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好喝了幾天,喬汐覺得,生病的人不是喬媽,反倒是她自己。不過,她可能真是病了,心病和胃病。
心病一時半刻治不好,但胃病,乖乖的,還真沒鬧過了。
下午時候,家裡的醬油沒了,喬汐出門去買,在路上的時候,她好像看到馬路上飛快駛過一輛挺眼熟的跑車。
嗯,挺像白笑凡家裡那一輛,貴氣的寶藍色,正是她喜歡的顏色。
不過,這車開得那麼快,喬汐目測,肯定超速了,所以,她沒能看清幾眼,這車頓時就沒影沒蹤了。
喬汐沒放心上,因爲,她看到水果店裡剛拆箱的新奇士橙,一個個又黃又大,色澤漂亮又飽滿,怪新鮮了。
她決定等下買完醬油後,再來這兒挑幾個新鮮的橙子!
***
“叮咚叮咚”強迫症一樣的門鈴聲響,一聲緊接着一聲。
喬爸以爲喬汐忘記帶鑰匙了,趕緊去給她開個門。但結果,門外的人不是他的寶貝女兒,而是一個略顯風塵僕僕的俊美男人。
自己家女婿,化了灰也能認出來,是白笑凡!
喬爸哼了一聲,擋在門前,沒想讓白笑凡進來,兩個大男人就在門口大眼瞪小眼。
但,白笑凡可會做人了,又是問候,又是解釋,最後,遞上給兩老挑選的禮物。
真別說,女婿做到這程度,夠上道的了,孝順得很!
在門口耗了差不多二十分鐘,白笑凡才如願以償進了喬汐的家門。不過,沒看到他媳婦,於是,問喬爸:“喬汐人呢?”
“她出去買東西了。”喬爸坐沙發上說。喬媽給他添了一杯熱茶,但,就是不管白笑凡,沒甩他好臉色。
她女兒好好的一個姑娘,被他養得那麼消瘦,這氣,她吞不下!
白笑凡垂眸“哦”了一聲,起身道:“那我出去接她。”
“別。”喬爸叫住了白笑凡,然後,給他倒了一杯熱茶。到底是男人,不像喬媽那麼小氣。他揚手,示意白笑凡坐下:“你先坐下來,咱們好好談談。”
於是,白笑凡坐了下來,十分端正的坐姿,他沒喝那茶,只是沉靜地看着喬爸,沉靜等着後面的下文。他那雙眼睛,就像化開的墨汁,深不見底。
喬爸一連喝了三杯茶,才語意味深長道:“你和汐兒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我不知道。我只是看到,我的女兒跟你過得很不開心。她最近瘦了多少,你知道嗎?她最近時常吃胃藥,你有注意到嗎?她前兩天剛回來的時候,眼下的黑眼圈,你有看到嗎?”
“我們家就她一個女兒,如果你真不能待她好,婚姻這種事強求不來,恕我們高攀不起……”
“我不離婚。”白笑凡平靜打斷喬爸最後面的話,表情諱莫如深,鄭重強調道:“我不會和她離婚的。”
興許是白笑凡的話太過堅定,又興許是他的眼神太過深,喬爸竟一時語塞,不知怎麼把話接着說下去。
他取下老花眼鏡,揉揉眉間,好似想將面前這個年輕男人,看個真切!
看是看了,但真切不真切,喬爸還沒摸透。不過,喬爸總算肯定了一點,白笑凡是不會跟喬汐離婚的。
因爲,他的臉,他的眼都寫得那麼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大家同是男人,有些東西,女人看不明白,但他能看明白。
他在白笑凡身上,彷彿看到了“執着”兩個字。
喬爸嘆了一口氣,不知道白笑凡這份執着,對他們女兒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但,對感情執着總比對感情隨便的好。
把老花眼鏡戴回去,喬爸對白笑凡說:“喝吧,茶涼了。”
“是。”白笑凡立刻將剛纔喬爸給他的那杯茶,一飲而盡。
非常受教!
一旁的喬媽看不懂這兩男人在打什麼啞謎,不是說要給汐兒討回公道的嗎?這死老頭,做事就是不利索!
“那我出去接她回來。”白笑凡對喬爸點了下頭,正要起身的時候,門口響起了動靜,然後,就是喬汐嬌脆的聲音——
“我回來了。”
喬汐抱着一大袋重重的東西,一邊進屋,一邊說:“我還買了些橙子……”回來,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她就瞪大眼噎住了!
我天!白笑凡怎麼會在這裡?!
難不成剛纔那輛跑車真是他的?
“我幫你拿。”白笑凡主動接過喬汐抱着的重物,接着,才牽她的手進去客廳。卻發現,她的指尖冰冰涼涼的,皺眉道:“你手怎麼這麼冷?”
“我……我……”喬汐覺得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說過我會趕過來的。”白笑凡理直氣壯道,然後,將喬汐剛買回來的東西,拿進廚房,給喬媽。
有那麼一瞬間,喬汐腦子裡除了錯愕,就是錯愕!
對,白笑凡是說過會趕過來,但,她以爲他只是在講客套的話,他來做什麼?
女婿拜訪岳父岳母?
但,對比於喬汐的震驚無措,白笑凡倒表現得非常自然,且上道兒。
她和喬媽在廚房裡,幫忙做晚飯。他則和喬爸在外面,陪着下棋。
這個其樂融融的畫面,讓喬汐心裡陡升出一種奇怪的感覺,並不是討厭,而是……
說不出個滋味,她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汐兒,你別怕,等着看你老爸給他一個下馬威,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對你不好。”
喬媽的話,讓喬汐切蔥差點切到自己的手,她拿着鋒利的菜刀,顫顫地問:“媽,你和爸在搞什麼?你們……該不會是對他說什麼話了吧?”
“能說什麼,不就教訓一下他。”喬媽哼唧道,將雞放鍋裡燉湯。
“什麼?”喬汐驚呼出聲,蔥也不切了:“你們怎麼可以隨便教訓人家,他……他挺好的。”
“你這個不孝女,我們教訓他還不是爲了你,你倒好,立刻向着你男人!”喬媽敲了喬汐一記,然後,拿過她手上的菜刀,唰唰的切蔥,將蔥花放鍋裡,和雞一塊兒燉。
喬汐簡直欲哭無淚了,白笑凡又不是真的女婿,人家是掛名的,掛名的!
再說,她過一段時間,就要和他離婚了,他們這就把人給教訓了,這讓她……
“汐兒,給我泡壺新鮮的茶。”喬爸喊道。
“哦,好。”
喬汐暫時收起滿腦子混亂的思緒,給喬爸泡了壺鐵觀音。拿着茶壺和茶杯出去廚房,看着眼前這一老一少對着下棋,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們是父子。
對此,喬汐很納悶,怎麼不見白笑凡對他父親這麼‘和顏悅色’過?
給喬爸遞了一杯茶,喬汐能感覺到白笑凡的眼光,時不時落在她身上。不用想,這次,她懂他的意思。
於是,喬汐多拿了一個茶杯出來,倒茶,這杯,是遞給白笑凡的。只見,他漆黑的眸子,頓時就發亮起來,薄脣微微勾着,好似在笑。
喬汐不懂,白笑凡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喜歡喝茶了?
不過,他喜歡喝就好,喝茶對身體有益,多喝點挺好的。
回去廚房幫忙之前,喬汐好奇看了看白笑凡和喬爸之間的棋局。
雖然,她棋藝並不精湛,但是,優勢一方和劣勢一方,她還是看得懂的。這盤棋,不用說,喬爸輸定了,優勢全在白笑凡白子那邊,感覺隨時隨地都能結束掉的感覺。
這麼毫無懸念的棋局,喬汐覺得沒什麼意思,轉身回去廚房,繼續幫喬媽打下手。
“你知道剛纔你爸試探了一下白笑凡的口風,要他跟你離婚,你猜他說什麼了。”喬媽又開始嘮叨了。
可這話,頓時把喬汐嚇得,三魂不見七魄:“說、說什麼了?”
“說……哎呦,我的雞湯,汐兒,給我拿塊布來。”
火候太大,雞湯灑了。有些事,急不得,只能慢慢來。但,要被逼得太急了,也只能大火亂燉,該在裡面的都在裡面了,逃不掉的。
棋局的最後,贏的人是喬爸,是的,真是喬爸贏了!
白笑凡竟然輸了!
喬汐覺得很不可思議,那局面,不是該贏定的嗎?還是說,她多年沒下棋,已經弱到連看棋局都不會看的程度了?
但隨即,喬汐看到喬爸笑得滿是春風得意,又對白笑凡漸漸友好起來的樣子,她心裡突然陡升起一個很驚悚的念頭……
該不會是白笑凡故意輸給她老爸,然後,藉此討她老爸的歡心?
我天,別開玩笑了,怎麼可能!
惴惴不安的吃完一頓晚飯,喬媽依舊不給白笑凡好臉色看,但喬爸的態度,倒是鬆緩了不少。
***
晚飯過後,喬爸和喬媽習慣性出門,散步去,屋子裡只剩下白笑凡和喬汐。
喬汐把碗洗好了之後,卻不見白笑凡在客廳上,看到自己的房門半掩半開,就走了進去。
“這是你房間?”
白笑凡高大的身形,在麻雀般的女性房間裡,顯得異常擁擠。彷彿,他那長手長腳走個兩步,就能把喬汐的小房間走完了。
“我房間有點小,怎麼辦?”看着自己的單人*,喬汐很頭疼。
“嗯,我不嫌棄你。”白笑凡拍拍喬汐的頭,眼睛卻不停在她房間打轉,似乎很有意思的感覺。
“不如,你去睡客房吧,那*比較大一點。”喬汐小媳婦似的小聲建議。
她這*不大,睡上兩個人肯定很擠的,況且,白笑凡還那麼高大,她怕他睡不舒服。
白笑凡斜眸,淡淡瞥了身旁的小女人一眼,和顏悅色道:“你聽過夫妻會分房睡的嗎?”
喬汐乖乖搖頭。也是,她爸媽也在這兒,要看到她和白笑凡分房睡,肯定又想東想西。到時候,嘮叨她,教訓他,那就更麻煩了。
“那不就是了,這兒挺好的,挺溫馨。”想了許久,白笑凡才想到溫馨這個形容詞,說出來之後,卻覺得異常適合。
他不由勾脣,就笑了。
喬汐又看到白笑凡笑了,那麼好看的淡笑,小臉不爭氣微微泛起了薄紅。
真是的,他幹嘛經常對她笑。已經長得夠好看的了,笑起來的時候就像個妖孽,說不準,方蘭秋就是被他這樣子勾、引到的!
“我……我去給你拿被子和枕頭。”
喬汐藉機就遁了,總覺得和白笑凡呆在自己的小房間裡,有點說不出的……*?
白笑凡笑着由着她去,然後,在她的房間裡轉了一圈,左看看,右摸摸,好似覺得這裡的一切,都很有趣一樣。
看到了書桌上,被反着放的相架。白笑凡挑起一眉,拿起來一看,臉色頓時沉下,微妙高深。
照片裡的喬汐,和現在其實沒多大改變,依然是長長的頭髮,依然是白白的皮膚,依然是柔柔的氣質,只是,現在的她,消瘦了很多。
白笑凡從沒見過喬汐笑得這般燦爛,依在言楚肩上,她臉上的笑也是屬於言楚的,不是屬於他的!
白笑凡垂下幽深的眸,重重將相架放下,放在離書桌邊緣,最近的地方。
然後,房門打開,喬汐抱着被子和枕頭進來了。
看到白笑凡還在,就說了:“你去洗澡吧,我先幫你鋪好*。”
白笑凡卻一本正經道:“喬汐,笑一個給我看。”
“……”
如果不是白笑凡那張俊顏,太過無害且養眼,喬汐真以爲他在耍*!
***
兩個人,一男一女,睡一張單人*是什麼概念?
大約,就像連體嬰一樣纏在一起的概念吧。
不過還好,在白笑凡家的時候,喬汐就常常纏着白笑凡了,所以現在,他們也只是纏得更緊一點而已,但,也更暖和了。
一整晚,喬汐竟然睡得很好,秋天了,夜裡都涼。可有白笑凡在,她至少一整晚都是暖暖的,這大概,是她最捨不得離開他的地方了。
以後,沒有了白笑凡,她真該要好好考慮一下,一個人怎麼取暖。
早起的時候,喬汐迷迷糊糊,手好像不小心碰到了什麼,然後,“噼裡啪啦”破碎的聲音。
放着她和言楚合照的相架,打碎了。
喬汐愣愣站着,腦子裡像漿糊一樣,空白一片,什麼都沒反應過來。
只見,白笑凡拿來了掃把,一聲不吭的將碎掉的相架和照片,掃走。
等喬汐回過神來的時候,照片連着壞掉的相架,被白笑凡打包好,扔掉了。早晨收垃圾的車,也剛好走了。
追不回來的了,也撿不回來了。
喬汐想,扔掉就扔掉吧,反正,只是一張照片而已。反正,言楚都不在了,這些東西,沒什麼好留戀,沒價值了。
只是,有點可惜而已。
喬爸和喬媽還沒起*,早飯,喬汐沒心情做了,打算出門買點回來就算了。
白笑凡和她一塊兒去,出門的時候,看了她家車庫一眼,若有所思道:“你家車庫挺大的。”
“嗯,平時街坊鄰里有客人來沒地方放車的時候,都會借我家車庫用,然後就會保管費什麼的。”喬汐邊鎖上家門邊說,然後,擡頭問白笑凡:“你要開車去嗎?”
“不用,走着去就行。”白笑凡對喬汐伸出一手,大大的手掌,被包裹着的話,肯定很溫暖。“手給我。”
於是,喬汐乖乖把自己的小手,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