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神火!竟是大日神火!”
“這鸛道人,爲何會使大日神火?”
此刻王魃心裡的震動,猶如驚濤澎湃。
大日神火,以他所知,雖然並非萬象宗獨有,但修煉要求極爲苛刻,非得天賦異稟之輩方能修行。
便是姚無敵這般資質,也因爲與大日神火不契合,而選擇了廢去大日神體,自成煉體之法。
在天才輩出的萬象宗內,往前數代,也僅有昔日戰死的天元殿副殿主關傲一人練成。
然而在這小國之中,他卻赫然又遇到了另外一位能駕御大日神火的大修士!
“散修之中,竟能有這等人物?!”
“還是說……另有緣由?”
王魃心中飛快思索。
只是還沒來得及多想。
便聽到李應輔驚呼道:“總司主,快看!”
王魃連忙擡頭望去。
但見遠處森林盡頭天際處,竟隱隱有一道參天綠光與黑色激烈碰撞。
隱隱能夠聽到低沉的龍吟聲和清越的鹿鳴聲。
“是杜微長老的神獸!”
“有人在和他交手!”
王魃幾乎是一下子便猜了出來,不由得面色微變。
他雖然沒怎麼接觸過,可畢竟在獸峰求學了許久,師叔齊晏也曾多次以杜微長老的兩隻神獸舉例。
是以聽到這龍、鹿之鳴,他幾乎是第一時間便猜出了交手雙方其中一方的身份。
而幾乎與此同時。
三人也都一下子察覺到了雙方交手的駭人法力氣息。
“不好!杜微師叔似乎不是對手!”
對比兩者的氣息差距,儘管杜微這邊一人兩獸,可相比於對手氣息的穩如泰山,他們的氣息卻顯得虛浮了許多。
李應輔面色大變道:
“總司主,不可再往前了!化神大修隨意一擊,便能殺死我等!”
王魃聞言,亦是不由得面露凝重。
隨後霍然轉頭,看向紀瀾,擡手指向正在交戰中的位置。
“你的傳送陣,可能傳送到那裡?”
紀瀾雙眸微凝,再次擡手掐指,迅速計算了起來。
很快,他面色凝重開口道:
“可以!”
“好!”
王魃大聲誇讚。
李應輔焦急阻止道:“總司主,您萬不可親身……咦?”
卻見王魃忽然摸出了一塊印有印記的礦石,法力迅速灌注。
下一刻。
一位散發着渾厚而凌厲氣息、赤着上身、披髮的魁梧大漢破印而出。
同時一道充滿了豪邁和自信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乖徒兒,可是遇到了難事?莫慌,師父來也!”
“姚、姚總鎮守?!”
李應輔滿臉驚容。
來人正是大晉東南鎮守,姚無敵。
他方一傳送過來,立刻察覺到發生在森林盡頭處的戰鬥。
感受到那出手人的氣息。
原本自信的表情忽然一滯,隨後不由得微微瞪大眼睛,忍不住轉頭看向王魃。
臉上只有一個字:
“?”
你小子也太勇了吧?
這特麼可是化神後期啊!
只是他旋即卻看到了王魃一臉期盼的目光:
“師父!你可來了!杜微長老看樣子快撐不住了!只能您出手了!”
“呃……”
這一瞬間,姚無敵硬是憋住了自己的話。
“咳……稍有些棘手,不過不打緊,我去會會他!”
目光微轉,忽然一怔,落在了王魃的胸口處那隻焦黑的掌印上。
“大日神火……”
姚無敵的眼中微凝,只是也來不及探究,察覺到遠處的龍吟鹿鳴之聲愈發低弱,姚無敵也不敢有任何耽擱。
“我先走一步!”
王魃卻連忙攔住了姚無敵,一指一旁被化神氣息駭得面色微白的紀瀾:“師父,他會施展傳送之術,送師父過去!”
“好!”
姚無敵猶豫了下,隨後快速點頭。
紀瀾得到王魃的指示,雖心驚膽戰,卻也不敢怠慢,迅速在虛空之中劃出了一道傳送陣紋。
兩人隨即便一前一後,飛了進去。
而僅僅是下一瞬。
不遠處的半空中,卻是又浮現出了一道陣紋,紀瀾面色慘白地從傳送陣中,踉蹌飛了出來。
顯然貿然闖入化神修士交手區域,也令他受了不輕的傷。
不過王魃也不會虧待他,立刻丟給他一堆靈雞精華和丹藥。
同時緊緊盯着遠處。
一邊催促着李應輔繼續駕馭飛舟,一邊不時低下頭,看着手中裂紋越來越大的玉佩。
心中焦急無比:
“二位師叔,可一定要堅持住啊!”
……
純陽宮。
天色暗沉。
淅淅瀝瀝的雨水沿着古老的屋檐青瓦滑落,滴在階前。
殿門洞開,殿內點着的靈燈,散發着溫暖的光芒。
月白身影閉着眼,靜靜盤坐在香爐前。
香爐中的極品瑞腦香點點燃起了筆直的青煙,在殿外不時吹進來的陰風下,煙氣橫陳波折,彷彿變幻着無窮世事。
而便在這時。
大殿外,傳來了一道聲音:
“人德殿殿主費化,攜五大副殿及地物殿六位副殿主,遵宗主詔前來。”
月白身影沒有睜眼,只是低聲道:
“進來吧。”
待一衆修士魚貫而入。
卻見月白身影仍舊盤坐在香爐前,沒有半點要說話的意思。
幾人疑惑地面面相覷,卻也不知道這位代宗主葫蘆裡賣得到底是什麼藥。
只是對方不出聲,人德殿殿主費化也是一點也不吭聲地束手而立,衆人也不好隨意開口。
過了一陣,月白身影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視線微微越過衆人,看向了殿外昏沉的天空,感嘆了一聲:
“近來這雨,來得可真多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衆人心內疑惑。
便聽費化緩緩出聲道:
“於凡人而言,雨乃天象,天象不可變,只是對於宗主而言,不過是一念便可驅散,宗主不必爲之發愁。”
月白身影聞言,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也是。”
“只不過,有些雨的到來乃是定數,想要更易,我等也徒呼奈何。”
費化微微皺眉,有些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月白身影卻也並沒有解釋的意思,平靜地收回目光,掃了眼下方的衆人:
“席殿主怎地未來?”
費化看向身後的馬升旭。
馬升旭當即上前行禮道:
“回宗主,不久之前,我地物殿下總司主,意外發現了失蹤大半年之久的靈威子、胡載熙二人的位置,席殿主收到消息,立刻便從鬼市傳送陣趕去。”
月白身影微微沉默,隨後開口:
“找到靈威子了啊……總司主,是萬法脈的王魃?”
語氣中沒有絲毫的波瀾。
“正是。”
馬升旭應是。
月白身影點點頭,眼中閃過了少許異色:
“是他,倒是沒想到……”
微微停頓了下,他隨即看向衆人:
“說回正事,喚你們過來,便是要吩咐一些關於渡劫寶筏的事情……距離渡劫寶筏建成僅有十年左右,諸位務必加快速度,將宗內一應人力、物資統籌好,免得離開之時,準備不足……”
衆人連忙仔細聆聽。
月白身影事無鉅細,皆是仔細叮囑了一番。
雖在場的不少人對其都頗有微詞,可眼見這位代宗主遠比邵宗主在位時還要勞心勞神,也不由得有所改觀。
一連說了許久,月白身影這才終於停了下來。
如此多的安排,也讓他似是略有些疲倦。
緩緩閉上眼睛,輕聲道:
“好了,記住我說的話,都回去吧。”
“是。”
費化當即帶頭離去。
不過就在這時,月白身影卻又忽然開口道:
“等會,他留下。”
費化一怔,沿着月白身影手指指着的方向看去,隨後落在了人羣中的一位身上。
卻見那人也正滿眼疑惑地看向他。
費化疑竇叢生,不過他向來沉穩,只是微微頷首,安撫了下對方,便即離開了純陽宮。
那人只好轉身恭敬立在下方。
卻忽地聽見殿門緩緩闔上。
心中頓時微微一沉。
而這個時候,月白身影也再度睜開了眼睛,目光中帶着淡漠和審視:
“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羅羽中?”
伴隨着月白身影說出了這個名字。
殿外,忽地一聲雷鳴,明亮的雷光一閃即逝,也在一瞬間照亮了整個殿內,以及,殿內一坐一站的兩人。人德殿副殿主羅羽中面露茫然之色:
“宗主……這是何意?”
月白身影卻忽地笑了起來,自顧自道:
“十三年前,大齊失守,爲了獲取大齊的那些遺藏,我派遣人德殿與地物殿,分別前往伏國、陳國,從中獲取我宗需要的人才、物資……而就在同一年,萬神國修士偷襲大燕原始魔宗聖子,導致三位聖子暴斃,雙方於是大打出手,焉國被萬神國攻取大半……”
“彼時大燕已經深陷三洲的泥潭,爲了避免雙線作戰,大燕迫切需要有人替它攔住萬神國,於是沒多久,如今的地物殿總司主王魃,便在陳國北部被襲……”
他忽然頓住,看向羅羽中,眼中閃爍着一抹冷意:
“羽中,你可知這個王魃,還有個另外的身份?”
羅羽中微微張口,卻忽覺喉嚨莫名乾澀。
月白身影似乎也並不在意他是否回答,繼續道:
“沒錯,他是大晉東南鎮守姚無敵的唯一弟子,若是殺了他,嫁禍給萬神國,以你對姚無敵的瞭解,姚無敵這般無腦之輩,必定會怒髮衝冠,爲報弟子之仇,而將整個萬象宗拖入和萬神國的鬥爭中。”
羅羽中身軀微顫,強自鎮定道:“弟子從未做出過此等有害宗門之事……”
月白身影微微搖頭:
“王魃在陳國外出時行蹤不定,想要準確在王魃回鬼市的路上埋伏,只能是近距離確定、安排……當時在陳國以及陳國附近執行任務的,除了地物殿的人,便只有你們人德殿,而地物殿的人,知道確切王魃行蹤的,都是王魃的心腹,唯有你們,就在與陳國毗鄰的伏國執行我派給你們的任務,想要就近查探,輕鬆無比。”
羅羽中艱難道:“可這……也無法證明我就是那個內奸……”
月白身影卻再次笑了。
“之前還有些懷疑,不過現在可以肯定了。”
“能躲過靈蜃問心陣的拷問,在宗內一直潛伏至一殿的副殿主,地位僅在宗門長老和三殿殿主之下……我倒是很好奇,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羅羽中面色驟然變得難看起來。
目光迅速轉動。
月白身影平靜道:
“離開是不太可能了,你活着的可能性也不大,不過若是你配合點,我倒是可以讓你不必被抽離神魂,成爲道意的供養者……”
羅羽中臉色卻驀然浮現出了一股古怪的神色:
“竟然是真的!森國那些失蹤的修士,是你派人做的?!”
月白身影眼神驟然一沉,冷厲的目光緊緊盯着對方:
“是誰?宗內知道這個事情的,絕不會告訴你……是辛招?”
羅羽中看着月白身影,眼神忽然發生了莫名的變化,看向月白身影的眼神從原本的畏懼,化作了平視,哈哈笑道:
“荀道友,我之前便說過,道友觀之不似好人,更適合我聖宗之道,果然一語成讖!”
察覺到對方身上氣息的變化,月白身影面色微凝:
“化身……上官道友,你倒是費了不少心思。”
旋即哂然道:
“我乃一宗之主,又爲何要與爾等廝混?”
“上官道友,我雖同意與爾等結盟,可你我皆知,不過是權宜之計,道友將人放在我這裡,若是逼急了,大燕之地換作三洲主宰,也未嘗不可!”
‘羅羽中’聞言,擡指指着自己的腦袋,笑道:
“道友說笑了,項上人頭,卿自取之……只是,本宗觀道友面相,恐怕也難得安寧了。”
月白身影微微眯起眼睛,反問道:
“道友是在威脅我?”
‘羅羽中’微微一笑:
“不敢,只是方纔在下化身一不小心將貴宗‘汲嬰長老’的下落,透露給了一些人……”
嘭!
一股無形大力,瞬間便將‘羅羽中’的身體撕得七零八落!
其中元嬰,也被月白身影驀然抓在手中。
只是元嬰小人兒的臉上卻猶帶着一絲笑意:
“道友落難,不妨來我聖宗,我聖宗廣邀……”
啪!
元嬰小人被一隻猶如白玉一般瑩潤有力的手掌重重捏碎!
月白身影始終平靜的臉上,此刻卻變得鐵青!
雖然遭逢如此變故,可他卻並未遲疑,立刻便摸出了手中的靈犀石,注入法力:
“天齊,你速速去……”
唰唰唰!
一道道身影驀然落在了純陽宮外。
細雨靡靡。
落在這些身影身上,隨即便悄然滑落。
爲首之人,正是方纔離去沒多久的人德殿殿主,費化。
他面色凝重地看向宮殿內,想到方纔出現在人德殿內的那道傳音符,一貫沉穩的心中,此刻又驚又怒。
饒是平日裡溫吞如水,這一刻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沉聲道:
“人德殿殿主費化,拜見代宗主!”
他在‘代宗主’這三個字上,尤其加重了音調。
而他身後的衆人,也都面帶複雜之色看向純陽宮。
回想起費化展示出來的傳音符,一個個心中既是震撼,卻又不願相信是真的。
儘管他們對這位代宗主大多沒什麼好感,可這畢竟是萬象宗的宗主,哪怕是代宗主,也代表了一宗的顏面和支柱,可這樣的人,卻偏偏做出了這等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純陽宮內,微微沉寂之後。
殿門緩緩打開。
一道帶着一絲淡漠的聲音從殿內傳來:
“費殿主去而又返,可有什麼疑惑?”
往日一向從不主動開口的費化,此刻卻面容凝肅地擡起頭:
“敢問宗主,羅羽中,可還在?”
殿內微微沉默。
隨後隨意道:“羅羽中是原始魔宗藏於宗內的暗子,已被本宗主方纔識破,負隅頑抗之下,被本宗主擊殺……”
費化以及衆人,頓時面色一沉。
一股不安之感瞬間放大。
費化低下頭,隨後又擡頭看向宮殿深處,似是想要看清裡面坐着的那個人此刻的面容,他咬牙道:
“那敢問宗主,汲嬰長老,如今可在宗內?”
殿內的聲音再度微微沉默,隨後緩緩道:
“汲嬰長老,我也想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裡……費殿主莫非是有什麼線索?”
費化長鬚微飄,顯示出內心壓抑着的極度波動,他努力地壓制住心情,沉聲道:
“方纔費化在殿內意外收到了人德殿副殿主羅羽中落下的一道傳音符……言汲嬰長老,被宗主暗中困住,既然宗主說羅羽中是魔宗奸細,費化便絕不相信羅羽中所言,只是費化雖不相信,卻也要顧慮到宗門內的謠言四起,懇請宗主將保管的秘境盡皆示於我等,剎住宗內不正之謠言,以正宗主之威……”
說着,他咬了咬牙:
“事畢,宗主無辜,費化辭去人德殿殿主之職,以謝污衊宗主之罪!”
這一刻,不只是他。
身後,人德殿、地物殿以及天元殿留下來的副殿主們,紛紛上前。
合聲道:
“懇請宗主示下!”
宮殿之中,一片死寂。
隨後驀然響起了一陣譏笑聲:
“只憑那魔宗奸細一家之言,便要吾自證?”
“吾乃一宗之主,又憑什麼要向你們自證清白?”
“費化,你是我麾下三殿之一,可膽子卻不小啊!”
話音未落,卻忽聽到一聲蒼老的聲音自衆人身後響起:
“費化是殿主,受宗主統轄,自無問責之能,可若是我也來問問你呢,荀師兄!”
聽到這聲音,衆人不禁紛紛轉頭望去。
卻見一位渾身傷痕、面色慘白的老者正坐在滿身血痕、頭角斷了一截的五色神鹿身上,身後一條黑色螭龍困縛着一位昏迷的中年修士,蜿蜒遊蕩,地物殿殿主席夔,正緊隨其後。
老者目光越過衆人,直直看向純陽宮中,眼中帶着一抹深深的失望和憤怒:
“我是太和宮長老,按宗門鐵規,宗內若有變故,太和宮長老,可投票決定是否監察、制衡宗主……”
“如今太和宮的長老們,除去萬象寶庫、萬象經庫的鎮守者,以及幾位不涉宗門事物的祖師外,只有我一人還在宗內……我贊同,搜尋代宗主住所、掌握的秘境!”
“費殿主!着令你去搜尋煉情峰、純陽宮以及代宗主在太和宮時的住所!若有阻攔,殺無赦!”
這個一貫以來的老好人,這一刻終於露出了殺伐果斷的氣質。
“是,杜長老!”
費化連忙躬身一禮。
看了殿內一眼,隨後迅速便帶着衆人,分別前往三個地方蒐羅了起來。
而老者卻是從神鹿身上落下。
神鹿與螭龍跟在他的身後。
一人兩獸,連同螭龍困縛着的中年修士,一步步,走到了宮殿內。
看着香爐背後那熟悉的月白身影,老者的眼中,閃過了一抹悲哀之色,他忍不住開口道:
“辛招,他都和我說了。”
“荀師兄,爲何,你爲何要這麼做?”
“以修士爲養料,培育道機,這又與魔宗有何異?”
“不!哪怕是魔宗,也少有聽聞這等喪心病狂之事!荀師兄,我知道你一心爲宗門,可你便是這麼爲宗門的?”
“靈威子和胡載熙二人,又有何辜?”
“汲嬰長老,又有何辜?”
“若是邵師兄回來見到你便是這般對待宗門門人,只怕是、只怕是……”
月白身影無悲無喜,面色平靜。
就彷彿沒有了半點感情一般。
低着頭,靜靜閉着眼睛。
沒有開口,也沒有任何的辯駁。
沒多久,費化便神色沉重無比地匆匆闖進了宮殿內。
走到杜微面前,輕輕將手擡起。
但見一個八角盒內水澆火燒、風吹雷擊,一道極小的元神置身其中,正在閉目苦撐。
其氣息之微弱,令人觸目驚心!
正是汲嬰長老的元神!
只是此刻元神尚在,肉身卻已經不知去了哪裡。
看到這相處了多年的師兄此刻竟被折磨成了這般悽慘模樣,饒是杜微早有心理準備,可看到這一幕,還是不由得目眥欲裂,霍然擡首,眼中佈滿了血絲,死死盯着月白身影:
“荀!服!君!”
“汲嬰他也是你相處多年的師弟,你竟然對他也捨得下如此狠毒之手!”
“你已經完全走火入魔了!你已經徹底瘋了!”
“你這等人,還有何面目以代宗主自居?邵師兄將宗門交給你,簡直是眼瞎了!”
“我、我今日便要代整個太和宮,罷去你的代宗主之位!將你逐出宗門!”
聽到老者的話,一身月白長袍的荀服君,神色平靜無比地看着激動無比的杜微,終於緩緩開口:
“他們的付出,終會有回報,宗門,終究還是缺少了能夠壓服四方的煉虛修士,若是能夠誕生一位煉虛修士,也無需忌憚韓魘子這個人劫,師弟,你和我皆是從森國走出來的,應該明白我,我並無私心,我只想讓宗門好好存續下去。”
“再給我一點時間吧。”
“只要宗門能夠延續,他們也一定會覺得能夠爲此做出貢獻,會是一件多麼欣慰的……”
“住口!”
杜微終於再也無法聽下去了。
他眼角發紅,帶着一抹淚花,他盯着荀服君,眼中再無半點僥倖,一字一頓:
“自今日起,我杜微,再無你這個師兄!”
“今日,我便代惠韞子師伯,清理門戶!”
荀服君微微沉默,隨後忽然輕笑了起來。
“你?清理我?”
他的身上,一股宏大無比卻有死寂冷漠的氣息,緩緩散開。
明明盤坐着,卻令殿內的所有人,就彷彿是看到一座無情的世界一般!
“師弟。”
荀服君臉上帶着一絲少有的柔和笑容,只是眼裡卻森冷中沒有一絲情緒:
“師兄也教你個道理吧……規矩,從來都是厲害的人定的,也從來不是爲了厲害人而設的,所以……”
“你,沒這個資格。”
感受着荀服君身上不加掩飾的氣息,杜微瞳孔微縮,只覺渾身冰冷。
而就在這一刻,他卻聽到了一個熟悉的溫和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杜師弟沒這個資格,那我呢?”
聽到這聲音,荀服君瞬間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