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查隊那棟米白色的四層建築內。
已擺脫那張撲克牌影響的加繆看到索烏倒在了血泊裡，被兩個活屍般的不死生物撕扯成了兩半。
別的房間內，還有一個被特瓦納科控制的巡查隊隊員在頑固抵抗，他別的同伴已被清除。
加繆舒了口氣，沒想到在巡查隊內部都會遭遇暗殺，差點死去。
他望向趕到現場的副隊長雷亞薩，也就是那個穿着黑色薄正裝，操縱不死生物的中年男子，疑惑問道:“索烏怎麼成了‘玫瑰學派’的成員?“
“怎麼會有這麼多隊員被‘玫瑰學派’控制? ”
加繆剛纔雖然竭力對抗着那張撲克牌，但也聽到了簡娜的呼喊，腦海內留下了一定的印象。
雷亞薩注視着血泊內的索烏和房間裡的不死生物，思索了幾秒道:“應該是特瓦納科造成的。”
特瓦納科..…加繆霍然想起了路易.貝里曾經提過的那些問題。
難道四年前的連環殺人案真是特瓦納科做的?
他實際上是一個惡魔?
加繆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出聲抱怨道:“讓一個‘活屍’留在隊裡，本身就是很大的隱患，不能因爲他平時很節制就不懷疑他是‘玫瑰學派’的成員啊，他完全可以特定時候再放縱。”
雷亞薩氣質偏冷，沉聲說道:“但我們確認過，他其實是叛逃出‘玫瑰學派’的‘節制派’成員，信仰的是‘愚者’。”
“信仰的是‘愚者’，‘節制派’?”加繆愕然反問。
他沒想到會獲得這樣的答案。
夜之國，那座古老破敗的宮殿內，夢境裡的審訊室中。
聽到盧米安的問題，“西索”笑了起來:“如果你找‘塔羅會’幫忙，我就能殺死你了!”
笑聲迴盪間，“西索”的黑色影子彷彿活了過來，投射到牆上，長出了彎曲的山羊角和巨大的蝙蝠翅膀。
盧米安嗅到了陰謀的味道，有點疑惑又有點好奇地問道:“你爲什麼會這麼認爲?”
“西索”站了起來，眼中殺戮慾望似乎凝成了實質:“你要是找‘塔羅會’幫忙，他們肯定會讓我來提供幫助，協助你調查。”
說到這裡，“西索”的嘴角勾了起來，笑得異常張揚。
身在夢中不再保持清醒的他展現出了內心最深處的自己。
盧米安挑了下眉毛:“你不會是哪張小阿卡那牌吧?”
“西索”搖了搖頭，笑容燦爛地回答道:“我是‘節制派’的成員，‘愚者’先生的信徒。”
說着，這個惡魔哈哈大笑起來，以手按胸，鞠躬行了一禮:“讚美愚者!”
看到這一幕，盧米安覺得既荒誕又好笑，同時本能地做起分析:“西索”居然是“玫瑰學派”的“節制派”成員?一個張揚惡意的惡魔居然是“節制派”的成員?
從常理上來說，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但這裡是“海拉”營造的夢境,“西索”除非擁有特殊能力，否則不太可能撒謊。
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一個解釋:他是通過蒙騙和欺詐等手段混入“節制派”的!
他表面上確實是“囚犯”途徑的非凡者，並且表現得相當節制，如果只是作爲非核心的成員，“節制派”未必審查得特別嚴格，不一定能發現他的問題。
嗯，這就是馬塔尼邦巡查隊允許一個“囚犯”途徑非凡者加入的原因?
這都是四年多前的事情了，那時候的“西索”表面上只是“囚犯”途徑的序列8“瘋子”，還不到中序列，確實只能算“節制派”的外圍成員，很可能不被重視。
而且，他應該是在此之前就加入了“節制派”，在自身更爲弱小，更不引人矚目的時候。
他後續假裝自己是從“節制派”的給予和“玫瑰學派”的襲擊裡獲得資源，從而晉升，實際上是靠“慾望母樹”的恩賜?那些資源去了哪裡?暗中賣掉，還是製作成了神奇物品?那張撲克牌?
他爲什麼要混入“節制派”，而且還信仰了“愚者”先生?
主要目的明顯不是爲了資源啊......
信仰了“愚者”先生……
想到這裡，盧米安霍然有了個猜測：通過某種途徑混入“愚者”教會，信仰“愚者”先生纔是“西索”真正的目的!
這來自那位天尊的啓示!
“西索’真正信仰的是‘福生玄黃天尊’，但那位天尊在和‘愚者’先生對抗，明顯也能影響‘占卜家’、‘學徒’和‘偷盜者’途徑..…
“西索’在祈禱時用了某種技巧，表面上是向‘愚者’先生禱告，實際接收到的卻是那位天尊?這樣他就不存在僞信帶來的風險了.....
“這很有可能.……‘魔術師’女士說過，如果不按照流程向‘愚者’先生祈禱，迴應的未必是他，有可能是天尊.....
“天尊讓‘西索’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偷盜者’.….…….竊取….他不會想通過這種方式一點點竊取‘愚者’先生的身份和信仰吧?
“當很多信徒發自內心地信仰‘愚者’先生，卻把他和天尊等同時，天尊也就成了‘愚者’?
“嘶，真是越想越恐怖......
“只靠‘西索’一個人肯定不行，應該還有不少類似的信徒......
“厲害啊，天尊要是正常發展信徒，稍微露點痕跡就會被‘塔羅會’剿滅，但要是他的信徒表面都信仰‘愚者’先生，那不僅不會被清理，還能獲得庇佑.....
“真是陰險啊....”
盧米安很快有了一系列的推理，感受到了黑暗裡那位天尊恐怖的壓迫力。
如果被他針對，很可能莫名其妙不知不覺就失敗，就完蛋!
有了這些推測，盧米安再回想派洛斯港的事情時，清楚理解了“西索”的自信，明白了他爲什麼要留下來等待機會:
初到南大陸初到派洛斯港的自己在這邊沒有資源，沒有同伴，甚至不懂都坦語，大概率會向背後的“塔羅會”請求一定的幫助。
在目標還未明確，不知多久才能找出來的情況下，“塔羅會”的大阿卡那牌們不可能親自前來，應該是指派一位熟悉南大陸的小阿卡那牌或自身勢力下的某位成員來幫忙。
這個前提下，還有誰比隸屬於愚者教會“節制派”，在馬塔尼邦出身，熟悉本地情況，且有相應官方身份，自己實力也達到了序列6的特瓦納科.圖皮安更適合更滿足要求?
那樣的話，盧米安將和“西索”一起調查“西索”，對方將逐漸掌握情況，弄清楚有沒有陷阱，陷阱什麼時候失效，然後再抓住機會，發動突襲，衝擊精神，引爆慾望。
盧米安想了下這樣的發展，覺得自己要是沒能在調查過程中察覺到“西索”的惡意，死在他手上的概率是百分之一百，只能以靈魂碎片的形式看着這個惡魔大戰忒爾彌波洛斯。
而“西索”得到過“洛基”告知，應該會提前做好準備應對封印內的危險生物，比如，依靠諾斯家族那個魔鬼，比如，憑藉“慾望母樹”眷者的身份。
“還好‘魔術師’女士一直告訴我‘獵人’不能什麼事情都靠高位者靠背後的組織，要錘鍊自身，熟悉陰謀和戰鬥，要不然，我真可能一到派洛港就向‘塔羅會’請求嚮導.....
“那就危險了……”
“姐姐和羅塞爾大帝都說過，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現在我要補上一句，自認爲最安全也最可以信賴的，也許隱藏着最大的風險......
“這不是說不再值得信賴，而是敵人會利用這種信賴這種安全感。
“嗯，‘魔術師’女士也一直在說，如果她的命令和建議有古怪之處，先別理睬，趕緊和別的大阿卡那牌聯絡，確認情況。”
盧米安望着情緒張揚的“西索”，露出了笑容:“要不是我有一個特殊的痕跡專家幫忙，要不是‘袖劍’較爲了解你扮演的角色，要不是有‘心理醫生’完成對你的側寫，我始終找不到線索和方向的話，確實會找‘塔羅會’幫忙，尋求一個熟悉本地情況的嚮導。”
“西索”驟然沉默，隔了幾秒才道:“其他我都能理解，但爲什麼剛好有特殊的痕跡專家?”
盧米安笑了起來:“因爲這是一位真神的饋贈。”
和路德維希待得越久，盧米安越覺得讓這麼一個危險的傢伙脫離教會管制不是知識教會哪位高層能做出的決定，必然有那位“知識與智慧之神”的啓示。
當然，盧米安也不敢肯定，因爲據他所知，知識途徑，也就是“閱讀者”途徑，到了高序列，好像很擅長預言。
“西索”先是默然，接着突地大喊了一聲，如同野狼在對着月亮嚎叫。
盧米安將整件事情又做了一次覆盤，深刻體會到了本次復仇是陰謀和陰謀的對抗，但很可惜，“西索”還不夠了解自己的性格和風格，也不夠了解自己身邊的同伴，只能以祈海儀式之事和“洛基”第一次被殺爲參考，於是出現了偏差，導致他的預想明明有大概率成真，卻沒有實現。
呼.....盧米安吐了口氣，轉而問道:“在巡查隊那邊破壞的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