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會上。
白笑凡當即解僱了幾個市場、檢驗，以及，生產部門的經理。
這些人，都是以前總公司那邊，白大老爺撥過來跟着白笑凡的老手。
可現在，起了這麼大的事端，誰也推卸不了責任，自然不可能再留在公司裡——只能認命，收拾一下，接受解僱。
事端的原因，暫時沒能查出個源頭。或，是同行的計算。又或，是別人處心積慮已久的設局。
總之，不管如何。白笑凡的公司，這次，確實是栽了個大跟斗。損失數字直線上升，股票卻是直線下滑。
汽車工廠那邊，已經被相關部門勒令停工，要整頓檢查。所有正在生產的汽車，亦只能半途而廢。
公司，陷入僵困的局面。
***
中午，午餐。
喬汐心懷惴惴地上33樓，找白笑凡一起用餐。
她以爲，會看到白笑凡和張逸，焦頭爛額的忙碌情況。
結果，都沒有。
張逸在辦公室外面，很閒適自在的看書。甚至，那本書還不是工作上的書，是一本外國的著名書籍——《冰與火之歌》。
喬汐嘴角動了動，啞然。
難道，張逸已經對公司失望到自暴自棄的地步了？不然，怎麼會這麼……
她認識張逸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他做除了公事以外的事情。他可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可當工作狂不再工作的時候——要不，就是公司真要完蛋。要不，就是該做的已經全做了。
現在，只能——等！
張逸看喬汐遲遲不進去，反而盯着他看，於是，問她：“你也看這書？”
喬汐看着張逸，靜靜的。“你在等什麼？”
張逸一愣，隨即，立即恢復過來。推推鼻樑上的眼鏡，目光沉着。
“我在等送餐的人到。你看，他要到了——”張逸話音一落，電梯“叮”的一聲響，一個小哥提着保溫箱，出來。
“老闆，你們訂的營養午餐。”
喬汐有點訝異，看着張逸付錢給小哥，一動不動。
小哥離開後，張逸才淡定對喬汐解釋：“我手錶看時間是一秒不差的。一般，只要路上沒有出現特殊狀況，這個點就該準時到了。我等的，就是剛好的時間。”
說完，張逸拿起午餐，推門，進去白笑凡的辦公室。
喬汐懵懵懂懂地跟着進去，對張逸的話，似懂非懂。
***
用餐時，喬汐一言不發，乖巧安靜的吃着自己的盤中餐。
“今天怎麼這麼安靜，不問公司的事情了？”白笑凡給喬汐倒了一杯熱水，一杯溫牛奶，還有，一杯新鮮榨的果汁。
“我問了，你就會說？”喬汐低頭，喝了一口溫牛奶。
“喬汐，我不可能再騙你的了。”白笑凡神情認真地承諾，傾下頭，吻上喬汐脣邊上的奶沫。“公司裡確實是存在一些事情。但是，這些事情，我要分先後告訴你。因爲，我目前還沒有把握，要先做個保留。而且，你現在懷孕在身，不適宜想太多亂七八糟的事情。總之，你相信我，事情一有個結果，我就立刻告訴你。”
喬汐放下銀匙，要求道：“那你現在先說個大概吧。”
白笑凡眯起眼，臉容沉思，緩緩道：“大概就是……我需要去白家一趟，借錢。”
喬汐凝着秀眉，並不訝異。
目前情況，公司那麼資金短缺，確實需要動用到白大老爺那邊的——資源。
辦公室的門，推開。
張逸走了進來，彙報道：“剛纔老爺打了個電、話來。要你今晚去主宅一趟，吃飯。”
這個時候，白大老爺要求白笑凡回去吃飯。背後的用意，肯定不止是吃飯這麼簡單。
不過，這恰恰正是白笑凡要等的！
“可以。”白笑凡應下，面龐上是不出所料的表情。
“那我先出去，你們繼續。”
張逸出去後，喬汐說：“我和你一起去吧，今晚。”
“不行，你不能去。”白笑凡一口拒絕，沒得商量。“那個地方很邪門，你去了我怕會影響我們的孩子。”
喬汐無可奈何地笑道：“哪有你這麼迷信的。”
迷信？白笑凡並不這麼認爲。
只是，現在，是個重要時期，他必須要做到萬無一失。喬汐也好，她肚子裡的孩子也好。公司，以及，白家的事情，他都不能出一點紕漏。
白笑凡聲音沉了沉，生出幾分嚴肅：“乖，聽我的話，不要去。那裡有白雪在，這個女人是個瘋子，我不能讓你跟個這麼危險的人，呆一塊。”
***
六點整，下班。
白笑凡和張逸，要趕去白家主宅。
喬汐則由司機送去喬然家，等白笑凡忙完事情，再來接她回家。
多日沒拜訪喬然，喬汐亦有些想念。
不過，她覺得白笑凡有些緊張過頭，竟然說不敢放她一人在家，怕她不安生。
真是，瞎、操、心。
到了喬然家，開門的人，是喬然。
她一看到喬汐，立即拉她的手進屋，一邊給她準備拖鞋，一邊好奇地問：“聽說你和白笑凡和好了？這事真不真？”
喬汐一驚，緊接着，又是一愣，“你怎麼知道的？”
消息有這麼靈通嗎？連喬然這個家庭主婦，也知道得那麼清楚？
“我家陸先生說的啊。”喬然擡頭，挺胸，驕傲地看着自家老公。
陸承正在逗着小胖妞，被自己的小妻子點名了，只好回道：“難道不是嗎？”
喬汐尷尬笑着，點頭——“額，是的……”
喬然突然“哎呦”了一聲，圍着喬汐，轉了圈：“我看看，汐兒，你是不是胖了？”
“還好。差不多。”喬汐哈哈乾笑，矇混過去。
“咱們進房間聊聊去。陸先生，晚飯交給你了，我要吃芙蓉蝦。”喬然說完，就拉着喬汐進去房間，把任務撇給了陸承。
房間裡。
喬然一改剛纔的笑臉嘻嘻：“之前，我單獨找過白笑凡的事，你知道吧？”
“嗯，我聽他說過。”喬汐點頭，知道這個事。
“我先道個歉。我不該插、手你們之間的事的。但是，那天，我看到你吃那些藥，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所以，去找他讓他跟你離婚，別再纏着你。”
喬汐聽着，默默點頭。
“我原本以爲，白笑凡沒有這麼容易會答應。但，最後，他還是答應說會離開你，還你自由。我那天和他……談了一個多小時……”說着，喬然輕笑一聲，想起那天的情景。
說是說談了一個多小時。但，其實，根本沒有。
她要對白笑凡說的話，只需要10分鐘就能說完。剩下的那40分鐘，全是白笑凡的沉默。
那天，她看着他一根菸一根菸的抽，菸灰缸裡全是菸蒂。偌大的空間裡，瀰漫着煙霧，排氣系統也跟不上他的速度。
最後，白笑凡妥協了，答應了——在她拋出他會逼死喬汐之後。
那一刻，隔着煙氣，她彷彿看到白笑凡的眼睛，是紅的。橫了一把心，她就離開了，沒有給他解釋，或，反悔的機會。
現在，每逢想起那天的情形，總覺得有些捉摸不透。說白笑凡背叛了喬汐，看着，也不太像這麼一回事。可是，其中的問題是什麼，也不是她這個外人能弄得懂。
喬然突然起了好奇心，問喬汐：“你怎麼突然會原諒他？”
喬汐靜默了一會，輕輕地道：“他哭了。”
喬然眨眨眼睛，頓了頓，“他哭了，你就原諒他？”
“嗯。”誠然如喬汐。
“不懂。”喬然百思不得其解。
喬汐垂下眼簾，輕聲道：“他從沒有哭過。”哪怕，以前，在失去秦嵐的時候，他亦沒有哭過。
喬然想了想，突然有些瞭然。
如果，以後陸先生對她哭，那麼，不管他做錯什麼事情，她都會忍不住心軟原諒他。
不過，陸先生怎麼可能會哭？再說，他也不可能會做錯什麼事。
“不計較啦？”喬然又問。
這時，房門打開，陸承進來，求助——“然然，胖妞哭了，你去哄哄她。”
陸先生什麼都好，唯獨哄孩子，沒撤。
“好，我去哄。”喬然立刻起身，愛女心切。隨即，又折了回來，審問道：“你怎麼弄哭胖妞兒的？”
陸承一臉鎮定自若，沉默，眼神稍稍有些飄忽……
喬汐一旁看着，心下有了個底——沒想到她的表姐夫，還是個熊爹……以後，她得要好好教育、教育白笑凡。不能讓他走上熊爹之路。
喬然出去哄小胖妞。
陸承坐了一下，趁着有空閒，問喬汐：“最近是不是事情很多？”
喬汐問。“你指的是……”
陸承說。“白笑凡的公司。”
喬汐點點頭，隨即，奇道：“事情確實是有點多，不過，表姐夫，你也知道？”
陸承輕鬆笑道：“都是在同一個城市工作的，我們公司裡的人都有在傳。”
“哦。”喬汐拉長一聲，問了個一直想問的問題：“話說，表姐夫，你在公司裡是做什麼的？”
以前她問過喬然，結果，這女人一問三不知。
“不做什麼。只是負責與一些外貿的客戶談生意而已。”陸承說。爾後，打斷喬汐的續問。“對了，爲什麼最近關於m市的隱形鉅商的傳聞，有這麼多？”
喬汐如實地道：“他來了京城發展生意藍圖，你不知道？”
“是嗎——”陸承目光驟然一沉，思索。“以前，我不知道這號人物。也是最近，聽公司裡的人說，才知道的。看來，是我孤陋寡聞了。”
“你有頭緒這個人是誰嗎？”陸承繼續問。
“這個人你也認識。”喬汐心中已經認定了一個人選。
“哦？”陸承饒有興致擡眉。
“是顧懷遠！”喬汐肯定地道。
“是他？”陸承蹙眉。“我認識他這麼久，竟然沒看出端倪來。是我太疏忽了。所以，他是要收購白笑凡的公司？”
“不。”喬汐下意識否認，偏着腦袋，猜測道：“我感覺不止是這麼簡單。”
“我也覺得是。”陸承笑了笑，認同。有時候，喬汐在這方面的洞察力，很高。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
白家。
吃過晚餐。
白笑凡隨着白大老爺上樓，進去書房。白以深和張逸，亦跟上。
書房裡。
白大老爺拿着一疊厚厚的文件，重重甩在白笑凡面前，質問他：“你公司最近是怎麼回事？亂得一塌糊塗，盈虧了多少錢，你知道嗎？”
白笑凡不以爲然，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一派氣定神閒：“知道。而且，這僅僅還只是個開始。”
白大老爺怒極而笑：“那你不打算去填補這個數字嗎？你再這樣吊兒郎當下去，信不信我沒收你在公司裡的所有決策權！”
“所以，這次來，我是要順便向你借點東西的。”白笑凡挑明道，利索，果斷。
白大老爺人老心不老，自然知道白笑凡要借什麼。這個時候，唯一能解決問題的，不是權，就是錢！
“我要五千萬，以及我那8％的股份。”白笑凡沉穩地道。修長的手指，夾着一根燃着的煙，低頭，便能看到灼灼火苗燃盡，菸灰，落下。“知道顧懷遠嗎？想必，你們應該也知道這個人。最近，他在京城的圈子裡很活躍。”
白以深和白大老爺對上一眼，說道：“知道。他就是m市的隱形鉅商嗎？”
“應該。”白笑凡模棱兩可地道。“他最近盯上了我，我公司的一系列打擊，亦是他打壓下來的。但他的目標，未必就是我，或許，是你們也不一定。”
“所以，你要這麼多錢，是用來對付他？”白大老爺心思清晰明朗。
白笑凡不否認，抖抖菸灰，說：“我和顧懷遠私底下見過幾次面。他和我較上勁了，我正在賭，賭他先完蛋。畢竟，這裡不比m市，不是他能隨時呼風喚雨的地方。”
“喔。哥，你要賭這麼大嗎？”白以深一副吃驚狀。五千萬，加上白笑凡的8％股份，這可是一個龐大的數字。“是因爲嫂子的緣故嗎？聽說，顧懷遠認識嫂子，而且，對她還有那個意思。”
白笑凡凝着面龐，不悅白以深把喬汐扯進來。“你是哪聽說回來的小道消息？”
“白雪一向關係你的事。比如，你和嫂子什麼時候和好，她都知道得很清楚。”
白笑凡眸色凌厲，冷笑。
3個小時後，談話，完畢。
白笑凡與白大老爺最終達成了共識，答應借錢以及股份一事。
離開白家時，白雪跟了過來，白笑凡不悅掃了她一眼，冷冷一個字：“滾。”
白雪不滾，反而，攥着白笑凡的手臂，不放——“喬汐懷孕了是不是？你不要被她騙了，她肚裡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那天，我親眼看到她去酒店找顧懷遠了。在他房間裡呆了整整一個半小時，她早就*了，她和顧懷遠有殲、情！”
白笑凡頓時勃然大怒，粗暴地推開白雪，冷冷看她跌倒在地上。
“你真他媽的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