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在交談,劉明湘走進小院,站在屋子門口。
“荀爺,我正要組織進攻,接到你的通知,立刻退出來了,不知道……。”劉明湘有疑惑,但話還未說出口,即被荀廣打斷。
“後面的事情沒有人可以參與,你守在屏障外面,等對方敗退的機會,再出擊,裡面的人都妥當了?”荀廣道。
“主要的人都撤離,按照你的意思,留下一些炮灰還圍在山坡四周。”劉明湘答道。
“如果全部退出對方會起疑心,炮灰死了就死了,你守住外面,現在別問多看看,以後你就會明白,下去吧。”荀廣讓劉明湘退下。
劉明湘轉身走了。
荀廣二人,繼續掌控陣紋,監視着李春的動向。
誠如荀廣所說,屏障雖然能擋住人類的進出,困住李春,但卻不能擋住天劫的落下。無邊的劫雲黑如鍋底,電弧躲在雲層後面閃爍,此刻蒼天傾斜,劫雲順着傾斜的蒼天,向李春的位置落了下來。
李春將雷靈珠降下,懸在自己頂上十米的位置,護住自己。
唰!一片白色,劫雲深處,一道雷電化現,如老樹枯根一般向下蔓延,向李春的位置衝了下來。
唰!雷靈珠衍化的雷海,升騰一片白光,數道閃電向天空升起,宛若一顆種子生根發芽,瞬間長成參天大樹,向天空努力延伸出去。
轟隆!轟隆!白光閃過之後,雷聲滾滾向遠處而去,回聲又滾滾而來,相互碰撞着,在天地之間激盪。
虛空的風雪頓時凌亂,就連地面的冰雪也被無形的力量捲起,向四方遠揚。紅血染紅的白雪,被颶風抓了起來,在虛空粉碎化作一片紅色,隨着紊亂的氣流亂舞,彷彿紅色塵埃一般。
在天地之威下,虛空凌亂,紅塵凌亂。
咔嚓!
咔嚓!
兩道雷電在空中攻伐,盤根錯節,相互纏繞。從遠處看,彷彿兩隻利爪緊緊地握在一起,力大者勝。
第一次較量來得快,去得也快,雷電在虛空消失,只餘下隱隱的雷鳴,猶自在耳邊迴響。劫雲繼續向下壓迫,李春卻開始了自己的行動。
他早就看出來屏障對天劫沒有阻礙,對方只是用屏障封鎖靈性之物,而對天地間的自然之物卻沒有絲毫的阻礙。不過,沒有阻礙,不等於說不能引發阻礙。李春曾試圖突破屏障,結果引發了屏障的反擊,搞得有些狼狽。既然屏障會對突破者發起反擊,爲什麼不利用這個,讓天劫與屏障衝撞起來?
現在是李春最虛弱的時候,金丹破殼結嬰,消耗太多。雖然實力攀升至元嬰境界,看上去強大,但體內的真力卻所剩無幾。他現在看上去的強大,只不過是外表的華麗裝飾罷了。
不過,提升也帶來好處,至少李春現在能以元嬰實力,行破釜沉舟的捨身一擊。想觸發天劫與屏障的彼此攻伐,金丹實力遠遠不夠,就算是元嬰實力,也得全力施爲。
“成敗在此一舉。”李春遙望遠處,雖然肉眼不能看清,但他的神識卻能察覺那兒的屏障。
嗖!李春御劍飛行,瞬間到了屏障近前。他深深吸氣蓄力,伸出食指,凝聚出一點奪目的青芒,向屏障點去。
青芒隨着李春手指一點之力,脫離了指尖,彷彿風中殘燭一般,飄搖着向屏障飛去。
鐺!青芒撞在屏障上,發出洪鐘大呂的聲音。屏障頓時耀出光芒,熒光從撞擊點沿着屏障表面,如波濤水紋一般,向四方擴散。隨着熒光的閃爍,透明如琉璃的屏障,全部暴露出來。遠遠看去,彷彿一個巨大的琉璃半圓,一個透明玻璃碗,倒扣在大地之上。
退!快速的倒退!李春一擊之後,駕馭流星劍急速向後退去。
他使出這一擊之後,整個人都彷彿蒼老了幾分,身體的生機急速下降。這也是預計之中的事,這一擊李春以元嬰境界全力打出,迅速抽乾了體內的真力。現在的李春已經是油盡燈枯的瀕死邊緣,還能御劍飛行,也就是迴光返照罷了。
……
農舍小院屋內,
荀廣和掌控者兩人被陣紋的異象,驚得呆滯。
“陣紋爲什麼會出現這種異常?”掌控者擡眼問荀廣。
“劉明湘!”荀廣沒有回答,向屋外大聲傳音。
劉明湘嗖地跑步近前,站在屋外門口。
“快去看看屏障出了什麼變故!”荀廣說道。
劉明湘答應一聲,轉身離去。
“陣紋顯示,屏障發生震盪,對產生的因素,展開自動的反擊。”荀廣說道。
“李春攻擊屏障,屏障按照自己的規則,對其反擊?”掌控者問道。
荀廣點點頭。
“他想用天劫的力量對付屏障,雖然屏障對天劫沒有阻礙,但屏障插手攻擊李春,而且是在天劫沒有消除的時候,這樣……。”掌控者說道這兒,沒有繼續往下說。
“這樣,天劫就會摧毀屏障。”荀廣接下對方的話,補充完整。
“高明啊,就這樣被他逃走了……”掌控者點點頭,“趕快派人阻擊,他現在正是虛弱的時候,派人攔截,一定可以將其拿下!”
“逃走?呵呵,他逃不掉的,我說了這是一個絕殺的死局,無解!”荀廣說道。
“你除了派人追殺,還有什麼?”掌控者問道。
荀廣也不回答,雙手結印操控陣紋。
“這是!?”掌控者看着面前的陣紋,不由得一怔。
“就算這層屏障被摧毀,外面還有一道屏障,這道屏障共有五層重疊,範圍有十幾公里,效果與第一道屏障相同,我早就準備好了。”荀廣笑道。
“你早就猜到李春會想辦法,摧毀屏障?”掌控者問道。
“不,我並未算到此子能摧毀屏障,他的舉動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過,這是一個絕殺的死局,之所以是死局,是因爲我準備了很多底牌。比如做生意,一個本錢幾十萬的生意,我卻準備了幾百萬資金,你說他還死不死?”荀廣說道。
這時,劉明湘走進小院,來到屋前門口。
“荀爺,已經查明屏障被攻擊,這是視頻。”劉明湘抱着一個筆記本,站在門口,將視頻展示給荀廣。
“知道了,你帶着人守候在屏障外面,如果屏障被毀了,你們立刻向目標圍過去,將其滅殺!對方實力有些變故,估計會導致無法鎖定,你們自管跟着天劫的方向,李春必在劫雷之下無疑。只待劫雷結束,你們立刻封鎖那片區域,包圍上去。你也不能閒着,我要你親自帶隊圍上去!”荀廣佈置道。
“是!荀爺,我這就去安排,請問還有什麼吩咐?”劉明湘答道。
荀廣揮揮手,讓其退下。
……
李春快速後退,身形在虛空拖曳出一路的殘像,呼地落在遠處的地面。
這個位置遠離戰場,李春早在此處佈下了一道陣紋。由於沒有靈石激發,陣紋只能靠自己吸收靈氣來驅使。爲了避免陣紋被破壞,所以李春才一直堅守山坡位置,吸引對方人羣。
陣紋的範圍不大,不足一米,淡淡的流熒如水一般,依着符紋的印記慢慢遊走,宛若靈性的活物。李春察看陣紋,沒有發現不妥,放下心來。
他坐在陣紋旁邊,將雷靈珠降到五米的位置,此時雷靈珠散出一片雷雲,彷彿一把傘蓋護住下面的李春,幾道劫雷下來,打在傘蓋上,都銷於無形。
從李春出手攻擊屏障後,退至此處,只用了三秒鐘的時間。李春檢查陣紋後,再坐下,一共用了一分鐘時間。這一分鐘劫雷卻彷彿減弱了似的,只潦草攻擊了幾次,完全不登大雅之堂。
李春知道自己的辦法成功了,天劫不會因爲任何阻礙而減弱,現在稍弱的姿勢,是在計算推衍。因爲,中途多了屏障因素,天劫開始重新調整,在這中間出現了一個短暫的減弱。
用陽光時代的一句套話,時間就是生命。李春也開始了自己的佈置,這套方案自己也推衍好幾遍,雖有風險,但倖存下來的機率頗大。
內腑氣海漆黑如幽冥一般,元嬰宛若酣睡的嬰兒,渾身泛着朦朧的熒光,懸浮在幽冥之上。
李春一道神意衍化的小人出現在虛空,他一步踏出來到元嬰近前。雙手貼住元嬰的頭顱,向外虛引。
一道淡淡的青色幽光從元嬰的頭部溢出,元嬰臉部出現痛苦的表情。小人手執幽光後退,消失在氣海。
李春此時彷彿受到極重的打擊,端坐的身形佝僂下去。數息之後,他擡起頭來,面容在這瞬間,如同過了幾十年一般,變得衰老不堪,如行將入木的老翁一般。
他深吸一口氣,取出準備好的猿石,放在旁邊的陣紋之中。然後,手腕在流星劍一劃,黏稠的精血緩緩流出,如蜂蜜一般,結成一線絲縷滴下。
精血滴在猿石上,嗖地鑽入猿石裡面。這時,猿石內部射出道道流光,整塊石頭如凝油遇上大火一般,熔化成液體。
一道氤氳之氣從液體上升起,凝鍊成形,化現出一匹巴掌大小的白馬形態,在馬背上居然坐着手指大小的白猿。
李春看見白猿凝形,將幽光從體內溢出,輕輕拈住小心翼翼地放在白猿身上。
青色幽光瞬間侵蝕,彷彿一滴墨滴入清水一般,白馬與白猿全被浸染,變作一抹蔚藍的青色。隨後,李春將一縷神識融入精血,從手腕傷口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