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雨夜來客

海邊造埠頭的事很快便傳開了,有那瞧熱鬧的人便跑到海邊去看柳來福他們幹活,一邊說着十幾年前那場海難,絲毫不顧及柳來福的冷臉,而那和喜家走得近的心慈的人便聚到了喜家,跟喜家人說起了海上種種可怕,不可避免的也提及了十幾年前那場海難,聽得柳氏越發的心驚肉跳。

喜清歡任由他們怎麼說,只是一笑置之,該幹嘛還幹嘛去,鋪子裡的生意漸漸上了軌道,不僅是魚的銷路好,連幾種蛋也賣的極好,現在,鄰村也有人知道喜家收鴨蛋,常常結伴到小柳村來賣。

還有,就是柳阿元爺爺的“天氣預報”很準。

喜清歡試了好幾次,果然都八九不離十的應驗了。

所以現在,柳杏兒幾乎成了她的小小天氣預報員,每天過來告訴她:爺爺說今天要下雨,爺爺說今天有大風,爺爺說今天天氣很好……

現在,喜清歡每天都會根據柳杏兒說的去調整她的行程。

東臨河裡的魚很豐富,淺海灣的魚也頗多,除去給鋪子裡送去的那些,餘下的都被喜清歡曬製成了魚乾和鯗,這些東西,鋪子裡並沒有放,她想了很久,決定不再開鋪子,而是走酒樓飯館的路子。

鋪子裡送的都是大戶人家的生意,還有找上門的平常散戶,生意也很不錯,而她呢,則化名秦歡喜,賣的是乾貨鹹魚,這樣,兩邊的生意便不衝突了。

這一日,一早起來便下了大雨,行船是不可能了,蠣灰窯今兒也開不了門,雞鴨更不能放出籠,只有那池塘裡,曬了這麼久又被雨水沖洗過好幾次,那點兒毒早已清了。

只可惜不知道是什麼毒,那次喜守業送了葫蘆去找邵謙,回來後一直沒在家人面前提起過,所以,喜清歡並不知道那是什麼毒,也沒有特意去問。

喜慶靖自從那天帶她買了船回來便沒有再管她,而是每天在池塘裡忙忙碌碌。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養上魚。吃過了早飯,喜清歡便找了個斗笠戴上便往竹屋走去,今兒下大雨,大夥兒都沒在,喜延年和江洛又去學堂了,所以,她得去竹屋守着,順便整理整理最近的賬本。

快步跑到了竹屋,喜慶靖和喜守業兩人已經在給雞鴨們餵食了,喜清歡把手中的東西都放到了桌子上,跟過去幫忙做事,做完纔回到竹屋整理賬本。

鋪子裡的進出都是喜世廉在做,不過,喜清歡每天去卻會和他對上一對,算一下結餘,還有最近在各個大小酒樓飯館送的買賣,刨去了各項費用,竟還餘下十二兩六錢銀子。

喜清歡看着賬上的數字,滿意的點了點頭,雖然比不上那些大商家日進斗金,卻也不少了,那日老船家不就說了嗎?二兩夠他和他的老妻兩三年的嚼食,那她要是節儉些,這些錢不是能吃上個十二年了?

當然,這離她的目標太遠了。

要是有一天,她的這些魚能推到全大夏就好了,可惜啊,自從那天爹跟她徹底揭了家世謎底,她便自覺的警覺了起來,不再像以前那樣連綁架的事也幹得出來,當然了,這並不代表她膽子變小了,而是覺得,做生意未必就一定要高調,只不過,她現在身邊沒有信得過的合作伙伴,事事得自己出頭去做,離甩手當幕後老闆的境界還差得太遠太遠。

淅淅瀝瀝的雨,越發的密集了起來,喜慶靖和喜守業兩人見她在這兒整理賬本,做完事便去了喜延年和江洛的房間,父子倆鋪開了棋局對奕了起來,喜清歡收起了賬本,乾脆拖過竹椅拿着漁書靠在椅上看了起來。

這本漁書已經看過好多次,可隨着捕魚經驗的豐富,每次看書總會有新的發現,所以,喜清歡最近又從頭翻起了這些書。

她已經想到另一種網了,前世的夏天是颱風多發的季節,遇到大潮汐時還會引發洪水,退洪後,總會有人扛着魚網去海邊網魚,那種魚網也就和現在用的差不多大,只不過是用竹竿交叉撐起,麻繩系在交叉點,放入水中再拉起便可。

簡單又實用,以後三姐一個人在海邊就能搞定了,她已經不止一次的抱怨喜清歡不帶她出去了。

“你倒是安逸。”突然,清醇的聲音帶着笑意在竹屋外響起,喜清歡有些驚訝的回頭,只見邵亦然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站在那兒,身後還跟着一個小藥童。

喜清歡忙站了起來,把書隨意的放在桌上迎了出去:“下這麼大雨,你們怎麼來了?”

“一早出來時還沒雨的呢,原還以爲是小雨便帶了斗笠和蓑衣,不想竟下這麼大了。”邵亦然走了進來,在小藥童的幫忙下卸下了蓑衣斗笠,笑逐顏開的看着喜清歡,“雨太大沒法子採藥便來你家避避雨了,正好,江大人託我帶一樣東西給你。”

“什麼東西?”喜清歡驚訝的問,江翰林帶東西給她?不是給江洛?

邵亦然很自然坐到喜清歡剛剛靠過的竹椅上,衝小藥童招了招手,小藥童此時也脫下了蓑衣,善意的朝喜清歡笑了笑。

喜清歡認得他,是那次綁架邵亦然時遇到的那個小藥童,便笑着打了個招呼。

小藥童從揹着的竹簍裡取了一個包裹,竹簍雖然有蓑衣蓋着,不過還是進了水,所幸包裹裡面包了好幾層,最裡面是兩個小盒子,小藥童雙手捧到了喜清歡面前。

喜清歡打開其中一個,卻是個文碟,打開一看,上面寫的居然是江洛的名字,不由細看了起來。

上面寫的居然是江洛的身世來歷,當然了,身世來歷自然是假的了,那些年,兵荒馬亂的,背井離鄉的人多之又多,在逃難中失落了身份文碟的也極正常,所以,後來補辦的倒是不會細查得很詳細,只要有當地人作保,都能重發文碟。

這一份,顯然是江翰林給江洛弄的新身份,江洛現在進學了,一時半會兒的又沒有回江府的打算,自然不能沒有身份文碟,不然,他想考秀才都沒法參加。

至於江翰林爲什麼不讓江洛回江家,喜清歡壓根兒沒興趣問,說實話,她也不想讓江洛回去,至少在秦氏……NN的,居然和她一個姓。喜清歡想到這兒很不高興的腹誹了一句。

另一份則是她的,上面寫着:秦歡喜,小蓮莊人,其父秦快年輕時出外闖蕩,追隨江楚航麾下,三年前因公殉職,這次江翰林告老,秦歡喜便一道回鄉,送其父迴歸故里……

“這都誰想的?編得有鼻子有眼。”喜清歡好笑的衝邵亦然問道,合上了文碟,有了這個,她做什麼都能光明正大的了。

“小蓮莊就在渠港鄰邊上,這位秦快是江大人門下家將,當初因爲救江大人受傷不治身亡,家裡也沒什麼人了,江大人已經安排好一切了,你抽個空去那邊看看,別的也不用你操心,現在怎麼樣以後還怎麼樣,這個只是個幌子。”邵亦然笑着點了點文碟,問起了別的,“最近老不見你去我家,真有那麼忙嗎?”

“我家三姐不是經常去的嗎?”喜清歡笑嘻嘻的敷衍着,將兩份文碟收了起來。

“你那個三姐……”聽喜清歡說到喜冰歡,邵亦然不由無奈,每次去她都要找他練手,他還真有些拿她沒辦法。

“吃我三姐的苦頭了吧?”喜清歡一看他這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每次喜冰歡回來都會和她說去找邵亦然的事,所以,她很清楚他們之間發生的事。

“你學的怎麼樣了?”邵亦然一笑置之,把話題扯回到喜清歡身上。

“我就算了,不是那塊料。”喜清歡連連搖頭,她現在倒是每天早起鍛鍊一會兒,不過,練功夫的事,她好像天生就是白癡,試了一兩次就徹底了絕了那心思。

邵亦然也是聽喜冰歡說起過喜清歡練武藝糗事,這時也忍不住發笑,故意逗她道:“你是沒上心學吧?那行船網魚的事,你又何學過?現在不是一樣熟練?”

“不是啊,我試好幾次了,連我三姐現在一說練功就避我遠遠的,生怕被我誤傷了。”喜清歡心道:那划船的事,她還真專門學過,只不過那是前世罷了。

“然哥兒來了。”喜慶靖和喜守業在隔壁聽到這邊的談話聲,走了過來。

“喜爺爺,世叔。”邵亦然站了起來,禮數周到的朝兩人行禮。

“怎麼下這麼大雨過來了?”喜慶靖驚訝的看了看外面仍然下得很大的雨,很不解他們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來。

邵亦然又解釋了一下,將桌上的文碟交給兩人看。

“有心了。”喜慶靖滿意的點點頭,把東西遞給了喜清歡,示意她保管好,“你需要什麼草藥跟我說,我平時幫你多留意,到時候讓小四給捎去就行了,這大雨天的進山採藥太危險了。”

邵亦然笑着應下,雨天留客,他理所當然的留了下來,跟着喜清歡跑前跑後,連帶着小藥童也沾了不少光,當然了,涉及商業機密的事,喜清歡自然不會在小藥童面前透露,那可是她賺錢的根本呢。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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