蹤,而且,是被不知名的人劫走了!
夜世子當時臉色一白,身子一閃,便出了刑部大牢。
賀相正抱着剛吃過解藥的賀雪落回家,剛下巴車,迎面走來臉色黑沉的夜世子,不由怔了怔,冷着臉往自家府門走去。
“賀初年,你玩什麼把戲?”夜笑離原本清俊如玉的臉龐此時冷厲得如地獄歸來的遣魂使,整個人散着陰冷而殘戾的氣場,饒是賀初年見過無數大風大浪,也被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怒氣所懾,下意識道:“你說什麼?”
“把清瑤交出來?”夜笑離又逼近一步,擡起的手掌隱隱帶着一股強大的氣流,賀初年震住,好強大的內力,不是說,他有病,不適全練武麼?
雖然未交手,但僅憑這懾人的氣場,就足可以表明,夜笑離的武功,足足到了八級武師的境界,這在大錦,可不出三個。
莫非穆清瑤出事了?沒有刑部大牢?
賀相腦子轉得極快,夜笑離先他一步出宮,這會子卻不顧暴露自己真實實力來找自己討人,人,肯定不在刑部大牢,但是,誰救走了她?
那可是死牢,一般人根本進不去,以穆清瑤的本事,也很難逃得出來。
“你不知道?”夜笑離的聲音冷若冰霜,不帶半點感情。
“本相素來說話算話,既然已經放過穆姑娘,又豈會陰陽兩面,夜世子找錯人了。”賀相說罷,抱着賀雪落往府裡去。
只聽得一聲巨響,緊接着,亂石飛濺,塵土飛揚,高高聳立的相府大門便在一瞬間,轟然倒塌。
巨大的響動將左鄰右舍全都震出來,人們吃驚地看着相府門前的斷瓦殘垣,驚得魂魄亂飛,這是遭雷擊了麼?
好可怕的力量啊,或者是,被什麼炸了?
誰這麼大膽子,也對相府對手?
人們怔怔地四處張望,卻只看到賀相抱着自家女兒呆立在離府門的不遠處。
賀相若不是武功高強,逃得及時,此時怕也跟門前的石獅子一樣,被炸得粉身碎骨。
遠遠地,傳來夜世子霸道而冷厲的聲音:“這次只是警告。”
賀相一身冷汗地立在自己家破敗的門前,氣得渾身在發抖,而賀雪落則更緊地窩進父親的懷裡,這一回,她是真的害怕了。
府裡的人全都嚇得涌了出來:“相爺,相爺,可有受傷?”
“通知工部,本相府裡遭不明黑衣人襲擊,三日之內,修繕好相府。”賀初年冷冷地命令道。
“世子爺,看來不是賀相干的,他若想害世子妃,肯定不會用這個法子。”顧長清跟了夜笑離十幾年,第一次見他發這樣大的火,世子爺素來性子溫和,對什麼都是漫不經心的樣子,除了面對穆姑娘時,他纔會與平常不同,象換了一個人似的。
莫非是穆夫人?不,不太可能,穆夫人若救了清瑤,清瑤會及時通知我,不會在牀板上寫下血字提醒。
那是誰?北靖侯府?很有可能,清瑤才抓住了北靖侯私購兵器的把柄……
可是,北靖侯只在軍中有實力,在朝中,尤其是六部並無太親厚之人,想要神鬼不知將清瑤從刑部大牢死牢中劫走,以北靖侯的實力根本辦不成。
既不是穆夫人,又不是北靖侯,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
夜笑離腳尖一點,人便如箭一樣向東宮射去,顧長清根本就追不上他,驚雷和驟風兩個象影子一樣緊追而去。
太子妃正在佛堂唸經,自從被太子捨棄過一回後,太子妃便心灰意懶,對東宮的事務都不太上心,由着賀雪落在宮裡作威作福。
賀雪落被夜笑離下了藥,她心裡也未見得有多痛快,回宮後,就獨自回了東宮。
太子又不在,或許,又去了淑妃那裡吧,這陣子淑妃病好了,皇帝對她的寵愛又深濃起來,太子與淑妃也開始走勤,他就是這樣的人,有用的,就哄着,沒用的,棄如破布。
自己是不算有用,但暫時還可以撐門面,秦家在大錦朝的勢力還有,所以,先留着。
突然,佛堂大門被一腳踹開,太子妃赫然回頭,就見夜笑離如地獄勾魂使者一樣走了進來,臉沉如鐵,眼神冰寒刺骨,太子妃忍不住就打了個寒禁,顫聲問:“世……世子,這是……怎麼了?”
“告訴我,太子最隱密的別院在哪裡?”太子別院不少,他已經派人在已知的別院裡搜過,但並沒找到人。
太子妃震了震,“本宮……不知道。”
“不要讓我問第二遍。”夜笑離的手,隨意地按在門邊的花架上,一個精美的美人花瓶便無聲無息的碎裂。
打碎一個花瓶很容易,但用掌中暗力震碎一個花瓶,這個功力,不是一般人有的。
夜笑離平素雖然脾氣溫和,與人與猶,但是,真發起火來,也是任性而囂張的,太子妃嫁進東宮多年,自是見過一兩回,她一點也不懷疑,如果自己敢多言,這顆腦袋很可能就跟地花瓶一樣。
她臉色慘白,
臉色慘白,花容失色:“世子……去北郊找一找,他與北靖侯走得近。”
北靖侯?果然不出所料,阿瑤這笨蛋,觸了太子的逆鱗。
太子妃話音剛落,夜笑離的身影便攸地不見了。
太子的大手正抓向穆清瑤的胸襟,穆清瑤早在與公孫昊的對恃中,就悄悄衝開了穴道,這還要多虧公孫昊心中對她還有情,並未下重手,也只是點的尋常穴位。否則,以她這個沒有內力的人想衝穴,是難上加難。
剛纔裝作不能動彈,不過是迷惑太子。
就在衣襟將破未破之際,她驟然擡膝,狠狠地撞向太子的跨下。
太子對她本就戒備,這個女人機敏多變,防不勝防,上次在東宮分明被困在網裡,她也有本事打傷賀雪落,挾持自己。
所以,當穆清瑤擡膝時,他腰背向後一拱,堪堪躲過了重要部位,卻還是被她撞中了小腹,頓時一陣鈍痛。
該死的女人,若然早有防備,自己還真被他給廢了,頓時,怒火沖天,一巴掌向穆清瑤甩去。
穆清瑤頭一偏,雖然沒被他煽中耳光,掌力還是擊得她髮絲飛揚,耳畔一陣生痛,身子滑如泥鰍似地自太子腋下鑽過,人便到了太子背後,一掌擊去,太子踉蹌幾步才站穩,一記渾厚的掌力直撲穆清瑤的胸前,穆清瑤腳尖一點,如踩彈簧般跳起,躲過要害之處,但人還是被他的擊倒在地,胸中一陣氣血翻涌。
該死的公孫昊,脫了她的外衣,夜笑離給她的那些瓶瓶罐罐全都在外衣袖袋裡,要不,現在一把藥粉撒去,管他是劇毒還是春藥,只要把太子這隻禽獸放倒就成。
見她摔倒,太子脣邊露出得意地笑,出手如電,點向穆清瑤的穴道,穆清瑤就地一個翻滾,身子如箭一樣射向太子,手中半截木棍,正是方纔太子掌風掃斷的,直直地刺向太子胸前。
太子一驚,整個人向後一仰,隨知穆清瑤這是虛招,斷棍看着嚇人,其實致命的,是她左手指間的薄刃,鋒利無比,收割過不少人命,但太子身形太過高大,穆清瑤只劃傷了他咽喉之下,太子感覺一陣麻痛,隨手一摸,果然血淋淋的。
他一陣後怕,只差一寸,自己的喉嚨便被割破了。
穆清瑤一招沒得手,也不急,趁他身形未穩,又是一記掃膛腿,但是,背後突然一股強大的內力吸來,她纖瘦的身子竟然不由自主地向後飄去,不待她回頭,便被人制住了手腳。
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與公孫昊同去刑部大牢之人,先前那人一直未出手,此翻太子危急之時,他只一招,便將自己制住,太子身邊竟然有如此高手,今天莫非真要裁在太子這畜牲手裡?
“給本宮綁了。”太子後怕地摸了摸頸間的傷口,很細,但很深,該死的女人,她想謀殺自己。
立即進來兩名武功高強的女侍衛,將穆清瑤捆了個仔細。
看着她再也不能有什麼作爲,太子淫笑着逼近,一巴擡起她的下巴:“怪不得阿離這般喜歡你,很辣,辣得夠味,你這樣的女人,本宮還沒有嘗過呢,等本宮把你騎在跨下,你會臣服的,女人,本宮要聽你慾求不滿的尖叫,到時候,可雖求本宮,哈哈哈。”
正當太子要將穆清瑤按倒時,外面傳來了聲巨響,手下驚呼:“保護太子。”
太子皺了皺眉,這裡隱密得很,知道的沒有幾個,阿離能這麼快便找來?
正猶豫之間,又是一聲巨響,窗棱都震破了。
慘叫聲接二連三地傳來,一聲比一聲慘烈,這裡都是太子的死士,每一個人的武功都卓絕不凡,就算阿離有武功,也不可能一招便擊倒如此多人吧。
彎腰提起穆清瑤,將她關進密室裡。
剛一出來,兩扇大門被轟開,夜笑離面色鐵青地走了進來,太子擡眸看向屋外,他引以爲豪的精壯部下,一個個倒在痛苦慘叫,臉色烏黑,身上皮焦肉臭,也不知夜笑離用了什麼毒,竟然傷得人如此慘不忍睹,怪不得這些經過秘密訓練過的死士會如此不經痛,叫得這般嚎烈。
屋裡有打鬥的痕跡,可見,人就在這裡沒錯,而她早上穿過的衣服正扔在角落裡,夜笑離的心猛然揪起,沉聲問:“人呢?交出來。”
“阿離,你這是做什麼?知不知道這是以下犯上,冒犯儲君?”太子強自鎮定地喝道。
夜笑離手掌一翻,土屑橫飛,他的掌力竟然將太子腳下轟出一個大洞。
太子嚇出一聲冷汗,那名黑衣蒙面人象幽靈一樣擋在太子面前,目光冰冷無情。
夜笑離冷笑,應該就是這個人進刑部抓走清瑤的吧,不然以那丫頭的本事,早該逃出去了纔是。
兩人很快對了一掌,黑衣人身形晃了晃才站穩,脣角沁出血跡來,不由驚詫無比地看着夜笑離:“你……你練到了第九層?”
夜笑離冷笑:“你不是大錦人,沒想到,堂堂大錦太子竟然中與北戎蠻人勾結。”
太子心中一冷道:“你知道得太多了。”
身子往後一退,又同時冒出兩個黑衣人。
三對一!而且個個是頂級高手。
夜笑離仰天一笑,收了手中的藥粉:“很好,爺很久沒有練過手了,真想試試北戎的忍術。”
三人都知道他的厲害,也不敢託大,互看一眼,同時出招。
只見一大團黑影在半空中旋
在半空中旋轉,太子看看得眼花繚亂,但也只是幾息之間,幾條人影便接二連三地砸下,地上全是斷肢殘臂,血肉噴濺,整個屋子充斥着血腥與焦臭的味道。
太子終於怕了,象看魔鬼一樣盯着夜笑離:“你……你不是不能練武的麼?就算有些防身本事,也不可能……”
“不可能練到如此境界是不是?三歲時,抽乾我的血,將我筋脈盡毀,以爲,我就是個廢人了是不是?”夜笑離的笑,乾淨而清淺,但看在太子眼裡,如死神親臨一般恐怖可怕。
太子驚愕地步步後退,“你……你怎麼可能……”
“太子哥哥,讓你失望了,現在,把人交出來吧,看在你我堂兄弟的分上,我饒過你如何?”夜笑離慢慢逼近,目光如冰劍一般射向太子。
太子猶作困獸之鬥:“你……你說什麼?什麼人?”
夜笑離擡手一巴掌:“我的耐性不夠,別再激怒我。”
太子一嘴血腥,吐出一顆帶血的牙齒來,正要說話,見夜笑離又擡了手,嚇得一抱頭道:“就……就在密室裡。”
夜笑離輕輕鬆鬆就找到密室機關,可打開門一看,裡面空蕩蕩的,方纔還關在這裡的人卻神奇地不見了蹤跡,而地上,也只留了一把繩索,就在不過和刻的時間裡,這個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女人竟然逃了。
夜笑離猛然回頭,太子嚇得抱住頭道:“她自個逃的,就在你來時才扔她進來的……”
夜笑離細細看了眼繩子的斷口,果然象那個女人的手法。
心中稍鬆了一口氣。
就知道她不會吃大虧的。
只是,明知他來救她了,爲什麼不等他,反而要逃?
“公孫昊呢?”夜笑離冷冷地問。
太子也反應過來,不會是公孫昊把人救走了吧。
夜笑離來了這麼久,公孫昊並沒有現身,很有可能。
太子氣得嘴都歪了,養不熟的狗。
“下令,全城封鎖戒嚴,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爺的世子妃。”夜笑離大聲喝道。
太子瑟縮地瞪着他,全城戒嚴替他找老婆,他瘋了才答應。
夜笑離冷笑,“讓你下令,是給你面子,不要等着我動離山大軍的人。”
晉王就要赴離,慶北大軍由北靖侯掌管,但京郊還有四處駐軍全是晉王的部下,個個都只聽命於晉王,便是皇帝的命令,他們也不管。
太子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他相信夜笑離的話並非威協,他能隱藏武功實力,在軍中的實力只會更強,那原就是晉王父子的地盤,只要他肯,晉王部屬肯定會聽他號令。
太子無奈,不情不願地拿出令牌來,夜笑離一把奪過。
太子顫聲道:“這是京畿守備令牌,你想做什麼?”
夜笑離嘲笑地看着他道:“怕我奪位麼?放心,小爺我暫時還沒興趣。”
說着,身形一閃,拿着令牌消失。
太子頓坐在地,千防萬防,還是讓阿離強大了,這塊令牌,是可以調動禁軍和京機營的,這個時候,只要他有半點反意,皇位就是晉王這一支的了。
拿着令牌的夜笑離冷笑,他搶這塊牌子也不過做做樣子,只要他肯,禁軍和京機營,哪是他調派不動的?
暫時還不想把所有的實力全都暴露而已。
穆清瑤其實並未走遠,此時她正躲在密道里。
她是殺後,逃生技能當然沒少練,這點繩索對她來說還是費不了多大功夫的。
太子將她一扔進密道,她便掙脫了繩索,當夜笑離衝進來時,她又驚又喜,很想立即衝出去,撲進他的懷裡,可是,腳下如同千斤重墜一般,怎麼也邁不動。
太子那句話象惡魔一樣纏繞着她,你們是兄妹,你們是兄妹,你想亂倫麼?
兄妹,亂倫?
穆清瑤一陣苦笑,出去了又如何?叫他一聲哥哥嗎?
空穴來風,太子不會無緣無故地說,自己是夜笑離的妹妹,何況還是皇后告訴他的。
至少,要等到情況弄清楚之後,才決定,要不要真的嫁給他。
而且,如果現在就出去,若他們真是兄妹怎麼辦?
生死營求,夜笑離已經不止一次這樣不顧一切地對她。
不感動,是假的。
● ttkan● co
從穿越過來後,他是真真正正待她最好,最體貼,最真心的人,一顆心早被他清淺的笑容給融化。
前世今生,真正動心過的,也就他這一樣男人,可是,老天好象一點都不肯眷顧她,爲什麼會有這種可能?
爲什麼?
老天是瞎了眼麼?
第一次,情近情怯,她害怕了。
害怕太子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而她的感情已經深得難以自拔,這個時想出去,只會讓自己越陷越深,對他的傷害,也會越大。
他和她一樣,也經歷過坎坷的人。
剛纔他和太子的對話她都聽見了。
三歲的孩子,不止被抽乾了血,下了劇毒,還被毀了全身筋脈,怪不得,他會這麼清瘦,真不知道,一個筋脈全斷的人,是怎麼練武的,又如何能將一身武功練成化境。
要吃多大的苦,忍受多少痛,纔能有今天的成就。
而且,還要瞞着來自宮裡,他那親伯父,親黨兄佈下的一雙雙窺探的眼睛。
晉王長年在外,而王妃又是個粗神經的,
粗神經的,他既要保護自己,還要保護王妃,一場災難,讓一個本該錦衣玉食,無憂無慮長大的親王世子變得早慧,吃盡苦頭。
夜笑離下令全城封鎖,穆清瑤含着眼淚苦笑,他是擔心自己會被公孫昊救走麼?
那個孬種現正在某個小灑館裡借酒消愁去了吧。
驚雷很快招來了許多晉王府兵,開始細細搜索別院。
穆清瑤知道自己不能再停留下去了,先逃出京城了再說吧。
天大地大,還怕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也許,離開一兩年,他就會慢慢忘了自己吧。
他是晉王世子,想嫁他的人多了去了,不缺她這一個。
可是,心好痛啊,一想到他有可能會跟別的女人成親,心就象被揪扯着一樣,痛得發麻。
自秘道出來,穆清瑤發現,自己已經出了別院的院牆,而晉王府的府兵就守在院牆四周巡查。
穆清瑤忙匍匐下去,象只壁虎一樣在地上游動。
那邊傳來驚雷的聲音:“驟風,可查到線索?”
“沒有,不過,找到公孫昊了,他就蹲在別院的外頭,這廝一個勁的只會哭,媽的,沒見過男人哭得這麼悽慘的,比死了親孃還傷心。”
“切,是個娘泡吧,也不知當初世子妃是怎麼看上這樣的人渣的,比起咱們世子爺來,也差太遠了。”
“可不是麼?不過,既然不是公孫昊救的,那世子妃是自個逃走的?”驟風不解道。
“是啊,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你說,咱們都來了,世子妃不好好等着爺來救,逃什麼?”
“不會是不想嫁吧。爺今天好恐怖,只怕嚇到穆姑娘了。”驚雷神神秘秘道。
“爺,這裡沒發現世子妃的蹤跡。”驟風突然恭敬地向後道。
驚雷嚇得捂住自己的嘴,斜眼一看,自家主子的臉陰沉得象暴風雨來臨的天空。
“找,給我使勁的找,一根草也不能放過,她竟然敢逃!”找過一圈,把所有的人都抓過來問了一遍,夜笑離終於承認眼前的事實,那個女人不是被人救走擄走搶走了,而是自個逃了。
誰救了她,他都不怕,就怕是她自己躲着不肯見他。
他看過現場,知道太子和公孫昊都未得逞,而她又是灑脫不羈的性子,一點子碰碰挨挨,不會放在她的眼裡。
可那又是爲什麼?爲什麼她要躲他,爲什麼不肯出來見他?
也不可能是受傷了,現爲現場雖然有血跡,據他目測,應該是太子的,該死的女人至多少點輕傷,根本沒到斷手斷腳殘廢到自憐自艾不肯見人的地步。
只有一個可能,她後悔了,她不想嫁給他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夜笑離的肺都要氣炸,忍不住就想東想西,莫非是公孫昊的一番懺悔又讓她心軟了,想跟他舊夢重圓?
驚雷是以擅長搜索出名的,穆清瑤慢慢向前方的亂石堆游去,突然,不小心碰到了一顆石塊。
“爺,有動靜。”驚雷立即閃身過來,夜笑離心中一喜,也追了過來,自他找到這間別院,到她失蹤,不到三刻鐘,她要解脫繩索逃走,還要避開這麼多人的耳目,肯定逃不快,更逃不遠,所以,他纔會鎖定別院周圍不到一里的距離搜索。
穆清瑤嚇了一跳,幸好剛纔趴着時,給自己周身系滿了枯草,現在已經是黑夜,很難有人能發現她,但是,驚雷的聽力特別好,連細小的呼吸都難逃過他的耳朵。
她的眼睛看到了驚雷那雙黑色白底子的皁鞋,正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怎麼辦?很快就被抓住。
抓住不要緊,頂多挨夜笑離一頓罵,或者,裝個死,就說不知道怎麼就到了這裡,但是……
腦子一激,正好看見一隻老鼠從眼前經過,指間輕彈,老鼠受驚,迅速竄開。
驚雷身子一飄追上,捏着老鼠尾巴拎起,失望地隨手一扔,正好落在穆清瑤的臉側。
“切,晦氣,原來是隻老鼠。”
穆清瑤屏住呼吸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好不容易等他們走遠了,才長吁一口氣,噁心站起來,身子一閃,竄入不遠處的竹叢裡。
“爺,還是沒找着。”驚雷有點喪氣,這位世子妃是什麼出身啊,不是出身江南首富嗎?再怎麼說也是個千金大小姐吧,怎麼比只老鼠還會藏啊。
夜笑離盡力讓自己冷靜,勸自己不要太揪心,不要太生氣,否則,腦子只會越亂,那個女人真要想躲,莫說比老鼠了,她該跟穿山甲比。
別院方圓兩裡的地方,都快被翻個個了。還是沒找到她,而前面,就是護城河,河岸已經駐滿一晉王府府兵,唯一的一座橋也被把守得牢牢的,現在河水湍急,該死的,她不可能會涉河而過吧。
那是找死!不被河水沖走,也會被凍死。
相信,這會子還沒有到河邊,不然,那邊應該有點動靜的。
目光,不自覺地落在那片密密的竹叢中。
如果自己要逃,現在應該躲在竹叢裡,既避風,又能藏得隱密。
“去竹林裡找。”夜笑離冷冷道。
“爺,不能吧,那可是煙竹啊,太密了,人很難鑽得進去的。”府兵們一個個穿着鐵甲,想進煙竹林,確實很難,不過,那女人身形纖瘦,又習得一身怪異的本事,她藏進去不成問題。
穆清瑤一聽夜笑離要搜竹林,
要搜竹林,急出一身汗來,這個林子可不大,竹子細細密密,府兵想要進來並不容易,但是,如果這麼多府兵齊齊動手,砍亂竹子,她很快就會無處可藏,不得不現身。
“爺,人進不去啊,要不,把竹子砍了吧。”雖然工程有點大,但人多力量大,這個法子還是可行。
“不行,太麻煩了。”大家都覺得驚雷的主意不錯,夜笑離卻否決了:“來人,點火,圍着竹林燒。”
刀砍竹子確實可行,但這些都是粗人,幾百把刀齊發,一個不小心砍傷了那個女人怎麼辦?
用煙燻最好,受不了了,她會乖乖地出來。
“啊,火燒啊。”驚雷發爲自己聽錯了,爺還真狠,這天乾物燥的,竹林燒起來怎麼辦?世子妃還藏得住?
火很快點起,大堆的草堆在上風處,濃黑的煙很快升起來,全向竹林飄去,而四周也全是火,穆清瑤被薰得睜不開眼,該死的夜笑離,你這是要趕盡殺絕的態勢麼?
姐偏不出來。
她找了個地坑,正夠她容深的,煙是往上飄的,只要竹林不燒起來,坑裡還是有新鮮空氣的,拿着帕子捂住嘴,穆清瑤貓地地坑裡着藏,她相信,夜笑離絕對不會真把竹林點燃,否則,自己會無處可逃,但等他來救時,自己不是被燒死,就是被薰死了。
他是來救她的,不是來殺她的,更重要的是,她很自信地認爲,他捨不得。
捨不得……
三個字從腦海裡閃現時,眼淚就止不住往下流,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他的感情看得如此清楚明白?
比相信自己還要相信他。
只知道自己是喜歡他的,是想嫁給他的,也相信,他是能託付終身的,可是,愛到什麼程度,喜歡到什麼程度,還不是很確定,至少,沒有他,她是能活下去的。
沒有她,他會怎麼樣?她不知道,但能確定的是,他對她的感情,要超過她對他。
煙越來越大,她又正躲在煙口子上,雖然躲進了深坑,還是被嗆到不行,又不敢出聲,憋得眼淚不停地流,若不是前世練過閉氣功夫,這會子她真要暈了。
“停,不要於薰了。”彷彿聽到了穆清瑤的心聲,夜笑離焦灼地命令。
“爺,不可能在竹林裡的,若真在,這會子怕是薰暈了。”驚雷道。
心象是被狠狠撞擊了一下,夜笑離臉色一白道:“快,撥開草堆,熄煙火,去林裡找。”
府兵們又開始砍竹枝。
“刀中向上,記住,不要砍得太低。”
將竹根留下一尺多深,以免傷到人,但又能看清楚裡面是否藏人。
眼看着竹子砍倒一大片,夜笑離象心有靈犀一樣,直奔穆清瑤的藏身之處。
煙熄了,穆清瑤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不算新鮮的空氣,強忍着不讓自己咳出聲來,突然,聽見竹尖踩踏的聲音,她隨手抓了把草蓋在頭上,不敢再動,匍匐在坑裡。
腳步很輕,但也越來越近,應該是有人施輕功踩在竹枝上行來,這樣的能力,除了夜笑離還有誰?
腳步在離她不到一尺的地方停住,穆清瑤屏住呼吸,擡眸一看,月色下,那雙清潤的眸子正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