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回家感覺(1)

文昌沒回答,一步步走近金旗,滿臉怒意。

金旗知道再不招呼非得捱揍不可!他急忙站起身,笑看着這個漂亮、蠻橫得猶如小母豹似的女人。

“你!”文昌突然在古玩店看見不可能出現的人,而且覺察此人故意躲着自己的意思,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酸甜苦辣全有,其中更多的是“酸”意,鼻子一陣酸,眼眶裡閃亮起來。想說的很多,千言萬語都堵在喉嚨口,想到自己和鳳娟爲鳳昌公司開賬忙得恨不得腳都舉起來當手使,可這傢伙竟然還悠閒地逛古玩店!不是說他在香港很忙嗎?爲了不打擾,鳳娟連電話也不讓打,說這壞人一有空就會趕回來的。是回來了,回來在上海玩!每夜夢裡都思念着這個臭男人,想他深奧的狼眼、想他很難表述的淡淡體味、想他……可是他卻碰面了還躲着!好一陣委屈頓使眼淚緩緩淌下。

金旗走到她前面,雙手抱抱她的香肩,輕問:“開車來的嗎?”

“嗯。”

“我正愁沒法回去呢!走吧。”說完,挽着文昌細腰走出門去。沒幾步就迎面見到宋明,忙招呼說:“宋廠,我碰到朋友先走一步,以後有機會河市見。”

“回見。”宋明儘管自負卻不瞎眼,笑着讓開路。

張豔弄不明白了,趕上幾步,拉着文昌問;“他是誰?爲什麼表妹你怎麼順着他?”

“他不是在你店裡,你不知道?”文昌反問。

“他和宋明一起來的,說是宋明以前廠裡的工人。”

“你被忽悠了,眼前此人正是鳳昌真正的大老闆,‘平安無事’牌問他拿再多也無妨,表姐,你的表情真好玩!”說完格格一笑,跟在金旗身後走了。

滿臉驚容的張豔心口像被重錘一拳,不是爲對人看走眼,而且想到兩百元被買去的兩件古玩,有如此身價、如此來歷的人會隨便買兩件垃圾?一種被騙上當的感覺使她胖臉上滿是冷汗。一旁的宋明也若有所思地望着遠去男女的背影,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安,覺得手裡捧着的元青花瓷碗沉甸甸的。

轎車是金旗駕駛的,文昌上車後像木頭人似的一言不發,問她也不搭理,一個多小時硬是沒說一句話。下高速時金旗問:“去那裡?”

“直開,左拐,再直開到底,左拐,右拐,直開……”

終於開口,簡單詞組指揮轎車行駛在華燈初上,霓紅閃爍的河市街道上。很快就到了城南,沿古運河前進三公里左右車子側轉平穩地滑入一個新建高檔住宅小區,在一幢別墅前停下。文昌下車按了一陣前院銅質柵欄門的暗鎖,寬大的銅柵門“咔嚓”一聲,輕靈地開始自動滑向左側。院子很寬大,除了兩株高大的金桂,前面就是連片草坪。四個泊位都在邊上,緊靠院牆有遮風擋雨的頂篷。

拾級而上是很氣派的門廊,銅門兩旁人腰粗的蘇鐵像嚴肅、氣派的門神,撐着深綠色臂膀把守着主家。文昌招呼金旗從後備箱裡取出兩口旅行箱,隨後用鑰匙打開大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燈光“刷”地全亮,(自動感應)照得整個大廳如同白晝。大約一百多平的大廳十分寬敞,共享空間挑高六米,格外舒暢。客廳分爲兩部分,除了環形沙發的待客區,靠北窗是圈椅、矮几的閒聊之處。北窗外是座玻璃暖房,很大,種植着許多別緻的綠色植物以及一池悠然自得的金魚。金旗對此特別欣賞,特意打開通長的北窗看了半天,發現暖房玻璃頂棚通透,月影星跡一覽無遺,自然夜色和人造庭園顯得十分和諧。環顧四周歐式裝修的奢華在每個細節處都能體會到。金旗大聲問:“昌,這是你的家?”

“別光顧看,快把箱子搬來。”文昌扭身直接上三樓,搬運工扛着兩口沉重的旅行箱緊跟着。

三樓是三間朝南臥室,中間一間很大,特別是牀估計寬有三米。文昌麻利地拉開衣櫥,從一隻箱子中取出西衣、茄克、風衣、毛衫許多男用服裝;從另一隻箱子中拾掇出更多的男士用品,比如內衣褲、鞋襪,甚至剃鬚刀、牙刷等都齊全。

文昌轉身把一套內衣褲、二條浴巾望金旗手裡一扔,說:“這是你的家,這是你的臥室。先去洗把澡再下來用歺。快去呀,看什麼看!”說完轉身下樓,看得出她餘怒未消。

我的家?金旗這才發現所有新衣全是自己尺寸,牀頭櫃上相框里正嵌着自己微笑的照片。這麼說文昌是專程到上海爲自己購物的?想到這點不知爲什麼心裡暖暖的,鼻子有點酸。“目識境”一展,左右兩間稍小的臥室分別都有倩照,右鳳娟左文昌,兩美女自己早安排妥了。再看看自己房裡諾大臥牀不由大笑起來……

洗畢,穿着便裝下樓。二樓由於共享空間佔去面積,小了不少,不過容納廚房和歺廳還裡綽綽有餘。文昌正在廚房裡忙碌,金旗想和她說說話,誰知剛踏進一步就被她推出來,一直推到歺桌邊才說:“你先看看報,喝喝茶,一會鳳兒回來就開飯,你有話就對我們兩個說。”

“你喜歡甜些還是鹹些?湯裡要放大蒜嗎?”廚房裡傳出詢問。

金旗走過去依在門邊回答:“我隨便,什麼多好。”

文昌挾了一筷黃豆芽湊到他嘴邊,說:“嚐嚐。”

金旗吃了,說不出好壞,連味道都沒嚐出。這時門鈴響了,文昌說:“鳳兒回家了。”金旗忙說:“我去開。”邊跑邊喊:“等等,我馬上來開!”一路下樓,一路在想這就是一家人,聽到遲歸親人的門鈴聲心裡那個勁呀,真是!

“家”這個玩藝兒很怪,飢寒交迫時有個遮風避雨的茅屋你就認爲是個溫暖的家;翅膀長硬了,茅屋不堪入目,高樓大廈纔是嚮往中的家;然而長夜孤寂,再奢華的臥室也難愈心痛;這時候來個愛你、你愛的女人,家立刻生動起來,即使是茅屋也會覺得充滿原生態的詩情畫意。從這個意義上講家就是女人,女人就是你期待、甘願付出、委屈忍受的家。

金旗打開門,望着熟悉又永遠看不夠的容貌,突然有了“歸來”的感覺,“家”的感覺。

鳳娟還是那麼清麗脫俗,一件黑色羊絨大衣,一條白色絲巾,永遠只屬於她的溫馨、淡然的笑容以及秀眸中深藏的那絲濃烈的愛意。她靜靜地站着,然後手中的拎包悄然落地,再然後很慢地踏前一步,身子同樣很慢地依偎到金旗懷裡。所有的動作都很緩慢,似乎沒有熱情,但是惟有金旗能感受這嬌媚身軀輕微卻不止的顫抖。

抱着安靜的女人猶如置身寧靜的港灣,不由的心情也變得恬靜。

他們彼此感受、彼此體會,通過身體閱讀內心……這種享受同樣愜意。

歺廳中那位惱了:“鳳兒,菜多涼了,待會兒再膩吧。”

鳳娟笑着掙出金旗懷抱,登上樓朝文昌撲去,嘴裡喊着:“好你個文兒,我才一會兒,你可膩了這麼長時間還敢說我,看我不收拾你?”

文昌嬌呼着轉身就逃,兩人繞着圓歺桌直轉,像兩隻粉蝶似的讓人眼花繚亂。金旗關上大門,撿起鳳絹掉在地上的鱷魚皮小包上樓,才進歺廳文昌就小鳥般撲來,驚呼:“旗,救我,鳳兒瘋了。”

金旗抱着文昌打圈圈躲避鳳娟的粉拳,不過他明白這一鬧文昌心事些許小委曲也就煙散雲散了,也許鳳媚挑起一場戲鬧的原因正是在此。結果前胸後背捱了好幾下狠的才讓氣喘咻咻的美人兒消停,坐到歺桌邊。

龍井蝦仁、清蒸鮭魚、香菇菜心、青椒肉絲、油豆腐炒豆菜外加銀魚蓴菜湯,地道的蘇幫菜餚,色、香、味、型俱佳,吃得金旗讚不絕口,五菜一湯有三分之二都進了他的肚皮。文昌沒吃幾口,不是往金旗碗裡挾菜,就是直瞪瞪地望着他狼吞虎嚥樣子淺笑盈盈,好像他吃得越來勁自己越窩心似的。金旗吃着、吃着疑惑起來,往嘴裡塞進最後一小勺蝦仁,問:“文兒,你北京生北京長,怎麼能做出地道的蘇幫菜?”

文昌笑而不答。鳳娟忍不住,說:“文兒是個美食者,讀書期間暑寒假老往河市跑,不但蹭吃蹭喝,還拉着我父親穿大街、過小巷,把河市裡裡外外的大小飯店吃個遍,自己都編了本‘文家菜譜’,你說能不練出幾招絕技?”

金旗大笑起來,想不到外表冷漠、幹練的文兒竟然是隻小饞貓,忍不住說:“這下很妙,我家有專職廚師下廚,吃就不煩囉!”

大律師給人當廚娘有點犯賤,可是文昌不僅不怒反而喜不自禁地挾了幾根龍井嫩芽送到金旗嘴邊,輕輕說:“茶葉消油膩,嚐嚐,味道很不錯的。”成爲金家廚娘她心甘情願。

金旗握住文昌粉嫩嫩的小手,吃了筷頭上的茶葉芽,還有吃了這手的念頭,只是強忍着。想到一年前孤零零一人,常常一碗方便麪的日子,不由鼻子一酸,眼窩裡熱熱的。不想在女人前露怯,強忍着說:“說說你們的成績,讓老公高興、高興。”

鳳娟、文昌多機靈的人,本來秀眸就沒離開過金旗的臉,每一絲神情變化都清清楚楚,男人眼睛深處的憂傷頃刻間觸動了她們脆弱的心,文昌第一個忍不住,移幾步歪在他腿上,雙臂摟着他脖子,自己俏臉緊貼着他的胸膛,這是無聲表示“你還有我!”

鳳娟也把自己的小手送到他的手裡,緩緩說:“我們做了許多事,也有許多高興的小事想盡快告訴你。按預定計劃四天前鳳昌開賬,我們沒搞任何慶典儀式,只是一星期前在河市晚報上連做三天廣告,這是文兒策劃的‘無事玉牌、平安賀歲’活動。其實是關山大哥利用邊角玉料製作了一千塊玉佩,因爲沒想好雕刻什麼就一直放在倉庫裡。文昌去挑飾品時發現,就出了個乾脆什麼也不雕的點子,喻意‘平安無事’。關山大哥很贊成,立刻打磨、拋光,還配了如意雲頭。文兒先在晚報上大做‘玉保平安’、‘美玉美緣’、‘君子以玉爲德’等等玉文化宣傳;第二天再介紹‘平安無事’佩的喻意和價值;第三天打出鳳昌開賬優惠銷售玉佩的廣告,並且是原價八千,優惠三千,連續三天。我原以爲也就做做廣告而已,沒想到開賬那天七點多就有上百人排隊,嚇得我趕緊聯繫‘街改辦’‘派出所’維持秩序,毒龍、毒蛇整天都忙得一頭汗。你猜猜開賬當天賣出多少?”

看鳳兒一臉得意,金旗大膽說:“八百?”

“哼,八百?整整一千枚全部售出。這事我可急壞了,廣告上揚言連售三天的,一千枚一天就出光光,明天、後天怎麼辦?不過也就急了一會兒,玉芬姐就送來了兩箱玉佩,是關山大哥在文兒做廣告時就全廠加班加點趕製了,整整一千二百枚。玉芬姐說明天還有一千多枚可以送到,文兒高興的笑瘋了。當天晚上接連不斷的熟人、朋友電話,都是求購玉佩的。結果整整後門開去二百多枚。第二天、第三天全是瘋一般排隊搶購,沒辦法限一人一枚,堯峰山莊全體動員制止,結果做了三千四百枚才結束三天優惠期。文兒說虧大了,早知如此就定六千元一枚了。”

“當然虧了。”文昌在金旗膝上挪了挪身子,說:“第一天一千枚,第二、三天三千四百枚,若定六千元一枚可以多賺四百四十萬呀,就憑我隨便一說就少了四百多萬真是不該。”

鳳娟笑罵:“你這個黑心鬼,關山大哥說五千元一枚可以了,想想光玉佩三天銷售高達二千二百多萬還不滿意?文兒一直撅着嘴呢。今天是第四天了,我們把玉佩價格提到八千元一枚,規定每天出售三十枚,今天也一售而空,生意出奇的好。我一瞭解原來前三天很多玉佩落到二道販子手裡去了,轉手八千元,還供不應求。今天黑市價漲過一萬了,真正落到愛玉人手裡還是很少,許多都被飾品店收去,因爲相比之下他們原以爲極品的和田仔玉佩差了我們‘平安無事佩’何止一級?所以有好多店家來商議批發,我介紹他們乾脆買玉料。關山大哥選擇一些形狀一般的玉料切開,成玉佩用料給我,以每公斤二十六萬元的價格銷售。這樣方便了那些資金不足卻想收購玉料的小店小坊們,今天一天就銷出九十二點五公斤,成績驚人呢!老公,做珠寶玉器能像排隊買菜一樣,鳳兒可是從未想過,別說見過了。人都說因爲我們玉好,我想應該是老公好!”

稱呼也改了?這聲“老公”聽來肉滋滋的。

“當然是老公好,沒老公那來這些準羊脂白玉。”文昌嗲氣地輕說着,手指還不停地玩着金旗的喉結:“所以文兒和鳳兒商量要搞個像樣的家。這幅別墅加裝修整整花了三千枚玉佩呢,老公你說值嗎?”

“值!”金旗肯定地說:“賺錢爲了什麼?文兒別想不開。再說這裡真像個溫暖的家。”

文昌笑了,說:“太好了!鳳兒還責備我大手大腳不體貼老公賺錢辛苦呢?我買時考慮過這是正在堯峰山莊和鳳昌之間,各半小時車程。沿河而居,小區檔次高雅、環保,別墅的外立面哥德式風格濃重,內部歐式精裝修也很到位,面積、花園、泊位我都滿意,當時就拍板一千一百萬元買下了。添了傢俱、電器,朝北後院整個做了暖房又化去四百多萬纔有了我非常喜歡的家。老公你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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