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荏冉,一眨眼便過了一年。
在這一年裡,喜清歡把手頭上所有的能賺錢的行業都發展了起來,珠蚌養殖取得了極大的收穫,得的珍珠也被耿師傅做成了首飾供到了銀樓裡,加上其他鋪子的收入,銀子滾滾而來,卻又嘩啦啦的流了出去,變成了前方將士的糧草,朝廷當然也有拔下銀子,只是,那些銀子還不足喜清歡花用掉的一半,對此,喜清歡就算不滿,也不好說什麼,畢竟,她爲的是她的家人。
而這一年裡,大夏也經歷了改朝換代,皇帝退位,太子繼任,改年號爲永仁。
新皇登位,內憂剛平,百廢待興,朝中風起涌雲。
永仁元年五月,車雲國大敗而退,其國主派使臣送其**入京求和,重簽下百年和平之約,六月,西北邊陲平定戰事,邊陲小國退之千里,大夏國外患終於消彌。
消息傳來,舉國歡慶。
六月底,安王黨羽盡除,新皇才頒詔令,大赦天下。
喜家軍奉詔班師回朝,據說,新皇親自出城相迎。
論功行賞自然是毫無疑問的了,喜守業繼任護國將軍,喜世廉等人也各有封賞,只是,喜清歡卻有些擔心,畢竟,爺爺已經的前車之鑑太慘痛了。
忐忑中便到了八月初,喜清歡終於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喜守業等人求得新皇恩典,掛官回鄉。
也就是說,只要沒有戰事,他們就能留在家裡過安穩日子了。喜清歡險些歡呼着跳起來,她不容易剋制着回到了家,一進門她便高喊道:“爺爺,奶奶,娘,爹要回來了!”
“小四,你大哥呢?”
“你三哥呢?”
“三三呢?”
“洛哥兒呢?”
“年哥兒呢?”
“二伯孃呢?”
“……”
接着,便是一連串的詢問轟了過來。
“自然是都回來嘍。”喜清歡理所當然的說道。
“太好了,可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到?”柳氏有些激動,他們終於要回來了。
“他們走水路,要是不出意外,八月初八就能到了。”喜清歡很慶幸自己問的細,現在也能答得細。
“還有八天……娘,我們要準備些什麼?”柳氏忽的有些手忙腳亂起來。
“他們回來肯定要辦一場酒席答謝鄉親們這些日子的支持,所以呀,吃的要多準備,還有衣服,也得備齊了,出去這麼久,以前帶的衣服還不知道怎麼樣了呢,還有,還有……”方氏掰着手指頭開始數。
柳氏聽得認真,時不時的添上幾句,楊氏和小楊氏也很虛心的討教着種種要準備的東西。
八月初六,明明知道有車馬行的人在碼頭,柳氏卻還是堅持派了人去碼頭守着。
八月初八這天,喜家上上下下打掃得乾乾淨淨,紅綢鋪地,得到了消息的南林鎮鄉親們也紛紛出動,把街道沖洗的乾乾淨淨,徐三少和錢二少甚至請好了舞獅隊候着,徐其知曉後,搶着付了銀子,惹得徐三少和錢二少兩人乾瞪眼,只好又搶着去買了鞭竹等着,要不是喜清歡阻止,這三人肯定又要扛上,指不定要惹出什麼笑話來。
喜家一家人穿戴一新,都聚到了碼頭,喜家的親朋好友們也都齊了,可是,等了大半天,眼看着都到中午飯點了,卻還是沒有喜守業等人的蹤影,柳氏等人又忍不住有些不安起來。
“小四,派人出去瞧瞧有沒有船來。”
“哦。”喜清歡想了想,決定自己跟着去看看,“我去看看。”
“小姑姑,我也去。”喜婉悅立即跳了出來拉住了喜清歡的手,邊上緊跟着劉芷穎。
“我能去嗎?”江藍兒有些猶豫,不過還是站到了喜清歡面前。
“走吧走吧。”喜清歡揮揮手,帶走了幾個小姑娘。
船,當然是車馬行的人撐着,據他們所說,京都來的船一般都是從輝城那邊過來,所以,他們順着往輝城的水路走就行了。
行了兩盞茶的功夫,身邊的喜婉悅忽然喊道:“快瞧,前面有船來了。”
喜清歡眯了眯眼,果然有船,她不由輕笑:“小婉兒的眼力越來越好了。”
喜婉悅笑呵呵的接受讚揚,不驕也不躁。
“過去看看是不是。”喜清歡喊了一嗓子,後面立即傳來應答聲:“是。”
來的一共三艘大船,離得近了,喜清歡纔看到船上掛了“雲”字旗,不由驚訝的說道:“咦?怎麼是雲家的船?接貨的日子還沒到呀。”
“有可能是提前來了吧。”劉芷穎沒在意,順口回答道。
船來得比較快,沒一會兒兩條船便並行了,喜清歡看到對面船板上站着一個人,忙喊道:“緩緩。”
船緩了下來,對面的也緩了下來,那人笑着衝這邊揮了揮手:“秦公子,好久不見啊。”
喜清歡穿的是女裝,可那人卻喊她秦公子,分明是打趣她來着,她不由失笑,看到這人,她倒是有幾分把握了,便還了一句回去:“雲公子,你不坐在洪城數銀子,跑這兒幹嘛來了?”
“我來給秦公子送大禮啊。”對面的正是雲夏。
“小姑姑!”說話間,喜延年從後面船艙竄了出來,闊別這麼久,他儼然一個俊俏青年了。
“哥。”喜婉悅反應最快,已經認出了喜延年。
聽到這邊的動靜,喜守業等人紛紛從船艙裡走了出來,連後面那兩條船上的人也都上了船板,喜清歡瞄了一眼,看到了不少熟面孔。
在雲夏的示意下,船緩緩靠近這邊,喜清歡迫不及待的跳了過去,卻不料,心太急,腳下一軟。
這時,邊上伸過一隻手緊緊的拽住了她,把她拉到船板中間。
喜清歡一擡頭,便看到了微皺着眉的江洛。
“當心些。”江洛無奈的嘆氣,她還是這樣容易摔。
“你的手怎麼了?”喜清歡卻是盯着江洛另一隻空蕩蕩的袖子,心裡一陣又一陣的慌亂,他的手……
“受了點兒,不方便穿衣服,就這樣了。”江洛見她的臉瞬間蒼白,忙解釋道。
喜清歡直接伸手摸了摸,確定他的胳膊還在,一顆心纔算落了地,看到江洛的笑,她不由氣惱的踹了他一腳:“你還笑,故意嚇人是吧?”
江洛也不躲,直接受了她這一腳。
“小四,洛哥兒身上有傷,當心着些。”還是喜守業看不過去,提醒了喜清歡一句。
“還有傷?”喜清歡頓時又緊張起來,想都不想就要去摸,被江洛順勢扣住了手指,她只好拿眼瞪他,“還傷哪了?”
“沒事兒,已經沒有大礙了。”江洛搖了搖頭,安撫了一句,一轉頭,他看到了江藍兒,“藍兒?”
“哥。”江藍兒看着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江洛,含淚走了上來。
“你還活着……”江洛的情緒有些隱忍。
江藍兒重重的點頭,站在江洛面前顯得有些拘謹,他們都長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高興不高興就躲在哥哥懷裡。
喜清歡看看江藍兒,又看看江洛,抽出了手,衝江洛笑了笑:“藍兒,扶你哥進去坐着,他還有傷呢,我去找我爹說話。”
說罷,便把空間留給了他們兄妹兩人。
江藍兒看了看喜清歡的背影,伸手扶住了江洛的胳膊,進了船艙。
那邊,喜清歡已經看到了喜守業、喜世廉、喜世耿、尹氏、喜冰歡、邵亦然、柳來福,柳來福臉色有些蒼白,手一直按在胸前,尹氏站在他身邊扶着他。
這樣沒有顧忌,喜清歡不由多看了幾眼。
“來福叔爲了二伯孃,險些沒命呢。”喜冰歡留意到喜清歡的目光,過來摟住了她的肩說起了悄悄話,“還有,皇上贊二伯孃是個至情至孝之女子,不該這樣狐老終身,爲她和來福叔賜婚了呢。”
“真的?”喜清歡瞪大了眼睛,這絕對是個勁爆的消息啊,看來那個不靠譜的太子……不,新皇還是挺有人情味兒的。
“騙你作什麼,等來福叔傷好了,就得給他們辦婚事了。”喜冰歡不瞞的推了推喜清歡的額頭,說到這兒,她忽的有些傷感,“一起出去的人,有三成……回來的是骨灰罈子……”
喜清歡聞言,回頭瞧了瞧喜冰歡,心頭的喜悅頓時消散了一半。
“阿豹爲了救年哥兒,死了,阿五、阿七、尚峰、何元都……”喜冰歡幾乎整個兒靠在了喜清歡肩上。
“什麼?阿豹阿五阿七都沒了?”喜清歡頓時愣住了,嚅嚅的問,“還有誰……”
“洛哥兒帶去的五十人只剩下一半,之前你們訓練出來的人也沒了三成。”喜冰歡伏了一會兒,才又擡起了頭,嘆着氣說道,“二泉叔他們……”
“他們怎麼了?”喜清歡心頭狂跳。
“他們還好,因爲一開始爹就有心護着他們,直接把他們安排到了伙房,雖說也上了陣對過敵,不過,都還好,頂多就是有些輕傷,現在也都回來了。”喜冰歡解釋道。
這時,喜清歡纔算鬆了口氣,白了喜冰歡一眼:“三姐,說話居然大喘氣,你存心嚇我是不?”
“咋的,這麼久不見,不經嚇了?”喜冰歡直接拍了回去。
兩姐妹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說悄悄話,而那邊,劉芷穎也找到了劉湖華和劉江華,正聊得興起。
這會兒功夫,朱之梵和邵謙也走上了船板,和喜清歡打了個招呼,便過去和喜守業站在一起看着南林鎮方向。
船到了南林鎮碼頭,柳二泉等人歸心如箭,沒下船便向喜守業等人打了招呼,直接回小柳村去了,而家在南林鎮的人也都被他們的家人接了回去,雲夏好人做到底,叮囑他的手下把所有人都送回去。
敲鑼打鼓、鞭竹連天,阿虎等人捧了殉難兄弟們的骨灰罈子坐上馬車離開,喜守業等人在衆人的熱情中迎回了家。
喜守業吩咐喜清歡拿出了一筆銀子,讓人厚葬這些人,這些事,自有阿虎去安排。
當晚,喜家開了五桌,一家人還有江家、劉家、邵家一起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團圓飯。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