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榻上的柳如煙揭了被子,掙扎着就要下榻來。
“你這是做什麼?”西門焰眼明手快的攔住她,眉頭緊緊的皺成了一塊。
“皇上,小女子並非宮中之人,這樣做與禮不合。”
西門焰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要是你是宮中之人,留在這裡就順理成章了。”
柳如煙心中一跳,鼻子一酸,眼睛立刻便是流出淚來,“皇上,小女子不是這個意思。”
“皇上,柳如煙的這件事不妨交給臣妾來安排。”竇皇后終於開口。
西門焰瞧了瞧她,點了點頭,走出養心殿。御花園外頭可是有諸多的大臣在等着,皇上太久不露面,這也不是個事。
待西門焰走後,原先一聲不吭的宮妃們便是發作起來。
“好一個**,竟敢當着姐妹們的面勾引皇上!”
“還說是什麼丞相家的女兒!”
“……”
面對衆宮妃的指責和謾罵,柳如煙將頭埋進脖子裡,身子瑟瑟發抖,不是害怕,而是氣的。等她得勢了,看她怎麼懲治這些人。
“各位妹妹都請回吧。”竇皇后良久纔開口。
宜嬪道了句“皇后姐姐也請小心了,千萬別被這狐媚子的手段給騙過了,她啊,可是來和咱們搶皇上的。”便是走出了養心殿。
位分高的溫淑妃、賢妃和德妃等人一句話也沒說,轉身便是出了去。
其他人見狀,皆是魚貫而出。
竇皇后看着低眉順眼可憐兮兮模樣的柳如煙,藏在袖中的拳頭悄悄地捏了起來。轉瞬,她臉上卻是帶了笑意,坐在小榻邊上,“柳如煙,本宮問你,你可願進宮伺候皇上。”
“我……”柳如煙一臉嬌羞,怯怯的回答道:“小女子願意。”
最後兩個字細若蚊蠅,若不是竇皇后離得近,只怕也是聽不見的。
“華清池水寒,你不慎掉了進去,就在宮裡頭好好地調養,待身子好了,再去伺候皇上,來人,請柳如煙姑娘到椒房殿偏殿休息。”
竇皇后一聲令下,幾個宮女便是進了來,扶着柳如煙往椒房殿偏殿而去。
安排好這些,竇皇后從養心殿裡走出來,瞧見西門宜芳在外頭站着,招了招手。
西門宜芳走過去,“母后,這……”
柳如煙作爲簪花會四美,這簪花會還沒結束,她卻是入了後宮,西門宜芳心中發愁。
竇皇后笑了笑,拉着西門宜芳的手往御花園而去,邊走邊道:“宜芳,等會兒點百花,你上去。柳如煙,皇上有別的安排。”
西門宜芳點了點頭。
“諸位,柳如煙姑娘受了風寒臥榻不起,點百花就有我和三位姑娘一起,大家應該不會有什麼意見吧。”西門宜芳走上臺中央,笑意盈盈的道。
杜蕊、蔣妍和風西西同時搖了搖頭。
“能夠和八公主一道點百花,這是我們的榮幸。”蔣妍開口說道。
杜蕊和風西西也是點了點頭。
八公主的身份自是比一個柳如煙要高貴也尊貴上許多,能夠與此次簪花會最受到皇上重視的八公主一道點百花,是一件十分體面地事情。
宮女在御花園的中心花壇處點起了一炷香,這點百花便是開始了。
西門宜芳、杜蕊、風西西和蔣妍一人手上各自拿着北國的名花:牡丹、芍藥、月季和菊花。宮女將精緻的小鏟遞過來,幾人便是拿着小鏟蹲下身子,刨兩下泥土,將各自手裡的花給插進去。
“父皇,母后,那是什麼?”當西門宜芳等人轉過身來,卻見西門青青臉色大驚的瞧着某處。
西門焰和竇皇后很是不悅。
“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怪?”
“父皇,兒臣過去看看,”面對着西門焰的不耐煩,西門青青忍住心中的委屈,快步的走過去。
西門宜芳不解的看着她跑過去的身影,瞥到她勾起的嘴角,心突突的跳了起來。
“啊——”
西門青青尖叫一聲,捧着一株只剩下枯葉的月季奔到御花園正中。
在場的所有人皆是吃了一驚。
今日是簪花會,出現如此殘敗的月季,此等不祥之兆,八公主怕是要遭殃了。
“父皇,兒臣發現那裡堆着的全是如此模樣的殘敗之花。”西門青青跪在地上,哭泣着接着道:“父皇,今日乃是簪花會,八皇妹沒有準備喜慶的百花相迎,卻是弄了新奇的玩意,兒臣心中早就好奇了,沒想到,卻是因爲這樣的結果。簪花盛會非同一般,八皇妹如此懈怠,致使百花殘敗,此舉是對天的不敬,咱們北國若是因此而降下天罰,那……”
砰!
西門焰重重的踢了一腳龍椅下安置的小凳,憤怒的瞪視着西門青青,“你胡說什麼!”
“父皇,兒臣……兒臣也只是猜測,還請父皇責罰。”她道出了事實,反倒是被西門焰給訓斥一頓,西門青青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另一邊,西門宜芳也跪了下來,“父皇,兒臣辦事不力,致使佈置的百花被人給破壞,還請父皇降罪。”
“混賬,混賬,簪花盛會,百花成了這個樣子,宜芳,你隱瞞不報,反倒用其他之法矇蔽朕和衆人的眼睛,若是你四姐未發現,你是不是打算將此事悄悄掩過?”
西門焰盛氣凌人,怒不可遏的模樣叫在場的大臣都有些心驚膽戰起來。
西門青青卻是暗叫不好,西門焰這番明着是斥責,暗地裡卻是給西門宜芳開罪的說法。看來,西門宜芳之前的那番話,確實是在西門焰心中起了作用。
西門宜芳,你真是好算計,我還是低估了你。
“父皇,兒臣不敢,兒臣知道父皇和母后很是看中簪花會,兒臣只想着,將這次的簪花會辦好了,等到明日,便去父皇那裡請罪。”
“皇上,八公主雖說辦事出了紕漏,叫人鑽了空子,此次簪花會卻還是圓滿的結束了,想必天也是看到了咱們北國的誠意,來年,定然將風調雨順、家家有收穫。八公主將功贖罪,還請皇上對八公主網開一面。”
“還請皇上對八公主網開一面。”
諸位大臣和在場的各家閨秀都是替西門宜芳求情起來。
顏霜低着頭,臉上一片笑意,宜芳人緣好,關鍵時刻有人給她說話,縱使西門青青處心積慮、幾次三番的對付她,宜芳也能夠逢凶化吉。
西門宜芳很是知罪,且有大臣們和各家閨秀的請求,西門焰有了臺階下,便也順勢推舟了。正要開口,卻又聽西門青青道:“父皇,八皇妹她承辦簪花會,百花成了這個樣子,如此不敬的舉動,父皇若是不加懲治,待往後宮中的妹妹們再舉辦簪花會,有了八妹妹的先例在,一個個也是同樣的不將簪花會放在心上,到那時——”
“四姐,我沒有不將簪花會放在心上。”面對西門青青的含血噴人,西門宜芳忍不住反駁道。
西門焰皺了皺眉。
顏霜也暗道不好。
果然,西門青青冷笑一聲,轉頭瞧着西門宜芳道:“八皇妹,若是你將簪花會放在了心上,這百花又怎麼會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大家可能只看了我手裡頭的這一株,沒什麼特別的感受,那好,我就讓大家看看八皇妹是如何的將簪花會給放在心上。來人——”
西門青青話落,十幾個侍衛便是搬着一株株被破壞的不成樣子的百花出來。
殘敗的百花,幾乎堆滿了整個御花園。
如此震撼的場景,叫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有心想給西門宜芳求情的人,一個個心中都起了顧慮。
西門焰臉色很是難看,暗暗惱恨西門宜芳沒將事情給辦妥當,反倒是叫西門青青給抓住了把柄。
西門青青如此咄咄逼人,毫不退讓,便是西門焰想要對西門宜芳網開一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也是不得不懲罰了。
“皇上,小女子有話說。”
聲音傳來,西門焰擡頭,見顏霜走到了西門宜芳身邊跪下。聽暗人說過宜芳和顏霜的關係,西門焰眼睛一亮。
縱使不太喜歡顏霜,可他也知道顏霜在大周的名聲。顏霜聰慧明銳,又有大周孝帝的親口稱讚,她說不定會有什麼辦法。
“郡主請說。”
“謝過皇上,”顏霜微微一笑。
西門宜芳心中焦急的厲害,西門青青太厲害了,她不依不饒的對付自己,自己沒必要把顏霜給牽扯進來。
“顏霜,這不關你的事,簪花會出了紕漏,的確是我的過錯,我有義務也應當爲我自己的過錯受到懲罰。”
顏霜安靜的聽着西門宜芳小聲的話語,眨了眨眼睛,一臉沉靜的道:“宜芳,你說的不錯,錯了就要承擔。你把事情交給我處理,如今被人揪了出來,她如此的藐視我,我還能幹看着什麼都不做?”
“可是,顏霜……”
“沒有可是,宜芳,我保證,你會沒事,我也會沒事。你信我嗎?”
這是第三次,顏霜對西門宜芳說,你信我嗎?
當被破壞的百花讓西門青青給揪出來的時候,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過顏霜,現在,也依舊信賴着她。
重重的,西門宜芳哭着點了頭。
“我信你。”
“接下來,不管西門青青說什麼,你都不要生氣,也不要動怒,好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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