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周佩蘭沒了,真真是叫忠勤伯夫人哭的昏天黑地。
“今天是誰跟着小姐出去的?”
忠勤伯冷聲道。
他面若寒霜,刀子一般的目光,直叫周佩蘭院子裡的僕‘婦’一個個瑟瑟發抖,小姐出了事,老爺和夫人定然是不會繞過她們的‘性’命。
“回……回老爺的話,小姐,小姐她進了北‘門’街郡主府,然後,三皇子進了來,小姐她,小姐她……”
一個嬤嬤哆哆嗦嗦的道。
周佩蘭與顏霜在屋裡頭說話的時候,只帶了一個丫頭跟着,她們這些僕‘婦’都是在院子裡外頭等着。後來,眼見着三皇子來,卻不想三皇子竟然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老爺——”
忠勤伯夫人整個人呆呆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一個字一個字的給我說清楚!”
忠勤伯‘色’厲內荏,顯然也是被這個消息給震到了。
“小姐和郡主在屋裡頭說話,後來,婢子們見到三皇子過來,進了屋裡頭便是拿劍指着小姐的脖子,婢子們嚇壞了,正要衝到屋裡頭,卻是被三皇子的人給攔下,就那一會兒工夫,小姐,小姐便是倒在了地上……”
受了驚嚇的僕‘婦’一個個呆若木‘雞’,沒想到三皇子竟然敢當衆殺人,回過神來,才意料出了大事,匆匆忙忙的往忠勤伯府跑,遇到尋找周佩蘭的府中下人,這才叫忠勤伯府知曉了這整件事情。
砰!
忠勤伯重重的捶打着桌面,眼睛發紅,“欺人太甚,即便他是三皇子,老夫也要在皇上面前討個公道!”
周佩蘭的幾個哥哥亦是一臉的憤然,跟着忠勤伯往皇宮趕去。
屋裡頭,守在周佩蘭身前的忠勤伯夫人擡起頭來,視線從跪在地上的一屋子僕‘婦’身上掃過,那目光已經是瞧着死人一般。
“來人,這些個黑心的下賤東西,護主不力,都給我‘亂’棍打死!”
忠勤伯夫人語氣狠厲。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啊……”
“夫人,她們還得留着作證,眼下死不得啊。”見自己主子氣的失去了理智,她的‘乳’母開口道。
忠勤伯夫人咬着牙齒,憤聲道:“留他們一條命,等小姐的事情處理完畢,再行處置。你們都給我聽着,人都給我看好了,少一個,唯你們是問!”
“是。”十幾個五大三粗的護衛戰戰兢兢地迴應,進到屋裡來,將跪在地上的僕‘婦’都擰了出去。不一會兒,院子裡便是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哭喊之聲。
忠勤伯夫人瞧着心愛的嬌嬌‘女’,柔弱的面龐帶着無盡的恨意。
皇宮,御書房。
“皇上,忠勤伯帶着四個兒子,聯合了公卿以及諸位大人跪在御書房外求見。”錢公公腳步匆忙的進到御書房內。
西‘門’焰擡起頭,臉‘色’很是不好看。
“求皇上爲臣做主!”
御書房內,忠勤伯和四個兒子跪在地上,哭着道。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皇上,臣‘女’,臣‘女’被三皇子一劍刺死了!”忠勤伯老淚衆橫。
“請皇上主持公道。”
忠勤伯的四個兒子起身道。
西‘門’焰心中大震,刺殺臣‘女’,老三當真是糊塗!
“皇上,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還請皇上定奪!”大理寺卿上前一步。
“臣附議。”
幾個一品大員齊聲道。
尚書大人上前一步,沉聲道:“臣以爲此事還是當面問清纔好,免得其中有什麼誤會?”
“錢公公,將這個逆子給朕帶到金鑾殿來。”
錢公公心驚,帶着御林軍往三皇子府而去。
……
金鑾殿。
“參見父皇。”
西‘門’離聲線清冷。
啪——
有什麼東西從上面砸下來,堪堪擦過西‘門’離的臉龐,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瞬間裂成了幾片。
“忠勤伯說你刺死他的‘女’兒,可有此事?”
西‘門’離冷冷的瞧了眼一臉恨意的忠勤伯,沉聲道:“不錯。”
“來人,給朕將這個‘混’賬拿下!”
西‘門’焰一聲令下,守在外頭的御林軍便是衝了進來。
“慢着,”西‘門’離看向龍椅上的西‘門’焰,“兒臣還有話說。”
“殺人償命,即便是三皇子你也不例外,還請皇上秉公處理。”怕西‘門’離會說什麼叫西‘門’焰動了惻隱之心的話,忠勤伯立刻道。
對於忠勤伯的態度,西‘門’焰眉宇間已是非常不悅。
沒有人能在他面前指手畫腳!
“‘混’賬,你還想說什麼?”
“忠勤伯府小姐折辱皇室中人,辱罵皇家,對皇室不敬,死有餘辜!”
忠勤伯生吃了西‘門’離的心都有了,“三皇子你含血噴人!”
“父皇,請准許兒臣帶證人上金鑾殿。”
“準!”
立刻,銀耳、喜事、蓮子和紅兒便是進到了金鑾殿上,將周佩蘭所言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說了一遍。
藐視皇家,這罪名一旦定下,周佩蘭是白死了,就連整個忠勤伯府都要跟着一起陪葬!
西‘門’焰聽到最後一句,“你算個什麼東西,一介廢后,不過是殘‘花’敗柳的身子,也配三皇子這輩子只守着你一個人過,下賤!”已是怒不可遏。
即便在不喜歡顏霜,可顏霜作爲未來的三皇子妃,乃是北國的臉面,豈容一介臣‘女’非議。且這婚事也是他親口應下,金口‘玉’言,周佩蘭還不知死活的要勸顏霜給西‘門’離納小,這完全是在打他的臉,不將他這個皇上放在眼裡!
西‘門’焰可以不喜歡顏霜,也可以找人暗中幹掉她,可卻不能容忍其他人對板上釘釘要成爲北國皇室中人的顏霜的詆譭。
不是出於愛護,而是因爲天家的顏面和威信,容不得他人半分質疑和踐踏。
區區一個伯府的小姐,竟然敢藐視皇家,別說是一個伯府的小姐,便是三公九卿親口說出這樣的話,西‘門’焰都絕不會輕饒!
這一刻,西‘門’焰對忠勤伯府動了殺心。
膽敢非議皇室、藐視皇家的人,若不殺一儆百,如何能威懾天下!
“老三,殺得好!”
五個字,卻是叫忠勤伯心驚膽戰。
忠勤伯的兒子立刻開口道:“他們都是郡主府的人,郡主與三皇子有婚約在身,所說之言不能服衆!”
西‘門’離‘脣’邊勾起一抹冷笑,“你的意思是,要是證人是你們忠勤伯府的人,她說的話便能服衆了?”
忠勤伯心中咯噔一聲,難道西‘門’離這麼快就抓了府中的人,等等……好像方纔那些僕‘婦’中間,並未見‘女’兒的貼身‘侍’婢。
忠勤伯大叫不好,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周佩蘭帶着進屋的那個丫頭已是跪在了金鑾殿上,所說之言,與銀耳等人並無出入!
“賤人,你竟然敢信口開河!”
忠勤伯的四個兒子眼冒兇光。
“黃天在上,奴婢說言句句屬實,若是半句虛言,便叫奴婢死後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賤人——”忠勤伯一家想着馬上就要被皇上按下一個藐視皇家的罪名,非但妹妹的死無濟於事,整個忠勤伯府都要跟着倒黴,怒從心生,也忘了是在何處,一心只想把這個賣主求榮的丫頭給掐死。
“金鑾殿上,豈容兒等如此放肆!”
天子發威,朝臣膽顫。
忠勤伯府一家立刻如驚弓之鳥,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忠勤伯之‘女’藐視皇家、無視皇恩,死有餘辜,忠勤伯是非不分,任子咆哮金鑾殿,不將朕放在眼裡,即刻起剝去忠勤伯府爵位,周府一干人等貶爲庶人,永不錄用!”
永不錄用?他們豈不是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
忠勤伯,不,現在應該叫周老爺,眼白一翻,竟然是昏死在金鑾殿上。
周老爺的幾個兒子亦是如喪家之犬。
“至於三皇子,殺人事出有因,可未經大理寺卿會審,有藐視法紀之嫌,從今日起在三皇子府面壁思過,罰抄律法一百遍。”
“兒臣領罰。”
文武大臣們跪在地上,齊聲道:“皇上英明。”
三皇子原本是要被壓入大牢,誰想最後卻是隻被皇上罰了個面壁思過,抄寫律法,無關痛癢。反倒是忠勤伯府得不償失,折損了一個‘女’兒不說,且惹得皇上大怒,削去爵位,世代子孫永爲庶人,再無出頭之日!
三皇子,着實是不簡單那……
……
“怎麼樣,打聽到消息了嗎?”
見郝果子進來,顏霜十分緊張的道。
銀耳、蓮子、四喜和紅兒被西‘門’離帶到了皇宮,自己也要跟着去,他卻是讓自己在郡主府裡等消息。
錢公公帶着大批御林軍進來的時候,那陣仗着實是將她給嚇到了。
西‘門’離可千萬不要有事纔好……
“郡主大喜,三皇子沒事,不過是被皇上罰了禁足面壁,抄寫律法。”
郝果子一臉喜‘色’。
顏霜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有些不太敢相信西‘門’離這麼輕易就被放過了,“真的沒事?”
郝果子點了點頭,“小的打聽清楚了,是忠勤伯府之‘女’藐視皇家、折辱皇室,皇上親口說她死有餘辜,而且忠勤伯府也跟着倒了黴,被皇上削去了爵位貶爲庶人不說,還永世不得錄用。”
顏霜一臉驚喜。
難怪西‘門’離之前一點都不慌張,原來是早早的便想好了對策。
幸好幸好——
也對,他從五歲便在大周爲質,行事如何會莽撞?
顏霜不知道,西‘門’離此番還有更大的用意。
……
“那個沒腦子的行事真是莽撞?竟然敢牽連到三皇子,真是一個蠢貨……”
閨閣之內,一個‘女’子低聲咒罵道。
“小姐,外頭有消息了。”髮髻有些凌‘亂’的丫頭匆匆忙忙的進到屋內。
‘女’子立刻便是迎了上來,“如何了?”
“三皇子無事,反倒是忠勤伯府倒了黴,被皇上削去了爵位,貶爲庶人,這會兒錢公公已經帶着御林軍往忠勤伯府抄家去了。”
‘女’子大駭,“怎麼會這樣?即便是皇上對三皇子網開一面,忠勤伯府也不會如此,你快和我說說,其中還有什麼事?”
“奴婢聽人議論,是周小姐議論了郡主……”
當即,丫頭將在百姓中間傳開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自己家小姐。
“小姐,你……”
見自家小姐一臉驚恐的神‘色’,丫頭十分的擔憂,“小姐,可是身子不舒服,奴婢去稟報夫人吧。”
“不用,你先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女’子擺手,緩緩地轉身往榻上走去。
丫頭不敢違抗她的命令,乖乖的退出房間,豎起耳朵在‘門’口等候着,一旦小姐有什麼異狀,第一個去告訴老爺和夫人。
屋內,‘女’子失魂落魄的挨着榻沿坐下。
三皇子毫不留情的刺殺周佩蘭,且毫髮無傷,整個忠勤伯府卻是跟着倒黴,這說明了一件事情。往後再有人往郡主面前湊,拿‘婦’德‘婦’功說要塞人的話,周佩蘭便是前車之鑑,而整個忠勤伯府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便是再有人眼饞三皇子側妃的位置,也不會拿身家‘性’命去拼了。
任何人要非議未來的三皇子妃,那就等着被殺頭吧!
西‘門’離,真的是將那位郡主保護的很好很好。
‘女’子眼眸中佈滿了濃烈的嫉妒……
……
“參見郡主。”
三皇子府前,兩個‘侍’衛恭恭敬敬的對顏霜行禮。
顏霜笑了笑,“勞煩兩位通傳一聲,我要見三皇子。”
“郡主請恕罪,皇上下了聖旨,讓三皇子面壁思過、抄寫律法,不能出府半步。”
“可皇上沒說,不準別人來看三皇子,你們還是讓我進去吧。”
“這……”兩個‘侍’衛一怔,郡主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皇上確實是沒有明說不許別人來看三皇子。
銀耳上前一步,手上放着幾兩銀子,“這是給兩位的吃酒錢,兩位還是讓我家主子進去吧。”
兩個‘侍’衛看了對方一眼,道:“只是,皇上怪罪下來……”
“這個自然有我擔待着,絕不會給兩位添麻煩。”
郡主都這麼說了,兩個‘侍’衛也只好放人了。
郝果子聽了府內消失的話,知道顏霜在‘門’口,立刻便是跑了過來,正好在院子裡同顏霜打了個照面。
“郡主。”郝果子行禮道。
“郝管家。”
“郡主請隨小的來,”郝果子伸手指了路,讓顏霜先行,一路上指點着他到了西‘門’離抄寫律法、面壁思過的宅子。
宅子的一排大‘門’都是敞開着,顏霜瞧見西‘門’離坐在書桌後,手執一杆‘毛’筆,桌上左右兩側各方着一疊紙,左邊的要厚一些,右邊的要淺一些。
他穿了一件雲紋的黑‘色’蟒袍,‘玉’冠束髮,周身都是皇子威儀的氣派。
似是感覺到了被人注視,西‘門’離擡起頭,正好對上顏霜的視線。
西‘門’離心中大喜。
起身,從書桌後走到顏霜面前。
他微微勾起薄薄的‘脣’,寒霜一般的眉眼立刻便是染上了笑意,泛着溫‘玉’的柔光。
“我說過,一切都會沒事的。”
顏霜“嗯”了一聲,將自己帶的東西給他。
“在你面壁思過的處罰沒有結束前,我以後不能來了。”西‘門’焰要處罰西‘門’離,自己常來,被西‘門’焰的眼線知曉,定然會加重對西‘門’離的處罰,自己今兒個見了他一面,確定他真的是安然無憂,也能夠放心了。
“你上次走的時候不是說喜歡吃我做的菜嗎?來的時候我去廚房做了幾道,你嚐嚐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西‘門’離安靜的瞧着低頭從食盒裡拿東西的顏霜。
她頭上梳了個斜斜的墮馬髻,‘插’着他走時送她的髮簪,耳璫環佩,細緻的眉眼好似畫上去的一般。
一直都知道她的容貌是絕‘色’,看着她爲自己張羅布置着飯菜,西‘門’離覺得這張臉更是叫他挪不開眼睛。
“好了,可以吃了,”顏霜拿着一副筷子,擡起頭,對上西‘門’離深深注視着自己的眼睛。
顏霜有些羞赧的移開視線,蜜粉‘色’爬上她白皙的臉頰,像是染了一層淡淡的胭脂,水潤的‘脣’泛着一層動人的神采。
西‘門’離忽然的很想嚐嚐,那是什麼樣的滋味。
‘脣’上被貼上柔軟之物,顏霜盯着西‘門’離放大的俊臉,怔怔的有些不知所措。正猶豫着要不要回應他,西‘門’離卻是已經離開了。
嗯,很軟,很香,也很甜。
顏霜忽然覺得有些失落。
西‘門’離璀璨的雙眸,瞧見她此刻的神情,變得有些黯淡起來。
自己如此,是不是叫她覺得有些孟‘浪’了?
“我……”
“啊?這是我趁熱做的,一路過來都有些涼了,我這就拿去廚房熱一熱。”顏霜幾乎是用逃跑的速度將盤碗給收拾了離開。
西‘門’離低垂着眼簾。
果真是叫她生氣了。
等顏霜平復好了心情,覺得心跳不再那麼快的時候,拿着食盒回到這裡,卻是發現西‘門’離低着頭,下巴的線條緊緊的繃着。
“西‘門’離……”
顏霜開口叫他。
西‘門’離猛然擡起頭,目光直直的盯着自己。
顏霜走到他身邊,幫他重新佈置着飯菜。
“我方纔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沉默了片刻,西‘門’離開口,清冷的聲線帶着三分試探。
顏霜擺着盤子的手頓了頓,很快的,手離開桌面。
“我沒有生氣。”
顏霜安撫他道,難怪這會兒來的時候覺得他看自己的目光多了幾分愧疚。擡頭,對上西‘門’離的視線,卻發現其中燃起了一簇火焰。
西‘門’離目光灼灼。
顏霜迅速的低下頭,咳嗽了一聲,趕緊把筷子遞給他,“趕緊趁熱了吃吧。”
西‘門’離原本是想在親她一次的,方纔只貼着‘脣’就離開,也是怕真的惹惱了她,聽她說不生氣,忘不了香甜滋味的他便想再試一次。
可瞧着她一臉的囧迫……
罷,左右未來的日子還長着。
接過筷子,西‘門’離安安靜靜的吃着菜。
顏霜心中鬆了口氣。
……
皇宮,滄海閣。
砰!啪!
“娘娘……”珍珠不安的瞧着將東西摔了個粉碎的溫淑妃。
“看來,本宮要去物‘色’一個比她更加貌美的‘女’子了。”
原本的打算是殺了顏霜,然而,以西‘門’離的本事,必定會將她保護的妥妥的,自己冒冒然派人行刺,叫兒子發覺了,這搖搖‘欲’墜的母子關係就真的要斬斷了。
顏霜作爲一介廢后,能叫他兒子如此的癡‘迷’,不就是靠了那張美貌的臉嗎?自己尋一個更加美貌的‘女’子,到時候兒子見了,必定會動心。
有了西‘門’焰的金口‘玉’言,除了顏霜死,西‘門’離這一生只能有她一個妻子。如今出了忠勤伯府一事,顏霜的名聲再不敢被非議,西‘門’離的名聲也算是挽回了,她這個做婆婆也保住了面子,不用聽別人的暗地嘲諷。
可,她一介被棄皇后,到底還是下賤的。
她能勉強允許顏霜作了西‘門’離的三皇子妃,可卻絕對不允許她的孫兒出生於下賤的母親。
……
“顏霜——”
才從三皇子府回來,一個小小的人兒便是朝着顏霜撲過來。
魚魚像個八爪魚似得緊緊的抱着顏霜的脖子,“事情我都聽說了,還好是有驚無險。”
自己從南宮府聽到下人說這是,真真是被嚇了一跳,西‘門’離的膽子可真大!
顏霜抱着魚魚進了房間,將‘門’給關上,捏了捏她‘肉’鼓鼓的臉頰,問:“你在南宮府怎麼樣?”
魚魚吐了吐舌頭,從顏霜懷裡跳下來,自己爬上了房間的凳子上坐下。
“別提了,我見着逐月的時間屈指可數,倒是一整天都和南宮府的三個小屁孩‘混’在一起。”原本是想着,進了南宮府能夠同逐月有更多的時間想出,可誰知,南宮府的規矩多,內室和外室有嚴格的人把守着,即便是她一個小‘女’孩,也只能夠在內室待着。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
想着那個一臉冷肅的南宮家家主夫人說過的話,魚魚也只能夠屈服了。
不過她也想開了,好歹逐月在前面忙完了事情,會到內室這邊來坐會兒。
不然,這南宮家當真是待不下去。
“魚魚,你也不必沮喪,過不了幾日,燕侯夫人舉辦的宴會,你就能和逐月有多一點的時間相處了。”
燕侯夫人的帖子,在搬到郡主府的那一天,她這裡也是收到了一份。
魚魚眨了眨眼睛,“逐月能帶着我去嗎?”
一般來說,參加宴會,通常是男‘女’分開的,逐月一個男的帶着自己根本就不方便,哪裡會讓她去。且她只是個四歲的孩子,在南宮家的身份也不高,這樣的宴會也沒有人會想着要帶她去。
顏霜‘摸’了‘摸’魚魚沮喪的小臉,“他當然會帶你去,燕侯夫人的宴會上那麼多姑娘,總有人會趁着這個機會搏一搏吧。逐月是南宮家的二公子,又生的俊美,即便他有個孩子,也有人會製造點什麼事情好嫁給他,帶着你,別人就沒法算計他了。”
世家大戶豪‘門’的嫡‘女’,自然是不會願意當繼母的,可庶出的庶‘女’們就不一樣了。‘女’人爲了自己的幸福來,也是很能拼的。
魚魚眼睛閃閃發亮。
果然,如同顏霜說的,等她回了南宮府自己的院子沒幾日,逐月便是來同她說了一起去參加燕侯夫人宴會的事情。
宴會當日。
魚魚被伺候她的丫頭梳了兩個可愛的包子頭,頭上綁着紅‘色’的髮帶,穿上粉紅‘色’的衣裳,臉上又掛着歡喜的笑,活脫脫就是一個善財童子。
“爹爹——”
見到逐月進‘門’,魚魚立刻便是從椅子上跳起來,一把扎進他的懷裡。
逐月臉上掛着壞壞的笑,將魚魚給抱了起來,“今兒個爹爹帶你吃好吃的、玩好玩兒的去,整天都待在院子裡,悶死了吧。”
魚魚捧着逐月的臉,吧唧一聲,在他白皙的俊臉上印下一個大大的口水印子,揮舞着來那個小爪子,‘奶’聲‘奶’氣的道:“爹爹最疼我了。”
魚魚臉上的笑容怔住,想着方纔的軟軟的觸感,臉上重新浮現出笑容,笑容越來越大,“魚魚,等會兒在宴會上,你一定要緊緊的纏着爹爹,聽爹爹的話,爹爹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知道嗎?”
哼,自己本來就不想去什麼燕侯夫人的宴會,南宮司卻非得要他去。
不就是看自己這麼大了,非得給他塞個‘女’人進來嗎?
好,看我怎麼成全你的“好意”!
魚魚吧唧對着逐月的臉又是一口,笑容燦爛的道:“知道了,爹爹說什麼就是什麼!”
扭過臉看路,兩人臉上皆是笑,不過一個是讓你們看好戲的笑,一個卻是吃了豆腐賊賊的笑。
另一邊,顏霜也是收拾好了,從郡主府裡出來。
“顏霜——”
剛撩開馬車的車簾,便是聽到了西‘門’宜芳的聲音。
“同我一起吧。”探出了半個身子的西‘門’宜芳又笑着道。
顏霜吩咐跟着自己的銀耳和四喜先上馬車,自己則往西‘門’宜芳那裡走。
……
燕侯府今日格外的熱鬧,‘門’外停着一排排的馬車,穿戴不俗的管家在‘門’口瞧着帖子,只有帶了燕侯府帖子的人才能進去。
之前燕侯夫人得竇皇后的指示承辦宴會,主要是爲西‘門’宜芳與未來的駙馬南宮月有了見面的機會,不過,賜婚不成,主要的目的沒了,這宴會發出去了帖子,卻還是要辦的。
爲保險起見,燕侯夫人入宮拜見了竇皇后,聽她的意思亦是如此,燕侯夫人這才更加的放了心。
“夫人,八公主到了。”
小廝走到夫人們說話的‘花’廳‘門’外道。
燕侯夫人立刻便是起了身,客氣的與其他的夫人說了話,這便飛快的往‘門’口迎去。
才站了一會兒,八公主的儀仗便是到了,後頭還跟着郡主府的車馬。
“臣‘婦’參見八公主。”
衆人恭恭敬敬的行禮。
西‘門’宜芳乃是現在深得皇上寵愛的公主,能夠來燕侯府夫人的宴會,實在是非常有體面地一件事。
“諸位不必多禮。”
若黃鶯出谷的‘女’聲傳來,燕侯夫人擡頭,卻是見馬車上站着兩個人,一個是八公主西‘門’宜芳,一個是郡主顏霜。
“見過郡主。”
對着顏霜,只是客氣的點了點頭。
西‘門’宜芳和顏霜從馬車上走下來,顏霜放慢了腳步,讓西‘門’宜芳領先自己半步。
“宴會開始了嗎?”
“還有一刻鐘便開始了,八公主請,郡主請。”
燕侯夫人退到一邊,讓西‘門’宜芳先行,將兩人送到了姑娘們相聚的地方,這才轉身回去招待各府的夫人。
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姑娘,自然是瞧見了兩人的到來,一時都停住了說話,視線集中過來。
只見八公主穿着金銀絲撒‘花’煙羅雲錦裙,繡刻絲瑞草雲雁廣袖雙絲綾鸞衣,腰間繫着有巧奪天工美稱金繡娘制的蓮‘花’束腰,頭戴八寶瓚朱釵,朝天髻上斜‘插’三支羊脂‘色’茉莉小簪,這一身的打扮璀璨奪目,叫人只看得捨不得挪開眼睛,盡顯皇家公主的尊貴、大氣和雍容。
她身後跟隨的郡主,雖及不上八公主的尊貴和大氣,可穿戴也是稀罕不俗的東西。上穿緞織掐‘花’對襟外裳,下穿團蝶百‘花’煙霧裙,頭上一隻垂珠卻月釵並一根銀‘色’的簪子。
可最叫人吸引的卻是她那張臉,明媚中透着一股攝人心魄的妖嬈,可細看那雙眼睛卻又是清麗無比的純清。便是‘女’子見了她都忍不住失神,更何況是男子呢。
在場的姑娘心中都有了定論,難怪三皇子會如此的鐘情於她。
一生相伴唯她一人!
“見過八公主。”
在場的也有幾個郡主,是以只是對西‘門’宜芳行禮,並不對同爲郡主的顏霜行禮。
“大家不必如此多禮,今日宴會大家只管不受拘束,熱熱鬧鬧的來。”
參加燕侯夫人舉辦宴會的,都是些被困在高牆大院的閨閣之‘女’,世家豪‘門’之‘女’更是嚴格,只盼着能有多幾次的宴會,才能好好地出來玩一次。
西‘門’宜芳這麼一說,叫她們的心頭極是歡喜。
不過,卻是沒人散開。
起了與八公主結‘交’之心的人,大有人在!而且還不在少數。
“公主,我去那邊坐坐了。”
顏霜笑了笑,往‘花’園邊的小石臺邊上走去。
西‘門’宜芳被世家豪‘門’還有幾個郡主包圍着,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顏霜走到另一邊,心道:真不是個夠義氣的,見到這麼多人爲着我,也不過來幫幫我。
抱怨歸抱怨,西‘門’宜芳卻是明白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當即打起了‘精’神來。
“不知可否與郡主同坐?”
欣賞着燕侯府‘花’園的景象,顏霜聽到‘女’子溫婉的聲音,回頭,心中一喜。
來人是她在皇宮中見過的杜蕊,很溫婉標準的‘女’子。
“當然可以。”顏霜笑了笑,視線放在杜蕊身上。
杜蕊見她一直看着自己,奇怪的低頭瞧了一下,卻是沒有發現什麼不妥的。
“可是我身上有什麼奇怪之處?”她問道。
顏霜搖了搖頭,笑道:“十幾日不見,你真是越來越好看了。”
杜蕊臉上一紅,“哪裡比得上郡主你,”待瞥見顏霜眼底促狹的光,她立刻反應過來,“你在取笑我。”說着便是與顏霜玩鬧起來。
等西‘門’宜芳過來的時候,兩人已是氣喘吁吁地各自撐着石臺上。
“這是怎麼了?”
“我們兩個鬧着玩了會兒。”
三人說了會兒話,西‘門’宜芳嗔說顏霜方纔的不地道行爲,杜蕊在一旁捂着嘴巴偷笑,她們這邊笑聲不斷,很快的便是吸引了其他的‘女’孩子。
漸漸地,三人被包圍了起來。
顏霜瞧着這麼多人在,與西‘門’宜芳建議道:“宜芳,我們讓大家一起玩個遊戲吧。”
西‘門’宜芳眨了眨眼睛。
顏霜湊到她耳邊,嘀咕了一會兒,衆人瞧着八公主一臉的興奮,都在猜測是怎樣好玩的東西。
……
“旁邊是什麼聲音?”
隔了一個圍牆,這邊便是男子們相聚的地方,大家喝酒對詩,沒多久卻是聽到了越來越大的笑鬧聲。
“啊,到誰了到誰了……”
“哈哈,是簡郡主。”
“哎呀,怎麼是我?吳素心,你該不是故意要看我出醜的吧,我可不比你,琴棋書畫都是不會的。”
聽着倒是‘女’子起了爭執,可旁邊卻是笑聲不斷。
沒一會兒,這邊的男子便是又聽到了聲音。
“簡郡主可是太過謙虛了,誰人不知道你寫得一手好字,既然都傳到你這裡了,你也別拖拖拉拉的,趕緊‘露’一手給姐妹們瞧瞧……”
對面的男子們聽着聲音,卻又不敢冒冒然的過去,然而卻是對此好奇的很,猶如一隻貓爪子撓着心,渾身難受的厲害。
這時候,有人想起了抱着孩子的南宮月。
“南宮公子,你說對面這是在做什麼?”
這一問話,其他的公子都是看了過來,雙眼興奮地瞧着南宮月玩的不亦樂乎的‘女’兒。
逐月皺了皺眉,“做什麼幹我們什麼事?只管喝酒便是。”
那人急了,“你聽這聲音多熱鬧啊?”
“熱鬧又如何?”
有一個人忍不住了,當即便是道:“南宮公子,你就不想知道到底是怎樣的熱鬧?”
逐月正‘色’道:“‘女’子們聚會的地方,可是我們能去的?”
那人笑了。
“南宮公子,這不是有南宮小姐在嗎?咱們不能去,南宮小姐卻是能的。”
逐月斜斜的掃了他一眼,“方纔是誰說,真是沒規矩沒見識,不知道哪個土包子還帶個‘女’兒來參加宴會的?”
逐月這句話,立刻叫那人微笑的臉變成了哭喪的臉。
隔了那麼遠,他說了那麼小聲,怎得這南宮月還聽見了?!
心中在哀嚎,那人卻是立刻擡頭,眼睛如雷達一般的掃視着四周,“究竟是誰說的,啊,是誰,要是個男人就趕緊給公子我站起來,快點!”
衆人很是無語的看着他。
心中只有一個詞:臉皮真厚!
“南宮公子,都沒人站出來呢,應當是公子聽錯了吧。”
噗嗤——
有人笑出聲來。
逐月瞧了瞧望着對面的魚魚,想了想,道:“魚魚,你想去看看嗎?”
魚魚眨了眨眼睛,搖了搖頭,“不,魚魚要跟着爹爹一起。”
那人立刻道:“魚魚姑娘,你只管去那邊兒瞧上一眼,你爹爹我們會看着他,不讓他走的。”
魚魚白了他一眼,“我幹嘛要聽你的話。”
那人想:南宮月可惡,南宮月的‘女’兒也一點都不可愛!
“那邊有很多的姐姐呢,你去看看她們在做什麼,我,我把這個給你怎麼樣?”那人指了指自己腰間的‘玉’佩。
魚魚甩過臉,“這東西我家裡頭都拿來墊腳凳子的,纔不稀罕你的呢!”
“哈哈……”
逐月愉快的笑了起來,‘摸’了‘摸’魚魚的頭,眼眸中一片讚許。
見說不動魚魚,那人灰溜溜的走了。
不光是聚會的男子們聽到了聲音,便是前面的燕侯夫人們也是聽到了聲音。
“聽這後院還‘挺’熱鬧的,咱們也去湊個熱鬧,瞧瞧是怎麼回事?”
燕侯夫人開了口,其他的夫人便都是笑着應和,一個個往後院的‘花’園走來。
只見姑娘們都圍成了一個圓形,另外有一個姑娘在圓形之外撫琴。
琴聲響動見,姑娘們在傳遞着一個香囊,有的動作快,有的動作慢。
直到——
“我要結束了,傳到哪兒了呢……”
拖長的尾音帶着笑,而姑娘們傳香囊的動作也越來越快。
不知動作快,嘴裡也喊着快,神情緊張,面紅耳赤。
“啊!到我這兒了!”
琴聲止,伴隨的是一個姑娘驚訝的臉。那姑娘姓許,是徐閣老家的千金。
“呵呵,還真有意思。”
“不知道接下來是做什麼?”
幾位夫人都很是期待。
姑娘們都拍起了巴掌,視線緊盯着從椅子上起來,走到圓圈中間的許姑娘。
“姐妹們剛纔將琴棋書畫都表演過了,我就給大家念一首自己做的詩……”
“這詩真是不錯。”燕侯夫人讚歎。
“不虧是第一才‘女’,這份才情當真是難得。”尚書府人跟着稱讚。
其他的夫人亦是面‘露’滿意之‘色’,爲這位許姑娘的相貌,也爲她的才情,更是爲了她的賢淑和大方。說起來,這許姑娘今年也有十三了,等皇子們的選妃過後,自己就去徐閣老家問問,看這許姑娘定親了沒……
“……獻醜了。”
完畢,許姑娘走回座位上,新一輪的遊戲開始。
對面,被撓的受不住的那人瞧見來這邊添酒夾菜的丫頭,雙眸一亮。
等那個丫頭走到自己這邊,當即便是道:“姑娘,可否請你幫我一個忙。”
他模樣清秀,臉上帶着笑,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的,丫頭的心臟立刻便是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噗通噗通的跳動的厲害。
“公子請說。”
“你幫我去看看對面是在玩什麼,這又笑又叫的,實在是叫人好奇。”
丫頭想了想,倒不是什麼緊要的大事,便是答應了。
“怎麼樣怎麼樣?”
過了一會兒,見到這個丫頭過來,那公子便是急切的道。
“是在玩個傳東西的遊戲,琴聲響開始,琴聲止結束,若是被傳遞的東西落在了哪位的手裡,哪位就得去表演一個節目。”
豎起了耳朵的好幾個公子都是聽得有趣。
這可比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然後“哎呀哎呀”推辭一番,作個詩舞個劍要有趣的多了。
對丫頭表示了感‘激’,當即那公子便是道:“咱們光喝酒作詩也太過無趣了,不妨換個玩法如何?”
見好些人都饒有興致,那公子便是將規則給說了一遍,取了自己腰間的‘玉’佩當做傳遞之物,然後讓最善撫琴的公子來撫琴。
“琴聲響,咱們就開始一個挨一個的傳‘玉’佩,琴聲止,‘玉’佩到了誰的手裡,誰便要表演一個節目,或是做文章,或是念詩,或是打一套拳……總之,隨大家來。只不過,後面的卻是不許與前面的重樣,或是表演不出來,那就要罰酒三杯。”
“行了行了,別廢話了,咱們快開始吧。”有人道。
逐月對此也有興趣,當即便也是參加了。
不一會兒,男子們這邊也是玩起了奏琴傳佩的遊戲。
優雅的琴聲。
叮咚叮咚——
令人沸騰的話語。
“快快快,快傳快傳……”
男‘女’兩邊,都玩的很是暢快。
客人們盡興,燕侯夫人也得了個善辦宴會的美名。
等這場由燕侯夫人舉辦的宴會結束了,奏琴傳東西的遊戲便是在大大小小的宴會中流行了起來。
時間還是回到現在。
深知此遊戲的魚魚,亦是一臉的興奮,因爲,‘玉’佩快要傳到逐月這裡了。而在此之前,做文章的、做詩的、舞劍的、打拳的都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