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翡翠白菜(2)

龍飲水看不過想上前勸止,不料金旗連連點頭說:“百分之五十我有把握,請把護具脫下,男左女右,右手交給我。”

握着略微僵硬的纖掌,金旗故意半眯眼睛,輕輕撫摸着。一貫硬朗的七妹被摸得心中絲絲麻癢,惱怒地剛要嗔怪,金旗一擡眼,說:“別打擾我工作。”這番舉動有點滑稽,四周竊笑不已。不僅僅是看金旗出洋相,也同樣盼着七號有情況,能調笑一番,這可是難得機會。

摸夠了金旗才慢慢睜開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七號,悠悠地說:“七號小姐芳名許靈,七歲隨叔父學武,一身少林伏魔拳已有八分火候。十六歲步入初戀,戀愛對象是體育老師。二十歲被人追求,追求者姓周,由於偷吻芳澤曾被一腳踢出三米遠,以至躺在牀上一個多月。二十二歲又被人看中,此人姓名……”

“慢!”許靈大喝一聲,猛地抽回自己的手,額頭上溼漉漉地滿是冷汗。很難想象自己少女時代的情史被一個陌生人準確無誤地敘述着,接下來自己和周凱的一段不堪回首,萬一對方真能說出……她望着對面有點詭異的不可思議的男子,猶豫再三才追問:“告訴我,你曾看過我的簡歷?說!”

金旗還是那副似是而非的樣子,說:“你簡歷中有我說得材料嗎?”

“不,你不可能算出來的。你不是神仙!”許靈吼着。所有人都吃驚,鴉雀無聲,很難想象陌生人真對七號過去了然在胸。這些龍飲水也不知曉,那麼真是算出來的?

望着有點慌張的女人,金旗暗笑:“叫你嚐嚐對我無禮的滋味!”看她本能地擺出一副戰鬥架勢,不由眉頭一皺,說:“再說一句,我計算你五分鐘後就要和人打架,信不信?”

“不信!”許靈不可能信。一屋子自己人,又沒人惹自己,那來的架打。所以她冷喝道:“我等五分鐘,真打架就算你贏。”

金旗搖搖頭:“不用等了,你的對手馬上出現。”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一陣大笑,隨即兩人邁入。其中一位揚聲道:“龍飲水,好久不見,聽說你發大財,八千八百萬買下‘八部天龍’,哈哈,是龍是蟲快讓本少爺看看!”

在場所有人臉色劇變,當然金旗除外,驚怒的原因不外乎吃過來人的苦頭。龍飲水脫口而出:“小年柏秋,你這傢伙怎麼又回來了?”

“呵呵,沒想到吧,滿以爲我小年不回來了,京城武道就數你龍大了?嘿!該來的還會來,該還的還得還。”說話時目光傲慢地慢慢掃過在場三十幾號人,在金旗身上停留了幾秒,也許是心靈感應吧,他眉峰頓皺,重新打量一番像鬆了一口氣似的目光移到許靈身上,立即笑逐顏開,戲道:“七妹,小年好想你喲,想死你了!”

許靈冷斥一聲:“呸!噁心。”

“不會吧?前不久我們還喝過酒,哪時你可是叫我小年哥的。”

“你……”半截話嚥了回去,許靈也有軟肋。一年前就爲了許靈,虎視眈眈的雙方終於交手,京門年輕一代爭霸戰最終是柏家兄弟全勝,龍氏三人被打的幾乎半殘,從此京城武道爲柏家一統。勝了仍然不肯放過龍氏,三天兩頭上門找碴,特別是眼前柏家老三外號叫小年的柏秋更是處心積慮地爲難龍大,原因就因爲龍大妨礙他追求許靈。最後還是找夠得上的人出面,再擺酒請客。當時許靈確實含淚叫了聲“柏哥”,並和他幹了一杯算賠罪。這對許靈來說是奇恥大辱,刻骨銘心,然而卻百般無奈。幸好不久柏家以及柏家後臺北京禪意門全體玩了次大失蹤,所有產業也全部轉手,其中包括柏秋名下的娛樂城。可惜好景不長,胡漢三又回來了!

許靈一時說不出話來,金旗卻陰陽怪氣地開口:“小年算什麼綽號,聽着有點玻璃味道。”

廳內僵持着,原本就靜的可怕,大有一觸及發之態。這話就如石子砸入湖心,“咚”地濺起無數水珠。有樂的,卻憋着不敢笑;有嚇的,卻不敢勸。當然有怒的,柏秋大喝一聲:“你是何人,膽敢向我挑戰!龍飲水,他是你請來的高手?”

龍飲水還沒來得及開口,金旗跨前兩步,說:“你又是何人,天皇老子?別人說不得?我看你乾脆叫老虎屁股得了!什麼小年、大年的,裝斯文,還不是畜生一隻,一隻畜生。什麼敢不敢,我看你連七妹也打不過還想惹我?”

柏秋氣過頭反笑了起來,說:“好!有種!你以爲許靈很厲害是不是?告訴你十個許靈不抵我三拳兩腳,你要不要試試?”

“試就試試,老實說我就討厭你這種夜郎自大、自不量力的東西。拿點男人味道出來可以嗎?拜託了。”

聽話音分明在挑釁,難道新來的傢伙有恃無恐,是個隱身高手?差不多人都這麼想,龍飲水更是目閃異彩。他一見金旗就感覺到此人不凡,無意透露的氣息讓人感到似有似無難以捉摸,所以老着臉皮邀請他參加冒險傢俱樂部就因此相信自己眼光。他一聲不吭,期待驚喜。

其中還有一個倚坐在沙發裡,惟獨柏秋進來時沒站起身來的人同樣希冀一場精彩。現在他可以確定新來姓金的年輕人是個修真者,而且是個比自己、甚至比柏秋境界更高的修真者。自己是旋照中期、柏秋看修爲應該是開光初期,那麼姓金的是否應該是開光中期,甚至更高層面呢?師傅臨死前叮囑自己,野修(即無門派的)千萬小心別輕易暴露修真身份,否則就像追逐奇寶異珍一般,會遭到高位修真人襲擊,因爲修真人本身對另一個修真人就是大補之物。可是野修的孤單,進展之慢又使他渴求遇到一位品格高尚,能夠投靠的上位者,眼前姓金的是嗎?他心裡涌動着渴望和熱情!

所有人中許靈最焦急,儘管姓金的剛纔戲弄自己,可是她看得出此刻金旗毅然出頭是爲了自己。有擔當、有魄力的男人讓她頓生好感,可是龍家三兄弟的武功自己很清楚,武當拳已經達到外力傷人的程度,卻在柏氏三弟兄面前僅僅走了九招!不忍一個好端端的小夥子爲她受傷殘,甚至慘遭毒手,忍不住輕輕在金旗身後說:“別動手,忍一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已經當金旗自己人,竭力護着。

可惜箭在弦上了……

柏秋輕靈地躍上拳臺,身姿很優雅,特別是凌空虛虛邁出兩步的神技引來不少驚歎聲!他瀟灑地對金旗勾勾了手指,說:“怎麼樣?請上來吧。”

金旗掙脫許靈拉住自己的手,快步走到臺邊。拳臺一米二高,他第一次雙手按着臺沿,用力蹦,沒蹦上去,第三次才如願。柏秋揚聲大笑,連和他一起來,老陰沉着臉不作聲的同伴也尖笑起來。冒險俱樂部的同仁們卻難過地掉轉臉去,許靈是往前衝了幾步,真想上去替了姓金的,好歹能抵擋幾招。

搖搖晃晃走到拳臺中央,皺眉問:“小年,不是乾巴巴比試吧?加點彩頭吧,否則我會出工不出力的。”

柏秋差點噴出來,對面這傢伙是不是傻子?捱揍不說還要送錢!他忍不住問:“真的假的?憑你還想賭拳?”

“當然。你別小瞧人?”

“賭多少?十萬?二十萬?”

“想你也不會有多少現金。賭一百萬好了,不會捨不得吧?”

柏秋眼睛瞪圓,詭異地盯着對方,半天沒發現什麼,朝臺下說:“張力,開張二百萬的現金支票,今天贏拳分你一百萬。”張力果然興奮地寫刷刷!

聽到張力這個名字,金旗怔了一怔,很快又恢復懶散樣,從口袋掏出支票本,隨手撕了一張丟給臺下龍飲水,回頭說:“還算男人,兩百萬夠我揍你的費用了。”

“討嘴上便宜是要付代價的!”柏秋惡狠狠咒罵着。臺下很快驗證了雙方支票真僞,所有的人都圍近拳臺,目光中挾雜着種種意思。

柏秋不是個魯莽人,做事講究謀定而動,沒想到三言兩語被激上拳臺,而且硬是下了二百萬賭注。面對隨意而立,笑眯眯望着自己的對手他下意識地有些許寒意,頭腦中閃過長白禪意門新門主聲嘶力竭的命令:“不許踏入北京一步,所有門人犯此條者重罰不赦!”難道這是掌門派出的秘探?在長白清修沒幾月就熬不住了,藉口下山籌集生活用品回到北京,逍遙半月樂不思歸,還打算弄個雙修女伴再回山,很自然想到冒險俱樂部惟一女性,漂亮的七妹,八部天龍之老七許靈。像她這種癡迷武術之人,騙去長白恐怕很容易辦到的事。所以找來了,還找着了。可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不是怕他,而是吃不透他。柏秋雙手握拳,輕輕擺動着,終於下定決心,怒吼一聲,身形捷豹般撲來。

出乎意料的是挾風而至的拳頭直愣愣擊中還傻站在對面的金旗身上,許靈不忍鮮血飛濺的場面閉上了眼睛。所有人都親眼看見巨大的拳頭透體而過,砸了個對穿對!

當事人同樣感受,以爲一拳就能定勝負,奇怪的是拳頭毫無阻擋地擊入對方身體,以至衝力帶着身子踉蹌出去。空的?明明擊中的呀?柏秋一瞬間意識到“殘影”兩字,難道對方速度快的肉眼都跟不上?他並沒停止踉踉蹌蹌的腳步,就勢斜斜奔出,飛身躍上拳臺邊緣木柱上,又是“風擺荷葉”、又是“白鶴亮翅”什麼的,單腿站在木柱上拳法一套、一套的,單從表演角度看倒挺養眼。其實他在防禦,防禦金旗從背後襲擊。

隨着爽朗大笑,柏秋以及臺下所有人都發現本以爲擊飛,或者砸倒的金旗好端端雙臂抱胸站在拳臺中臺,正望着耍猴似的柏秋笑呢。不相信眼睛,用力揉揉,確實一個穩妥地在臺中央笑,一個慌亂地在木柱上跳。

“我說柏秋,人都稱你小年,年可是很兇猛,很厲害的兇獸喔。你怎麼在我身邊跳過,光舞文弄墨地表演,不來真的呢?還小年呢?我看改叫小羊算了。”金旗忽悠挖苦着,看他氣定神閒的樣子真讓人氣出病來。

和柏秋動手真是爲難金旗了,根本不是一個檔次。一個是出竊期高手,一個僅僅開光初期,就好像猛獅和公雞比鬥。在他眼裡柏秋揮拳、飛躍等等動作傻乎乎的,動樣緩得像定格片。想一掌揍昏他吧,怕身手過分暴露惹上麻煩;不揍他吧,實在看着來氣。一時倒也拿不定主意。

其實柏秋已經明白今天碰到扎手貨了。怎麼看對方也沒有一點修真高手的風範,別說懾人威勢了。可是在自己快如疾風的重拳下瞬息消失,即使禪意門一代高手恐怕也難做到。這是否傳說中瞬間挪移的功夫?想到此他頓時覺得自己背上冷嗖嗖的寒意正瀰漫着,脖子彷彿正挨着鋒利的刃口,四肢地有些僵硬,腳底木樁變得越來越窄小,站不住腳了……

拳臺下衆人從驚恐到疑惑,有點忍不住發問:“龍大,小年是故意顯擺?”

“顯擺個屁,我看金兄弟不簡單,不經意間給了小年下馬威,你看,小年神色越來越緊張呢?”說話的是猴子。他是名大學體育助教,一身靈動的猴拳引以驕傲。冒險俱樂部除了必須身體強壯,適應野外生存的條件外,並不是誰都具備搏擊身手。真正有武功底子六十多人中也就十來個,不過六十多人的確人人具有一種特長,比如追蹤、尋找痕跡、熟悉各類語言、攀登、潛水等等,說穿了你在這個團體中必須有價值。猴子就是以身手爲特長的角色,而且眼光也內行。他看出拳臺上顛倒的變化,心中暗暗吃驚。

七妹在俱樂部中功夫僅在龍氏三兄弟之下,此刻心中豁亮,知道這個瞎吹自己特長是“算命”的傢伙是裝愣貨,不僅不畏懼修真高手,而且大有戰而勝的勢頭。不過想到這混蛋藉口算命亂摸自己手時,心裡一陣亂跳,恨不得衝上去掐他幾把!可是給他摸着的感覺……哎喲,說不得。

龍飲水此刻是最得意的,到他這種檔次接下來比鬥不用看就知結果。高興啊!憋了多久的氣終於出了,真正意義上擊敗柏家,龍門就此鬆了壓抑之氣。一個武者常常被拳頭教訓,這種日子沒法過!慶幸看出金兄弟的不凡,慶幸柏秋無巧不成書的闖來,慶幸七妹有意無意間促成這場較量,總之明日京城武林再也不姓“柏”!他目光炯炯,緊握雙拳,渾身激盪着戰意,期待着金旗石破天驚的勝利一擊。

金旗神識早已控制着一千平米地下室,任何人的行動,甚至思緒都瞭然在胸。在場人畢竟有許多是準高手之類人物,或多或少看破自己也在必然,既是裝愣裝不成,乾脆不裝了,給柏秋看看什麼是檔次差別!

柏秋現在是最難受不過的,心不死,雖然繼續拼鬥很可能越加難堪,但是投降卻也做不出來。他心裡掠過“要是有支槍多好”的念頭,剛想躍下木樁,突然感到周身一緊,彷彿空間一下子縮小,渾身恍若負重,而且越來越重。慌張地擡頭看去,姓金的依然雙臂抱胸悠閒地站在那兒,可是感覺明顯不同。目光裡銀燦閃閃,周身若隱若現一層霧般虹彩,彷彿身形在朦朧中高大起來,嘴角浮現一絲輕蔑之笑。柏秋不相信自己眼睛,這種神聖般的感覺只有在兩年前長白禪寺師祖白眉掌門虛空凝立,拈花微笑時產生過,可祖師爺是人間凡世唯一金丹高手,姓金的算什麼?比自己是強些,怎能和祖師爺相比?可是爲什麼自己面對他時會產生惶恐不安,甚至頂禮膜拜的感覺?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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