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彷彿一瞬間沉寂了下來。
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從殿外如鬼魅般緩步行來,荀服君的臉上,帶着一絲錯愕:
“師……宗主,你什麼時候……”
四周,短暫的沉寂之後,不管是那些三殿的副殿主們,還是杜微、席夔、費化,皆是朝着那人躬身一禮:
“恭迎邵宗主歸來!”
“恭迎邵宗主歸來!”
“恭迎邵宗主歸來!”
一連三聲!
聲震整個萬象宗!
穿着萬象八卦衣,長鬚飄飄、容貌清瘦的身影,卻彷彿未曾聽聞一般,終於走到了荀服君的面前。
微微立定。
看着他。
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深深的失望、自責和痛惜……
邵陽子終於沉痛開口,溫和的聲音中,難掩悲怒:
“荀師弟,你可還記得你從我手中接過代宗主令的時候,答應過我什麼?”
“師兄……”
荀服君微微沉默,隨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目光漸漸堅決起來。
迎向了那身影的雙眸,正視以對,沉聲道:
“如今乃是小倉界成界以來未有之大變,你我皆是知曉,這天地傾覆,也許要不了多久便會出現!師兄,非常時當行非常事,我知道你不忍心這麼做,可必須要有人踏出這一步!抽取道意匯聚道機之法,這麼多年來的苦心孤詣,我已經逐步將其完善,下一步便是抽取道機,匯聚道域,一旦成功,便有機會快速培育出煉虛修士!”
“我也不忍對汲嬰師弟出手,可他恰好合適,我知道師兄你不願做這個罪人,那便由我來……”
“住口!”
一旁的杜微,忍不住怒聲道:
“囚禁同門師弟,乃至師侄,這就是你的非常事?”
荀服君卻是完全沒有在意杜微的話,他緊緊盯着對面的身影。
試圖看到他想要看到的東西。
然而在對方的目光中,他沒有看到任何的認同。
有的,只是眼底那一絲徹底的失望和一抹漸漸升起的怒意。
“你,還是沒有絲毫悔改之心!”
“是我錯了!我本以爲讓你統攝宗門,能助你糾正執念,卻沒想到竟鑄成大錯!既如此,今日便拿下你,以告慰那些被你荼毒的生靈!”
說罷。
眉心處,驀然浮現出了一道神紋!
蜿蜒扭轉,透體而出,旋即化作了一道純白神光,四周驟然有無數黑漆漆的巨大膜眼瞬生瞬滅。
純白神光瞬息之間便攝住了香爐後的荀服君。
察覺到籠罩在身上的神光蘊含的渾厚到令人頭皮發麻的恐怖法力。
荀服君的眼中微微閃過一絲黯然之色,但隨即便被一抹徹底的冷漠所取代。
不見有任何的動作。
在他的身後,驀然生出了七色光華!
分別是赤、白、黃、金、綠、青、紫!
其中赤、白、黃、金、綠五色熾盛,而青紫兩色稍顯黯淡。
七色光華依次展開如孔雀羽翼,在他背後盡情綻放着壓抑了許久的輝煌!
整個大殿,一時之間竟是完全籠罩在七色光華的照耀下!
竟是在一瞬間,便將那純白神光,掙脫了開去。
看到這七色光華,在場的副殿主們還都有些茫然。
然而諸如杜微、席夔、費化三人,皆是面色大變!
便是邵陽子的眼中,也閃過了一抹異色。
“萬法脈?!”
杜微忍不住驚聲道。
邵陽子卻很快看出了其中的根底,面色微沉:
“不,他是額外練了七道分身,只是強行驅策,而非融合……你匯聚道機,便是爲了培育它們?”
他神色凝重地看向立在原地、默不作聲的荀服君:
“化身之數乃有定數,你一口氣維持七具化身,就不怕分魂太多,元神破裂?”
荀服君面色平靜:
“有情衆生,無情天地!”
“我以煉情之道統御七道,便如天地統御衆生,雖不如萬法脈那般如臂指使,但也勉強可令我更上一層,只可惜,我尚未找到煉虛的路……不過用來離開這裡,也夠了。”
聽到荀服君的話,邵陽子此刻面色反倒是變得平靜起來:
“你就確信,你一定能逃得了?”
荀服君的面容卻驀然生出了一抹古怪的神色:
“我知道即便如此,我也不是師兄你的對手,只是……師兄你當真要爲抓我,而耽誤了渡劫寶筏的進程嗎?”
邵陽子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麼,終於維持不住臉上的平靜,臉上浮起了一絲驚怒:
“荀服君!”
“你在裡面安插了人手?!”
荀服君不置可否。
他緩緩起身,身後七色流光招搖。
走到邵陽子的身旁,微微頓住,似是在對邵陽子,又似是在對他自己,輕聲低語:
“師兄請放心,我不會對不起宗門,只是也希望師兄不要逼我……”
說完,他彷彿篤定對方不會出手,從容地越過邵陽子,越過驚怒的杜微、席夔、費化,越過一衆敬畏忌憚的副殿主。
走到宮殿門口。
目光掃過對面的太和宮。
掃過下方的三殿、無數高峰……
眼中,生出了一抹少見的留戀之色。
“天下果真無不散之筵席啊。”
荀服君負手低聲喃喃了一句。
隨後仰起頭,看向上空那間破舊的祖師祠堂。
微微搖頭。
“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言罷,一個閃身,便即踏出了籠罩在萬象宗上空的巨大透明陣法護罩。
然就在這一瞬間。
一道充滿了怒火的沉肅聲音驟然響起:
“是誰允許你走的?”
一支刻滿了無數神紋的青銅箭矢,從萬象宗外不遠處一道極速趕來的灰袍人影手中極速飛出,射向了空中的荀服君!
“顏師兄……”
感受到這還未及身,便已經令其心中微寒的箭矢,荀服君面色不變,卻心中一沉:
“竟這麼快便解決了。”
七色流光迅速將其包裹,而他則是飛速朝着遠處飛去。
然而就在同一時刻。
下方的護宗大陣之中,驀然射出了無數道各色神光,瞬間攝向荀服君!
隱隱間,能夠看到宗主邵陽子立於大陣中的身影。
荀服君心中一凜!
宗主邵陽子和處理完暗手的大長老顏文正同時出手。
他知道,這一刻若是再繼續藏拙,只怕是很難活着離開了。
當下沒有絲毫猶豫,背後的七道流光光華暴漲。
率先刷向那支已經隔空凝現的箭矢。
七色流光瞬間撞擊在了箭矢之上,然而箭矢上的神紋光華卻是瞬息亮出光芒,堪堪將七色流光擋住。
而那道箭矢,卻是速度再次暴增,射向荀服君。
“子母追魂!”
荀服君面色微凝。
只是還未等他應對,守宗大陣中的無數神光,也已經照着他攝來。
面對萬象宗如今最強二人的夾擊,這一刻,荀服君終於不再掩藏。
微闔的雙眸驀然睜開!
一座七彩道域轟然撐開。
箭矢率先射中道域,在刺入其中之後,其身軀便即迅速被道域消磨!
而無數神光落在了這道域之上,卻是道域被神光所攝,迅速縮小。
荀服君面色微沉。
手中飛快掐訣唸咒。
隨即一個獨特的神紋字樣在他面前凝出,隱隱化作了一個‘悲’字。
下一刻,一股無形元神之力,以其爲中心,瞬間蔓延向四周!
那些神光瞬間變得垂落,彷彿失去了活力。
不斷縮小的道域也頓時止住了縮小的趨勢。
藉着這個空隙,荀服君頭也不回,迅速便往遠處逃去!
然而僅僅是下一息。
荀服君便面色突變!
一支箭矢幾乎是間不容髮,在他剛要逃開的瞬息,便再次射了過來!
“好快!”
他連忙再次掐訣唸咒。
幾乎是在箭矢即將射中他的同時,一道‘怒’字神紋凝現在他的面前!
他的身上同時浮起了一尊怒目神像的虛影,重重一哼。
便有一股沛然巨力,攔向箭矢。
就在他心中微鬆之際,耳邊卻驟然響起了邵陽子那熟悉的溫和聲音:
“中!”
“不好!”
荀服君心中一驚。
隨後只覺一股元神便彷彿被定住一般!
他神識掃過。
就見邵陽子虛立大陣之中,手中祭着一面古銅八卦鏡子,鏡中神光射出,混入在大陣的無數神光中,絲毫也不起眼。
正是這道神光,將他元神攝住!
“青冥祖師!”
荀服君面色難看。
萬象宗立宗數萬年,雖然明面上高階修士數量遠不如長生宗,然而由於萬象宗內的傳承包羅萬象,各種底蘊難以估摸,宗內不乏有一些五階法寶煉化人形,被尊爲祖師,他們平日裡大多幾乎不受驅策,深宮潛修,幾乎無人知曉,可一旦遇到外敵,便能立刻給所有的敵人一個驚喜。
這本是宗門用來對付外敵的底牌之一,卻沒想到他反倒是成爲了這些年來,第一個嚐到滋味的。
只是荀服君畢竟是化神之中已經臻至圓滿的存在,青冥鏡雖能攝住元神,卻還是難以真正撼動他。
真正麻煩的是……
咻!
荀服君只來得及聽到一聲銳利的嘶鳴聲。
隨後來自大長老顏文正的箭矢,終於穿透了怒目神像的防禦,瞬間射中了他的眉心!
他的面龐上,瞬間便如陶瓷裂開一般,佈滿了無數裂紋。
元神劇烈震盪!
受此影響,背後的七色流光竟是在這一瞬間有了雕零的趨勢。
而七彩道域之上的色彩也迅速黯淡!
呼——
一道灰色寬袍人影幾乎是在一瞬間便飛到了他的前方。
一頭花白長髮,揹負一隻箭囊。
臉上猶自帶着一絲怒火,死死盯着他:
“混賬東西!你若是去將魔宗的人抓來煉道機,我還高看你一眼,拿自家人來霍霍,你哪來的臉說是爲了宗門!惠韞子師伯何等慷慨人物,怎會有你這般逆徒!”
“我這便代師伯清理門戶!”
說罷,手中卻是又有一道箭矢朝着荀服君甩出!
被青冥鏡攝住元神,又被箭矢定住了肉身。
荀服君佈滿了裂紋的眼中,卻只是些許波瀾之後,便再度化作了平靜。
他心念一動。
背後隱隱凋零的七色光華瞬間散開,隨後迎着顏文正甩出的箭矢,瞬間爆開!
箭矢頓時受阻!而沒了這七色光華的負擔,元神也一下子穩固住。
他本就是駕馭元神的高手,僅僅是一瞬間,元神便從青冥鏡的神光中掙脫開來。
擡手將眉心處的箭矢拔出。
荀服君絲毫不在意自己猶如破碎瓷偶的身軀,再次掐訣唸咒。
但他的動作,卻幾乎是在下一瞬間,便戛然而止。
邵陽子不知何時竟已經立在他的身前陣法中。
手握青冥鏡,神光再次將其罩住。
看到氣息跌落卻仍無半點悔過之意的荀服君,他嘆息了一聲。
眼中閃過一抹悲色。
手中卻沒有半點遲緩。
拂塵猶如萬丈長髮,射向了荀服君的每一寸肉身、元神……
而顏文正也破開了那七道流光的爆炸,看到這一幕,身形微頓,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
師兄弟的關係維持了近三千載,人孰無情?
便是再恨再惱,可終究……
變化便在這一刻驟然發生!
邵陽子忽然心有所覺。
無數的拂塵絲陡然變向,往四面激射!
然而卻還是遲了!
一道身影從荀服君的身前如蜻蜓點水一般一掠而過。
下一刻,竟是已經失去了荀服君的身影!
邵陽子驀然擡首,在看到不遠處的身影之時,目光瞬間變得沉冷起來!
“韓前輩,這是何意?”
“呵呵,小邵宗主,老頭子看你們師兄弟情深意切,實不忍看你們兄弟鬩牆,你不會怪我吧?”
不遠處。
一頭頭角崢嶸、兩根長鬚上下舞動的血麒麟背上,正坐着一位青袍老者。
他笑呵呵地捋須道。
就彷彿真的只是一個勸架的鄉野老朽一般。
然而誰也不敢小覷了他。
身旁,一身黑袍的原始魔宗宗主上官仁正低眉順眼地站在血麒麟身側,爲他牽着血麒麟。
在他不遠處,還有渾身佈滿了裂紋的荀服君。
只是此刻,荀服君的臉上卻難得出現了一絲陰沉之色。
萬象宗大長老顏文正面色沉肅,面對這位傳說中的前輩,也不敢有絲毫怠慢,飛身落在了護宗大陣中,稍稍落後於邵陽子的身後。
見邵陽子沒有立時開口,他當即沉聲道:
“前輩好意我宗心領,只是處置荀服君,乃是我宗家事,還請前輩將此人歸還我宗。”
青袍老者面露詫異:
“哦?這位小友莫非是犯了錯?”
顏文正微微遲疑,不清楚對方的來意,他也有些不知該如何回覆。
邵陽子面色沉靜,接過話來:
“不過宗內小事,前輩何需掛念?”
“遠來是客,不如進宗一敘,宗內有一棵五階的靈茶樹,雖然靈氣尋常,但勝在味道獨特……”
青袍老者擺擺手,一臉愁苦:
“唉,老啦,馬上就要進棺材的人了,喝這些太浪費,不如留給你們年輕人,對了,這位荀小友犯的事不大吧?若是你們實在不喜歡,不妨交給老頭子耍耍,老頭子也無聊得很哩!”
顏文正終於清楚了對方的來意,頓時面色一沉:
“韓太上,莫不是在說笑吧?”
牽着血麒麟的魔宗宗主上官仁卻笑着插話道:
“顏道友看來是閉關閉久了,都不清楚情況了,老師可是從不開玩笑的。”
青袍老者也笑着附和道:“是啊,是啊。”
看着滿臉笑容、和藹溫厚的青袍老者,顏文正的心中卻驀然有股寒意升起。
邵陽子卻看向青袍老者,臉上也浮起了一抹笑容,溫聲道:
“韓前輩,若是本宗不願成全前輩呢?”
青袍老者笑容微頓,看向邵陽子。
兩人四目相對。
邵陽子平靜如淵。
青袍老者的笑容,卻漸漸收斂了起來。
“有點意思。”
他低下頭沉思了一會,隨後擡頭道:
“那,老頭子若是允諾你們,等你們那艘破船他日破界離去之時,若是還活着的話,便助你們一臂之力呢?”
……
看着方圓數萬裡的萬象宗在身後化作了一個小小的黑點。
荀服君面色陰沉,皺眉看向盤坐在血麒麟後背上的青袍老者,驀然出聲道:
“你們救我,是想要我那抽取道意、匯聚道機的辦法?”
青袍老者沒有說話,牽着血麒麟,強拉着血麒麟飛行着的上官仁聞言卻笑了:
“道友這般說,未免太過瞧不上自己了,一位化神圓滿修士,也就萬象宗能捨得說殺就殺,換作聖宗內,攏共也不超過一隻手的數目,我可是萬萬捨不得。”
荀服君冷哼了一聲,沒有理會上官仁,而是徑直看向青袍老者。
感受到荀服君的目光,青袍老者隨意一笑:
“怎麼,怕老頭子要動你們萬象宗?”
“呵呵,放心吧,老頭子沒這個興趣,之所以來救你,也是看你還算是可造之材,尚知道變通,待在迂腐的大晉,未免可惜。”
荀服君卻不爲所動。
“好吧……老頭子對你們萬象宗確實沒什麼興趣,不止是你們萬象宗,整個大晉,甚至是風臨洲,老頭子也從未放在眼裡。”
青袍老者目光遼遠,看着遠方。
“老頭子的唯一想法,就只有一個,那就是……”
“帶着我聖宗弟子,舉宗飛昇!”
荀服君心中一震!
眼中極爲少見地泛起了一抹驚色!
前方牽着血麒麟的上官仁,回頭看向青袍老者的目光裡,也充滿了崇敬之色。
他重重一拍血麒麟,血麒麟頓時張開四蹄,在半空中奔跑,老者身形隨之微微起伏,他自顧自道:
“這可跟你們萬象宗帶着一票子人想要趁着天地胎息至弱之際,破界逃亡的打算不同。”
“那是真的舉宗飛昇,所有人。”
這一刻,明明老者的聲音並無什麼煽動話語。
可荀服君卻覺得喉嚨有些乾澀。
他忍不住道:“怎麼可能,沒有達到煉虛,沒有經過飛昇劫的洗練,根本不可能飛昇。”
老者卻反問道:
“誰說不可能?”
“遠古之時,有一異人得道飛昇,其雞犬都隨之飛昇上界……以老頭子這麼多年的研究,所謂飛昇,無非是我等元神或是肉身之中蘊藏的力量已經超過了本界所能容納的極限,觸發了界域之海的規則,降下飛昇之劫,此劫既是考驗,卻也是助修士飛昇的最後一點力量!”
“只要修士能將這力量收入自身,滿足了飛昇的要求,便可以飛昇上界!”
“而想要舉宗飛昇,只需要讓界域之海覺得聖宗內的所有人都滿足了飛昇的條件便可,我已經找到了這個辦法……”
“什麼辦法!”
荀服君幾乎是下意識便開口問道。
卻迎向了老者意味深長的目光。
他笑着道:
“老頭子知道你道心堅韌,對聖宗成見頗深,就算老頭子救下你,你恐怕也還是對老頭子心懷敵意……不過老頭子不在乎,老頭子只在乎結果,想要完成這個辦法,眼下還需要一些人手,你修爲還不錯,若是能助老頭子一臂之力,老頭子也答應你,待我等飛昇之後,便會將這個辦法,也交給你。”
“到時候,萬一萬象宗的那艘破船沒什麼用,你們萬象宗,至少還有一條退路可走。”
“怎麼樣?有無興趣?”
荀服君目光微微遲疑起來。
很快,血麒麟飛馳過大燕的天空。
響起了老者的滿意笑聲。
“如此,也該是時候加快點進度了。”
……
陳國。
佈置了無數陣法的鬼市宮殿內。
靈氣濃郁如水。
無數靈食瓶子、丹藥盒子散落在地上。
兩隻蒲團上各自盤坐一道身影。
一個髮絲末端帶着一抹綠意。
一個五短身材。
兩人皆是閉着雙眸,氣息微弱無比。
身後,姚無敵緩緩收起了萬法母氣。
查看了兩人的狀態,衝着不遠處的王魃點了點頭:
“還行,雖然受了不小的罪,好歹道機沒被抽空,還能恢復。”
聽到姚無敵的話,感受着靈威子和胡載熙兩人身上漸漸回升的氣息,王魃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
他也沒有和姚無敵道謝,只是皺眉道:
“也不知道杜微長老和席夔長老回去事情處理得如何了……真沒想到,這背後竟然是代宗主……”
聽到王魃的話,姚無敵皺了皺眉頭,卻沒說什麼。
雖然不久之前親眼看着長生宗化神張鬆年從他們面前逃走,親眼看到靈食部的副部長辛招被擒,甚至親自搜魂了辛招,得到了荀服君的消息。
可到了這個時候,他反倒是感覺有些不太真切。
想了想,他開口對王魃叮囑道:
“那些收繳來的道意,你可以參考一二,但最好還是不要完全融入你的感悟中,這些東西來源雜亂,短時間內進度快,但卻影響到後面。”
王魃連忙點頭。
“對了,你的神紋之道,還沒開始參悟嗎?其實神紋無處不在,你的印身之術,便是以神紋爲根基……”
姚無敵又對他指點了一番。
只是王魃卻完全聽不進去。
心中一直想着宗門的事情。
“也不知道杜微長老他們如何了……”
姚無敵雖然嘴上指點着,心中同樣難得有些焦慮。
師徒倆就在這樣的氛圍中。
靈犀石忽然震動起來。
兩人幾乎是同一時刻,打開了靈犀石。
很快。
王魃和姚無敵皆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還好!”
“關鍵時候,邵宗主竟然回來了,雖然讓荀服君跑了,但好歹宗內沒有更大的損失。”
“只是聽說汲嬰長老這次傷勢不輕……”
“好歹還活着。”
姚無敵道了一聲。
王魃點點頭,一場本可能的大劫轉瞬消弭,心中也不由輕鬆了許多。
只是就在這時。
往常一直都安寧無比的陰神廟中,忽然劇烈震動起來!
他連忙心神沉入陰神廟內。
隨即心中忽然一震,一種莫名的感應令他忍不住脫口而出:
“有人,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