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總,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出去吧。”
阿萊微低頭,轉身離開。
合上文件,談十年摁下內線,“和Coess的合同重新打印一份,送到我辦公室來。”
起身,俯視腳下擁堵的車流,談十年神色鐵青,眼神晦暗不明。
半小時後,一名容貌極爲英俊的男人從地鐵站出來,長腿大邁,穩步走入本市有名的老街,一眼便攫住前方那道和身旁男人有說有笑的清麗身影。
抄在褲兜裡的手,倏然握成拳頭,英俊的臉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人潮涌動的古街,青石板路兩旁擺滿各種手工攤鋪,充斥着熱情的叫賣聲,一股溫暖的塵世朝氣向談十年鋪面而來。
他站在街口,深黑漂亮的眸眼打量生於俗世,心有清香的男男女女,沉靜的視線再次緊緊落在沈殊身上。
她已經從上一個小攤挪動了對面的一個攤鋪上,蹲在那裡,和一名鬧中取靜,安安心心刺繡的女孩子交談,最終選了一個掌心大小的可愛小玩意。
談十年雙手插進褲兜裡,沉默地看着沈殊繼續前行的清瘦背影,腦海裡浮現白衣男子臨走前,問他的,“Tan,你真的不打算告訴她,你曾找她,一找就找了整整十年……”
不是不打算告訴她,而是根本不能告訴她。
從她母親出車禍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擁有她的資格。
而她永遠不可能知道,他看着她出生,參與她人生第一個五年時光。
而她本來應該叫“沈姝”,登記戶口那天,他也在場,工作人員問具體是哪個字?
當時在上五年級的他,毫不猶豫地答,“特殊的‘殊’!”
他隱約還記得,焦阿姨愣了一下,若有所思,道:“遇見你,是我最美麗的意外……”
可惜,在沈殊五歲那天,他的親生父母找到了失散的他。
自此,一別十年,再次相見,彼此都面目全非。
他卻還認得她,而她那時候還不怎麼會記事,早已忘了他。
忘了也好,就不會讓她心存更多的期盼。
深黑的眼睛灼熱地望着那道漸行漸遠的身影,談十年垂着眼睛,斂去眸底的複雜情愫,剛要轉身,敏銳地感覺不對勁!
渾身一凜,他猛然回頭,隔着緩緩涌動的人潮,對上一雙清澈明媚的大眼睛。
……
沈殊真的是沒想到,時隔多日,她和談十年再次打上照面,不是在家裡,而是在這樣一條仿古老街上。
不適合,或者該說,談十年不應該出現在這樣的地方。
然而,他穿着白襯衫,黑色休閒西褲,站在那裡,背景是一座古色古色的茶樓,樓下古橋,橋下流水如墨,他看上去竟然是那麼古韻悠長,像從民國時代走出來的清雅男子。
積石如玉,列鬆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形容的便是談十年這樣的男人吧。
雖然他本質上是一名心思玲瓏的商人。
四目相對,沈殊仗着遙遠的距離,滿眼眷戀地不加掩飾地凝望。
“沈……”
溫翩然手裡拿着一把桃花扇,剛喊出一個字,望見沈殊的表情,順着她的視線看去,所有的話都忘諸腦後了……
溫翩然低眸,眼底閃爍幽光。
修長的手擡起,虛虛搭在沈殊肩上,“走吧,那位設計師應該還在前面。”
溫翩然的聲音喚回沈殊飄遠的思緒,她眨了眨眼,收回視線,轉身繼續往前走。
心神恍惚的她並沒有注意到溫翩然的動作,只覺得她轉身之後,身後那道視線比剛纔更加攝人,讓她無法忽視……
許小茹卻將溫翩然的這個舉動全部看在眼底,脣角往下扯了扯。
這時,裝在褲兜裡的手機忽然嗡鳴作響,沈殊掏出來,看到那串號碼,心臟突突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