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十年置若罔聞,彎腰將精緻的飯菜擺到房間裡的一張白色小餐桌上,朝沈殊走去,打橫抱起,放到桌邊鋪着軟墊子的椅子上,細長勻淨的手拿起一雙筷子塞到她手裡,“吃。”
“我不吃!”
沈殊惡狠狠地瞪着談十年,扔掉手裡的筷子。
談十年低頭望了眼被摔得遠遠的筷子,收回目光,沉默地又從那一打筷子取出一雙,強硬地塞到沈殊手裡。
一個塞,一個摔……氣氛僵硬至冰點。
直到最後一雙筷子也被拂到地上,談十年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目光死死地盯着沈殊,忽然拉開她旁邊的椅子坐下來,一勺精心熬製的乾貝粥送到沈殊嘴邊。
沈殊勾了勾脣,一揮手……
“死也不吃!”
談十年瞥了眼溼漉漉往下滴液體的衣袖,沉默地又盛了一勺送到沈殊嘴邊,眼神黑如墨夜,波瀾不起,平靜得讓沈殊心慌。
從未有一刻像這刻一樣令沈殊絕望地感覺到談十年的固執和超乎尋常的可怕冷靜。
雖然他什麼都沒有做,但渾身迸發的瀕臨閾值的森冷氣息,已經令她嚐到了死亡的味道。
沈殊扭臉,把後腦勺對着談十年。
“你爲了某個人在意身體的傷,那爲了他也該吃飯。”
沙啞的像是嗓子眼裡塞了一團濃煙的嗓音低低地說,流露着淡到讓人無法察覺的痛楚。
在沈殊看不見的角度,談十年深邃如星的眼睛黯淡如灰。
沒想到會有這一天,爲了勸沈殊多吃一點,他要拿用別的男人打感情牌……這比失去當年那塊地皮,比損失了數億的單子還要讓他難過。
然而,身體裡流蕩着鑽心蝕骨的痛楚,外表卻毫髮無傷。
沈殊身體僵硬……
她沒有察覺談十年的異樣,她的整個心思都掛在了丁丁身上。
如果談十年要關住她,那丁丁怎麼辦?
他才五歲多一點點,還是需要爸媽的時候。
她已經害得他沒有爸爸的,難道連自己也要離開他嗎?
“你出去,我自己吃。”
半晌後,疏離的女聲淡漠道。
沈殊低着頭,專心研究自己的手指頭,緊張地等待談十年的妥協,從未覺得時間過得如此漫長。
恍惚裡,身後有輕微的動靜,她沒有擡頭,餘光卻瞥見衣料精美的黑色長褲包裹着一雙大長腿從她身後走過。
一步,一步,又一步……
然後是房門關上的聲音。
呼……
這裡終於只有她了,沒有那令她呼吸窒息的人。
“談十年,沈殊回來了?”
幾乎是談十年一下樓,本來被傭人冒死攔在樓下的凌藝煬便急急地衝到他面前。
談十年沒應聲,淡漠地瞥向傭人,“把二樓窗戶封死。”
傭人拘謹地連連應“是”,小跑着去打電話。
“談十年,你封窗戶要幹什麼?”
凌藝煬疑惑不解,驀然地睜大了眼睛,“該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談十年,你瘋了!你這是囚禁!”
囚禁……
談十年嘴角揚起,俊朗的面容沁出溫和笑容,有種蠱惑人心的魅力,溫柔得不可思議,卻令凌藝煬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