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不是說他沒心情嗎?
郝果子腹誹。(
很快的,他拔了腿跟上去。
可到底是來回拼命地跑了兩趟,而且兩次都頂着西門離身上外放的寒氣,郝果子後勁不足,等他趕到花廳去的時候,花廳內一片靜默無聲。
大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站在花廳裡,臉色都有些難看。
反觀西門離,卻是氣定閒神的坐在花廳正中央,手裡捧着一盞茶,漫不經心的拿茶蓋來回的掃着茶杯。
“睿王,告辭。”
打破詭異氣憤的,是六皇子怒火中燒的嗓音。
郝果子擡頭,對上他扭曲的臉,心頭咯噔一聲,又很快的將頭給縮了回去。
“哼,”風中是震震的拂袖而去的聲音。
感覺到有人影經過自己的身邊,郝果子行禮道:“恭送六皇子殿下。”
來的時候還稱呼王爺爲三哥,這回走的時候卻是冷硬而氣怒的稱呼他爲睿王,六皇子的怒火可見一斑。
郝果子非常好奇,王爺究竟是說了什麼,將六皇子給氣成了這樣。
大皇子的態度比六皇子要好上一些,不過,卻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郝果子聽到他刻板的聲音。
“三弟,我就不打擾你了,告辭。”
大皇子嘴裡說着告辭,卻是連一個告別的眼神都沒給西門離,也不等他答應,轉身便是走了。
唯一態度好些的,只有七皇子西門斐。
他臉色雖然還是有些難看,但是卻禮貌的對西門離道了別,然後又等他應一聲,這才走了。
一番對比,郝果子對西門斐的印象很好,還特地將他給送出了外院,目送着他拐了個彎,直到看不見背影了,這才轉身回來。
花廳裡,西門離已經不在那兒了。
……
滿園的桃花盛開的茂盛,風捲着緋色的花瓣,天空裡下起了粉色的雨。
西門離嘴角微勾。
“提點”了那三個不懷好意的兄弟,他的心情非常之好。
與西門離此刻的好心情想必,大皇子和六皇子則是氣得快炸掉了。
“可惡!他竟然敢這般的囂張,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
大皇子捶着馬車,陰測測的道。
車伕背脊一寒,冷汗不住的從額頭上冒出。
相反方向的另一個輛馬車上,六皇子西門意的反應比他要直接的多了。(
馬車裡一陣噼裡啪啦。
車伕瑟瑟發抖的駕着馬車,一會兒往左,一會兒往右,s形的路線,叫百姓們四處躲閃。
西門斐回到七皇子府,進入內院,穿過抄手遊廊,左拐,進入王倩的院子。
“七皇子……”
聽到聲音,王倩欣喜地迎了上去,擡眼,卻沒想到對上他很不好看的臉。
“七皇子,發生什麼事了?”
王倩心頭關切。
西門斐搖了搖頭,視線對上王倩已經有些鼓了起來的肚子,臉上揚起一抹笑,道:“沒什麼。今天怎麼樣,還吐得厲害嗎?”
王倩並不是愚蠢的人。
西門斐不想告訴她的事,她也不會傻傻的打破砂鍋問到底。
王倩拉住西門斐的手臂,莞爾一笑道:“有勞七皇子關心,今日好多了。”
“難爲你了。”
王倩搖頭,“能給七皇子生兒育女,乃是妾身的榮幸,妾身怎麼會爲難呢?”
“姐姐,該喝藥了。”
陌生的嗓音從門口傳來。
一個穿着玫紅色煙雲蝴蝶衫,下着翡翠撒花洋縐裙,頭戴一根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的年輕女子從外面進來。
西門斐有片刻的怔愣,對上女子與王倩相若的含情帶羞水眸時,纔想起來,她是王倩的三妹,王淑。
“七皇子妃呢?”
西門斐皺眉道。
王淑柔聲說:“回稟七皇子,七皇子妃諸事纏身,妾身在府裡閒着也是閒着,便是將照顧姐姐的事情攔在了自己身上。”
西門斐點了點頭,再不看她一眼,側身與王倩說着體積的話。諸如,不要累到了,有什麼事情就吩咐下人去辦,有什麼想吃的就讓人去書房來找他。
一旁的王淑,心頭的嫉妒如藤蔓一般瘋狂的生長。
王倩擡起眼,對她笑了笑。
王淑瞧着那雙眼睛裡的挑釁和諷刺,心頭不悅到了極點。
“藥涼了嗎?”
西門斐開口道,眼睛卻是不離王倩。
“已經不燙了,溫溫的,姐姐喝起來正好,”王淑仰頭,對着王倩詭異的一笑。
王倩眼眸微眯。
她竟然這般的大膽?想到當着七皇子的面謀害她!真不知道該是說她蠢呢?還是說她愚不可及!
“拿過來——”說話的是西門斐。(
王淑上前,在王倩身前站好。
“姐姐,趁熱喝了吧。”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錯着。
王倩將藥碗接了過去,“等一下,妹妹,你先幫我嚐嚐苦不苦。”
王倩一臉的笑意,卻是不達眼底。
“姐姐,是懷疑這藥裡面下了毒嗎?”
王淑沉聲道。
西門斐面色一寒,轉過來的目光就好似刀子一般的射向王淑。
王淑心頭一陣發苦。
他名義上的丈夫終於是轉過了頭來看他,他的面容俊俏的好似仙人一般,儒雅、秀致,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裡,憤怒、厭惡、警告……一覽無餘。
他終於給她一個吝嗇的眼神,卻是爲了另外一個女人。
王淑什麼都沒有說,將藥給接住,大口大口的全部喝到自己的嘴巴里面。
“姐姐,我們在府裡的時候,確實有誤會,而且,我也做了你無法原諒的事情,可是,”王淑吸了一口氣,面無表情的看着她,接着道,“我們現在都嫁到了七皇子府,府中和睦,七皇子也才省心,不是嗎?”
王倩不相信她這套說辭,面上卻是道:“對不起妹妹,畢竟,容貌對一個女子來說太重要了。”
王倩撫摸着自己被毀掉的半張臉,冷冷的看着她。
原來是她將王倩的臉給毀了!
西門斐心頭冷冽。
“往後王側妃這邊,你不用過來了。”
王淑錯愕的看着西門斐。
憤恨的瞪了王倩一眼,隨即轉頭出去。
她回了自己的院子,先是發泄了一通,然後將藏在盒子裡的一封書信給拿了出來。、
書信是她的姐姐王賢寫的,兩人時常有書信的來往。王淑答應了崔秀照顧王倩之後,便是寫信將此事告訴了她。王賢很快的回了信,告訴她按照今天的做,不要趟這趟渾水,要對付王倩,以後有的是機會。
王淑心頭雖然對王倩恨得要死,可是王賢是她嫡親的姐姐,而且比她聰明的多,心頭再不甘,她也照着王賢說的做了。
“什麼?”
“七皇子妃,這個王淑還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哼,”崔秀重重的拍了桌子,怒道:“王淑這個蠢貨!”
“七皇子妃嗎,那現在咱們該怎麼做?”
崔秀冷靜下來,想了一會兒,忽然的笑了起來,“府裡頭不是還有一個側妃嗎?”
……
夜色漸深,顏霜躺在牀上,翻來覆去。(
這個時候,西門離一把摟住她。
“睡不着?”
顏霜小聲的道:“是不是吵到你了?”
“我還沒睡。”
“明兒個要出發,我睡不着。不知道娘怎麼樣了?哥哥是不是同水靈成了親?”
西門離摸了摸她的頭髮,道:“你要是想早點見到他們,明兒個出發,我們走水路去。”
顏霜支起上半身,看着他道:“會不會太麻煩了?”
之前西門離已經做好了安排,若是臨時改變路線,又有很多事情要重新安排。
“算了,我們還是按着計劃的走。”
西門離將她臉頰垂下的一縷髮絲挑起來,別到她的耳朵後面,“嗯。”
聽他又改變了主意,顏霜便是重新躺了回去。
西門離聽着身邊窸窸窣窣的聲響,忽然的一個翻身將她給壓下。
“啊?”
顏霜腦袋空白了片刻。
“既然睡不着,咱們就做些別的事情。”
西門離勾脣一笑。
“可……我們明天就要出發了啊!阿離,別鬧了。”
西門離不說話,低頭吻了吻她的脣,好一會兒才分開。
急促的喘息在黑夜裡格外的清晰。
顏霜面頰緋紅,裸露在外的肌膚好似染上了一層蜜色。
“睡吧。”西門離最後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起身重新躺下。
顏霜這回保持着一動不動的姿態,腦子裡回想着西門離方纔的那個吻,漸漸地進入了夢鄉中。
……
翌日。
長長的車隊在睿王府門口排列着。
郝果子將所有的負責人都叫了過來,一一覈對。
等他覈對完畢,西門離和顏霜便是從裡面出來了。
郝果子飛快的走上前,道:“王爺,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嗯。(
郝果子擡頭,期待的瞧着他。
不過,西門離卻是沒了下文。
郝果子期待的心慢慢的墜入了谷底。
這時候,顏霜看向他道:“我們不在的這陣子,睿王府就交給你了。”
郝果子沮喪的心頓時變得豪情萬丈。
“王妃放心,小的定然不會辜負王爺和王妃的囑託。”
“好。”
“該上車了。”
西門離溫柔道,瞧着郝果子的眼眸卻是冷冽無比。
想起昨天的寒氣,郝果子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顫。
顏霜和西門離上了一輛馬車,銀耳、四喜、蓮子和紅兒在後面的一輛馬車上。
“喂——”
四喜一腳踏在馬車車轅上,一手掀開車簾,回頭對喊道。
郝果子見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往前走了幾步,微笑着道:“四位姑娘一路好走。” шωш● тtκan● co
四喜抿了抿脣。
馬車內忽然的發出一聲輕笑。
四喜扭頭,瞪了銀耳一眼。
“四喜姑娘,你喊我,是有什麼事情要交待嗎?”
“我們要去大周,你有沒有什麼想帶的?”四喜望着天,口氣不太好的道。
郝果子心內一囧,這姑娘是要給他帶東西?瞧着這樣子不太像啊?
沒聽到他的回答,四喜眉頭緊皺。
“郝管家,若是你一時想不到,我們便將大周最好的美食給你帶一份回來。”車內的銀耳道。
郝果子眼睛發亮,“如此,有勞四位姑娘了。”
“哼,”四喜輕哼一聲,小聲的道:“便宜你了,貪吃鬼。”
說着,便是進了馬車裡面。
郝果子一頭霧水的看着厚重的車簾,心道:他是哪裡得罪這位姑娘了?
啊…對了!
郝果子腦中靈光一閃,幾步上前,忽的將車簾給掀開。
四喜坐在最外面,正好對上他放大的臉,四目相對,白嫩的臉頰頓時起了淡淡的粉色。
“你……”
“四喜姑娘。”郝果子一臉鄭重。
“嗯,”四喜的心提了起來。
“如果四喜姑娘不介意,我可以把自己的姓送給四喜姑娘。”
咚咚咚——
四喜的心臟忽然劇烈跳動的厲害,好似下一秒就能夠從身體裡面飛出來。
她將郝果子這句話裡的一個字,當做了第一聲。
郝果子瞧着四喜望着自己的眨也不眨的眼睛,以及興奮地紅潤臉頰,心頭大喜。
果然,她對自己彆扭,是因爲這麼回事。
“你,你羞不羞人?”
想到還有銀耳等人在馬車裡,四喜低下頭,又羞又惱的道。
“啊?四喜姑娘,這有什麼好害羞的?”
郝果子錯愕。
四喜對他的厚顏無恥即是佩服,想不到郝果子平時道貌岸然的,猥瑣起來這麼的沒有下限!
真是……太丟人了!
四喜腦子裡這麼想,心頭卻是有一股甜意在暈染開來。
然而,郝果子開口的下一句話,卻是叫她從雲端墜入了地獄。
“四喜姑娘,你接受了我的姓,以後就是郝四喜,人人見了你都會叫你一句好姑娘,好姑姑,好丫頭,就像我……啊!”
猝不及防的拳頭襲來,郝果子不察,猛然往旁邊倒下去。
咚的巨大聲響,叫馬車內的銀耳等人忍不住閉上了眼睛,整張臉皺巴巴的。
“出發——”
前面的馬車傳來西門離的聲音,接着,長長的隊伍行動了起來。
馬車內,四喜氣鼓鼓的揉着發紅的拳頭,先前的又羞又怒砍掉一半,只剩下一個怒了。
睿王府的家僕們見到郝果子倒在地上,立刻過去扶他。
“郝管家,你沒事吧?要不要請個大夫過來看看?”
郝果子捂着自己的鼻子,擺了擺手。
……
馬車出了上京,取道華容、東昌、九原、三川,一路南下。
顏霜心頭很是興奮,與西門離一路看山水風光,可沒幾天,她就有些吃不消了。果然是宅久了,耐力差,走不點兒路便是累了。
顏霜下定決心,以後要好好地跑步做早操。
西門離看她如此,心疼的厲害,儘量讓車隊減平整的路走。
沒有店家,便吃乾糧。
西門離時不時的會讓手底下的人去獵些小動物回來,給顏霜改善生活。
若是遇不到客棧,他們便在馬車上過夜。
如此經過了二十多天,便是到了大周境內。
車隊京城沒多久,顏霜便是見到了顏無忌的小廝。
“見過小姐。”顏包笑着看顏霜,然後又對西門離行了禮。
顏霜心頭很是驚喜。
“我娘和哥哥還好嗎?”
“夫人和公子都好,知道小姐要回來省親,便是派小的早早的出發在這裡等候着。今兒個,可算等到小姐了。”
“辛苦你們了。”
“小姐,你這麼說就是折煞小的們了,小的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顏包有些不好的回答,接着道:“小姐和姑爺一路勞頓,今晚便在城內住上一宿,待明日在乘舟北上如何?”
顏霜看向西門離。
西門離“嗯”了一聲。
“小的已經訂好了酒家,請小姐和姑爺隨小的往這邊來。”
經過一晚上的修整,第二日,一行人便是來到了渡頭。
平靜無波的水面上,一艘大船吸引了顏霜的目光。
大船做的很是精緻,四周的木雕裝飾栩栩如生。
進了大船內,顏霜便是發現裡面的房間至少有
顏包將最大的一間房安排給她和西門離,旁邊的屋子是銀耳、四喜、蓮子和紅兒,其他人六人一間。
顏霜有時候會去外面吹吹風,看看水,大部分時間還是待在房間裡。西門離安靜而認真地看着書,她則在一旁畫他,或者是什麼也不做,就悄悄地瞧他。
都說認真的男人是最帥的。
顏霜此刻尤其的承認這一點。
西門離有時候從書裡擡起頭,便是會對上她癡癡地看着自己的眼睛。
西門離對此很是歡喜,放下書,走過來將她給抱住,溫純一會兒,才又接着方纔的事情。
水路比陸路要快得多,加上又是順風,只花了六日便是到了大周的京城。
……
京城守城的士兵們有些激動。
“啊,是太師大人。”
“太師大人怎麼會來城門口?”
“都說太師大人是咱們大周少有的俊美之人,今日一見果真是所言非虛。”
火熱的視線落在身着玄紫色長衫,玉冠束髮的男子身上。
顏無忌站在城門口,一動不動的望着來京城的方向。
見到浩浩蕩蕩的馬車之時,他心頭很是激動。
“哥哥……”
馬車近前,一個貌美傾城的絕色女子從裡面探出腦袋,守城的士兵腦子裡一陣暈眩,沒過半秒,卻是感覺到一股寒徹透骨的冰涼射了過來。
鋪天蓋地的冰寒氣息襲來,士兵們受不住的低下頭,再不敢瞧那絕色女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