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頭曼單于心中那一絲絲悔恨

狼居胥山。

當頭曼單于統領萬餘匈奴男子,一路抵達狼居胥山之下時,映入眼簾的場景,即便是早已有所準備,當真的看到這一幕時,依舊讓人難以接受。

全都是死屍!

整個土丘、平野,無論男女老幼,無一例外,全都被砍去首級,屍體遍佈整個營地。

這一刻,似乎連拂過的風,都是血腥味。

“秦人!”

頭曼單于騎着戰馬,看到這一幕,眼神充斥着仇恨,然而一絲絲絕望,卻悄然浮現。

沒有匈奴婦人的匈奴人,還有機會恢復元氣嗎?頭曼單于用腦子都已經能想象到,沒有婦女的族羣,矛盾會有多大,而在數不清的爭鬥之後,會有多少人離開。

往後!

沒有匈奴了!

頭曼單于目光流露出絕望,即便是殺光北上的秦人,也無法改變這一事實。

先是南邊的營地,如今又是在這聖地山腳下,接連兩場屠殺,把匈奴所有人延續後代的機會,全都給斷絕。

少許馬蹄聲中,響起一個個痛哭的哀嚎聲。

頭曼單于看着數十名匈奴男子,匆忙慌亂的跑往營地,各自在凌亂倒地的屍體中,尋找自己親人。

這一刻,頭曼單于目光看向四周,看着身旁成羣的匈奴勇士,看着映入眼簾的草原、高山。

頭曼單于忍不住心想,若是沒有發生這一切……那該多好!

草原牧羊、婦孺談笑,夫妻育兒,一個個匈奴男子在馬背上並馳,拉弓狩獵……

隨着腦海裡浮現一幕幕,一個個場景,一個個曾經映入眼簾的畫面,還有自己在營帳內,享受着所有族人的愛戴……

不知爲何,這一刻,頭曼單于眼眶通紅,心中是多麼渴望,再次回到當初那般。

可,眼下四周的一切,都是那般的殘忍,讓頭曼單于清楚的意識到,曾經那些時光,再也回不去。

頭曼單于有一瞬間,不由得浮現穆爾託的話。

“當初,不該去招惹那個人!”

後悔嗎?

頭曼單于後悔了!比任何人都要後悔!

然而再多悔恨,眼下也改變不了族羣被屠戮乾淨的事實,也改變不了已經失去這一切。

“追尋秦人足跡!”

頭曼單于乾澀的嘴脣動了動,泛紅着眼,對着其他匈奴人下令道。

……………………

東胡。

作爲燕國以北,與匈奴接壤的地方,東胡人與其他遊牧名族,都有些許不同,一方面是遊牧而居,與匈奴、肅慎的族人一樣,另一方面,又看不起匈奴、肅慎等遊牧名族,若說是歸功於與中原往來,可東胡人,打心底自詡比中原人高貴。

也是這樣,才導致東胡被所有鄰居所不喜。

當年,林胡被趙武靈王擊敗,面對林胡那片遼闊的草原,東胡人心生貪婪,想要去搶,結果被胡服騎射後的趙武靈王痛揍一頓,隨後,與燕國往來,東胡人又喜歡搶奪燕國商賈的財物,喜歡擄掠燕國的女子,最後被燕國大將秦開找到機會,痛揍一頓。

秦開,便是秦舞陽的祖父,當年在燕國,也是一個響噹噹的大將!

若是當初秦舞陽跟着荊軻,真的刺殺嬴政成功,那麼就憑這祖孫二人的事蹟,怕是往後百年,乃至更久,都會爲人傳誦,其後人,都會受人敬仰。

不過偏偏秦舞陽在優渥的士族之中,被養成一紈絝子弟,更巧合的是,燕國士人、燕國官吏,這些人爲了迎合秦開,秦舞陽哪怕是殺人,都會被世人所吹捧。

最終秦舞陽那被吹出來的名望,不僅僅影響到燕丹、荊軻,更導致秦國提前派兵攻打燕國,從這點來看,燕國那麼快滅亡,秦開或多或少還是有一絲絲原因。

此刻。

隨着夜色漸漸落幕,白衍看着手中秦劍,手指撫摸着劍身上的‘白衍’二字。

湛盧並未被白衍帶來,出征異域他鄉,隨時都會有意外,湛盧是中原自古以來的名劍,其劍身背後的意義非凡,放在中原,要遠比帶來漠北好。

不過讓白衍沒想到的是,闊別多年的佩劍,居然會有一日,再次回到自己手中。

“大良造!大良造此前果然說得沒錯,匈奴一路追來,已經抵達這條河水的下游!”

季恆從遠處帶着一名將士來到白衍身旁,一臉興奮的對白衍說道。

一旁的秦綏神情一怔,隨後轉頭看向白衍。

全都在白衍的意料之內,就連匈奴什麼時候抵達,速度幾何,臨近夜幕時會選擇在何處休整,絲毫沒有毫無偏差,這種感覺就像是所有匈奴人,全都在按照白衍的命令行動,有時候秦綏想到這裡,都忍不住打個寒顫,這種在戰場上被人看穿的事情,有時候比死亡更可怕。

“此前吾等渡過河水,匈奴定會派人繼續追尋足跡,待匈奴發現吾等繞至上游,來往有三個時辰,足夠!”

白衍看向秦綏。

“匈奴整日趕路,夜幕下,定會在河水旁休整,讓馬兒飲水,準備食物!告訴將士們,等會衝殺匈奴,必先驚擾馬兒,使匈奴大亂,沒有馬兒的匈奴人,便是任人宰割!”

白衍開口囑咐道,一路來到這裡,其中的路線都是精挑細選,不僅僅會讓匈奴人產生錯覺,認爲秦人慌不擇路,迷路一般,另一個原因也是給匈奴人定下心。

因爲這條路,匈奴人曾經暗地裡查過,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在得到冒頓的記憶後,白衍不僅知道匈奴很多隱秘的事情,就連匈奴人的習性,頭曼單于的性格特點,決斷習慣,全都一清二楚。

冒頓絕對不是庸人,恰恰相反,冒頓是匈奴千百年來,最厲害的一個天才,與生俱來的天賦,以及早熟的心性,讓冒頓遠超乎其父頭曼。

或許頭曼單于直至今日都不知道,連他都忌憚的東胡,他的兒子冒頓,早已經有屬於自己的辦法。

“諾!”

秦綏點點頭,對着白衍拱手後,便轉身下去囑咐。

白衍看着秦綏離開,在季恆與其他將士的目光中,緩緩收起佩劍,眼神望向河水。

如今在這遠離中原的北方之地,白衍既不是昔日趙國威風凜凜的趙武靈王,那位趙國雄主,也不是曾經到東胡爲質,後逃回燕國的燕大將秦開。

然而不管面對匈奴還是東胡,白衍也有着自己的辦法。

片刻後。

隨着秦綏過來稟報,白衍收回目光,從將士手中接過馬繩,翻身上馬,統領着所有鐵鷹將士,浩浩蕩蕩的朝着下游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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