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洛走後,喜清歡只覺得進進出出的哪都不習慣,費了幾天的勁兒,才把注意力集中到各處事情上,風雨過後十天,一切又恢復了往日的秩序。
一轉眼,便邁入了七月,喜清歡之前爲了釣魚放的餌一直沒有動靜,按着圖樣做出來的飾品卻賣得出乎意料的好,梨花見了她,不止一次的說:幸好這東西沒流出去……
喜清歡一笑置之,接着便又選了五張讓劉芷穎修改了後交給了梨花。
沒過兩天,梨花便匆匆來找喜清歡,說是有人動了圖稿。
梨花來報的時候,一家人剛剛吃了飯,各自都還在院子裡消食,她的興奮表現的有些明顯,李氏等人不覺有些奇怪:“小四,什麼圖稿被動了?”
“沒事兒,我會處理。”喜清歡朝劉芷穎使了個眼色,跟着梨花匆匆去了小院子。
那邊,柳秀已經從兩個姑娘身上搜到了圖稿,兩個姑娘正蒼白了臉,低着頭站在角落瑟瑟發抖,看到喜清歡,更是嚇得不輕,撲通就跪了下來。
“你們這是做什麼?”喜清歡反被嚇了一跳,避到一邊,“扶她們起來說話。”
梨花和柳秀上前,一人拉了一個。
這會兒正是午飯後,編飾這邊的姑娘們都回去吃飯去了,只來了幾個,而布藝那邊的姑娘們大多在小柳村有親戚,平日吃住也不在喜家的,倒也免了不少麻煩。
“你們爲什麼要這樣做?”喜清歡看着柳秀遞上來的圖稿,確實是這次交給梨花的五張中的三張。
“小四,我們是沒辦法,我家有兄弟姐妹七人,我爹又不在了,生計全壓在我和我娘身上,這次,柳大公子給了我娘十兩銀子,讓我們……偷你的圖稿,他……”兩姑娘見喜清歡不氣不惱心平氣和的問,不由羞愧的低了頭,也不隱瞞,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無非就是柳正文看中她們家家貧,拿銀子砸人,要是不答應,不僅銀子沒得賺,他還會讓人把她們家鬧得雞犬不寧。
“什麼時候的事?”喜清歡皺了眉。
“上一次他送了禮,也沒限制我們期限,小四你又對我們這麼好,我們想來想去一直下不了決心,可昨天,他們又來了,還說……還說要讓你……賠他們這次的所有損失。”
“這次的所有損失?”喜清歡明白了,柳正文這還是把船的事情算在她頭上了。
“你們兩個,知道小四對我們好還這樣做,你們這樣,讓我們的臉往哪兒擱?”梨花氣極敗壞的看着兩人,斥道,“你們難道忘記了,當年你們的爹就是因爲那次的事沒了的,你們不知道那件事,柳四家是罪魁禍首嗎?”
“梨花姐,我們……對不起。”兩人俱低了頭。
“梨花姐。”喜清歡略一沉吟,阻止了梨花和柳秀還要責問的話頭,其實這些飾品一點兒技術含量都沒有,就算他們不偷圖稿,隨意的派個人去四喜布藝鋪裡買上幾條,回家找個手巧的琢磨一下,很快就能學會了,正想着,目光忽的瞟到餐廳那邊過來一個人,於是,喜清歡當機立斷,“把圖紙給她們。”
“小四!”梨花和柳秀同時驚叫。
“你們家收了柳正文的銀子,沒有圖紙,還不知道他會使什麼樣的手段對付你們,這圖紙也值不了幾個錢,下不爲例。”喜清歡笑了笑,目光掃了在場的所有人一眼,“這件事到此爲止,你們也莫往外說,以免壞了你們的名聲,不過,話說前頭,若外面傳出一句,那不好意思了,你們幾位不管是不是傳話的人,一律請回家去。”
“謝謝小四,我們不會再這樣了。”衆人忙保證。
梨花和柳秀疑惑的互相看了一眼,朝喜清歡投來納悶的目光:瞅了這麼多天,就這樣結束了?
“回去以後,柳正文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記得回來和我細說。”喜清歡叮囑了那兩個姑娘一句,轉身往回走,劉芷穎跟在後面。
“九小姐,你說這柳大公子到底想幹嘛?之前捕魚的伯伯叔叔們,他也提了禮物上門,作坊做事的人也收到禮了,如今竟連編飾的姐姐們,他也不放過,他這是想毀我們家生意嗎?”劉芷穎很聰明,方纔喜清歡往餐廳那一瞥,她看在眼裡,順勢也瞟到了那抹身影,這會兒兩人緩步往那邊走,她乾脆問道。
“誰知道,當初楊大公子可不就是被那般陷害了嗎?”喜清歡嘆了口氣,說道,“想來,他沒弄到我們家的配方是不會罷休的,現在只不過是無處下手,病急亂投醫了吧。”
“那你還把圖稿給他,這圖稿多重要啊,做魚乾有配方,這圖稿可不就是編飾的配方嗎?你之前還說那幾個特製的飾品足足賺了三百兩呢。”劉芷穎抱怨道,這時兩人恰好走到了餐廳門口,劉芷穎衝着前面的人影笑着行了禮,“見過五小姐。”
“五姐,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喜清歡上前,打量了一下喜念歡的臉色,奇怪的問,“五姐,怎麼臉色這樣不好?是哪不舒服嗎?會不會是中暑了?”
“我沒事兒。”喜念歡勉強的扯了個笑容,頓了頓又問道,“小四,柳大公子真的做了那許多不利我們家的事嗎?”
“五姐,你放心,總算他怎麼針對我們都沒用的,配方只有我知道,二伯孃和我娘手裡的也不過是一半的,就算被他得了也沒用的。”喜清歡心裡嘆息,五姐真的上心了……
“他怎麼能這樣……明知道我是……”喜念歡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身子有些虛晃。
喜清歡有些不忍心,還是身邊的劉芷穎上前扶住了喜念歡:“五小姐,你怕是中暑了,趕緊回屋休息會兒吧,我扶你。”
喜念歡興許是心裡的幻想被擊破,整個人都變得恍惚,這時也沒力氣拒絕劉芷穎的幫助,只好依着她任由她扶着回房。
經過大廳前走廊,喜慶靖、李氏、喜守勳正坐着說話,聽到情形,李氏忙問道:“小紫,念歡怎麼了?”
“老夫人,五小姐怕是中了暑氣了。”劉芷穎回了一句。
“中了暑氣?”李氏驚訝的問,隨即喊道,“大琴。”
大琴從廚房匆匆走了出來:“老夫人。”
“快些去煮點兒去暑湯,給五小姐送過去。”李氏吩咐道,自己站了起來便往喜念歡那邊走,“小四,來,奶奶教你怎麼給你五姐刮痧。”
“是。”喜清歡示意大琴趕緊去,自己跟上前扶住李氏,心裡有些同情,不過,要是不這樣說的話,難道說喜念歡是聽到柳正文對喜家下手所以心裡不舒服?相比起來,刮痧雖痛,也好過前者吧?
想到這兒,喜清歡下手時一點兒也沒留勁兒,在李氏的指點下,在喜念歡的肩膀、手肘彎各種使勁的掐了起來。
也不知是因爲痛極了還是真的有些中暑的關係,被掐了一番的喜念歡竟真的緩了些。
李氏見她沒事,這纔回去了。
“小四……”喜念歡看着喜清歡一時沒忍住,眼淚掉了下來。
“五姐,小紅呢?”喜清歡看了一圈,沒見着小紅,便問道。
“她出去幫我辦事兒去了。”喜念歡抽泣着,心痛得一塌糊塗,看着喜清歡,她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道,“小四,你說的那些事,真的是他做的嗎?”
“五姐,你怎麼了?難不成你和他……”喜清歡故作吃驚,她不好表現出早就知道內情,喜念歡面薄,可是知道她早知情,估計得羞愧死。
“你告訴我,真的是他做的嗎?”喜念歡半倚在牀頭,伸手拉着喜清歡,目光中充滿着哀求。
“五姐,你傻了,柳四家那樣的人家,不是良配,你怎麼就……”喜清歡嘆氣,反握住喜念歡的手,“原先,我也不相信,可後來……唉,反正,五姐還是別陷進去了。”
“晚了……”喜念歡聽罷,閉上眼睛,兩行清淚順着臉頰掉了下來。
“什麼晚了?”喜清歡心裡大急,這個五姐不會傻到與柳正文生米變熟飯吧?
“我喜歡他,那天在門口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歡他……”喜念歡再次睜開眼睛,此時此刻,她需要有個能傾訴的對象,有時候,她真的很羨慕四個妹妹,她們那麼有默契,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彼此想要什麼,不像她,什麼事兒都只能悶在心裡。
“小紫,去門口守着。”喜清歡嘆氣,衝劉芷穎使了個眼色,劉芷穎是沒什麼不能聽的,可是她擔心被外面的人聽到。
劉芷穎點點頭,立即出去了。
“五姐,不是我背後非議他,他真不是良配,以後,你會吃大虧的。”喜清歡還沒弄清喜念歡說的晚了是什麼意思,忙問道,“你們見過幾次面了?他有沒有欺負你?”
“我們……見了六次,他對我很好,彬彬有禮,又溫柔又體貼,他總說,我是他心裡想要的那種姑娘,還說他不會委屈了我,他說,等過了中秋,他要回稟了父母,上門來提親娶我過門……”喜念歡說到這些時,眼神流露着嚮往,只是說着說着便有些黯然了,“他還問過……我們家的魚乾那麼好吃,是怎麼做的……”
喜念歡說到這兒,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臉色頓時又蒼白了起來,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