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花槍

武大羣說完這句話瞪着眼氣呼呼的看着盧巖。

“謝娘子在我河東鹽巡多次隨軍出戰,技藝非凡,武大人放心,非是兒戲。”盧巖說道。

“愛誰要誰要,反正我不要。”話已經說到這份上,武大羣梗着脖子說道。

“武大羣,你這是抗命不遵了?”屋中其他將官頓時喝道。

盧巖擡手製止他們,神色依舊淡然。

“武大人,你要說是因爲謝娘子是個女人,就覺得看不起人,那你就錯了,”他微微一笑,“以厲害不厲害論是不是男人的話,那跟謝娘子比,你還真不是個男人。”

有將官忍不住笑出聲,武大羣脖子都氣粗了一圈。

“姓盧,有本事你…”他幾乎要跳腳喊道。

盧巖上前一步,擡手按住他的肩膀,沉腰發力,武大羣臉紅脖子粗的動彈不得。

“我的話你還別不信,你回去試試就知道了。”盧巖說道。

不待武大羣再說話,又看向謝四娘。

“謝娘子,武大人手下強兵雲集,你若想留在他的麾下,便要通過他的考覈,如果通不過,你也知道該怎麼辦。”盧巖說道。

“我自會回去,無半句話說。”一直靜默不言的謝四娘開口說道。

她的聲音清麗,讓屋中的將官們不由多看她幾眼,看着這個單薄秀麗的女人,覺得盧大人這話說的也太過了吧。

武大羣雖然草包了一些,但畢竟從軍多年,能做到松山堡操守的位置,也不是靠耍無賴耍上來的。

既然話說到這份上,武大羣也不好再說什麼。

“那好,這是你說的。別怪我趕人走。”他哼聲說道,抱了抱拳轉身就走出營帳。

謝四娘轉身也跟了出去。

二人一前一後的剛出門還沒走幾步。久候多時的鄭姑娘就跳出來。攔住了謝四娘。

“你是這軍中之人?”她看着謝四娘,瞪眼問道。

謝四娘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鄭姑娘等不及她答話,目光看向謝四孃的腰間,看到那裡果然掛着一個木牌。

“哈!”她說道。伸手就扯了下來。

這是一個木質腰牌,大周所有營兵適用。隨着職位的高低而材質不同,最低等的便是這木質腰牌。

鄭姑娘在手裡翻來看,見上面篆刻“平陽衛總兵乙隊軍士謝四娘”幾個字。側面另有小字刻明“平陽衛勇字伍千肆佰貳拾柒號”。

此腰牌便是一個兵士的身份證明。遺失是要論罪的。

鄭姑娘自然明白這個腰牌的意義,眼睛瞪得更大了。

謝四娘從她手裡奪過,一聲不吭的越過她向武大羣的方向追去。

“喂,喂,你是不是很厲害?”鄭姑娘哪裡肯放過她,女子從軍。這等稀罕事她還是第一次見,追上去。一疊聲的問道,“你拿的是長槍,你槍術怎麼樣?怎麼會被允許加入這軍中?誰批准的?盧巖嗎?真厲害還是別的什麼,你跟盧巖什麼關係?喂,看你長得不錯,不會是盧巖的小老婆吧…..”

她的這句話出口,原本低着頭沉默疾走的謝四娘猛地停下腳,手中長槍一抖,直向鄭姑娘刺來。

前便悄悄注意她們的武大羣,以及鄭姑娘的護衛大驚失色。

“不可!”

“大膽!”

“住手!”

齊聲的呼喝同時響起。

長槍襲來,那鄭姑娘腰身搖擺,躲了過去。

“哈!”她唰的拔出腰間的跨刀,一臉興奮,“看樣子果真有兩下子,來,來,比劃比劃,看看這盧巖招收軍士的資質如何。”

武大羣已經走回到謝四娘跟前,一臉的煩躁。

“你現在還掛着老子隊伍的腰牌!別他孃的給老子惹麻煩!還說自己是鹽巡出來的,鹽巡的人就這樣動不動就打女人啊?”他瞪着眼扯着嗓子罵道,罵道這句話想起眼前的人也是個女人,男人不能打女人,那女人應該能打得吧?

他伸手抓了抓頭,“娘們就是娘們,麻煩死了!”

他不再理會謝四娘,轉身忙對着鄭姑娘堆起笑道歉。

“鄭娘子多多擔待,鄉下女人粗俗沒見識,小姐千萬彆着惱。”他點頭哈腰的說道。

看着這個近在咫尺的兵備千斤小姐,感嘆這等美人果然還是近觀更好看,同樣是女人,瞧瞧人家這臉這眼這嘴這胸…..

“呔!”鄭姑娘的護衛惡狠狠的喝道。

武大羣回過神收回直直的視線,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臉。

“滾開滾開。”鄭姑娘早已經不耐煩了,擺手說道,一面指着謝四娘,“來來,咱們比比..”

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又看了看謝四娘手裡的槍。

“槍也行,我隨你。”她扔下刀,示意護衛給自己那把長槍來。

“姑娘…”護衛們爲難又着急的勸阻,鄭姑娘擡腳踢趕他們,自己幾步去那營房前的守衛手裡搶了一杆槍。

“來來,這位娘子你也別因爲我的身份而顧慮,我在家常常和人對打,不信你問他們,我也是受過傷的,凡是那些打傷我的兵丁,非但沒有受到責罰,反而會得到獎賞,來,你這次要是打的過我,我就讓我爹給你請個甲長噹噹。”鄭姑娘大聲說道,一面腰身一擺,將手裡的長槍挽出一個槍花。

真的打啊?

武大羣有些意外,不由看向鄭姑娘的護衛,護衛們一臉無奈。

“謝娘子,那就陪鄭娘子走一趟吧。”盧巖的聲音在後響起。

大家看去,見盧巖等一衆將官已經從營房裡走出來了,正肅立在不遠處看着這邊。

既然盧巖發話了,謝四娘便應聲是,走出幾步,站在鄭姑娘身前。

鄭姑娘興奮的滿臉放光。眼睛閃閃發亮。

“點到爲止。”有將官提醒道,這話更多的是對謝四娘在說。

雖然不知道這個兩人功夫如何。但不管怎麼說。鄭小娘子是半點不能擦破皮的。

“少嘮叨!”鄭姑娘瞪了那將官一眼喝道。

將官訕訕的摸了摸鼻子不說話了,這烈性女子不知道將來誰能壓得住…..心裡閃過這個念頭,他不由下意識的看了眼盧巖,這邊盧巖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

這邊鄭娘子已經擺開架勢,一聲嬌呵長槍如龍向謝四娘襲來。

“好。”將官們不由出聲叫好。

看那鄭娘子性格驕縱。沒想到果真有些本事,這長槍耍的是讓人眼花繚亂可見技藝嫺熟,那謝四娘除了一開始稍微抵擋一下外。隨後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嗆啷一聲。一杆長槍被挑飛插在地上顫抖。

鄭娘子收勢,微微喘氣,看着面前空手站立的謝四娘。

“你不會槍術。”她皺眉說道,“你沒學過。”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謝四娘二十多年不過是鄉村民婦,在認識貴子之前,只怕連雞都沒殺過。

“我沒學過。”她淡淡說道。神情木然。

“開什麼玩笑!”鄭姑娘啪的將長槍扔在地上,豎眉喝道。再也不多看謝四娘一眼,而是看向盧巖。

“盧巖!”她大聲喊道,“我還以爲你是個人物呢,結果眼裡心裡除了娘們就沒別的!在家寵媳婦也就算了,竟然拿軍營要事供婦人玩鬧!呸!”

說罷轉身大步而去。

她的護衛們這次也沒有再像以往那樣對盧巖等人施禮道歉,而是看了眼謝四娘,又看了眼盧巖,將頭一擡,跟着他們小姐大步去了。

在場的將官親眼見大人被罵很是尷尬,礙於那兵備千金的身份也不能回罵,站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自己大人。

活該,武大羣有些幸災樂禍,讓你寵婦人,這下丟人了吧?

盧巖只是笑了笑,沒有半點羞惱,似乎方纔一切都沒發生。

“謝娘子。”他轉身要走,又停下看向謝四娘,“你待會跟武大羣回去…..”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武大羣打斷了。

“回去?還跟我回去做什麼?”他嘎嘎笑道。

“不是還沒考覈嗎?”盧巖一笑說道。

“還考覈?還有什麼可考覈的?”武大羣接着嘎嘎笑道。

盧巖沒有理會他,又看向謝四娘。

“謝娘子,待會的考覈事關你能否達成心願..”他緩緩說道,“我準你刀槍無眼,生死由命…”

武大羣聽得一怔,這邊謝四娘卻是眼睛一亮。

“武大人..”盧巖又看向武大羣,似笑非笑道,“只是不知道你敢不敢…”

武大羣也呸了聲,一句話沒說轉頭大步就走了。

“去吧。”盧巖說道。

謝四娘撿起自己的長槍,在手裡緊緊的攥住,轉身大步跟過去。

“後來呢?”劉梅寶問道。

屋內燭光搖曳,罩着坐在大炕上的一家三口,她一面幫盧舫剝栗子,一面聽盧巖說話。

盧巖穿着家常的袍子,枕着一隻手臂倚在靠枕上,張嘴啊的一聲。

盧舫便立刻將自己纔拿到的栗子送到他嘴邊,盧巖啊嗚一聲吃下去,作勢要咬住盧舫的小手,盧舫飛快的縮回手,發出咯咯的笑聲。

“沒咬到,沒咬到。”他得意滿滿的舉着手說道。

“小傻蛋!”劉梅寶笑道將半顆栗子塞到兒子嘴裡。

“反正這兩天那武大羣沒來找我,聽說這兩天出操也沒去,給鎮撫官告假說病了,據說這病沒個三五天不能下炕…”盧巖笑道。

劉梅寶就哈哈笑,雖然她不知道現在謝四孃的身手如何,但她可清楚的記得當初在城門被韃子圍攻,謝娘子那如同瘋癲般不管不顧跟韃子廝殺的樣子。

以命博命,同歸於盡的打法從來都不是好對付的。

“也不知道她怎麼樣才能解開心結…”劉梅寶收了笑,還是嘆息了一聲,緊接着眉頭一皺掩嘴轉身乾嘔幾聲。

“怎麼了?”盧巖立刻起身伸手扶她,一臉緊張。

劉梅寶擺手沒說話,用手掩嘴讓這不舒服的感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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