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淺意和夜夢在外面等着。
兩人雖然是不同心情,但同樣是感覺度時如年。
方淺意只感覺一顆心怦怦跳,不時地起來轉一圈,一圈又一圈。
眼睛一直沒離開那扇門。
自己人生中的最最重要的兩個男人,就在這扇門裡,不知道在談什麼。
會不會爭執?
會不會互相仇視?
會不會大打出手?
會不會老死不相往來?
二十年的虧欠……徹兒心裡真能想的開?方曉真的能把兒子勸好?並且接受?
徹兒真的能接受?
越想越難受。
越想越是心神不安。
一開始還在顧着自己‘婆婆’的架子,在兒媳面前不能太焦躁。到後來已經是徹底忍不住。
站起來在房中轉圈。
“娘,您彆着急,方徹會處理好的。”
夜夢勸解。
方淺意哪裡聽得進去,只是團團轉,唉聲嘆氣:“夢啊,等會他爺倆要是鬧翻了,咱倆就一人拉住一個……”
“嗯嗯,我一定將方徹拉住。”
“那我將你爹拉住。”
方淺意摩拳擦掌。
時間一點點過去。
等到方淺意的耐心已經完全耗完了,已經忍不住將耳朵貼在門上竊聽的時候……
吱呀一聲,門開了。
方淺意一個跟頭摔進去。
卻被方雲正一把抱住。
“怎……怎樣了?”方淺意緊張的問。
“娘,沒事……一家人聊天,還能有什麼事。”方徹聲音傳來。
方雲正溫暖的聲音:“徹兒是個懂事的孩子,解釋清楚了,也就沒事了。”
方淺意站直了身子,擡頭看去。
只見自家兩個男人並肩站在自己面前,看起來很是融洽的樣子。
“真的沒事了?我有點暈……”
方淺意扶着額頭,眼神希冀。
“我和爹聊天能有啥事兒啊……您還希望我們打起來啊?”方徹道。
“怎麼和你娘說話呢。”方雲正斥道:“沒點規矩。”
“是,是孩兒的錯。”
方徹趕緊道歉:“我得好好拍拍孃的馬屁,一旦惹了娘生氣,爹的見面禮就不給我了。那我損失就大了。”
方雲正一臉黑線,臉頓時就有點扭曲。剎那間,找東方三三拼命的心思又升了起來。
方淺意卻是立即高興起來,通過兩句話,切實感覺到父子二人已經互相接受。
頓時歡喜的眼圈都紅了,一個勁兒喘氣,站不穩:“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父子二人一起開口:“早跟你說了沒事,你就是自己嚇唬自己。”
一起開口一起閉口說的字居然一樣。
方淺意軟軟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倆沒良心的……大的沒良心,小的也沒良心,爺兒倆合起手來欺負我,難得排練一次,說話都完全一樣的。”
父子和夜夢都頓時笑起來。
一家人等待方淺意心情回覆,聊天喝茶,其樂融融。
“一會在大庭廣衆之下,還是要表現表現那種淡淡的疏離,不得不接受的勉強的……”
方雲正提醒兒子。
“那是當然。”
今天來的人這麼雜,半個碧波城有頭有臉的人幾乎都來了。
這裡面,誰知道有什麼牛鬼蛇神?
一下子就全部接受,而且如此親熱的話,反而不正常,凡事兒畢竟都講究一個過程。
所以方徹這種作態,還是有必要的。
尤其是……唯我正教也肯定來人了!
“要拿捏分寸。”
“懂。”
在這一家人裡,有一個幾千上萬年老臥底,還有個雙面臥底,還有個守護者的小臥底……
盤算來去,居然只有方淺意是最純潔的!
一家四口人,三個臥底!
這樣的家庭,恐怕真的是曠古絕今了。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父子二人相視一笑,都是笑的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心照不宣。
“你倆在笑啥?”方淺意已經回過神來。
充分表現出來‘當家主母’的雍容大度。
“我想到了一些高興的事。”方雲正道。
“你呢?”
“我也想到了一些高興的事。”
“呵呵。”
方淺意翻個白眼,被父子兩人笑的有點心裡發虛,卻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怎麼笑得這麼詭異?
“夢啊,你知道他們笑啥?”
夜夢一臉懵逼:“真不知道。”
“嘿嘿嘿……”
方雲正和方徹笑的更歡了。
婆媳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伱,都是摸不到頭腦。
“晚上還有晚宴。”
方雲正道。
“是啊,晚上還有晚宴。”
方徹道。
父子二人臉上都有隱約的戰意。
到那纔是比拼演技的戰場。
現在才哪到哪?
一下午,養精蓄銳。
終於,已經是黃昏。
方正航派人來請,該赴宴了。
一家人這才站了起來。
方徹臉色變的平靜,淡漠,揹負雙手,當先踏出,遇到有人招呼,也是冷淡頷首致意。
能看得出來,他是極力的想要表現出‘熱情高興’的樣子的,但是卻實在是被內心壓抑的高興不起來。
有一種‘三分冷靜,三分慍怒,三分忍耐,外加一分的竭力壓制的歇斯底里’。
方曉也是隨着走出來,雖然身子依舊挺拔,但是莫名的讓人感覺矮了一截。
臉上平靜中有一種‘如釋重負’的喜悅,卻也帶着幾分小心。
嗯,總體來說,就是,三分忐忑,三分愧疚,三分喜悅,外加一分的冷靜從容。
而夜夢則是三分驚豔,三分瀟灑,三分美麗,外加一分的絕色天香……
方淺意則是三分……
咳,算了。
一路走來。
生人勿近。
前來邀請的是方家管家,全程被這一家人的氣場壓的不敢喘氣。
大廳前面,已經是人山人海。
方正航三步並作兩步出來:“徹兒……妹夫,這邊這邊……”
方徹臉上露出來笑容,看了看四周,突然大聲笑道:“哈哈哈,今天又給舅舅添麻煩了。”
方正航可是啥也不知道的,聞言心裡一突,佯怒:“特麼的!自家喜事,有什麼麻煩可言,快點滾進來……”
方曉來到近前,拱手:“大哥。”
方正航低聲問道:“咋樣了?”
“算是接受了……也明白了我的苦衷。”
方曉欲言又止,輕輕搖搖頭,臉面上再次露出來淡淡的笑:“如此開局,我已經很滿足很滿足了!總不能讓孩子一見面就撲到我懷裡來親熱的喊爹吧?”
方正航也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萬事開頭難,只要開了頭,以後都不難……以後慢慢來……人心又不是石頭,只要真心對待,哪有捂不熱的。”
“來來來,先進來喝酒。”
“夢兒扶着點你娘。”
“……”
一片打招呼的聲音。
方徹進入了大廳。
主家最大最尊貴的一桌,自然是方正航,方夫人,方徹一家,神老頭,安若星,碧波城兩位殿主。
而不差分毫的另外兩桌則是從東南總部來的人,每一桌各自有方家一位人物作陪。
再往下便是碧波城的頭頭腦腦,世家家主們。
濟濟滿堂。
還有偏廳也有好多桌酒席。
一桌一個房間方家自然做得到的,但是今天情況特殊,必須是這樣在一起,才能出來氣氛。
爲了這一頓飯,方正航還專門請了戲班子。
一邊喝酒,一邊聽戲。
廚房隨時待命,給戲班子也都準備了酒席。
現在戲臺上正是唱的‘龍鳳呈祥’,十分好聽。
方正航,方夫人,方曉,方徹,方淺意,夜夢,神老頭,安若星,兩位殿主。
若不是因爲方曉和方淺意的婚事問題,恐怕這樣的十個人十輩子也坐不到一張桌上!
大家都在盡力的談笑風生,每一個都是笑容滿面。
但是氣氛卻顯得很怪異。
方正航,方夫人,方淺意,都在拼命地活躍氣氛,安若星,神老頭和兩位殿主在盡力的配合。
夜夢也在不斷幫腔。
方曉在不斷地配合,小心翼翼的介入。
方徹…方徹似乎也在不斷地融入,也在不斷的配合。
但是,卻怎麼都讓人看着心中彆扭,說不出的不舒服。
方徹自己也很抱歉的樣子。
也在極力的改變。
但是,那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實在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比如前一刻還在談笑風生,下一刻方曉說起來在對孩子的愧疚,這二十年的缺席,說的很動感情的時候……
“呵呵……”
旁邊方徹莫名其妙的笑了笑。
當方曉說起來自己在此之前,曾經獨力深入深山大澤執行任務,身負重傷,被方淺意所救的往事的時候……
“嘿嘿……”
方徹莫名其妙的再次嘿嘿兩聲。
於是這種時候全桌靜默。
一種名爲‘尷尬’的情緒,悄然蔓延。 安若星和神老頭不斷的暗中向着方徹瞪眼。
方徹一臉無奈,歉然。
那樣子,讓人相信,他是真的沒控制住……純粹是情不自禁的就來了那麼一下……
這一頓飯,釋放了很多信號。
方徹全程很配合,但是,這莫名其妙的笑了幾聲,卻太違和了。
將氣氛破壞的是乾乾淨淨。
一邊的幾桌雖然都在談笑風生,卻都一個個的豎着耳朵聽着主桌的動靜。
自然明白,在這和和美美的外表之下,一定還有很多很多需要處理的問題存在。
但是大家也充分表示了理解。
“二十年的虧欠,二十年的不見人影,怎可能剛剛見面就消除所有隔閡?”
“無論如何都要熟悉幾天嘛。”
“人家方巡查已經很懂事了。”
“找個媳婦還需要熟悉一段時間才能真正配合無間呢……更何況是這個……”
當然,也有幸災樂禍的。
“方徹的勉強是個人就能看得出來,就看這一家以後怎樣了。”
“嘿嘿……方巡查情不自禁的笑聲,讓我對這件事的後續,充滿了興趣。”
“等着看吧,哈哈……總不會這世上所有的好事情都是他方家的!”
“……”
各種言論,甚囂塵上。
印神宮三人住在客棧,連喝喜酒都沒敢去。
來的時候印神宮牛逼轟轟說這次去夜魔家裡怎麼也要混個上座,夜魔怎麼也能給咱們三個安排安排身份的。
結果可倒好,連方家都沒敢去。
不,是連方家那條街都沒敢過去。
木林遠和錢三江兩人有點鬱悶,教主這麼沒出息,是他倆沒想到的。
沒辦法只好在客棧喝酒。
然後就聽見傳言,自然是方家的事情,好多人在高談闊論。
方徹深明大義,剋制自己成全父母這種事情,是基本沒幾個人會出來吹噓的,談論的當然都是方徹如何隱忍,憋屈,不滿,尤其是那兩聲笑……
好多人模仿方徹那兩聲笑,簡直模仿的比方徹還方徹。
印神宮聽着聽着都不滿了。
“你們聽聽這幫人傳的,這都什麼東西?”
印神宮憤憤道:“夜魔已經不錯了,好歹沒當場鬧起來吧?好歹沒有當場給他爹下不來臺吧?場面上不是都應付下來了?還想要怎樣?二十年沒見一見面就能父慈子孝嘛?這幫混賬討論的什麼東西?”
“你們瞧瞧吧,這就是人性。不管方家幫過他們多少,但是,遇到這種事情,他們最希望看到的永遠是方家倒黴!而不是方家幸福!”
“你瞅瞅一個個幸災樂禍的跟過年似的高興。”
印神宮非常不滿。
很看不慣!
但不得不說,印神宮卻是真正說到了人性的弱點。
木林遠淡淡笑了笑:“其實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最親的人之外,沒有人會希望自己真的好。本就是這樣的世道,教主何必憤慨。”
“幸災樂禍談論的這幫人也不想想,就算方家真正鬧起來了,真正倒黴了,但是過的日子依然是他們無法想象的奢華,一輩子都品嚐不到的美味。人家千般美好萬種享受百分榮耀,他們視而不見,唯一的一點微不足道的瑕疵,卻能掛在嘴邊討論好久。”
錢三江嘿嘿道:“最大的自我安慰就是:我雖然沒有那麼多錢,沒有那麼多享受,但我日子平靜平安舒服啊……也不想想自己爲了賺點銀子累的跟狗似的伸舌頭的時候多麼的難熬……居然敢大言不慚恬不知恥的說自己比人家舒服。”
“你別侮辱狗,狗雖然伸舌頭,但是狗真沒這麼累。”
木林遠調笑一句。
頓時三人一陣笑。
“教主,那咱們怎麼辦?要不現在就直接回去?”木林遠問道。
“哎……”
印神宮深深嘆氣:“咱們到這裡來都已經跟夜魔說了,若是就這麼灰溜溜走了,本教主面子往哪裡擱?”
錢三江與木林遠低下了頭,心中腹誹:您見了安若星比老鼠見了貓還嚴重,居然還在想着你的面子……您哪裡還有啥面子?
“再說了,還有秘籍和一些資源什麼的,要給夜魔的。”
印神宮自己也有些惆悵。
其實他比誰都想更早的離開碧波城,遠離安若星。
待在這裡,他總是感覺有一雙眼睛在冥冥中深深的凝視着自己。
這讓印神宮的不舒服簡直達到了極致。
但是卻不能走。
自己和夜魔說的那麼好,還很迫切的想要在碧波城見到,若是自己竟然走了……
若是以後夜魔居然知道了自己因爲什麼嚇走了……
想到這裡印神宮忍不住扭頭看了看木林遠和錢三江,鼻子裡哼了一聲。
這兩個老東西或者是真的能做到守口如瓶,但那只是對別人而言,在夜魔面前,他倆根本沒有半點保密的可能!
看自己的熱鬧還來不及呢。
這事兒整得!
印神宮大口喝酒。
而方家已經在商量啥時候辦婚事的事情了。既然早就是夫妻,而且兒子都這麼大了。
這現在重逢自然要舉辦個儀式。
衆人一商量,意見統一,一拍即合:趁着方徹回家,就在三天後,舉辦一場小型的婚禮儀式。
主要是……咳,有點不大適合大操大辦。
但是儀式可以小,聲勢卻不能小,方正航這一次大手筆,直接給碧波城每一家人,都準備了一份禮物。
妹妹與夫婿重逢,全靠大家的祝福,小小心意,以表謝意。
實際上是昭告全城:我妹妹現在和妹夫重逢了,這二十年的流言,可以告一段落了!
而赤焰城那邊,已經緊急的派出來隊伍,家主長老等,盡數到來,參加儀式。
並且表示接親。
接親是接不走的,成親後還要在這邊常住,所以只是來走個過場。
但是赤焰城那邊表現的極爲隆重。
甚至比方正航這邊有過之而無不及。
畢竟是五級家族,底蘊深厚,不管是財力和資源,都不是方家能比的,那是卯着勁兒要比方家做得更好,來爲自家三爺挽回顏面。
順便也讓三爺那小崽子看看,三爺在我們家,那是什麼地位。
休要狗眼看人低!
東南突然間熱鬧了起來。
安若星這幾天一直在住在鎮守大殿,但是每天晚宴都到方家來。
兩位殿主想請客居然沒機會,只好天天跟着來方家蹭飯:這畢竟也算是跟安副總長官拉近關係的機會啊。
東南總部的高手每天都在碧波城轉轉。
碧波城的治安,達到了空前的良好。
連小偷小摸都沒了,地痞們一個個都彬彬有禮,溫良恭儉讓。
沒辦法,這不只是東南總部的高手到來的震懾的問題,而是方家還有一個手持生殺令的方徹存在。
誰不知道方巡查這段時間裡心情不好?
讓一個心情不好的執法者還拿着生殺令,試問整個城市哪一個曾經做點壞事的人心裡不嘀咕?
尤其是方徹出來逛逛的時候,更加是滿眼所見一片笑臉。
方徹臉色淡淡的,到了自己原來在碧波城的時候,經常去的一家茶館喝茶,片片香。
遇到有打招呼的,也是笑臉相迎。
但是人人都能看出來,這位爺心裡恐怕不是很痛快。
所以大家也都很識趣,不上前去觸黴頭。
萬一被惹惱了砍了腦袋,那可是白死啊——這位有殺人證!
“教主,夜魔已經連續去了片片香兩次了,這分明是給咱們的信號。”
木林遠道。
“夜魔給我發消息了,說是在那……”
印神宮嘆口氣:“安若星現在在哪裡?”
木林遠深深地嘆了口氣:“教主放心吧,安若星現在在方家大院。已經確定了三次了。”
“那好吧。”
印教主淡淡道:“其實安若星算什麼,本教主不過是不想給自己的弟子惹麻煩而已。”
“教主說的是。”
印神宮站起來,負手而出:“走,去看看我徒弟現在啥樣了。”
兩人急忙跟着站起來,可算是能出去轉轉了,憋死了。
臨出門,印神宮拿出一面鏡子還仔仔細細照了一會兒。
確定安若星認不出來。
然後負手,昂首闊步走了出去。
一路走得飛快。
一路叮囑:“你倆別東張西望的,被發現了咋整?你們以爲這是在咱們自己地盤啊?”
木林遠和錢三江無力吐槽。
只好跟着埋頭走路。
不多時,來到了片片香。
正在找地方坐,只聽樓上方徹聲音:“這不是劉兄?怎麼從東湖洲到了這裡來了?”
印神宮會意:“哈哈,方巡查,這不是聽說你家有喜事,特意趕過來賀喜。”
“劉兄可是貴客,快快上來。”
方徹很熱情。
於是三人上了樓,進入了方徹的雅間。
小二送上茶水趕緊退了出去。
“師父!”
方徹就要行禮。
“哎哎……別行禮了。時間多麼寶貴!”
印神宮看着方徹,目光很是欣慰,道:“你現在發展的不錯,爲師也沾了你不少光。”
方徹赧然:“師父言重了。弟子的一切都來自於師父,沒有師父,哪有弟子的今天。只恐孝順師父不夠多。”
印神宮哈哈一笑:“咱們師徒,不必如此客套。”
他道:“這兩天感覺如何?”
方徹頓時皺起了眉頭,道:“心情異常的複雜。”
“哈哈……”三人當然理解,頓時笑起來。
“師父您別笑。”
方徹嘆口氣:“這事情,真是讓我感覺複雜。本以爲只是傳說中聽到見到,想不到發生在自己身上,真是五味雜陳。”
“那真實性如何?”印神宮問道。
“應該不假。”
方徹嘆口氣:“若是假的,倒是好辦了。”
三人都是心有慼慼焉。
的確,若是假的這事情就真的好辦了。不管誰出手,就能抹掉。
“但是感覺就是親近不起來。”
方徹苦惱道:“我其實也很想親近起來,畢竟這是自己親爹,但是感覺就是隔了一層……哎,這事情,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