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過後,衆人各歸各家,喜家開始安排別的事情,同時也說起了喜守業的新任務。
原來,這次的事情讓新皇頗有所觸,內憂外患之際,大夏子民無數,朝中卻無良將可用,新皇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於是,喜守業交回兵權之際,新皇便趁機提了這一點,讓喜守業回來和朱之梵一起辦學院,朱之梵教文,喜守業教武。
這倒是件大好事。
喜慶靖全力支持,於是乎,喜清歡又要煩惱了,她還以爲不用籌糧了,她的銀子能給自家攢着了,沒想到,自家老爹又接了這樣一個費錢的差使,沒辦法,喜清歡只好安慰自己:好歹,辦書院還能一家團聚……
然後把辦書院的花費納入新的計劃中。
江洛住到了那個小院,和江楚航他們住到一起,喜家倒也沒有什麼顧忌,所以,喜清歡每天都過去看他一趟。
八月二十六,喜家人回到了帶着喜守功和喜安寧回到了小柳村,次日,喜守功和喜安寧入土爲安。
尹氏披麻戴孝守靈七七四十九天,喜慶靖便擺了酒席,請了小柳村的鄉親們,把尹氏當初嫁入喜家的經過宣之於衆,並把新皇賜婚的事宣佈了出來,在衆人的震驚和祝福中,喜慶靖收尹氏爲義女。
柳四家因爲秦家牽連,已被官辦,小柳村的那屋子便閒置了下來,在楊旺的公證下,屋子歸了柳來福,不過,柳來福都不願回去,反而翻修了他自己的小院子,於十月二十二這一日,迎娶了尹氏。成了喜家女婿。
很快的,年關又近,邵家和江家同時上門,重提喜冰歡和喜清歡的婚事,一番商談,終於把日子定在了十二月二十五這一天。
江洛的傷已痊癒,喜清歡便輕鬆了,事情都交還到了江洛手上,她和喜冰歡兩人安心在家待嫁。
這會兒,喜清歡倒是很認真的跟着尹氏繡嫁妝。只是,她的針法實在拿不出手,到最後還是臨時改了編飾。拿珍珠串要送給江楚航等人的禮物。
江二老爺不知爲什麼,把他的侍妾們都打發了出去,一個都沒有帶回來,如今和江楚航兩人住在小柳村清靜過日,江藍兒每日陪在他們身邊照應他們的起居。絕口未提秦秋元的事。
朱之梵回來後,秦秋元便留在了他的書院裡,爲他做些雜事,倒有些像朱之梵的小管家,平日,也極少問及江藍兒。
終於。到了正日子這天。
天還沒亮,喜清歡便被折騰了起來,前一晚。柳氏拉着她說了半天的體己話,雖然有三個女兒,這樣的婚前訓話也說了好幾遍,可柳氏還是羞羞答答忸忸怩怩,還好喜清歡理解能力特強(其實是歸功於前世的教育)……
還沒清醒。喜清歡就被塞到了浴桶裡,用銀角子和茶葉煎的熱湯沐浴。又用泡了花掰的熱湯淨了身,穿上紅紅的精緻的肚兜和褻褲,紅色的裡衣裡褲,紅色的……總之,從裡紅到外。
開臉、梳頭、上妝……喜清歡幾乎全程迷糊到尾。
直到喜玉歡端了一碗敲魚面給她,她纔算精神了些。
打扮妥當,姐妹們便涌了進來,添妝的添妝,送禮的送禮,今天與之前喜玉歡喜潔歡出嫁時不同,喜冰歡並沒有和她同一屋待着,而她們之前也互相交換過了禮物,這會兒倒是省了事。
辰時,外面傳來鞭竹聲和衆人的歡呼聲,劉芷穎今天還是搶了喜清歡貼身丫環角色,和喜婉悅兩人跑前跑前的忙活:“迎親的隊伍到了。”
直到此時,喜清歡纔有種淡淡的傷感,這麼久以來,因爲江洛一直都是住地家裡,她絲毫沒有要嫁出去的感覺,可現在,她瞬間恍然大悟,過了今天,她再回到喜家便是出嫁女了,兩世爲人,卻是頭一次當新嫁娘,一時之間,五味紛雜。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又一次響起鞭竹聲,劉芷穎告訴她,是喜冰歡先出門了,邵家的百草醫館已經名冠輝城,邵家的賓客場面比之喜家只怕更大。
喜清歡有些遺憾,這姐妹同一天出嫁就是這一點兒不好,都沒法送一送。
很快,便到了酉時,喜清歡被蓋上了紅蓋頭,引到了前廳拜別二老和父母。
二老和喜守業夫妻兩人簡單的說了幾句,便是喜世耿背妹子出門的時刻,可誰知,喜娘這邊剛剛喊罷“新娘出門”,外面鞭竹聲震天般的響了起來,喜清歡卻只覺得整個人騰了空,有人把她抱了起來。
正驚疑間,耳邊響起衆人的鬨笑聲,接着便是喜世耿的聲音:“得,沒我什麼事兒了。”
“哈哈,這是新郎倌兒體諒你舅子的辛苦呢。”劉江華笑得更是誇張。
喜清歡心裡一甜,伸手摟住了江洛的脖子,紅蓋頭遮住了雙眼,她看不到江洛的臉,可她卻能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他的氣息,這一刻,她異樣的窩心、踏實。
江洛的腳步很穩,穩穩的將她送進了花轎。
花轎在村子裡繞了一圈,掐着吉時點兒停在了江家的門前,踢轎門,跨火盆,一路上,江洛一直扣着她的手牽引着。
瑣碎的禮儀過後,喜清歡終於被帶到了新房內,掀蓋頭,喝交杯酒,結同心結……又是一番繁瑣的禮儀過後,喜娘帶着人退了出去,江洛也被拉着出去招待賓客,江家的親戚並沒幾個,可衝着江洛來的客人卻擺了幾十桌,顯然,一時半會兒的,他也脫不了身。
新房裡,只剩下江藍兒陪着喜清歡。
“嫂子,要不要吃點兒東西?”江藍兒看着異樣嬌美的喜清歡,眼中流露一絲羨慕。
喜清歡點了點頭,衝江藍兒笑了笑。
江藍兒挺高興,立即出門去了,沒一會兒,便端了一碗熱騰騰的麪條回來。
喜清歡一愣,吃麪條啊……會不會弄花了妝?一會兒要是有人來不是鬧笑話?
“嫂子。外面賓客多,哥可能要晚些,你要是累了,就先歇會兒。”江藍兒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着說道。
喜清歡會意,江藍兒是告訴她一會兒不會有人來鬧洞房了,頓時鬆了口氣。
“噗~~”江藍兒不由偷笑,遞上了筷子,細聲細氣的說道,“嫂子可是緊張?”
“有點兒……”喜清歡不好意思的笑着。拿過筷子小口小口的吃起了麪條,只是,頭上的珍珠冠是耿師傅親手做的。小巧精緻,但,一低頭還是很不方便,還有身上的衣服,穿了一天。讓她滿身不自在。
江藍兒看她吃麪便退了出去,沒一會兒又進了裡面的隔間,再出來時,手裡多了一套紅色的袍服。
“嫂子,熱水準備好了。”江藍兒把衣服託到了喜清歡邊上。
“這樣合適嗎?”喜清歡有些猶豫,她是想洗。可是,她娘告訴她的規矩似乎不一樣啊。
“哥交待過了,外面的客人他會招待的。”江藍兒笑看着喜清歡。“哥說,你最不慣這些束縛,還說,這兒是自己家,繁文縟節不必去管。怎麼自在怎麼做,外面的一切。有他。”
確實是他會說的話。喜清歡會意一笑,也不再驕情。
“我就在外面,嫂子有什麼事兒就喊我。”江藍兒眨了眨眼,端着空碗出去,還細心的帶上了門。
知道江藍兒會守在外面,喜清歡也安心了,身上這裝扮也確實不舒服,便走到梳妝檯前卸下了頭上的那些東西一一擺好,便拿着江藍兒留下的衣服進了隔間。
浴桶裡放着熱騰騰的水,水裡面當然沒有那種誇張的花掰,不過,熱氣中冒着怡人的芳香。
喜清歡怕有人進來,也沒敢在浴桶裡多耽擱,換上衣服,她一邊整理着衣襟一邊低頭走出了屏風,豈料,一擡頭,便看到江洛倚在門邊含笑看着她,頓時,整張臉都紅透了。
想了想,她還是走了過去:“喝了不少酒啊?”
“嗯。”江洛只是盯着她看。
“要不要喝點兒水?”頭一次,喜清歡面對江洛時變得這樣侷促,說着便要往那邊走,只是,沒走兩步,江洛從身後抱住了她。
“別走。”江洛的呼吸有些沉重,濃重的酒氣瞬間把她包圍。
喝醉了?喜清歡眨了眨眼,顧不得自己的羞澀,扭頭去看他:“不走呢,我去給你倒杯濃茶,解解酒氣。”
“好。”江洛卻不鬆手,就像個孩子般貼在她背後。
喜清歡沒辦法,只好就這樣託着他來到桌邊,倒了一杯茶想轉身喂他。
江洛坐到一邊的凳子上,順勢把她摟在了腿上,就着她的手一口氣喝光了茶水,又接着盯着她笑。
頰染紅霞,媚眼如絲……喜清歡看到江洛此時的樣子,腦海裡莫名其妙的閃過這樣的想法,可她不知道,此時此刻的她在江洛眼裡何嘗又不是如此?
“清歡。”江洛一手攬着她的腰,一手扣上了她的後腦勺,略略仰着頭瞧她,口中喃喃的喚着,“娘子……”
喜清歡心跳加快。
“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江洛的脣慢慢湊近,醇香的酒氣撲面而來,“你知道嗎?我真怕自己回不來,怕你傷心……”
“不說這些。”喜清歡伸手按住他的脣,看着他搖了搖頭。
“我真怕我做不到對你的承諾……”江洛卻一副不吐不快的樣子,拉下了她的手,繼續說道,“萬幸,我做到了,我把他們都帶回來了……”
“還說。”喜清歡嘀咕了一句,手被他拉着,只好……
脣主動貼了上去,下一秒,江洛便化被動爲主動,熱情如火的攻陷喜清歡的最後一絲理智。
等到喜清歡覺得冷時,她已被江洛放倒在鋪滿了紅棗蓮子花生的新牀之上,羅衫半褪,江洛在她上方,對上目光,卻是清澈如水,哪裡還有一絲醉意?
裝這麼像……喜清歡會過神來,不瞞的瞪着江洛,換來他寵溺的一笑。
四目相對,氣氛越來越濃烈之時,外面突然響起一聲細銳的喊聲:“聖旨下!”
“什麼?”喜清歡愣了一下,手還摟着江洛的脖子,疑惑的看着他。
“聖旨。”江洛無奈的停了手,安公公早就來了,方纔在外面喝酒的時候半句不提有聖旨的事,只說新皇隆恩,準他出宮養老,沒想到,竟在這個時候頒旨來了,分明就是故意的。
“喜清歡接旨!”外面又響起一聲拖長了聲的喊聲。
“怎麼辦?”喜清歡眨了眨眼。
“還能怎麼辦。”江洛嘟噥了一句,翻身下來,順勢拉起了喜清歡。
喜清歡便要下去穿鞋,被江洛拉住,江洛細心的替她梳了梳頭髮,整理好衣衫,確定沒有什麼遺漏,纔去拿了件外袍過來幫她披上,自己則隨意的拿了外袍穿上,開了門。
外面屋裡,安公公笑眯眯的舉着聖旨,身後跟着江楚航父子和江藍兒。
“九小姐,失禮了,只是皇上這般吩咐,咱家也只能失禮了。”安公公嘴上說着歉意的話,可臉上卻沒有一丁點兒打擾人家小兩口洞房的愧疚感。
人家拿着聖旨,喜清歡還能怎麼樣?
那就接吧。
衆人跪了下去,安公公這會兒倒也不拖沓了,快速的唸完了聖旨,這道旨是新皇帝頒的,意思是念及與喜清歡一見如故,喜清歡對大夏國有功,新皇龍心甚慰,願認喜清歡爲義妹,封定康縣主,着她新婚後一個月內前往京都“回門”,最後還說什麼內憂外患初平,國庫空虛,義妹對經商之道見識卓越,希望其能爲兄分憂……
說穿了,就是想讓她做免費的苦力。喜清歡聽罷,連連苦笑,卻不得不謝了恩接了聖旨。
安公公也識趣,頒完旨就隨着江楚航等人離開了。
“縣主是什麼玩意兒?”喜清歡垮着臉對着江洛說道,“這個,能不能扔了?”
“不能。”江洛去關上門,衝着喜清歡裝模作樣的行禮,“草民見過縣主千歲。”
“討打。”喜清歡衝了過去,被江洛抱了個正着。
“現在怎麼辦?真要上京?還有什麼爲兄分憂,分明就是抓苦力嘛。”喜清歡由他抱進屋裡,一邊看着手上的聖旨抱怨。
“娘子,今晚可是我們洞房花燭夜,你這個時候想着別的男子是不是有點兒不對呢,嗯?”到了牀邊,江洛放下了她,一手壓過聖旨往桌上一拋,眯着眼貼着她的額。
“誰要想他啦?就是覺得不高興,他還欠着我的糧草銀呢,一個縣主就想把這些給抹了,還想讓人當苦力,你說。”喜清歡卻還在嘀咕,“我們能不能裝作沒接到聖旨?反正就安公公一個人。”
“不能。”江洛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不過,**一刻值千金,等上了京,不妨連糧草銀子一起算回來。”
“這樣行嗎?”喜清歡好笑的看着他,他居然還有心思說笑話。
“行。”貼上她的那一瞬,江洛低低的說了一句,“一切有我。”
“唔……”喜清歡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整個人緩緩倒了下去。
紅燭搖曳,芙蓉帳暖……
(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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