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極品翡翠(4)

金旗輕輕拍着她的後背,說:“都會好的,前幾天我不是很倒黴嗎?等你哥病好了,你來找我,我給你找事幹,洗頭房就別開了。”

喜鵲擡起頭,俏臉上淚水沒幹卻綻開了笑容。病牀上的毒龍臉紅紅的、眼溼溼的一言不發,心裡卻有許多話說不出口。金旗握了握他的手,說了句保重就走了。

急着回來是因爲兜裡放着一件寶貝不方便。剛進門他就急着把瓷罐挖出來,把從鍾長湖那裡買來的那方堂泥硯放進罐中,想了想又掏出了墨玉壽星。剛把瓷罐重新埋結實,屋外就傳來陳忠的大嗓門:“旗子,快出來看看。

“看什麼?”

走出屋門就見一輛嶄新的別克商務車停在泥路上,深藍色很酷。他驚問:“問誰借的,嶄新的車呢。”

“借的?難道我們還要借車?”陳忠把行駛證拋給金旗,喊着:“看清楚了,誰的大名!”一清早陳忠第一件事就是買車,別克是他夢想已久的,今天終於出手買了回來,原因是金旗給了他二百萬賣翡翠原石款的百分之十,儘管現在錢還沒到手,但是金旗說的他相信。

把金旗拉上車才告訴他:“隔壁古藝齋周老看了陶盆照片問價呢,現在正店裡等着。”

古藝齋老闆周秋生是河市古玩行裡魁首之一,雖然店開得不大,但是雄厚的實力經常收購重磅之物,香港有人,下水也通暢,所以行裡很受人尊重。聽說周老要貨,金旗不由問:“你看這盆能賣多少!”

“你朋友想賣多少?”

“五十萬。”

“我們開價八十萬。”

金旗點頭同意,雖說陶盆是皇家御用,但是陶盆不比瓷器,差了一個檔次;再說有殘八十萬只能算虛價。五十萬能出手也是看它稀有罷了。他提醒:“要不要說明有殘?”

陳忠隨口說:“說個屁,憑眼光吃飯,行當規矩。不過周老能看出來,老人精着呢?”

古玩行當吃藥上當常事,有人明知上當了反不吭聲,假貨當真貨賣。張大千只畫了一張壽桃圖,市場上流傳着幾十張壽桃圖,而且張張當真跡賣,就是這道理。突然車子猛地剎死,金旗差點一頭撞上車玻璃。陳忠指着車前說:“你看。”

狹窄的鄉村小道中間躺着一條棕色的狗。金旗下車走近一看,狗的後腿折斷了血淋淋地掛着,狗目微閉氣息很弱,看得出狗傷得很重。沒有多考慮扯下一隻襯衣袖子,把狗腿紮緊、固定,抱進車裡,催着陳忠繞道寵物醫院給撿來的狗辦了住院手續,並且付了十天的費用。

兩人這才匆匆趕到古玩店,可惜客人已經走了。梅玲連聲埋怨:“有車了還這麼慢,周老足足等半小時氣呼呼地走了,我留也留不住。”

金旗笑說:“他走了我們可以去麼,上門請罪嘛。順便還可以把你的銀勺子帶去給周老看看,也許有意外收穫。”

陳忠心領神會,從裡間捧出一隻錦盒和金旗一起出門。畢竟財大氣粗,古藝齋裝飾得古色古香很講究。博古架上擺得滿滿的,醒目的是正中間一尊翡翠觀音,豆種蔥綠,水底還可以,現在也算幾十萬以上的好東西了,金旗這種玩玉人對此垂涎三尺。一直想過過手,把玩把玩,周老卻十分吝惜。現在想到自己的滿綠玻璃種,對這尊豆種蔥綠觀音像立即放下了。

“周老,小輩們來給你賠罪了。”陳忠一進古藝齋就敞開大嗓門。這也是一種功夫,隨意中帶着豁達和幽默,叫人不得不原諒他。

店堂中夥計是位中年人,他告訴兩位周老正在後堂陪客人,交代若來就直接去後堂。兩人拱了拱手直接進去。

周秋生七十多了,身體硬朗紅光滿面,正和一位老者敘談,見陳忠他們進來忙道:“陳少莫怪我早辭,因爲有客人啊。”說着,指了指坐在一旁的老者介紹說:“這位是香港博古堂董事長錢伯平錢老。”

陳忠、金旗忙上前拱手見過錢先生。錢先生一身中裝,清瘦雅緻,戴着圓圓的金絲眼鏡,一看就是個有身份的人。雙方寒暄幾句分賓主入座,夥計送上等香茶。陳忠性急,先說:“上午給周老看得漢代陶盆是旗子朋友的,所以叫旗子直接來談。誰知路上偶遇一位朋友,有一件小東西順便帶給周老看看,所以來遲了。”

周老擺擺手,說:“無妨。陳賢侄有什麼好東西拿出來給錢老看看。”

陳忠掏出錦盒打開,小心地送到周老面前說:“周老請掌眼。”

周老接過錦盒,戴上老花鏡反覆看着盒中銀勺,又找來放大鏡,把銀勺正反都琢磨透了方遞給一旁的錢伯平,說:“這是乾隆年的銀勺,真貨。你看,銀勺背面花紋裡還有紀曉嵐大學士的微刻,這可是少有的東西。”

“哦?”錢伯平略略一驚,奇道:“真是大學士的東西?”看了半天才點頭肯定。錦盒小心放在茶几上並不還給陳忠,這是一種語言,賣買的俗語,意思是我想要了。

周老見此立即問價。陳忠試探着說:“小侄不敢多要,五萬可好?”

二老相視一刻揚聲大笑,也不作回答。周老拿起茶几上原來放着的漢陶盆照片,問:“好像有殘呢。”

陳忠望了金旗一眼,欠了欠身說:“二老隨便給吧,小侄相信二老眼力?”

周老說:“陳賢侄很滑頭,叫我們兩個老傢伙不好意思砍價。錢老,你看是不是就按剛纔說得?”

錢伯平點了點頭。周老重新細細詳察了照片才說:“那好,我們商量過陶盆先按四十五萬定下,到時看過現貨若成色好再談。當然不如照片就什麼也不說了。兩位認爲可以嗎?”

陳忠剛想說話,金旗己經搶着開口了:“錢老的話是板上釘釘子,過七天小侄會親自把漢代陶盆送來,不過……”

錢老看着金旗問:“金賢侄有話請說。”

“我本想再推薦二老一件好東西,只是朋友把價格擡得高了些,所以有點不敢出口。”

周老哈哈大笑,道:“有錢老在不怕貴,只怕不是好東西。金侄只管說。”錢老在一旁笑眯眯地直點頭。

金旗笑說:“金某有個朋友祖傳一尊南陽獨山墨玉壽星,玉色純淨、包漿十足、品相完美無缺、十足漢代漢八刀極品、栩栩如生是金某平生僅見。依小侄看是件彌足珍貴的寶貝。”

錢老神色緊張地大聲追問:“真是墨玉壽星!”

金旗肯定地說:“玉是墨玉中的上上品烏雲片,工是漢代玉工中的上上品漢八刀。如此結合的一尊尺高的墨玉壽星,千真萬確。”

“東西在何處?”

“就在小侄身邊。”

這時大家才發現金旗還挎着一隻舊帆布包,包是黑色、衣服也是黑色,不說還真不明顯。錢老催着要看,金旗從帆布包裡掏出一個長形布包,謹慎地放在中間桌上,然後才小心翼翼地打開。一尊烏黑瑩潤的壽星像出現在大家眼前:很大,足有一尺半高、半尺方圓,獨塊墨玉雕就,幾百年歲月給予的無法作假的包漿漂亮得叫人發呆。看似簡潔的不多幾刀,可是飄飄灑灑的長鬚猶如在動。不愧爲是中國歷史上傑出的玉雕工法――漢八刀!

錢老顫抖的手指輕輕地撫摸着縷縷衣折,感受着古玉的泰和溫潤,很久才長嘆一聲說:“家父九十大壽在即,他從商一生攢下諾大家業,一年前就囑我尋一尊壽星,指定非要墨玉的。可是現在那裡能找到質地上佳,料子大小合適的墨玉料。獨山、和田、青海、遼陽都找遍了,運回來的玉料近一噸,還是找不到一塊家父稱心滿意的墨玉料,更別說好的雕工了。終於矮子裡拔長子找了塊山料,請揚州雕工做了三個月,家父看了一眼就說根本不是那個味。全家族都在找到今天爲止希望全無。”

金旗把剛斟滿得香茶送到老人面前,錢老感激地喝了一口,繼續說:“家父爲什麼一定要以墨玉壽星爲自己做壽,他不願多說,只說是夙願,一個生者對死者的承諾。言談之中聽得出份量。我們全族八十號人加上在世界各地的商務朋友又開始尋找。我這次來河市就想二千五百年的歷史之地也許會有希望,剛纔還在和周先生商量登報事宜,不曾想金先生大福星就到了,墨玉壽星就出現了。太好了,金先生,錢某不知怎樣才能表達此刻心情,只能再次重重地說兩亇字――謝謝!”

室內一時很安靜,大家都在品味錢老的話,思考着一個老人對一尊墨玉壽星的執着。其實有時珍貴的不是追求得到的結果,而是追求中萬般努力的過程。爲了一個目標全家族動員起來,共同尋找,共同做一件事,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老人欣慰的事。也許這纔是老人真正的目的。

錢老轉身對金旗說:“我們來個遊戲。你在紙上寫上賣給我的價格;我也在紙上寫好我願出的價格,一二三同時亮出,看看結果怎樣。好嗎?”

有什麼不好,別出心裁金旗很喜歡。不一會兒兩人都寫畢,陳忠念道:“一二三,開!”兩人同時打開紙條。金旗寫得數字使陳忠嚇了一跳,600萬!再看錢老寫得,更叫陳忠目瞪口呆:1000萬!

買家出價比賣家高,高出四百萬,歷史上都沒有,別說在我們生活中。今天卻有,錢老出得一千萬不僅僅是錢,也是對金旗的感謝;對家父的敬重。在他眼裡這尊墨玉壽星不僅僅值一千萬,簡直是無價之寶!

金旗推遲再三也推不掉。結果銀勺五萬元,錢老一笑之中也收了,說要給家父一點小驚喜。三個人一起去一趟銀行辦好了錢款的問題。晚上自然錢老請客,酒把四個玩古玩的男人都帶到了玩自己的境地,最後只有金旗還保三分清醒。

一位女服務員託着一隻銀盤走來,對金旗說:“先生,您的電話。”

電話找到飯店來了?是誰打的?

“誰!快說!”

“你喝酒了嗎?還清醒嗎?不說話表示你還算清醒。告訴你,一個叫煙兒的姑娘被人打了,現在在我這兒。她說只有你一個朋友,你能來嗎?”

電話裡冷冷的聲音金旗聽得出是誰,她能找到自己一點不奇怪。奇怪的是好端端和白領結婚的煙兒怎麼會被人打了?他覺得頭很暈、很痛、像要裂開來似的,對着話機吼道:“我……”話沒說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再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寬大的澡盆裡,泡在溫暖的熱水中。澡盆邊沿坐着穿了一身睡衣的宋詩,她背對着自己,眼望着鏡子,正用手撩着熱水灑在自己露出水面的胸脯上,有一下沒一下懶懶的樣子看得出她正在動心思。側面看她的臉部線條柔美之極,膚色粉嫩猶如精心打磨拋光後的羊脂白玉。好的女人細細地把玩比玉更有滋味,產生這個念頭金旗心裡大驚,什麼時候自己開始毫不忌諱,毫不羞恥地像個男人起來?他剛動了動身子宋詩的目光立即落下,望着有點尷尬表情的男人說了句:“我在外面等你。”轉身而去。

金旗“轟”地一聲竄出澡盆,見一旁衣架上還放着一條男式內褲,試穿頂合適的。稍稍梳理一番纔出來。這是在宋詩天靈花苑五號別墅裡,一樓客廳佈置簡潔明瞭,卻也賞心悅目。宋詩坐在側面沙發裡,身上已經換了一套職業女裝,緊繃的裙襬下,肉色瑩潤的雙腿合併側靠着,很淑女的樣子。金旗禁不住多看了幾眼,立遭美女的衛生眼。他戲笑着坐下,端起早已泡好的清茶,喝了一大口露出很爽的樣子。

“煙兒瘋了,精神上受到很大刺激。不知爲什麼會流落街頭,而且滿身傷痕。她有時清醒,問她什麼也能正確回答;有時滿嘴胡話,完全是精神不正常的表現。昨天下午她一直在娛樂中心門前徘徊趕也趕不走,我恰好路過聽她嘴裡唸叨着你的名字就帶了進來。問了再三才知道她叫煙兒,認識你,其他就是糊話了。找到你時你正醉得不省人事,我只能先作主把她送進了通安精神康復醫院。”宋詩冷冷地說着,語氣之中全無了昨夜的嫵媚,高挑得眉宇間隱隱透出冷厲之氣。

這纔是她的常態,一個從事娛樂業的女性能溫柔可愛麼?金旗暗暗想着,說:“謝謝你。我馬上就去通安看煙兒。”

“錢我交了三萬,她住3病區,4號牀。”

金旗點點頭,注視着宋詩問:“你好像有什麼心事?”

宋詩怔了一下,搖搖頭說:“沒事,也許有點累,你可以走了。”

態度很冷漠,金旗也不知所以然。站起身剛想走,宋詩指着沙發茶几上的一隻金殼手機說:“這手機你拿用,找你也方便些。”

超薄純金外殼一款很時髦的手機,金旗遲疑了一下還是拿了,心裡想着什麼時候也送她些什麼。對於昨夜的風流金旗並沒放在心上,他以爲就像給人治病一樣,病好了醫生也就沒事了。

急急忙忙趕到中醫院正好喜鵲、毒蛇都在。金旗把煙兒的情況一說,喜鵲急得都哭了。和毒龍、毒蛇打了個招呼,帶着喜鵲直奔通安。精神康復醫院在樹山山下,是個安靜的養身之地。醫院分輕度治療康復和重症關閉兩部,煙兒屬於輕度治療康復,她的主持醫生是個姓張的中年人,對家屬態度很冷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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