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9.第414章 黑水港

王魃心念微動。

眼中一抹不易察覺的殷紅閃過。

下一刻。

下方雪地中的中年獵戶忽然一怔,放下了手中用來分割雪狼的短刀。

忽地在原地擺出了一個個怪異的姿勢。

李應輔微有些錯愕,不過見王魃面色不變,頓時心知是他使了手段。

當即認真觀看起來。

他畢竟是元嬰修士,眼力非凡。

很快便發現那獵戶的姿勢除了怪異之外,竟是似是能夠磨鍊體內的氣血。

而且效果明顯。

只是這種磨鍊,卻又與體修似有出入。

“奇怪,這真武者施展的錘鍊之法,似乎並無靈氣參與……如此練法,等若無根之水,縱有提升,可如何能夠蘊養肉身,使得長生久視?”

王魃聞言卻是輕輕搖頭:

“這真武者之法,本便不求長生。”

話音落下,他隨即便從飛舟上落了下去。

擡手抓住了那獵戶的手臂。

王魃隨即暗暗點頭。

“真武者的情報果真是真的,此人骨齡也就三十餘歲,可剩餘的壽元卻僅有二十餘年,莫說是修士,便是比起正常凡俗武者都有不如。”

“此法,除了能夠強行提升戰力,並無什麼優點可言。”

李應輔也隨即落了下來:

“總司主。”

王魃輕輕擺手:

“沒事,我只是有些好奇,咱們還是趕緊去黑水港吧。”

李應輔倒也沒有細問,和王魃又飛回了飛舟中。

正要駕御飛舟遠去,忽然神識微動。

“嗯?”

下意識便朝遠處看去。

遠處天空,數道帶着幽暗、凶煞的流光飛射而來。

來勢洶洶,毫不遮掩其敵意。

“魔修?”

李應輔微微皺眉。

王魃目光微眯。

眼中陰神之力悄然隱去。

那獵戶也隨即甦醒,有些茫然地擡手看了看,又開始分割起面前的雪狼來。

兩人並未逃竄,而是好整以暇地在原地等待着。

不多時,那幾道流光便已經落在了兩人四周,隱有包圍之勢。

許是見王魃二人氣定神閒,不似常人。

這幾人倒也沒敢如何,爲首一位金丹前期修士當先開口拱手道:

“吾乃大燕原始聖宗麾下‘燒金教’長老,尊駕從何而來,欲往何處去?”

“燒金教?”

王魃看了眼李應輔,卻見李應輔也是有些茫然,頓時心知是個地方小宗。

李應輔也反應了過來,面色微沉,當即釋放出身爲元嬰修士的氣息。

感受到李應輔的氣息,這幾人霎時間神色一震,面容立刻緊張凝重了起來。

“是真君!”

“小心些!”

幾聲急促低呼。

爲首之人亦是面色一凜,立刻便做出了防禦的姿勢。

“李護法。”

王魃輕聲道。

李應輔輕哼了一聲,隨即語氣冷然道:

“我等是大晉萬象宗門人,欲往黑水港去。”

“大晉?萬象宗?”

幾人面色稍凝。

大晉與大燕毗鄰,各自雄踞風臨洲西部和北部,他們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而三宗一氏的名頭,他們雖未接觸,卻也大都知曉。

原始聖宗或許不懼,可他們這些小門小戶,在一般的散修面前藉着聖宗之名,拿腔作勢也就罷了,萬不敢在大晉三宗這等龐然大物面前如此。

尤其是近來原始聖宗還和萬象宗結盟,共抗萬神國。

他們自然更不敢怠慢。

臉上紛紛擠出了一抹笑容。

爲首之人小心道:

“敢問尊駕可有證明?”

隨即連忙解釋道:

“不是咱們不相信,只是近來三洲修士和蠻匪在廣靈國這邊頻繁出沒……”

李應輔卻是不耐煩地直接拋出了一枚令牌。

爲首的金丹修士連忙接住,匆匆看了眼其上的‘萬象’二字,又感受到其中的氣息。

當即恭恭敬敬低頭將令牌又送了回來。

“尊駕請,尊駕請。”

李應輔收回了令牌,隨即駕馭着飛舟,帶着王魃朝着北方飛去。

這羣人便即目送着遠去的飛舟,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

其中一人忍不住惡狠狠咒罵道:

“萬象宗的狗崽子也敢在咱們頭上屙屎拉尿了!什麼玩意!”

此言頓時引來了其他人的附和。

“要不是對方有元嬰真君,我定要將他們煉爲金奴。”

“待聖宗一統風臨洲,倒時候定教他們好看!”

“都給本座噤聲!”

爲首的金丹修士收起笑容,皺眉低喝了一聲。

衆人頓時安靜了下來,眼巴巴地看向他。

這金丹修士深吸一口氣,壓下了方纔卑躬屈膝的怒火,皺眉道:

“都記住此二人的模樣了吧?待會回去之後,便即上報給聖宗!”

幾人信誓旦旦道:

“都記着呢!一個環眼豹子頭的黑臉大漢,一個妙齡姑娘……”

爲首的金丹修士點點頭。

人羣中有人抱怨道:

“這廣靈國一天天的事情也太多了,咱們又要防着三洲修士過來,又要抓真武者,還有前些日子聖宗第四聖子的一件奇珍在廣靈國被人奪走,如今連萬象宗的人都跑來了!”

金丹修士聞言,也不由得面色微沉。

這也正是他心中的想法。

不過他身爲一宗長老,不能輕易在下面人面前輕易表露自己的想法,當即沉聲道:

“行了!都別廢話了,聖宗給咱們的任務還未完成,趕緊去抓一些真武者回來交差,否則聖宗怪罪下來,別說我沒提醒過你們。”

幾人無奈拱手應是。

有人隨即注意到了下方雪地中已經切割完雪狼屍身,在雪地中小心躲藏的中年獵戶,頓時眼睛一亮:

“這有個凡人……”

“那還不趕緊抓了,直接打死,免得被聖宗看出來。”

“嘿,那可就便宜我了……呦!還真是!一階真武者,可惜了,活着的話就好了……”

嬉笑聲中,雪地中,一灘血跡緩緩滲透開。

只是無人在意。

……

“這些魔修圖謀大晉之心從未熄滅過。”

“如今也不過是因爲三洲和萬神國的外敵,纔不得已結盟。”

“這一點,高層們想必也是都清楚的,與原始魔宗結盟,不過是權宜之計。”

高空中。

飛舟之上。

李應輔和王魃立在飛舟舟頭,面色凝重道:

“若是方纔不威懾那些巡邏修士,恐怕即便亮出身份,也會有諸多麻煩。”

王魃微微點頭。

他在魔道宗門待過,自是清楚魔道修士的貪婪和攻擊性。

尤其是之前被魔宗劍修襲擊之事,令得他不敢或忘。

即便宗門與魔宗結盟,他也從未放棄過警惕。

所以方纔他特意以陰神之力,改變了兩人的外貌。

雖然未必有多大用,但也多少能解決掉一些麻煩。

不過對於宗門高層的想法,他倒也能夠理解。

大劫將至,與其耗費精力在爭鬥上,不如全力發展,在大劫降臨之前,儘快提升自己,纔是最爲明智的做法。

這種時候,合縱連橫,也就有了必要。

不過這終究不是他要思考的問題。

趕在大劫之前,儘可能提升自己的實力,才最爲重要。

“快了,再融入冰道,便可以回宗專心修行陰陽、神紋、元磁、神魂、肉身……到時候一鼓作氣,藉助宗門秘境,一舉衝上元嬰。”

“到了元嬰,除了不敵化神之外,小倉界,應是大可去得。”

想到這,他看向了飛舟前與大晉截然不同的雪國風光,心情也頓時爲之開闊。

“還有多遠到黑水港?”

“快了。”

……

黑水港。

來自北方北海洲的寒流在被颶海關阻隔了大部分寒氣之後,卻仍有少許的風霜跨過漫長的海域,日復一日地吹拂着這座極北港口。

儘管這些風霜中的寒意已經大半都溢散在北海之中。

可落在了黑水港,卻還是將這座港口堆成了一片銀白的世界。

唯有港口處黑沉的北海之水,仍在海風怒號中一遍遍地拍擊着海岸和港口。

將空蕩的港口,拍得愈發寒冷。

“咳咳!”

港口沿岸。

一位位修士卻並不受這樣的天氣影響,紛紛盤坐在本地修士特意搭建的坐檯上。

坐檯之下,隱隱有靈氣上升,補充着各位修士們用來抵禦寒冷所產生的損耗。

只是也有一些境界較低的煉氣境修士付不起靈石,法力消耗極大,受到凜冽的寒風迎面吹過,吸了一口帶着冰渣子的寒氣,忍不住劇烈咳嗽了起來。

“煉氣的小傢伙也敢來這冒險,真的是開了眼了……”

在此地等候的修士們,有人不禁嗤笑了一聲。

只是他的話卻並未得到認可,反而是引來了一陣同情的聲音:

“若非是萬神國滅了大齊和諸多國家,大洪水又趕着那三洲的畜生強佔咱們洲的土地,何至於這些煉氣修士都跑來以命相搏,這世道,唉!”

“是極,我等猶如喪家之犬,已是無根之萍,冒點險又如何?總好過坐以待斃,老死於家中,道兄之言,實在不妥。”

“這位道友所言甚合吾心,吾等雖是築基,卻與這些煉氣修士又有何區別?大災之下,皆是向死而生罷了。”

方纔出言嘲諷的修士聞聽這些話,也頓時沉默了起來。

不拘是廣靈國本地的修士,還是逃難而來的散修,望向天上似乎永遠都散不開的陰霾,皆是心中沉悶。

人人皆知大洪水將至。

然而不管是三洲修士頻頻叩邊,還是萬神國屢屢侵襲,都讓這些修行界中的邊緣人,看不到一丁點的希望。

不過也總有樂觀之人:

“聽說每次北海絕道開啓,都會有人僥倖尋得極爲珍貴的天材地寶,若是貢獻給大宗門,甚至能讓他們破例收爲門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的話,頓時讓港口處的諸位修士們來了談興,紛紛開口,講述起了各自聽聞的傳言:

“上次絕道開啓,不是就有一個剛築基的前輩麼?聽說採了一朵萬年雪蓮,讓大燕的造業門一位長老,主動收爲弟子!”

“這個我知道,你說得不太對,那可不是什麼長老,而是造業門的門主!”

“還有上上次,聽說甚至被原始聖宗的一位真人親自出面收徒……”

人羣中,卻忽然有人道:“我聽說那個玲瓏鬼市好像也在收東西,也不知道他們背景如何。”

“玲瓏鬼市?”

港口前的修士們頓時一愣。

他們自是知道這玲瓏鬼市,不過一直沒人朝這方面想。

經此提醒,頓時都醒悟過來。

有人忍不住朝着人羣中一位始終不曾開口、看起來十分普通的寬厚老叟,恭敬問道:

“譚真人,您在廣靈國地位非比尋常,您看呢?”

衆修士頓時朝老叟看去。

只是察覺到對方身上的金丹氣息,紛紛起身行禮。

感受到衆人期待的目光,老叟性格寬和,微有些猶豫之後,還是開口道:

“諸位不必多禮。”

“倒也不瞞諸位,我所知比諸位稍多一些,這玲瓏鬼市乃是前些年忽然冒出來的,對外放出了不少珍貴的丹藥、靈食,據說還有兩位元嬰真君坐鎮……這要說是沒根底,顯然不可能,背後聽聞是大晉那邊的大宗門,定期也會招人,不過他們要求頗高,一般人不容易進去。”

“竟是大晉的?”

衆人頓時有些驚訝。

“大晉的坊市,竟能開到廣靈國來?大燕允許嗎?”

“是啊,以前不經常交戰嗎?”

老叟卻搖頭道:

“諸位有所不知,這也算是高階修士才知道的秘聞,早在十餘年前,原始聖宗便和大晉那邊的宗門結盟了,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曾聽大燕那邊人提起過。”

“結盟了?”

衆人頗爲吃驚。

隨即眼中亮起了一束光:

“那這麼說,咱們若是前往北海洲僥倖得了什麼寶物,也有希望去大晉了?”

有人不以爲然道:“去大晉做什麼?那裡據說規矩特別多,咱們閒散慣了,稍不注意,說不定就要被懲罰。”

他的話,頓時惹來了知情人的反駁:

“呵呵,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大晉那邊規矩多是多,可人家那邊靈氣充沛,若是成爲大宗門的弟子之後,更是天天拿丹藥當豆子吃,修爲蹭蹭蹭地往上漲,你修的是魔道不能去,可咱們練的都是尋常的功法,去了可是如魚得水。”

“哪會有你說得那麼好……”

正說着。

衆修士忽然一凜。

身爲修行者的直覺,讓他們紛紛擡頭望去。

但見天空之中,忽有一道身影朝着港口疾馳而來。

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那道身影便已經無聲落了下來。

一身淡紫法袍,豎着道冠。

氣息煌煌,令人觸目而生一股敬畏之感。

衆修士們忍不住側目避開。

可隨即便驚訝地看到方纔開口的金丹老叟越衆而出,恭敬無比地拜了一拜:

“小修曾楷,拜見英郃(音同‘和’)真君!”

同時,人羣中又有十餘道身影飛出,朝着來人躬身一拜。

竟皆是金丹修士!

“真君?!”

其餘修士聽到這稱呼一愣,只覺腦袋嗡了一聲,隨即下意識紛紛以大禮拜之:

“末修拜見真君!”

卻並未聽到什麼迴應。

只聽到一位金丹修士恭敬道:

“英前輩來此,晚輩無以招待,只盼前輩不嫌寒磣……”

一道清疏的聲音緩緩響起:

“可。”

良久。

他們才聽到老叟出聲提醒:

“都起來吧,英前輩他老人家不願被人打擾。”

衆修士聞言紛紛起身,卻驚訝地發現港口邊上,不知何時竟是已經立起了一座臨時洞府來。

雖是臨時,可外表卻精緻奢華無比。

洞府之外,守着幾個方纔行禮的金丹修士。

其中一位金丹修士臉上難掩喜色,看向其他人的眼神中,隱約多了一絲優越感。

這絲優越感,自是因爲這座臨時洞府,便是他提供。

而其餘人也都目露羨慕地看向他。

能和一位元嬰真君交好,其好處自是不言而喻。

只是有了元嬰修士在場,港口前的修士們又都沉默了下來。

他們不敢出聲,生怕惹得那位真君不快。

元嬰修士一旦發怒,他們完全不敢想象會是有多駭人的場面。

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修士們計算着時間,還是不由得紛紛起身,朝着遠處的黑沉海水望去。

海面上風雪飄飛,深處又似有大霧瀰漫,便是他們也看不真切。

“這船怎地還未回來……”

修士們等得有些心焦。

北海之上時有極北寒流吹拂,且深海之中又不乏危險。

是以前往北海洲,須從海上走,也得要有一艘能夠抵禦深海危險和極北寒流的海船。

黑水港倒是有這麼一艘。

乃是廣靈國本地最大宗門‘海安門’所有。

只是這樣的海船,珍貴之處自不必多說,整個海安門也拿不出第二艘來,是以只能運送過去一趟之後,再回返而來,繼續運送。

海安門收取不菲費用,而散修們則是搏一次逆天改命的機會。

不過北海絕道維持的時間有限,如今已經過去了月餘,海船遲遲未到,他們也都等得越發焦急起來。

這一日。

忽有一片祥雲,從遠處飛來。

這祥雲之上仙音吟誦,光華漫天,有若陸上仙宮一般。

只是其上的身影魔焰升騰,氣息猶如深淵一般,不作絲毫遮掩。

修士們只是目光稍稍觸及,便有種神魂都要被吞入的錯覺。

“是聖宗上修!”

廣靈國本地的散修們對這氣息並不陌生,頓時各個緊張起來。

原始聖宗對他們這些散修雖不至於喊打喊殺,但是在這些喜怒無常的上修們面前,他們天然便有種極度的不安全感。

而只是眨眼間,祥雲便已然停在了港口上空。

有金丹修士,卻是看到了祥雲上隱有四座宮殿,殿上各自寫着‘閻’、‘邊’、‘龔’、‘申’四個字。

唯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其中的‘申’字殿,有意無意中,似是遠離了其他三座殿。

彷彿受到了某種排擠一般。

“嗯?”

四座宮殿中,‘閻’字殿內,忽然響起了一道略有些意外的聲音:

“咦,英郃道友也要出海麼?”

港口邊上的精緻洞府處,英郃並未現身,洞府內卻是傳來他略有些清疏的聲音:

“原來是四位聖子,四位聖子是要去北海洲麼?”

雙方都知曉彼此的身份,隔着宮殿、洞府便寒暄了起來。

猶如老友一般。

不過老叟等金丹修士,卻是隱約能從中感覺到,聖宗的聖子,似乎對英郃真君頗有些忌憚。

“北海洲?”

閻字殿內的聲音微有些疑惑,隨後搖頭,語氣中帶着一絲苦笑道:

“那倒不是,只是有位歹人搶了我師弟一件寶物,我等準備一起去將東西奪回來。”

“何人竟有如此能耐?”

英郃有些訝異。

“我亦不知,邊師弟渾渾噩噩間便已經着了道……”

閻字殿內的聲音說起這個來,也凝重了許多。

正說着。

下方卻是忽有一位年輕修士看向遠處的海面,激動道:

“船來了!”

年輕修士的聲音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閻字殿內,頓時便有一位頭戴冠冕的俊朗青年修士大步走了出來。

居高臨下,俯瞰海面上穿過層層霧靄的玄色鐵船。

這艘海船頗大,倒是堪堪能將港口前的衆多修士都帶上。

閻姓聖子卻看向港口邊上的精緻洞府,微微擡手:

“英道友急着去北海洲麼?”

目光緊緊盯着。

洞府內微微沉默,很快再次傳出了英郃的聲音:

“不急,我等的人還未來,聖子請自便。”

閻姓聖子微微一笑:

“如此便好,那閻某與三位師弟便卻之不恭了。”

其他三座宮殿裡,也各自走出來一道身影,朝着臨時洞府行了一禮。

海船靠岸。

閻姓聖子當先飛落在了海船上。

其他聖子以及伴從、護道者紛紛落下。

“走,去北海海眼!”

一位元嬰魔修低喝道。

駕馭海船的修士先是一驚,在察覺到閻姓聖子身上的氣息後,卻也不敢多言,連忙便調轉船頭。

岸上卻是終於有散修終於反應了過來,連忙焦急呼道:

“聖子!上修!捎上我!捎上我!我要去北海洲!”

閻姓聖子恍若未聞,在一衆侍從、護道者的簇擁下,徑直走入了船艙。

其他聖子亦是說笑着走了進去。

唯有跟在最後的一位腳步微頓,但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聒噪!”

船舷上一位元嬰魔修目光眯起。

下一刻,方纔叫喊的那個散修身上頓時一股魔火‘騰’地一聲躥起。

慘叫中,那築基散修掙扎着朝深海奔行,想要藉着北海之水澆滅身上的火,只是三息不到,奔行中的修士便化爲了一捧白灰,迅速被風雪捲起,淹沒在皚皚白雪中。

海船無聲地往迷霧中的深海駛去。

只留下了港口岸邊一衆不敢言語的散修們愣在原地。

北海絕道開啓一般也就一年左右,如今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唯一的一艘海船又被原始魔宗的這些聖子們強行徵用,再去別的港口也已經來不及。

即便到了,沒有能夠跨越北海的海船,也是無用。

四十三年纔有一次的逆天改命機會,便這般隨意地被聖子們踐踏。

在場的散修們只覺得心中有股無名之火在燃燒,卻又怎麼也不敢真的燒出來。

憋屈、憤怒、無力……

唯有臨時洞府內,傳出來一道幽幽的嘆息聲。

又過了數日。

這期間,有些修士心灰意冷,無奈離去。

有些人卻日日站在冰凍的岸邊,眺望着迷霧中不知何時會出現的海船。

而還金丹修士們,卻是都未離去。

他們很清楚,臨時洞府內的這位來歷神秘,卻實力驚人,甚至連魔宗聖子在其面前都隱約弱了一頭的英郃真君尚未離去,便說明還有轉機。

只是他們也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麼人,能讓英郃真君這般存在都在此耐心等待。

天日昏沉。

就在這尋常的昏沉天空中。

一道飛舟出現在了天邊盡頭處。

而就在這飛舟出現的同時。

精緻的臨時洞府大門忽然被推開,一道淡紫身影從洞府內大步走出。

隨即升到了半空中,對着那飛舟上的身影鄭重一禮:

“英郃,見過總司主!”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