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獅山書院醫學院附屬醫館如今是大唐百姓生病後最喜歡去的醫館。
不說有神醫孫思邈坐鎮,有精通外科的林然主刀;單單聲名鵲起的九條杏香,就足夠引起長安城百姓的無數眼光了。
不客氣的說,長安城中其實每天都有難產的孕婦。
有些人運氣好,可能挺過去,把孩子生下來了。
有些人就沒有那個命了。
自從幾個想着死馬當作活馬醫的百姓將難產的產婦送到醫館之後,九條杏香成功的通過剖腹產把孩子取了出來,大部分產婦也都就下來了。
附屬醫館婦產科的名聲,慢慢的就發展起來了。
如今,九條杏香這個女神醫的名頭,在孕婦的眼中,那是比孫思邈還要響亮。
“師兄,你說剛剛出院的那個人,就是御史楊本滿的小妾?他居然願意讓家中女子來醫館裡做手術?”
醫館門口,劉元帶着盧照鄰過來準備找孫思邈再次看病。
李寬雖然收了盧照鄰爲弟子,但是更多的時候是劉元和狄仁傑這兩個師兄在教授他學識。
自然而然的,就連生活上的事情,劉元這個大師兄也包圓了。
之前盧照鄰從范陽來到長安,主要目的之一就是治療隱疹的疾病。
這隱疹,就像草原上的野草,給人一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感覺。
盧照鄰自小就有這個疾病,尋醫問診多年也沒有得到根治。
這個玩意奇癢難忍,哪怕是英雄好漢,在這小小的隱疹面前,也一樣是垂頭喪氣、愁容滿面?
很多時候,盧照鄰爲了緩解瘙癢症狀,都會情不自禁的用手撓。
可惜,這東西是越撓越癢,沒完沒了,比牙痛也不遑多讓!
特別是盧照鄰的這個隱疹,似乎還跟陽光有關係。
一旦陽光照耀在身上,症狀就會更加的明顯和嚴重。
孫思邈也已經給他用藥多次了,但是效果卻是不佳。
“現在長安城中願意將家中女子送到醫館來救治的是越來越多了。聽說那楊本滿雖然有好多小妾,但是卻是隻有一個兒子,之後就再也沒有生育。如今好不容易有個小妾懷上了,自然是不想看到一屍兩命的情況了。”
劉元對於楊本滿的情況倒是瞭解的還比較多。
畢竟這個傢伙可是朝中跟李寬經常過不去的。
作爲大弟子,劉元自然要將對手的情況搞清楚一下。
“這倒也是。聽說九條郎中現在幾乎是每天都要做一兩單手術,去年醫學院招募的女學員,有一半都跟她去了新成立的婦產科幫忙了。”
盧照鄰這段時間不是在楚王府別院就是在觀獅山書院,或者就是附屬醫館。
所以對於最近的一些事情,倒也比較清楚。
別看人家今年只有九歲。
在古代,這個心理成熟度,差不多頂得上後世十五六歲的人了。
畢竟,這是一個十五六歲就普遍當爹當娘了的時代。
“嗯,所以醫學院現在又開始新招募一批女學員了。由於有九條杏香她們的例子在那裡,現在比去年要好招募很多了。哪像是去年,所有女學員當中只有一個巢瓊是漢人子弟。其他的都是胡人出身。”
“大師兄,以前我覺得時間很充裕,現在我竟然覺得時間不夠了。每天要學習的東西很多,但是學會的卻是很少。要是沒有這一個折騰人的病,那該有多好啊。”
師兄弟兩個一邊往醫館裡頭走,一邊說着話。
“升之,你也不用喪氣,孫神醫肯定可以找到方法將你身上的病症治好的。再說了,你不是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嗎?這老天讓你受了一些折磨,但是也給了你更多的非比尋常的本事呢。”
劉元安慰着說道。
他也是上次跟盧照鄰一起去楚王府別院的藏書閣看書,才發現盧照鄰過目不忘的本事的。
以前,過目不忘這種事情,劉元以爲那都是一種誇張的說法而已。
記憶力好一些的人,肯定是有的。
但是過目不忘,劉元是不相信的。
可惜,現實就是告訴他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有的時候比人和狗之間的差距還要大。
“希望如此吧。”
……
“風入腠理,與血氣相搏,結聚起相連,成隱疹。治風先治血,血行風自滅。我再給你開一個方子,加當歸、紅藤、三棱、莪術等活血藥給你服下,你先試用五天,看看效果怎麼樣。”
孫思邈給盧照鄰確認了一下渾身的隱疹情況之後,思索了一番便寫下了一個方子。
“孫神醫,我這癮疹,是不是沒有辦法根治了?”
盧照鄰略微有些沮喪的問了一句。
孫思邈如今已經給他換過好幾種方子了。
雖然不是說一點效果也沒有,但是效果很不明顯。
盧照鄰都已經有點不抱期望了。
要知道,孫思邈可是長安城最有名的郎中,如果連他都沒有辦法解決的話,那還能找誰?
當初在范陽,看來那些郎中搞不定,也不見得是他們的水平不行,而是自己這個癮疹之症,太過難以根治啊。
“升之,這癮疹倒也不算是特別罕見的症狀,不少人都得過。但是每個人的情況都不大一樣,有些人什麼藥都不服用,過一段時間就自己好了;有些人簡單的用一些藥輔助,慢慢的就好了。
當然,也有一些跟你這樣類似的,怎麼服藥都不見根治。或者是好一段時間又復發,服藥後再好一段時間,如此循環。你還年輕,要有耐心,我相信這癮疹,終究還是能夠治好的。”
孫思邈倒也沒有忽悠盧照鄰,而是把實際情況跟他說明了一下。
不過,以盧照鄰的聰明勁,基本上就知道自己這個病,短時間內是沒有辦法治好了。
“孫神醫,如今觀獅山書院醫學院的技術進步非常的快,長安城中像是升之這樣皮膚有一些疾病的人,恐怕是大有人在。我們可不可以在醫學院裡單獨設置一個科目,安排人研究皮膚病呢?”
一旁的劉元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單獨設置一個科目研究皮膚病?”
孫思邈聽了之後想了想,“你這個主意似乎不錯。雖然以前大家都沒有把皮膚科單獨作爲一個科目來研究,但是其實全身上下,每個人都或多或少遇見過一些皮膚問題。並且每個問題的症狀和療法也不盡相同。”
醫學院的學員,如今的研究方向有變得越來越專業的趨勢。
孫思邈倒是覺得設立皮膚科,倒也跟這個趨勢非常吻合。
內科、外科、婦產科、皮膚科,說不定以後還有更多的分類呢。
……
楚王府別院,李寬難得的清閒了下來。
藉着這個機會,他在書房裡把之前系統獎勵的九年義務教材和高中教材重新再整理了一下,準備將一些東西更新到觀獅山書院的教學內容當中去。
武媚娘和狄仁傑在一旁打着下手。
他們兩個應該是楚王府中對這些東西最熟悉的了。
因爲楚王府的藏書閣,外人是沒有機會進去觀看的。
有些書籍李寬雖然兌換出來了,但是隻是放在藏書閣中,並沒有流傳出去。
“師父,昨天我帶升之再去看了一下孫神醫,不過……”
狄仁傑覺得還是要把盧照鄰的情況跟李寬說一下。
雖然皮膚病不是什麼要人命的事情,但是昨天回來之後,盧照鄰的情緒明顯比較低落,狄仁傑也生怕他想不通。
“不是都去過幾次了嗎?怎麼還沒有好?”
李寬有點疑惑的問道。
在他看來,孫思邈是這個時代最頂級的郎中了。
盧照鄰的氣色看起來還不錯,只不過是一個皮膚病,居然還治不好?
“按照孫神醫的意思,升之這癮疹雖然不是什麼絕症,但是卻是一種頑疾,估計很難治好呢。”
聽狄仁傑這麼一說,李寬皺了皺眉頭。
就像是孫思邈說的那樣,不少人都得過皮膚病。
在後世,李寬的皮膚自然也難以避免的出現過這樣那樣的毛病。
不過,那個時候有很多抗生素藥物,甚至是激素類藥物。
治療起皮膚病來,倒是有很多手段。
當然,哪怕是如此,也有一些人身上的皮膚病是個頑疾,也是沒有辦法根治就是了。
“本王倒是聽說爐甘石磨成粉末,兌水後塗覆在皮膚上,對很多皮膚病都有療效。孫神醫開的藥方裡頭,有爐甘石不?”
腦子中思索了一番,除了去系統兌換藥物,李寬能夠想到的就只有爐甘石了。
這是他自己使用過的一種藥物,並且據說還是很多皮膚科醫生最喜歡開給小孩使用的皮膚病藥物。
雖然不知道對盧照鄰的病有沒有效果,但是可以試一試。
哪怕是不能根治,至少可以緩解一番吧?
要不然爐甘石這麼一種簡單的藥材,怎麼可能經久不衰呢?
“爐甘石?師父,這個似乎是道士煉丹的時候使用的一種礦石,沒有聽說可以入藥啊。”
狄仁傑博聞強識,立馬就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正因爲以前沒有人這麼試過,所以可能爐甘石對升之的癮疹有着奇效呢。反正這爐甘石在長安城裡應該也有地方能夠找到,一會你安排人去買點回來,然後研磨成粉末之後加入適當的清水,讓升之塗在發病的皮膚上面。”
“好的,一會我親自去採辦。”
雖然狄仁傑想不通爐甘石這麼一種石頭,怎麼就能治療皮膚病了。
但是他對李寬如今有着盲目的信心,心中倒是頗爲期待。
雖然他才認識盧照鄰幾個月,但是兩人都是難得的天才級人物,倒是有一番心心相惜的感覺,師兄弟兩的感情非常好。
……
“師兄,這個爐甘石塗上去,給人一種清涼的感覺,立馬就感到沒有那麼癢了。”
盧照鄰房中,狄仁傑親自幫他在起疙瘩的地方塗上爐甘石。
“這爐甘石看上去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也不知道師父怎麼知道這東西可以治療皮膚病。真要是效果很好,那大唐的皮膚病患者,可就有福音了。”
手中的餓爐甘石藥液,是狄仁傑自己親手製作的。
他自然很清楚這個藥液的製作有多麼簡單。
作爲一種藥材來說,只要有效果,那麼肯定是製作越簡單,約有利於普及,越是便宜。
就以這爐甘石爲例,一瓶爐甘石藥液的成本還不到一文錢。
放在同仁堂售賣,哪怕是要掙錢,賣個兩文錢一瓶,也還是非常便宜。
並且,這一瓶藥水,明顯是可以用比較長時間。
除非你渾身上下的皮膚都有問題。
真要是這樣,那就更能體現這個藥水的意義了。
因爲這種病人,肯定是被折騰的對生活都失去希望了。
“師父的學識和才華,我等是拍馬難及,或許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是真的可以生而知之吧。”
盧照鄰感受到背上的涼意,莫名的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說實在的,這些年,他可是沒少遭罪。
“過兩天看看你的效果怎麼樣,要是可以的話,我們再去找一下孫神醫,把這爐甘石推薦給他,讓更多的長安城百姓可以享受這種好東西帶來的好處。”
……
楊府之中,楊本滿坐在那裡唉聲嘆氣。
本來前幾天自己的小妾生了一個女兒,自己總算是兒女雙全了,這應該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
可是,孩子回來沒有兩天,就開始渾身都長滿了痱子。
簡直就是慘不忍睹。
想着這還不到一個月大的孩子,就遭受了這麼大的罪,楊本滿的心都在滴血。
“阿郎,請了幾個郎中看了,都說這小孩長痱子也算是正常的,只要多給她洗澡,慢慢的自己就會好的,您不用那麼擔心。”
楊東在一旁安慰着,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
這麼小的孩子,沒有哪個郎中敢隨便給她開藥。
這要吃吃出了點什麼問題,該算誰的呢?
“按理說現在的天氣也不算很熱啊,不應該長這麼多痱子纔對啊。”
楊本滿想不通自己女兒爲何就渾身都是疙瘩了。
那樣子,光看着就難受。
小傢伙哪怕是睡着了就仍不住用手抓着臉蛋。
哪怕是指甲已經修剪的很短了,臉上也不可避免的被抓的傷痕累累。
“要不……我們再帶着小娘子去一趟觀獅山書院醫學院附屬醫館?說不定他們會有什麼辦法呢。”
楊東雖然嘴裡這麼說,但是心中卻是沒有什麼信心。
“看看也好,你安排一下,我親自帶着她過去。”
楊本滿其實不是很願意過去,自己前陣子剛剛彈劾李寬和觀獅山書院呢。
之前小妾難產的時候那是迫不得已。
現在……
哎……
爲了女兒,也顧不得自己的臉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