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賭石開始(5)

一旁羅大偉也插言:“金大哥說得對,我們都爲玉忙,這就是繼承。今天龍鳳雙佩和合了卻爺爺多年心願,應該高興慶祝纔是。”

老人想了想,笑了:“你們說得好,龍鳳和合天大幸事,應該好好祝賀一下,大偉去醉春樓定下幾桌,通知全家都去。”

見羅大偉正一個勁打電話,金旗站起身說:“龍鳳雙佩和合是福緣天意,小侄再不忍拆開龍鳳,使之天隔一方。所以懇請伯父收下龍佩,使龍鳳永不分離,我想這也是漢八刀傳人的夙願了。”

“好!”羅振玉大喝一聲,說:“香堂侍候。”

接下去一陣好忙,羅族在陽州親屬全部趕到,香案上中間供着龍鳳雙佩,兩側香燭搖曳,又是嗑頭又是鞠弓,總之亂了足足一個多小時。最後羅老以家族族主身份主持了金旗、羅大偉結拜成兄弟的儀式……晚上醉春摟的酒宴越發熱鬧,金旗把張喚之、張韻請了來。羅振玉本身是陽州翡翠玉石協會主席,又是社會名流,頭面夠得上的人物都來了,連陽州市長、付市長也趕到慶賀。新聞記者更是聞風而到,一時金旗成了攝影、攝像的聚焦點。親情、友情,情得一塌糊塗。酒到情濃,喝到最後金旗全然不知道了。

金旗是被羅大偉叫醒的:“大哥,快九點了。公盤早開始了。給,這張是農行的金卡,你的名字,密碼六個八,裡面存了四千萬,是賭石的錢。這張是銀卡,有二百萬是老爺子讓給你的,說是羅家的一點心意。”

金旗頭有點痛,人有些恍惚,這是昨晚酒的作用。他雙手搓了搓臉,接過農行金卡說:“這張我收了。二百萬的還給老爺子,就說再客氣就不算兄弟了。你先去參加公盤吧,我洗洗就來。”

羅大偉樂哈哈轉身就走,到了門口回頭說:“我就知道大哥不會收二百萬,我爸還不信。大哥,早飯出房有人侍候,你快點來。”這傢伙樂天派,走一路笑聲一路。

二百萬是龍佩的錢,說是送人當然不能收錢。有一個懂行的可靠朋友何止二百萬?他沒有立即起來,盤坐在牀上閉目調息,讓清涼的太陰真氣緩緩穿穴過脈流遍全身。不一會兒所有的痠痛、不舒服全部消失乾淨,整個人神清氣爽,朝氣蓬勃,舒暢極了。穿戴好出房早有人候着,領到歺廳,雞蛋、牛奶、饅頭、炒麪擺了一桌,時間也過十點了,乾脆早中歺合爲一歺吃了。問清公盤會場方向,找了一付大號墨鏡、一隻寬邊涼帽戴好,一路搭車趕到陽州西郊,一個叫神仙廟的地方。

紅旗招展,人聲鼎沸,不細看像回到文革批鬥大會會場。大門口有人守着,幸好臨出門時羅管家給了一張入場票,否則堂堂“一眼金”該隔門相望了。入場是一條大道,左右兩邊全是一堆堆的用石灰描出區間的毛料堆,左邊是全賭毛料,右邊是半賭毛料。有許多人三三兩兩地蹲在毛料邊議論着,看得出全是賭石人。大路盡頭是臨時搭建的蓆棚,好幾排,許多人進進出出,應該是明料展示區。另一邊有一片空地放在一排排長凳,前面還有主席臺,不過早已曲終人散,除了迎風飄揚的彩旗和滿地爆竹碎屑外,整個公盤區顯得空空蕩蕩的。一眼盡覽,金旗選擇左轉。

公盤賭石大致分暗明兩種標式。暗標是買家看盤後決定競標價格,寫在表格內投入標箱。幾天或一天後賣方(主辦方)從中挑出價格最高之人成爲獲標方。明標是幾個買家現場輪着投票,各人並不公開自己的價位。到無人投票時,開箱當場驗票,價高者得。由於擔心競爭對手搶標,買方往往成倍擡高價位,所以明標對賣方有利,賣方喜歡採用明標方式。這界陽州公盤是明暗結合,全賭、半賭毛料全部暗標,而明料明賭採用明標。對此金旗是正中下懷,他最愛全賭,實在沒有才半賭,明料和他無緣,所以刀光劍影的明標他不用去煎熬。

這次陽州公盤據傳是“萬石會盟”。緬甸各大礦主看好中國市場,而陽州公盤恰恰是中國翹楚。所以每年四月通過瑞麗口岸報關、轉關、檢疫進關的運石車隊排成長龍,足足持續一週才慢慢平息。可想而知何等壯觀、熱鬧。這就是“萬石會盟”的來由。當然國內也有許多毛料公司把一年積累下來的毛料,都集中到陽州公盤來賭,也加劇了大賭石的盛況。

陽州公盤一般連續五天,每屆都會創出多項“歷界之最”。這次當然相當厲害,據報所參加全賭、半賭的毛料就達三萬二千一百八十八塊,沒算明料就已經超出往界。想想也滑稽都說翡翠資源瘋狂開掘,已接近枯竭,可是公盤賭料屢創新高,這是天上掉下來的?其實人爲造勢、作秀就爲了擡高價格罷了。(對此筆者在後面會着重論證)

金旗剛拐入左區全賭盤就有工作人員送上一隻文件夾,裡面有參賭人號碼、標書、筆以及公盤規則說明,想得十分周到。望着滿眼的賭石就像賭徒衝進了賭場,精神不由一振,兩眼閃光,快步朝賭石走去。

全賭區人最少,危險大,作爲行家是儘量規避的。賭料每堆不同塊數,標出的底價也相差很大。看似外表表現很好的底價卻不高;相反有的出乎意料的冒高。這是賣家的認識,人心沒有標準。金旗看了七、八堆沒有中意的,石多不等於石好,這一點應該千萬注意。

在一堆七塊毛料前金旗站住腳步,底價標三十萬。七塊中五塊很差,雖然算是翡翠毛料,但至多做些旅遊品。其中有一塊是典型的三色翡,紅黃紫三彩,色彩並不濃豔卻自然清麗,是年輕姑娘喜歡的顏色。糯米種地也算中上,好得是三十多公斤毛料中足有一半是實料,做些三色手鐲無疑很合適。

七塊中特別令人眼睛一亮的是另一塊二十公斤左右的紅褐色外皮,外表很粗糙,結晶像芝麻顆粒的醜石,一般人都看不上它。可是金旗眼饞得差點流口水,紅翡,亮紅翡!紅得高貴、紅得鮮亮、紅得像燃燒得火焰、紅得如嶄新的旗幟。金旗曾見過一則報道,香港珠寶展上一套亮紅翡冰種手鐲、耳環、吊墜加胸針四件套標價二千萬港幣,還是非賣品。眼前二十多公斤的毛料裡就有約八公斤的冰種亮紅翡!哈哈,發財了!金旗想寫填標書,突然發現背後有兩個人正鬼鬼祟祟地注意着自己。他心中一振,頓時明白他們認出了自己,假如自己在此填標書,很可能會多個競爭對手,而且是致命的對手。他裝着又反覆看了看,搖搖頭走開了。

走過去又看了十幾堆沒有收穫,卻在一堆標價八十四萬的毛料前蹲了好一陣,並且填了第一份標書145號,標價五十一萬。當然145號是前面那堆紅翡的標號。

蹲了好久不是沒用,斜對面金旗又看中了兩塊大料。其中一塊外面和裡面一樣墨黑,不同的是外表的黑很可怕,像塗了一層瀝青,而裡面的黑卻很美麗,是明淨無比的玻璃種。想想墨翡玻璃種男人最愛,金旗就想笑。可惜的是一百多公斤的殼,芯才二十多公斤,太小太少了。另一塊也猛,足足一百五十多公斤,也是黑烏砂皮,和前一塊相比它顯得毛糙、凹凸不平,然而它和前一塊相同的是都有一顆美麗的心。冰種豔綠!又見冰種豔綠!昨天四千萬拍走一塊瑰麗絢爛的玻璃種豔綠心裡真有點不捨,爲了讓自己賭資充足不得不脫手。沒想到和冰種豔綠真有緣,公盤第一天就遇見親愛的,而且個頭不小,估計實料先碼有四十公斤。他逛過幾堆又填了一張標書:162號、價格二百四十四萬。162號的底價是一百二十萬,他給它翻個番再轉個彎。

順便朝後瞥了一眼,那兩個鬼祟的傢伙果然正在自己蹲過之處抄着什麼。

繼續努力!每一堆每一塊都不放過,換着平常人根本難以想象,走馬觀花般一一經過就已經一切瞭然在胸。可是誰叫人家是太陰寶鑑之主呢?

不過沮喪的是上眼的實在少。有幾堆中確實有一、兩塊表現出色的,但是配料太多,底價嚇人,已經沒有可賭性了。整個全賭盤大約有一萬五千多塊、三千多堆,金旗看了三分之一僅僅填了二份標書。(當然假裝填標書,做樣子的不算)他有點掃興,口袋裡現在有六千多萬,別說全部,好歹也該用去一半呀。邊想邊走,目光雷達般全息掃描,嗨,有了!

這是三塊一堆,底價五十九萬。二小一大,表面看除了其中一塊小的上有二指寬一條色蟒,另二位屬於陪貨。其實金旗知道主角恰恰相反,有色蟒的是空心湯圓,另一塊九公斤小個裡面一團紅芒,又是一塊亮紅翡?不,正確點說應該是血翡。紅得不一樣,加上種地是玻璃種更勝冰種一籌,所以後者比前者更加晶瑩剔透、璀璨奪目、凝血欲滴。

血翡是種誇張的色種,紅得甚至有點慘烈,而且不同側面顏色的變化不同,時爾明媚、時爾黯淡,猶如多變的女人。所以業內視血翡爲極端的絕品,非大富大貴之人莫碰。金旗根本不懂這種九九,他的眼中玻璃種血翡足可以和“春眼”一拼!

還有一塊百把公斤的毛料也不簡單,是一塊實足的簿皮紫羅蘭,不過整塊毛料全是密密麻麻的綹裂。這種綹裂很奇怪,外面是大裂,進肉五公分後裂口像再此炸開,化着細雨絲般的密集的細小綹裂,很慘!一塊好端端的春水料被綹裂毀了。紫春料嫩、裂多是常識,但是多如牛毛真使人扼腕嘆息。滑稽的是像安慰人似的,右下角有六公分乘六公分的一小塊怡人俏紫沒有一絲絲細綹。金旗心裡驀地一動,眼前出現一幅圖畫:漫天斜飛的雨絲撲入池塘,連湖石、垂柳都被雨簾吞沒,一對相擁交頸的鴛鴦在雨中互相休貼着,它們撲開的翅膀下兩三隻小鴛鴦仍在戲鬧,一點也遭到雨水的干擾。題目就叫“家”。想到這裡他立即決定:買下!底價五十九萬,由於外表大裂表現平平,估計不會成爲熱錢競爭對象。金旗填下:標號59號、價格八十二萬的標書。

由於細綹紫春料的奇妙設計金旗心情大好。走了幾步看見前面三個人圍着一塊石頭在填標書,神目一掃標書自然看得清楚:98號、標價三百八十一萬。再看賭石,金旗心裡爲三人悲哀,一派傷心的北國風光。底價僅僅一百一十五萬,就爲了幾朵預示着出綠的松花就加了二百多萬?當他們切開時會不會昏過去?很想上前勸他們幾句,但是可以想象賭徒豈能聽人勸,弄不好遭幾句辱罵事小,說不定還當自己想競爭呢。

轉首望去還看見了熟人,羅大偉獨自一人正東張西望地一路走來。金旗等他走過自己身邊時才輕咳一聲。羅大偉轉頭望了一眼居然沒認出來,剛擡腳,金旗又重咳一聲。他望了一刻,才嚷起來:“大哥,你搞什麼呀,像個特務似的。我都找你一小時了,快走,爺爺找你呢。”

邊跟着羅大偉急走,邊問:“有什麼事嗎?你這麼着急。”

“還不是爲賭石,幾塊特別的賭石爺爺叫你去看呢。”

到了蓆棚區金旗才知道什麼叫別有洞天。三排蓆棚隔了三十間,裡面並不是全售明料。有許多大公司身價兩樣,賭料也放在棚子裡展出,當然全是半賭料。羅大偉帶金旗進去的棚子門口掛着塊牌子:金固公司,非請莫入。看看,緬甸一流礦業公司的架子。

金旗在踏進棚子的瞬間,一眼瞥見過道對面棚子裡一個熟悉的倩影――鳳娟。他不由停住了腳步,可惜馬上又看見討厭的背影,何文豪正偎着鳳娟說些什麼。一股殺意衝出銀瞳……隨即又消失了,金旗嘆息一聲跨入棚子。就在剛纔一瞬間棚子裡十幾個男女心裡都被猛地抽了一下,不過轉瞬即逝。誰也沒當回事,只有正安坐着喝茶的羅振玉雙目猛睜,露出近乎驚恐的神色……

棚子裡有桌椅,還有茶水。金旗剛進棚就被羅振玉拉到一旁坐下,端過一杯新泡的綠茶遞給他,說:“這是我特意帶來的碧露春,叫大偉尋你好一會了,來,先喝茶杯息息,怪他們昨夜把你灌得。”

金旗喝了一口,心裡暖暖的。

棚裡坐着好多人,除了羅家的人,其他全不認識。棚子中央有一大塊毛料,足有半噸重。它旁邊還有一塊半賭料,也大,400公斤出頭吧。再過去是一很長條桌,桌上放着十五片完全解成淨料的翡翠,其中十片全是綠翠,最漂亮的也僅僅是嫩豆綠,而且還夾雜着好幾處絮花團,剩下的綠翠全是淡綠、暗綠、黑綠了。種地一般,全是新種五級,不透明、陽光透不進、色濃底較差的品級。另外五塊有翡紅、翡黃、翡紫和白翡,其中黃翡還是使金旗眼睛一亮,臘肉黃雖然不漂亮,但很少見,也算稀罕。明料只標號沒底價,誰都知道即使是新坑料沒有二十萬元一公斤的均價別動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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