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絕望的剎那,幽暗的視線中,身姿窈窕的‘女’子歇着熟悉的香味,好似下凡的仙‘女’一般,周身縈繞着溫暖的金光。
西‘門’宜芳仰着頭,眼淚呆呆的掛在眼眶裡,一動不動。
“宜芳,母后沒有法子讓你的父皇改變主意,母后能做的,就是來陪你。”年輕的竇皇后,面容姣好,容貌昳麗,一顰一笑都流‘露’着動人的神采。
“母后……”
小小的西‘門’宜芳哽咽着,噗通一聲撲進她的懷裡。往日宮‘女’們在她耳邊關於竇皇后細細碎碎的傳聞,此刻都消散不見。
她們說,她的生母就是因爲竇皇后而死的;她們說,竇皇后是她的仇人;她們說,竇皇后手收養她不過是爲了做戲……
那些投‘射’在她小小心湖中的流言蜚語,在竇皇后說完那句話的一刻,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能感受得到,竇皇后是愛着她的。
“可是顏霜,爲什麼她變了,爲什麼……”
眼淚映照着過去和現實,西‘門’宜芳淚流滿面。
顏霜幽幽的嘆了口氣,側身搭着西‘門’宜芳的肩,把她攬在懷裡,輕輕地拍打着她的背,無聲的安慰着她。
期待過、感受過、溫暖過,到最後發現了是陷阱和欺騙,會叫人傷心,叫人失望,叫人痛徹心扉。然而,痛徹心扉過後,勇敢的站起來,一切都會不一樣。
“顏霜,謝謝你。”
良久,西‘門’宜芳擡起頭,嗓音暗啞的道。
顏霜擡起手,擦掉她臉上的淚,笑了笑,“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在朋友面前,不需要假裝,也不需要隱藏,你的喜怒哀樂都可以盡情的分享。
西‘門’宜芳臉上展‘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重重的對着顏霜點了點頭,握住她的手,“嗯,我們是朋友。”
……
“顏霜,什麼事這麼開心?”
顏霜一進到屋子裡,魚魚便是感受到了她的喜悅。
“我和宜芳和好了。”
顏霜走到魚魚的木盆邊,‘摸’着她的頭道。
魚魚咧嘴笑開,也替顏霜高興。
“對了魚魚,明天我要出去一趟,你乖乖的在家裡。”給溫淑妃和竇皇后的禮物,也應該開始了準備了。
魚魚“哦”了一聲,一個人在盆子裡划水。
翌日一早,吃過了早飯,給魚魚‘弄’好了一天的吃食,將她安置在三樓的窗前,便是帶着紅兒一道出了‘門’。
三樓視線不錯,天空漂浮的雲,遠處重疊起伏的山巒,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藍海;近處熱鬧的街,擁擠的人羣,林立的店鋪,隨着空氣飄入小樓中的香味……所有的一切都讓魚魚歡喜。等以後她修成了人形,也要建一個像現在這樣的小樓。
蹬蹬蹬——
魚魚正陷入未來的美好幻想,忽然聽得樓梯口有腳步聲傳來,她立刻斂去眼眸中的靈動,木木呆呆的躺在木盆裡。
過了沒一會兒,腳步聲越來越近,接着,魚魚從清澈的水面上看到了‘女’子姣好的面容。
西‘門’宜芳?她怎來了?
“魚兒,就你一個人在?難怪我一路上來都沒見到人。”
西‘門’宜芳的聲音很是輕柔,接着,魚魚感覺到自己被她從水裡麪包了出來。
正常的魚若是被人驚擾,此刻最正常的反應,應當是努力地掙扎吧……
這樣一想,魚魚立刻甩了尾巴,搖擺着魚鰭,整個身子在西‘門’宜芳的手心裡啪啪的晃動起來。
“好啦好啦,我就是看看你,不會把你煮了的。”西‘門’宜芳笑着道,沒見魚魚有任何的反應,依舊是掙扎着,她這纔想起眼前手心裡的這條魚早已不是當初的神魚。
西‘門’宜芳嘆了口氣,遵循魚魚的意願,將她給放進了木盆裡。
“對不起……”
幽幽的嘆息從頭頂傳來,魚魚頓了頓,知曉西‘門’宜芳這句話是對自己說,也是對顏霜說。魚魚心中糾結起來,要不要安慰一些愧疚的西‘門’宜芳。可左思右想,也沒個結論,於是,她扭過身子,背對着西‘門’宜芳,乾脆看着外頭的風景。
“你喜歡外面的世界,對不對?”
西‘門’宜芳的聲音又從頭頂傳來,緊接着,魚魚再一次被西‘門’宜芳給抱了起來,這次,她沒再掙扎。西‘門’宜芳說,魚兒,我帶你在公主府裡看看吧。
沉默便是代表答應了。
西‘門’宜芳微微一笑,將魚魚放在了木盆裡後,端着她下了樓。
“公主?”
在小樓外等候的‘侍’‘女’見到西‘門’宜芳抱着一個木盆,木盆裡赫然是顏霜郡主的魚。
“我帶魚兒在府裡逛逛。”西‘門’宜芳道。
‘侍’‘女’鬆了口氣,她還真怕八公主是要將郡主的魚給烤了吃,畢竟,前一天公主和郡主吵架,公主府裡可是人盡皆知。然而,兩人和好,知曉的人卻並不多。
怕西‘門’宜芳抱着木盆會累,‘侍’‘女’開口道:“公主,讓奴婢來吧。”
西‘門’宜芳搖了搖頭,她想自己抱着魚兒,這樣就好像抱着神魚一般。
‘侍’‘女’見她堅持,放棄了這個想法,接着又道:“公主,木盆沉,奴婢將府裡的琉璃杯拿來吧?”琉璃杯很是輕盈,若是將魚兒放在琉璃杯中,公主也能輕鬆一些。
公主府佔地面積廣大,西‘門’宜芳要帶着魚魚逛遍整個公主府,沒有一個時辰怕是不成。略略一想,她便是同意了‘侍’‘女’的提議。
不同於琉璃盞,琉璃杯就似前世的薄玻璃片一般,透明的幾乎伸手一戳就能破。然而,它的質地和厚度卻是比玻璃片要強。
魚魚被西‘門’宜芳放進了裝着三分之一水的琉璃杯中,乖乖的待在水面不動,好讓西‘門’宜芳端着琉璃杯的時候能夠更加的輕鬆一些。
“你們不用跟來了。”
西‘門’宜芳對身後的十幾個‘侍’‘女’吩咐。
魚魚對於她的這個決定很是贊成,身後有那麼多雙眼睛盯着她,她會覺得很不自在。
“是,公主。”
‘侍’‘女’們恭恭敬敬的目送西‘門’宜芳抱着琉璃杯中的魚兒離開。
從包裹着小樓的竹林裡出來,經過一個水榭,繞過林立的假山,便是八公主府的‘花’園,園中矗立着上百來棵梅樹,走遭壘起了低矮的石牆。
“魚兒,這裡等十二月,寒梅盛放的時候會更漂亮,到時候我再帶你過來瞧瞧。”
“那邊是洗硯池,仿造北宋的詩畫家王冕我家洗硯池邊樹而造,”穿過梅林,及至盡頭,便是一個墨‘色’的池子。
魚魚很是驚奇的瞪圓了魚眼珠子,這是天然的墨‘色’,還是倒了很多的墨汁進去,才能把這兒給染成王冕詩句中的墨‘色’。
魚魚打算把這個問題拋給顏霜,到時候讓顏霜去問西‘門’宜芳。
隨後,西‘門’宜芳又帶了魚魚去鐘樓。
鐘樓裡滿是樂器,最讓魚魚吃驚的是,她竟然看到了鋼琴。那是矗立在角落中,用木製的鋼琴。
“呵呵,”注意着魚魚的目光,西‘門’宜芳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也落在鋼琴上。
“這個是‘波’斯國進貢來的,很有趣的,你看——”
西‘門’宜芳揭開鋼琴的琴蓋,用動物骨頭製成的琴鍵出現在魚魚面前。
不知道能不能發出聲音?
“咚——”
西‘門’宜芳的手指按在某個琴鍵上,低沉的聲音將魚魚給嚇了一跳。
“只要一按下去就能發出聲音。”西‘門’宜芳笑着道,她見魚魚一臉受驚的模樣,立刻恍然是自己嚇着了她,很快的抱着魚魚離開鐘樓,一邊走一邊對魚魚道歉。
魚魚着實是嚇着了,卻不是因爲西‘門’宜芳,而是她沒有想到用動物骨頭做的鋼琴琴鍵竟然也能發出聲音來,等顏霜回來了告訴她,她一定也會同自己一樣的吃驚。
“公主,二公主送來了拜帖。”
公主府的管家手裡拿着一張紅底燙着金字的帖子,在鐘樓前面彎身道。
管家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應當是尋了西‘門’宜芳很久的樣子。
魚魚思忖着,送帖子的人到底說了什麼,管家如此的着急。
她偷偷地擡頭去看西‘門’宜芳,卻見她沉着一張臉,那表情,叫魚魚有些害怕。
隱忍的雙眸中流‘露’着憤怒和仇恨,這樣的西‘門’宜芳,魚魚不曾見過。
“你下去吧。”西‘門’宜芳接了帖子,沉聲道。
管家行了禮,恭恭敬敬的退下。
西‘門’宜芳抱着魚魚走到鐘樓附近的一個水榭,展開拜帖。
拜帖上寫的是繁體字,魚魚還算認得。
“公主,今日申時一刻,青梅山莊一見,杜尚字。”
琉璃杯晃了晃,魚魚的視線從拜帖移到西‘門’宜芳臉上,卻見她緊緊的用牙齒咬着下‘脣’,眸子裡的神‘色’諱如莫深。
西‘門’宜芳在水榭裡發着呆,魚魚安安靜靜的在琉璃杯裡待着。
她感覺得到,西‘門’宜芳此刻的情緒很是‘激’動。
將近申時,一直髮呆的西‘門’宜芳突然站起身,讓人準備了馬車,進到車內,冷聲道:“青梅山莊。”
因爲太過沉浸於自己的思緒,西‘門’宜芳並未發現魚魚也被她帶上了馬車,等到馬車從公主府裡出來,過了北‘門’街,出了上京郊外,西‘門’宜芳才驚覺她竟然是將魚兒也一道帶了出來。
“等我辦完了事情,馬上就帶你回去。”
西‘門’宜芳愧疚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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