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沉重的腳步聲由遠漸近,‘女’子的心也跟着揪了起來。
“小姐……”丫鬟忽然開口。
‘女’子瞪了她一眼。
丫鬟立刻將自己的嘴巴捂住。
白‘色’的袍子掃過地上的竹葉,‘女’子知道,就是這個時候。她提着裙子,低着頭,用力的往前跑,心中默唸一、二、三,腳步停住,閉上眼睛,身子重重的往前倒去。
砰!
沒有意料中的結果,‘女’子重重的跌倒在石子路上,若不是有着手臂的支撐,她那張臉險些就要破了相。
“姑娘?”
聽到有渾厚的男聲傳過來,‘女’子驚喜,不怕,還有機會的。
她睜開眼睛,眉頭輕蹙,擡起頭,對上一張俊雅的臉。
‘女’子瞬間滿臉通紅,低下頭,慢慢的從地上站起來,然後,左腳往旁邊一扭,身子前仰,直直的對上逐月所在的方向。
“爹爹危險”
軟軟懦懦的童音傳來,‘女’子眼前一‘花’,一身白袍的南宮月已經被一個小‘女’孩拉到了旁邊,而她的身子卻是不受控制的再一次跌倒在地上。
該死的!
‘女’子在心內咒罵,這一次她是用了全力,想讓逐月與她有身體的接觸,誰想他竟是被一個小‘女’娃拉開,讓她的身子重重的落在地上。
痛意佔據了‘女’子全部的心神,心裡痛、身上更痛。
只有最後一個機會了……
‘女’子看向丫鬟藏身的位置。
“啊”
尖銳而響亮的叫聲驚奇了枝頭棲息的鳥兒,‘女’子滿意的勾起了‘脣’角,自己的丫鬟還算是機靈。
片刻,稀稀拉拉的便是來了一羣的人,有男有‘女’,滿眼驚詫的瞧着眼前的場面。
餘家庶出的小姐毫無形象的躺在地上,髮髻凌‘亂’、羣上也是沾了灰,好不狼狽。
南宮家的二公子負手而立,安靜的
站在離餘家庶出小姐五步遠的地方。
“餘小姐,這是怎麼回事?”
與‘女’子‘交’好的一個姑娘急切的開口道。
‘女’子心中一喜:好戲要開演了!
嚶嚶嚀嚀的哭泣之聲傳進每一個人的耳朵裡,美人低泣,自是引得在場的數位佳公子感懷。
有人問:“餘小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餘小姐只是哭着搖頭,一個字也不說。
衆人看向她身邊的丫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丫頭的眼眶也是紅了,一臉怯懦的偷偷瞄了眼逐月,收回視線,一副猶豫不決而害怕心悸的樣子。
“是不是南宮二公子對你家小姐不敬!”
與逐月有過節的公子不掩興奮的道。
丫鬟別開臉,顫抖着嗓音道:“公子,公子還是不要問了,都是我家小姐命苦……”
與丫鬟相映襯的是餘小姐越來越委屈的哭聲。
周圍漸漸地起了議論之聲。
“我聽說這餘家的小姐與魯國公家的大爺是定了親的,怎麼就出了今天這等子事?”
“是啊,餘小姐真是可憐,這南宮二公子可真不是個東西,竟然敗壞‘女’子的名節!”
“瞧他那拽樣,餘家小姐哭的這麼傷心,定然是不會對餘家小姐負責的。”
“哎,那不是要‘逼’着餘家小姐去死嗎?今兒個咱們可都是瞧見了餘家小姐的名節受損,魯國公府是斷然不會娶一個名節有損的‘女’子進‘門’的,南宮二公子又不肯負責,餘家小姐除了出家做姑子,只剩下自盡這一條路了。”
“……”
衆人七嘴八舌,話語裡皆是對餘家小姐的同情,以及對逐月的鄙視和痛恨。
一切議論,在冷眼看戲的逐月終於笑起來的時候戛然而起。
“你做出這等子傷風敗俗的事情,竟然還笑得出來?真是丟盡了我們男子的臉面!”
“什麼傷風敗俗了!我爹爹方纔從茅廁裡出來,沒走多
久,這位小姐就突然從竹林裡鑽了出來,低着頭不管不顧的往前跑,還好我爹爹躲開了,要不然,一定會被她裝個正找!”魚魚鼓着一雙大大亮亮的貓眼,氣呼呼的道。
“我爹爹就因爲沒又風度的拉她一把,讓她摔倒在了地上,你們就說我爹爹做了傷風敗俗的事情,這是什麼道理?”
衆人被魚魚的話給驚呆了。
“你……你胡說什麼?”餘小姐的丫鬟惱恨的開口道。眼見小姐的計謀就要成了,卻不想出了這要命的岔子。
“我纔沒有胡說,這是我親眼看到的。而且,你家的小姐從地上站起來後,見了我爹爹的美‘色’,心生歹念,身子便是對着我爹爹的方向跌過來,要不是我眼尖瞧見了,拉着我爹爹跑了,她直接就能撲在我爹爹身上!”
魚魚一番話,說的伏在地上的餘家小姐又羞又怒,只恨不能立刻將魚魚的嘴巴給牢牢地堵上。
在場的惡公子小姐們聽了這話,對餘家小姐的神情由同情轉爲深深地鄙視。
嫡‘女’們想:小‘婦’養的都是一個德行,盡使些上不得檯面的手段。
在場的也有好幾個庶‘女’,此刻看餘家小姐的目光恨不得將她給千刀萬剮!
庶‘女’的名聲就是被像她這樣的賤人給敗壞了!
魚魚纔不管這些人是什麼反應,走到逐月身邊,拉住他的手,霸道的宣佈,“我爹爹的美‘色’可是隻有我一個人能看的,別有居心的人就別再癡心妄想了,哼!”她仰起頭看向逐月,“爹爹,咱們走!省得還不知道有什麼人因爲貪圖你的美‘色’做出什麼污衊你的事情來。”
逐月‘摸’了‘摸’魚魚柔軟的腦袋,臉上爬滿溫柔的笑意,蹲下身子,將魚魚給抱起來,從衆人身前走過。
他步履輕揚、‘脣’邊帶笑,渾身散發着芝蘭‘玉’樹的氣質,如天邊的一片雲,叫人仍不住想要抓住。
南宮家的二公子,真真是生的一副好相貌。
逐月走後,其他的公子們最先離開,緊接着,陸陸續續的走了一些嫡‘女’,她們目光高傲,居高臨下的審視餘家小姐的目光,鄙夷、輕視、輕笑。最後只剩下參加宴會的幾個庶‘女’,以及與餘家小姐‘交’好的一位姑娘。
“賤人!”有人咬牙切
齒,將方纔在心中咒罵了無數遍的兩個字用力的唾在餘家小姐身上。
“真是丟盡了我們庶‘女’的臉!”
“不知死活!”
“……”
發泄夠了,幾人才揚長而去。
“餘姐姐,你,你怎麼這麼糊塗!”
‘女’子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她今天丟盡了人,實在是沒有顏面見任何人了。
“唉……扶你家小姐起來吧,地上涼,別病了。”
終於,最後一個人也離開了,此處只剩下餘家小姐和她的丫鬟。
“小姐……”
丫鬟跪在‘女’子身側,嗚嗚咽咽的哭泣起來。
發覺她一動不動的,丫鬟心中大驚,大着膽子將‘女’子的臉給擡了起來。
這一眼,叫丫鬟更是驚惶。
‘女’子的眼中一片漆黑,看不將任何亮光,就好似陷入了無盡的黑夜之中,整個人都被濃稠的黑‘色’包圍着,看不見任何的希望和未來。
一片死寂之‘色’!
“小姐,你不要嚇小蝶,不要丟下小蝶一個人,小姐,小姐……”
丫鬟用力的推着‘女’子,然而,卻得不到任何的迴應。
……
宴會重新開始。
然而,衆人的心情卻是不如早前一般的輕鬆。
燕侯夫人知曉了竹林發生的事情,心中暗暗地將餘家庶出的小姐罵個半死。怕還會生出別的事端,便提前一個時辰宣佈宴會結束,將各家的小姐和公子陸陸續續的送出燕侯府,整個過程都不敢大意。
竹林的事情顏霜、八公主和杜蕊沒有親眼見到,彼時她們正在燕侯府的琴閣賞玩。按理來說,賓客一般是不能隨意的進主人家除了宴會意外的宅子,因爲這不合規矩,也有失體面和風度。不過,西‘門’宜芳是誰?她可是當朝的八公主,深得帝后“寵愛”,自然不是一般的賓客。
早聽說了燕侯府夫人琴閣之中藏有不少的名琴,她便是趁這機會去見識了一番。
顏霜、杜蕊與她‘交’好
,自然也跟着去了,因而便是錯過了這場竹林鬧劇!等宴會重親開始的時候,才從其他‘女’子小聲的議論中知曉了這件事情。
顏霜聽罷,並沒怎麼放在心上。
如此過了兩日,漸漸地起了秋風,亦是十月下旬的北國,冷的卻是如大周的冬天。好在天上出了太陽,照在身上還算暖和。
銀耳等人將放在箱子底的秋冬衣物拿了出來,一一展開,在郡主府的整個院子外面曬着。
這日,顏霜在坐在小榻上看出,身上蓋着一條暖和而輕薄的薄攤,眼睛有些乏了,從小榻上起身,走出屋子,在郡主府裡動作起來。經過一個水榭的時候,聽到幾個打掃丫頭的小聲的談話。
“餘家的小姐被送到了白雲庵。”
“啊,爲什麼?”
“你還沒聽說吧,燕侯府夫人宴會那次,這餘家的小姐偷偷地勾引南宮家的二公子,勾引不成,反倒是空口白牙的想要陷害他,誰想卻是居心叵測,被南宮二公子的‘女’兒給挑破了。她丟了面子,回府之後,餘夫人把她給關在了祠堂裡,後來又不知道生了什麼事,惹惱了餘夫人,這才被送到了白雲庵做姑子。”
“我還在家的時候就聽說了餘夫人的宅心仁厚,這餘家的庶出小姐,還真是個不知死活的。”
“就是,‘女’子做成她那個樣子,真是丟臉……啊,見過郡主!”
兩人瞥見顏霜再次,也不知道她聽到了多少,見她沒有責備之意,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顏霜走到水榭中央的石桌旁,心內一片冷然。
不作死就不會死。
這餘家的小姐想要纏上逐月,真真是不知死活!
魚魚,你可要加油啊,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對着逐月流口水……
南宮府。
“爹爹?”
瞧見逐月站在‘門’口,魚魚邁着小短‘腿’,歡喜的跑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自從那日燕侯夫人的宴會之後,逐月便是常常來她這兒,坐上一小會兒,最近更是來的頻繁,幾乎可以說是一日三次了。
逐月蹲下身子,‘揉’了‘揉’魚魚柔
軟的頭髮,瞧着她皺成一團的包子臉,臉上浮起一片笑意。
最近,這個動作他是做的越來越順手了。
瞥見桌上擺着紙和筆墨,逐月站起身,好奇的走了過去。
“啊,不準看!”
見逐月往桌前走去,魚魚心內大急,用盡了全力的跑過去,整個圓滾滾的身子一把撲在桌上。可惜,卻是遲了。
紙早就被逐月拿在了手裡。
“這麼緊張?”逐月對着魚魚挑了挑眉。
“爹爹,不許看,這是我的秘密,你不許看。”魚魚揮舞着小手,扒拉着逐月的胳膊,用力的往下面扯。
近了近了,再一點點就能把紙給搶過來了。
看着逐月被自己拉低的胳膊,魚魚心中一陣竊喜。
誰想,就差那零點零一毫米的距離,紙張卻是變魔術一般的從逐月的左手飛到了高高舉起的右手。
逐月在戲耍她!
魚魚很快便是知道了。
她背過身子,破罐子破摔的道:“哼,爹爹想看就看吧。”
“‘女’兒乖”
逐月伸出手,溫柔的‘摸’了‘摸’魚魚的腦袋,那神情就像看一隻聽話的貓兒一般。
魚魚也不生氣,等他看了紙上畫的什麼,一定比自己還要氣惱。
果然,下一刻,逐月出口的話變成了顫音。
“這是……爹爹?”
逐月拿着一張畫,走到魚魚身子正前方,黑着臉道。
魚魚撅了撅粉嫩粉嫩的小嘴巴,貓眼中是濃濃的笑意,“我早就說了讓爹爹不要看的,可爹爹卻是不聽我的。”
魚魚聳了聳肩,做了個這是她擋也擋不住的事情。
逐月這才明白過來,自己是着了她的道了。
好傢伙,竟然連他都是騙過了。
魚魚畫了這紙,而且還故意把他畫成那種模樣,一定是要給自己看的,而自己看過之後,鐵定是要氣悶的。然而,現在他卻是不能生氣,更不能
發火。因爲,這是他搶着要看的,魚魚根本就沒有讓他看的意思!
哎呀呀,真是老狐狸被小狐狸給咬住了尾巴。
逐月心內感嘆。
不對不對,什麼老狐狸,有這樣形容自己的嗎?
心中‘波’瀾起伏,逐月面上卻是沒什麼表情。
“爹爹,你真的生氣了……”
魚魚也覺得,什麼事情都得把握一個度,過了度,那就得不償失了。
她很果斷的對着逐月撒嬌賣萌各種打滾。
笑話,兩人的關係好不容易比以前親密了一些,可不能因爲今天而倒回去了,甚至是比以前還要不如!
“爹爹,好爹爹,俊爹爹,全天下最帥最酷最貌美的爹爹,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裡能撐船,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就原諒‘女’兒這次的淘氣吧。”
魚魚眨巴着淚汪汪的眼睛,用着可憐兮兮的、軟軟懦懦的嗓音賠禮道。
聽着她這沒邊際的道歉,逐月“噗嗤”的笑出聲來。
笑了笑了,這下雨過天晴了。
魚魚臉上綻放着梨‘花’開時的笑容。
“小淘氣,”逐月食指點了點她小而俏麗的鼻子,搖頭道:“胡‘亂’用詞,看來爹爹得給你找個‘女’先生,好好地教教你詩詞了。”
‘女’先生,纔不要呢!
萬一‘女’先生看上了你的美‘色’怎麼辦?又或者是你看上了‘女’先生,我可怎麼辦?
這是萬萬不能的!
我要是不這麼說,你能消氣!
“爹爹,你的學問這麼好,那天唸的詩美好的就像天上的雲,你親自教‘女’兒嘛,別給‘女’兒請什麼‘女’夫子了……好不好?”
魚魚搖着逐月的手臂,撒嬌道。
“那你以後不許在淘氣了!”
“嗯。”
“要好好地聽爹爹的話!”
“嗯嗯。”
“爹爹讓你做什麼,你可不許同爹爹對着幹!”
“嗯嗯嗯。”
魚魚的腦袋點成了小‘雞’啄米,只要逐月不給她請‘女’夫子,瓜分他兩相處,並且還有可能發生‘奸’情的時間,他說什麼她都答應。
“幫我拿乾淨的紙來。”
逐月吩咐。
“小的領命,”魚魚學着小廝給逐月福禮,看的逐月於是一陣好笑。邁着小短‘腿’爬上書桌後面的椅子,抱着一沓紙過去。
逐月抓起她用的‘毛’筆,“研磨。”
魚魚往硯臺上倒了一小杯水,抓着墨硯研磨起來,視線放在逐月握着的‘毛’筆尖。
胖胖的小身子,的貓眼睛,淘氣包的壞笑……
魚魚心中氣悶,研磨的動作也越來越大,黑‘色’的墨汁從硯臺裡飛了出來,無聲的四濺着。
哼哼,居然把我畫成‘毛’‘毛’蟲,你等着。
爲什麼魚魚會知道逐月在紙上畫的是她呢?答案很簡單,因爲,逐月在每一個‘毛’‘毛’蟲的右上角都寫了兩個字魚魚!
左手扯了幾張白紙,右手抓起一杆‘毛’筆,沾了沾研好的墨汁,魚魚將白紙放在凳子上,開始了她的大作。
給你一張大餅臉,加兩條蠟筆小新的眉‘毛’,再給你來個兔子的三片嘴,右邊加上“嗨,我是逐月”五個字。
“哈哈……”
看着紙上傻里傻氣的逐月,魚魚捂嘴偷笑起來。
呼呼的吹了吹紙上的墨跡,魚魚將其放在地上,“還有還有,只有一條縫的眼睛,嗯,太單調了,給你加個熊貓眼,哈哈,這樣舒服多了……”
一張有一張,魚魚一個人玩的不亦樂乎,漸漸地忘記了逐月的存在。
“就知道你愛淘氣……”
暖暖的,熱熱的氣息從耳朵後面傳來。
魚魚渾身一震。
什麼時候,什麼時候逐月離她那麼近了?!
“你嘴上說着爹爹好看,把爹爹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其實在你心裡頭,爹爹是比這個還要醜吧,”逐月指着畫了蠟筆小新的那張道。
魚魚卻是
聽不見他說什麼,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周遭也好似飄起了粉紅‘色’的小泡泡……
沒聽到魚魚說話,逐月奇怪的扭過頭,薄‘脣’卻擦過一片柔軟的帶着香甜之氣的臉頰。
一股異樣的感覺從心頭劃過。
逐月心中警鈴大作,觸電一般的往後閃開,與魚魚離得很遠。
“爹爹還有事情要忙,先走了。”
丟下一句話,逐月幾乎是落荒而逃。
這一切,魚魚卻是渾然未決,所有的心神都放在方纔不小心被他的薄‘脣’擦過的臉頰,帶着灼燙的溫度,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都燙熟了。
逐月倉皇失措的回到自己的屋子,心臟跳動得厲害。
怎麼回事?對方可是個小‘女’孩啊,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將桌上的一整壺茶都灌進了嘴裡,逐月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是他的錯覺,魚魚太可愛了,那一個不小心的‘吻’也不過是如同父‘女’一般的。
嗯嗯,就是這樣,自己與魚魚相處了這麼久,雖說沒有血緣上的關係,可感情卻是漸漸的培養了出來,不是父‘女’,其情卻是父‘女’子情。
這樣一想,逐月完完全全的放下心來,拿起枕頭底下的陣法圖仔細的看起來。
連着好幾日,魚魚都沒有見到逐月過來。
爹爹一定是生自己的氣了。
想着那日自己明明答應了逐月好好聽他的話,轉眼卻是把他畫的其醜無比,逐月自然是對自己的出爾反爾生氣了。
外院不能去,她只好在自己的院子裡發呆,百無聊賴的看着四處。
忽然的,視線撇到一個陌生的小男孩,魚魚眼睛一亮,邁着小短‘腿’啪嗒啪嗒額跑了過去。
“你是誰?叫什麼名字?怎麼會跑到這後院來?你難道不知道,南宮家的後院只許‘女’孩子們待的嗎?”
魚魚扳着臉,嚇唬小男孩道。
小男孩果真是相信了他的話,手足無措的道:“那,那我現在該怎麼辦?”是母親讓他自個兒找個地方玩兒的,他哪裡知道南宮家的後院還有這樣的規矩?若是來人瞧見了,傳到母親那裡,他定然要被
責罰一頓,以後再來姨母家裡玩,就只能乖乖的待在娘身邊,聽她和姨母說些叫自己昏昏‘欲’睡的話。
“你跟我來,我有辦法。”
魚魚轉了轉眼珠子,笑着道。
小男孩呆呆的看着她。
她大大的一對貓眼裡閃爍着無比動人的光彩,就好似他在山頭看過的最明亮的星星,閃耀着璀璨的光芒,叫人沉醉。
小男孩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魚魚拉起他的手,帶着他飛快的往自己房間跑。
一炷香的時間後。
“可以了嗎?”
小男孩安安靜靜的坐在板凳上,不安的道。
被魚魚帶到屋子裡以後,他便是醒悟過來,她一個‘女’孩子能有什麼辦法,還能與南宮府裡的規矩對着幹?莫不是開玩笑的吧?
沒過一會兒,小男孩的預感果真是應驗了。
“你別‘亂’動,我都很快就‘弄’好了。”
他的身子扭來扭曲的,才抓在手裡的頭髮也是跟着往下掉,害得魚魚又是重新來過,當頭發第三次從手心裡滑下來後,她終於是忍不住說道。
見她動氣,小男孩僵直了身子,由着她折騰。
又過了一刻鐘。
緊閉的房‘門’被打開,兩個可愛的小‘女’孩一齊從屋裡面走出來,一個穿着粉‘色’,一個穿着紫‘色’;一個可愛,一個清秀;一個笑容滿面,一個眉頭輕蹙。
“好了,你也被生氣了,這樣別人看見你就沒事了,現在咱們都是‘女’孩子了。”
看他臉‘色’不好,似乎還在糾結中,魚魚安慰他,忽然接着道:“別說,‘女’孩子的打扮還‘挺’適合你的。”
“‘亂’講,”小男孩滿臉緋紅,應當是被魚魚給氣的,“我是男子漢大丈夫,纔不要做‘女’孩子的妝扮。”
話畢,小男孩提着裙襬往屋裡頭走。
魚魚眼明手快的拉住他,道:“有人過來了。”
小男孩渾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魚魚沒有騙他,真的有腳步聲
傳了過來,聲音越來越近,然後在離他不遠的身後停住。
“什麼事?”
“小小姐,府裡送來了一批新的布料,主母要小小姐去葳蕤堂挑自己喜歡的。”
是一個丫頭的聲音,聽着像是姨母身邊的紫蘭。
小男孩心頭警鈴大作,身子更是比先前還要僵硬了幾分,千萬不要認出他來,否則,自己這個模樣,絕對會把母親和姨母氣哭的。
這世上有一句話,怕什麼來什麼。很快的,小男孩便是深切地體會到了這句話的真意。
“小呆,咱們去葳蕤堂。”
魚魚說着,便是將他的身子給拉了過來。
紫蘭瞧着奇怪,“小小姐,這是?”
“哦,這是爹爹給我安排的小丫頭,說是與我同齡,也好做個伴兒。”
紫蘭點了點頭。
半響過去了,小男孩卻人就是背對着她,一動不動。
紫蘭皺了皺眉,臉‘色’也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小小姐,下人是用來伺候您的,沒有一個下人可以比做主子的還要任‘性’囂張。”話鋒一轉,紫蘭的語氣變得有些凌厲,“你,立刻轉過身來。”
小男孩終於是慢慢的轉過身來,眼睛睜得大大的。
完了完了,一定會被認出來了的。
小男孩害怕的閉上眼睛。
“還不走?你進府裡來的時候沒有在管事媽媽那裡學過規矩?”
紫蘭的臉幾乎變成了黑‘色’。
小男孩卻是大爲吃驚,心內接而是一陣狂喜。
紫蘭沒有認出他!
魚魚抱歉的對着紫蘭笑了笑,“紫蘭姐姐,都怪我平時太寵着她了,你千萬不要和大伯母說,把小呆送到管事媽媽那裡。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地教小呆規矩,再不會讓她犯錯誤了。”
“小小姐……”
“紫蘭姐姐,”魚魚鬆開小男孩的手,拉住紫蘭的手臂,撒嬌道。
紫蘭也是個面冷內熱
的,對她可愛的模樣極是喜歡,當即態度便是軟了下來,笑着頗爲無奈的道:“好了好了,奴婢不告訴主母就是了,不過,小小姐,你可千萬要記着好好地教她規矩,要不然被主母發現了,她鐵定是要送到管事媽媽那裡。”
“嗯嗯,謝謝紫蘭姐姐,我知道了。”
“紫蘭姐姐,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葳蕤堂我知道怎麼去,你不用給我帶路了。”
紫蘭的確還有別的要事在身,魚魚如此說,她便轉身離開了。
“走吧……”
等紫蘭走的沒了影子,魚魚拉起小男孩的手,卻是往自己屋子裡跑。
“什麼?”
小男孩怔了怔,有些不明白她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不喜歡這身打扮嗎?我帶你進去換衣服。”
小男孩看着她難掩失落的眼睛,心中一動,咳了咳嗓子,粗聲粗氣的道:“作爲男子漢大丈夫,我也是有原則的,不是要去葳蕤堂嗎?快走”
話落,小男孩便是大步的往葳蕤堂那邊走。
魚魚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心道:原則和去不去葳蕤堂,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你怎麼還在那兒?去晚了,姨……主母可是要生氣的。”往前走了十幾步,沒聽到跟過來的腳步聲,小男孩回頭,見魚魚還在原地皺眉,沒聲好氣的道。
魚魚臉上揚起笑容,反正自己瞧着他這模樣‘挺’喜歡的,管他的!
“小呆,你這走路的樣子不對,別人一看就知道不像‘女’孩子!”魚魚跑了幾步,追上他,瞧着他走路的,直搖頭道。
“我不叫小呆!”
小男孩皺了皺眉,對魚魚的這個稱呼很不喜歡。
“那你叫什麼?”
小男孩默不作聲。
若是她知曉了自己的名字,等以後自己再來南宮府,一定會被她笑話的。
不成,不能把名字告訴她。
“你看,我問你名字你也不說,就只知道一個勁兒的發呆,我便知道叫你小呆了。”
小男孩快速的往前走了幾步,對她說的當做自己沒聽到。
“小呆,不是和你說了嗎?不能這麼走,你看我的……”
魚魚跑到小男孩面前好幾布,提了提裙子,被繡鞋包裹的小腳便是暴‘露’在他的視線中。
小男孩立刻背過身去。
娘說了,‘女’孩子的腳是不能隨便看的,一旦看了,就要娶那個‘女’孩子做媳‘婦’。
魚魚有些生氣了。
提着裙子氣沖沖的繞到小男孩面前,見他仰着頭,直直的看着天上,心中更是氣悶。雙手捏住他的下巴,用力的扳平了,與自己的眼睛平視着。
小男孩心頭打着鼓。
完了完了,娘還說了,不能夠與‘女’孩子有身體的接觸。
這下好了,他不光看着她的腳,還‘摸’了她的手,這下子她鐵定要做自己的媳‘婦’了……她這麼淘氣,愛耍‘弄’自己,要是娶了她當媳‘婦’,自己將來一定會被欺負的很慘。可是,不娶她的話,她就沒人可嫁了。
怎麼辦怎麼辦……
小男孩深深地糾結了起來,心內掙扎的厲害。
想了半天,沒有任何頭緒,乾脆拔‘腿’直接跑掉了。
魚魚完全傻眼,小小的嘴巴吃驚的張着。
她剛纔看他就如同變戲法似得,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青,又一會兒紫,最後又迴歸到紅,兩條清秀的眉‘毛’也是皺的不能在皺了。正想問他這是在幹嗎,誰想他卻是拔‘腿’就跑,只留給她一個銷魂的背影。
過了兩日,魚魚在一起見到了小男孩,這回,他身上穿着白‘色’的錦袍,上回還是散着的頭髮卻是用一條銀‘色’的髮帶紮了起來。他的神情與上回的驚慌失措和膽小不同,好似做了什麼了不得的決定,眉宇間透着一股堅定。
小男孩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後還跟隨着一身絳紫‘色’長袍的逐月。
魚魚的視線立刻焦灼在逐月身上,久久無法離開在,直到,逐月走到距她面前三步遠的地方,開口道:“魚魚,你表哥有話要問你。”
表哥?
魚魚皺了皺眉,看向逐月身上的小男孩。
“魚魚,你,你做我的媳‘婦’吧。”小男孩上前一步,紅着臉頰開口道。
魚魚有些詫異,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麼之後,她‘花’枝‘亂’顫的笑了起來。
“表哥,你知道什麼是媳‘婦’嗎?”
“我知道,”小表哥點了點頭,“娘說,媳‘婦’就是和自己過一輩子的人,要對媳‘婦’的好,要疼媳‘婦’,也只能有媳‘婦’一個人,不能讓媳‘婦’傷心。”
魚魚止住了笑,看了小表哥半響,歪着頭問,“那你爲什麼要娶我做媳‘婦’?”
“因爲,因爲我佔了你的便宜,你,你除了嫁給我,不能嫁給別人了。”
魚魚傻眼。
她這小表哥還真是語出驚人,要是把這事告訴顏霜,她一定會樂得不行。
一直在旁邊的逐月忽然的緊張了起來。
他有點兒明白,爲什麼自己聽到小侄子過來說,要讓他把魚魚許給他的時候,心中會那麼的不情願了。
這,這的確是有點兒驚世駭俗了。
生平第一次,對異‘性’有了好感,而且對象還是一個四歲的小‘奶’娃。
逐月想,要是被魚魚知道了他此刻心中的想法,日後一定會對她敬而遠之的。
“阿儀,你和魚魚都是小孩子,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說說笑笑的,難免會有身體的接觸。你並不是在佔魚魚的便宜,也不用娶魚魚。”
逐月沉聲道。
公孫儀清秀的眉頭請蹙了起來。
“小姨夫……”
逐月打斷公孫儀的話,“娶妻一事對你還太過遙遠,等你長大了纔會明白,公孫夫人也在外頭等急了,我送你出去。”
說着,逐月便是帶着公孫儀往外走。
才走到院子‘門’口,公孫儀掙脫逐月的大手,往回跑了兩步,大聲的對還在原地的魚魚道:“魚魚,等表哥我成年了,我就來南宮府娶你,你等我。”
魚魚想要說“不必了”,可視線瞧着逐月面無表情的好似與他不相干的神‘色’,話在嘴邊打了個轉,“表哥,若是你能一心一意,只有我一個妻
子,而我也沒有心意的人,那時候我就考慮看看。”
公孫儀眼睛亮的嚇人,自動忽略魚魚的那句考慮看看,心中一陣喜悅,連走出院子的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
而他身後的逐月,那一雙如墨的眸子此刻卻是深沉的看不見眼底。
將公孫儀送回公孫夫人身邊,逐月大步的往後院走去。
此刻的魚魚已經回了房裡,跳上小榻,上下搖晃着兩條小粗‘腿’。
砰
突然地推‘門’聲將她給嚇了一跳,定睛,見逐月站在‘門’口,她皺了皺眉,“爹爹,你進來能不能敲敲‘門’,不要這麼粗魯,我被你嚇到了。”
逐月進到房間裡,面無表情,劈頭蓋臉的便是,“一個‘女’孩子,也不知道什麼叫禮義廉恥,別人的妻子,這是隨便能放在嘴裡說的?”
魚魚的臉‘色’也很是不好看,蹭的從榻上跳起來,“你吃了什麼火‘藥’了?對我發什麼火?”
逐月眉頭擰了擰,接着道:“‘女’孩子應該端莊賢淑,你成天瘋瘋癲癲的,一點規矩都沒有,這次更是隨隨便便的就答應了一個男子的要求,照這樣下去還得了,從今天起,你給我好好地在屋裡頭反省反省,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才許出來!”
魚魚整個人氣怒的不行。
逐月這是沒事找事,說她不知道禮義廉恥,說她瘋瘋癲癲,說她沒有規矩,說她隨隨便便。
氣惱的話脫口而出,“是,我是沒有廉恥,所以纔會來這裡找你。你放心,以後都不會了,這樣你滿意了吧!”
“站住!你上哪兒去?”
見魚魚要走,逐月攔住她的去路。
“圖魯!”
魚魚大聲的道。
逐月卻是驚住。
魚魚怎麼會知道圖魯的名字?
剎那,一個黑‘色’的聲音閃現了出來,是逐月熟悉的身形和樣貌。
逐月心頭驚疑不定,魚魚,你到底是什麼來頭?
這一刻,逐月強烈的感覺到魚魚的不同尋常。
“
魚魚姑娘,”圖魯恭恭敬敬的道。
這般態度,更是叫逐月詫異。
“我要離開這兒。”
魚魚話落,圖魯便是抱着她要往外走。
逐月眼眸一沉,也顧不得心頭的驚訝,攔住圖魯的去路。
“這是我的‘女’兒,你把她放下!”
圖魯笑了笑,“賜婚也取消了,這戲也該演完了。”
逐月手上青筋爆出,對圖魯摟着魚魚的行爲很是不滿。
“人,你放不放。”
“主母‘交’代過,讓我好好地保護魚魚姑娘,好好地聽她的吩咐。”
逐月再不遲疑,與圖魯過起招來。
拳腳相接,左右閃躲,兩人都是功夫行家,不分上下,短短時間便是過了一百招,難分難解。
突然地,就在逐月的拳頭往圖魯臉上招呼時,魚魚的腦袋忽然湊了過來。
逐月大駭,立刻將拳頭給收回。
這給了圖魯一個絕佳的可乘之機,一個掃堂‘腿’,逐月被‘逼’到牆角,看準時機,圖魯抱着魚魚縱身一躍,起伏於高低不一的綠‘色’屋頂,不一會兒便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圖魯將魚魚帶回了郡主府。
“魚魚?”
猛然見到魚魚出現在院子裡,顏霜又是吃驚又是欣喜。
魚魚臉上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挨着顏霜坐下,低着頭,悶悶不樂。
“怎麼了?是不是逐月那小子欺負你了?”
魚魚擡起臉,泫然‘欲’泣。
“他說我不知道禮義廉恥,說我瘋瘋癲癲,說我隨隨便便,顏霜,我恨死他了!”
魚魚撲進顏霜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哭着自己的委屈,哭着對逐月的不滿,哭着對未來的彷徨。
失去了記憶的逐月是如此的善變,一會兒對她好得不行,卻在她感覺能夠靠近他的時候將她遠遠地推離,拒人於千里之外。就好比前一段時間,他們還在一起說說笑笑,他說要親自叫她識字
看書;可轉眼間,他卻是對她不聞不問,今天更是說了如此叫她傷心的話!
她真的累了,這樣的逐月,她真的有些無能爲力了。
或許,他只有面對着是魚兒模樣時候的魚魚纔有滿腹柔情,寵溺包容;對着小‘女’孩模樣的魚魚,卻是時而冷漠如寒冰,時而溫煦如陽光。
她丟下了‘女’子的矜持,想要靠近他,接觸他,還要擔心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會看上年輕的‘女’子,從此在他與她的世界劃上一道永遠都無法跨越的銀河,她在對岸看着他懷抱另一個‘女’子,眉眼含笑,用着對魚兒模樣的自己的寵溺和溫柔。
而這,永遠都不會屬於她了。
他不會知道,每次他來的時候都笑着的自己,在漆黑的夜裡,是如何的被最不願看到的噩夢而折磨的聲嘶竭力,一次又一次的從夢裡醒來,卻是淚流滿面。
他永遠都不會知道!
她可以忍受他的反覆無常,因爲,這是她變‘成’人的代價,他忘記了她。
可是,她卻不能忍受最愛的人說出傷害她的話。
只有在意的人,出口的每一句話,纔會變成刀,將脆弱的心臟刺得滿是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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