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府附近的石家村，一幫人圍在了一起，似乎是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情。
“石明，你來的正好，你快給大家讀一讀這大唐日報上的消息，看看是不是真的跟你阿耶說的一樣。”
石富看到鄰居石養的兒子石明走了過來，連忙招呼他坐到了中間。
作爲石家村裡頭少數的在觀獅山書院學習的後生，石明在村子裡還是有點地位的。
“大郎，大家都這麼好奇，那你就再讀一遍吧，看看我沒有騙大家。”
石養看到自己最得意的兒子過來了，不由得覺得臉上有光。
就連石富話裡明顯帶着不相信自己的意思，他也無所謂了。
在農村裡頭，只要自己的兒子爭氣，當老子的幹什麼都能把頭擡得高一點。
“你們說的肯定是講述石良叔和石文叔的故事的那篇文章吧？報紙在哪呢？”
石明雖然才十幾歲，不過已經有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樣，坐在那裡一點也不發憷。
“這，在這呢！”
石富從一旁的鄰居手中拿過報紙，遞給了石明。
“樹挪死，人挪活。各位叔伯，我接下來讀的是大唐日報最新的一版報紙當中的文章，這就是它的標題。”
石明撇了一眼報紙，開始讀了起來。
“去年的時候，楚王殿下在長安城成功的試種出了一年兩季的南洋水稻，陛下和朝中衆位大臣立馬高度重視，專門安排楚王殿下負責南洋水稻在江南道和山南道的推廣工作。這一次南洋水稻的推廣，朝廷花費重金，將大量的突厥人從雲中都督府遷移到江南，也安排了不少關中道的百姓南遷。”
“石明，這些消息我們都知道，不過這不都是去年的事情了嗎？”
石富聽了一會，沒有聽到自己弟弟的名字，忍不住打斷了石明的話。
“石富叔，莫要着急。這文章纔剛剛開始呢。據我所知，這篇字數達到兩千字的長文，是楚王府的王管事親自操刀寫成的，我這纔剛剛唸了一個開始呢。”
石富聽了臉上露出一個尷尬的神色，“那……那你繼續，我們聽着。”
“在長安城外，有一座村子叫做石家村。早幾年，石家村是長安城外有名的光棍村，許多年輕的男子都娶不到媳婦，這都是窮鬧的，哪戶人家願意女兒嫁給一個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的人家啊？”
“這種情況，在幾年前開始變化，特別是楚王殿下推出了水稻養魚的方法之後，石家村一躍成爲長安城外有名的富裕村。但是，這個富裕是相對的。大家也只不過是過上了不再捱餓的小日子而已，要想生活繼續走上一個新臺階，顯然單靠這樣是不夠的。”
“這個時候，朝廷頒佈了最新的移民令，不僅解決了移民們路上的花銷問題，還承諾給每個移民發放一百畝的永業田，並且免費提供南洋水稻的種子。甚至爲了怕大家不會種這新式的水稻，觀獅山書院還派了不少學員跟大家一起去到移民的地方。石家村的石良和石文就是這支移民大軍當中的普通成員。”
石明唸到了這裡，忍不住停頓了一下，看了看周圍大家的表情。
很顯然，這文章到了這個地方，才真正吸引大家的興趣。
上報紙呢，這是大家從來都不敢想象的事情啊。
沒想到這兩媳婦都討不到的石良石文兄弟，居然能夠上報紙。
這是要青史留名了嗎？
好多當初沒有下定決心移民的村民們，心中有了那麼一絲的後悔。
“石良和石文兩兄弟來到的地方是山南道襄州治下的襄陽縣，這襄陽縣，離長安城並不算很遠，走陸路到漢中，然後乘船而下，不過是再花幾日功夫就到了。鄙人有幸跟隨楚王殿下巡視天下水稻的種植情況，在襄陽縣外，碰到了來自石家村的這兩兄弟。”
“那個時候，他們已經種植了六十多畝的南洋水稻。那很多人可能會有疑問了，朝廷不是說好的要給每個人發一百畝的永業田嗎？怎麼這兩兄弟只種了六十畝水稻呢？”
“朝廷一諾千金，自然是不會欺騙百姓的。原來，這石良兄弟是因爲人手不夠，忙不過來，所以才先種了六十畝水稻，即便是這六十畝水稻，在夏收的時候，也足足收了一萬多斤的稻穀。石良兄弟立馬賣掉了大部分的稻穀，然後買了一個奴僕幫忙耕地，在晚稻種植的時候，一舉插下了一百一十多畝的秧苗……”
石明朗讀的比較慢，足足花了一刻鐘時間，才把這篇《樹挪死，人挪活》的文章給讀完了。
“怎麼樣，我沒有騙你們吧？這石良和石文，現在算是發了，我當初就說移民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你們好多人還不聽我勸解。要不是我們家就我一個兒子，我也只有石明一個兒子，祖上三代都是單傳，我就跟着一起去移民了。一百畝永業田啊，這可以讓你少奮鬥三十年都不止啊。”
石養看到大家聽完自己兒子朗讀報紙之後的反應，顯得非常滿意。
雖然他心裡隱隱的有點羨慕石良兄弟，不過更多的是開心。
“這……這真的假的？之前石良他們讓人帶回來了一封書信，都沒有提到購買了奴僕的事情呢。”
石富是既激動，又有點不敢相信。
自家連媳婦都娶不到的弟弟，如今都有奴僕了？
這個場面，想一想就覺得有點詭異啊。
“大唐日報可是楚王殿下安排永平縣主的師父親自籌辦的，怎麼可能說謊？這上面說了石良石文購買了一個奴僕，就絕對購買了。再說了，你沒聽到嗎，他們夏糧的時候就收了一萬多斤的稻穀呢，這些稻穀賣掉的錢，別說是買一個奴僕，就是再買兩個婆娘都夠了呢。指不定人家現在每天晚上都可以摟着美嬌娘睡大覺呢。”
石養算是石家村中比較有見識的人，如今找到這麼好的機會，自然要站出來表現一番。
再說了，當初石良兄弟會移民，還真是有他的一份功勞呢。
“嘿嘿，石養，一會你也別回家了，正好石明今天也回來了，我把那隻閹過的雄雞給宰了，今天我們好好的喝兩杯。”
到了現在，石富心中基本上也有譜了。
看來啊，自己的兩個弟弟是真的發達咯。
自家祖墳上，看來是冒了青煙了。
……
大明宮，含涼殿。
長孫皇后接過了婢女遞過來的大唐日報，跟往常一樣的將眼光鎖定了右下角。
嗯？
長孫皇后以爲自己是不是拿錯報紙了。
翻了一下，看了看背面，再翻過來。
沒錯啊。
這是大唐日報啊。
但是今天是怎麼回事？
《紅樓夢》呢？
怎麼不見了？
爲何那地方出現的都是江南道和山南道那些南洋水稻推廣的故事了？
不是固定好了每次連載一章的嗎？
“姐姐，今天的大唐日報您看了嗎？”
就在長孫皇后還在發愣的時候，韋貴妃來到了含涼殿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麼巧，這韋貴妃前腳剛進來，後腳楊妃和德妃也過來了。
“我這剛剛拿到沒一會，還沒有看完呢，怎麼啦？”
長孫皇后不愧是後宮之母，明明剛纔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這會已經完全看不出任何異樣了。
“這大唐日報上面，楚王殿下不是在連載那《紅樓夢》嘛，本來是每次都有一章的，但是今天的報紙居然沒有了，妹妹是在想，這書以後是沒了，還是說有什麼特別情況，所以過來跟姐姐請教一下呢。”
韋貴妃雖然臉上有點焦急，不過說話的時候還是很穩的。
“正好，我也是發現這《紅樓夢》居然沒了，過來看看情況呢。”
德妃在一旁插話道。
大唐日報這麼新鮮的玩意出現在長安城，宮裡的這些貴人們，自然第一時間就都人手一份了。
剛開始，大家也沒有抱有什麼期待。
不過，全部內容看下來之後，就有點不一樣了。
像是朝政大事，她們很多都能聽到，倒是吸引不了她們的眼光。
但是市井故事和商業消息，這是後宮裡頭很少能夠接觸到的，用來當做消遣的話還是非常不錯的。
而最讓大家感到意外的，則是《紅樓夢》的連載了。
其實，剛看第一章，甚至是第二章的時候，大家還是沒有特別大的感覺。
因爲那個時候故事還沒有完全展開，更多的是在做各種鋪墊和伏筆，吸引不了大家的注意。
但是，幾章之後，情況就不是這樣了。
很顯然，這個故事的主角，跟以往那些都不大一樣。
這是一部少有的描寫衆多女子的小說啊。
不用誰去推銷，大明宮中，一堆妃子都成爲了《紅樓夢》的忠實讀者。
就連長孫皇后也不例外。
追更這事，可不是隻有程咬金當年能夠做出來的。
“阿孃，你們是說最新的報紙裡頭沒有《紅樓夢》這件事情嗎？”
就在長孫皇后跟韋貴妃幾個在說着話的時候，兕子的聲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對啊，兕子你經常去楚王府，莫非知道一些什麼事情？”
長孫皇后發現自己居然把一旁的兕子給漏了，不由得懊悔了幾分。
大明宮中，要說對楚王府的瞭解，除了李世民和李忠之外，就要數李治和兕子了吧？
“二哥每次口述這個故事的時候，我基本上都在場呢。前天的時候，他雖然講了最新的故事，但是卻安排人放倒下一次再連載，說是爲什麼文章騰出空間。”
兕子脆生生的聲音，讓大家鬆了口氣。
只是這次沒有連載，下次還是會繼續的。
還好，不是斷更啊。
嗯，如果她們知道斷更這個詞的話。
“這一期的大唐日報上面，原本印刷紅樓夢的地方，出現的那些小故事雖然精彩，但是來來回回都是移民的那些事，上一期的時候就在其他版塊上說過了呀。這個寬兒，真是搞不懂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呢。”
長孫皇后也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這些小故事，哪有紅樓夢的故事來的精彩啊？
“這個我就不懂了，不過當時我聽二哥他們說話，似乎是跟棉花種植有什麼關係呢。”
兕子畢竟還年小，很多話裡面背後蘊含的意思，她還是把握不到。
“跟棉花種植相關？”
長孫皇后聽了愣了一下。
她不覺得會不會是兕子聽錯了。
這麼說來，這事情就真的跟棉花種植相關了。
事實上，這段時間也不是沒有人關心棉花種植的事情，甚至有些勳貴還在說服李世民放開關中道不允許大規模種植棉花的限制。
但是偏偏楚王府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讓人摸不清頭腦。
如今，誰也沒有想到李寬的伏筆居然會在大唐日報上面。
要不是兕子這話，估計大家都想不到啊。
不過，即使是兕子現在這麼說了，長孫皇后還是想不通這報紙怎麼就跟棉花種植扯上關係了？
這寬兒做事，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猜不透啊。
“姐姐，楚王殿下既然已經把最新章節口述出來了，那我們是不是可以派人去把這一章的內容謄抄回來呀，這一想到還要等幾天才能看到，我就覺得飯也吃不香，覺也睡不好了。”
韋貴妃雖然也有點詫異這報紙怎麼會跟棉花種植扯上關係，不過如今的她，顯然是對紅樓夢的關注力度要更高一些。
“這個倒是可行，不僅是最新的一章，最好就讓寬兒多講述幾章，省的每天大家都撓癢癢一樣的等着下一章的到來。”
長孫皇后很理解韋貴妃此時的心情。
這李寬，紅樓夢的故事剛剛進入精彩之處，就斷更了！
能不讓大家抓狂嗎？
“阿孃，這個事情交給我吧，我一會就去二哥府上，到時候我肯定可以要到最新章節的稿子的。”
兕子自告奮勇的攬下了這個差事。
楚王府對於其他人來說，不是那麼好進，對於兕子來說，就跟去自己家裡一樣。
左右不過是一個稿子，只要寫出來了，就不可能拿不到。
“行，那這個重大的任務可就交給你咯！”
長孫皇后也笑了笑，不由得爲李寬的才華感到感慨。
隨便寫本書，都能折騰出這麼多事來。
長安城中，也沒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