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那等俗套的劇情,並沒有發生在白塵的身上。
白塵甚至覺得有些可惜,他本該也有機會喊出那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的。
但依照趙高的性格,真要是退婚了,他大概率不會給白塵喊出這句話的機會。
他的心胸,比之李斯,也並不寬廣多少。
而與李斯所不同的是,李斯還講究個方式方法了,他自詡君子,即便是殺人,也求個名正言順、光明正大。
但趙高就不一樣了,他纔不在乎那許多,什麼手段都用的出來。
趙高對公子胡亥是個忠奴,而對白塵則是個嚴師。
只是一上午的時間,他就要求白塵抄寫完《商君書》前十篇的內容。
這是一個大工程,白塵都不敢有片刻的歇息,直寫到手腕發酸。
然後不等他有喘息的機會,趙高就又把他拉到了演武場上,教他習武。
白塵甚是辛苦。
而在看到自己被趙高辛苦操練,可公子胡亥卻在那對着宮女們上下其手的時候,白塵更是覺得窩火。
演武場上,白塵每次摔倒在地,都會迎來公子胡亥的大笑聲。
白塵是真想揍他,不開玩笑。
但仔細想一想,說不定自己以後真有機會代替公子胡亥做秦二世,白塵就不生氣了。
傍晚,白塵又是被趙高安排馬車送回的家。
至於他家的那匹老馬,則是由圖宦者令幫忙騎回去。
圖宦者令答應了白塵,要去他家閹豬的……
路過集市,白塵下了馬車,買了幾斤白肉,也就是豬肉的肥肉。
這年頭的豬肉是賤肉,有一股難以言喻的臭味,貴族們是肯定不會吃的,也就只有黔首,會偶爾買來打打牙祭。
雖是賤肉,可畢竟也是肉,所以價格也是不便宜的。
黔首們一般都會在家裡養上那麼一兩頭豬,甭管是養大了賣錢還是自己吃,都是白賺的。
養起來也並不麻煩,抽空去山上打半天的豬草,就夠那豬吃個好幾天。
用糧食餵豬這種事,是想都別想的,一來犯法,而二來,即便不犯法,也沒人捨得。
糧食是給人吃了,餵了豬,人還吃什麼呢?
不一會的工夫到家,白塵進門便喊道:“今天晚上不吃餅子了,也別熬粥了,煮點白米飯吃吧。”
天天啃那難吃的餅子,白塵感覺自己的胃都要出問題了,今天就打算做點好吃的,犒勞犒勞辛苦了一整天的自己。
昭姬迎出了院外,說道:“你怎麼知道我今天煮了白米飯?”
白塵:“這不像你啊,你不是應該唸叨我兩句,嫌我浪費的嗎?”
大秦的白米,與後世的其實也完全沒得比,香氣遠遠不如不說,還沒有那麼的飽滿,反而是每一粒米都有些乾癟。
但即便如此,白米也是最貴也最好吃的主食了。
“這不是家裡來了客人嘛,我以爲你早就知道了呢。”昭姬一臉開心的對白塵說道。
白塵探着腦袋往她身後瞥去,頓時便看到了一身清麗的嬴婉。
“你怎麼來了?”白塵問道。
“我想來看看你。”嬴婉輕聲道,他的聲音很好聽,柔柔的,傻傻的。
白塵前世不是沒談過戀愛的人,一聽這話就知道,對方是在怪他居然沒想着去看她。
“我快及冠了,要忙的事情比較多,要學習的東西也很多,本應該是我去看伱的。
”白塵一通狡辯加認錯。
嬴婉:“我知道,你在跟我父親學習識文斷字、騎馬射箭,還做出了這豆腐,我吃過了,很好吃。”
白塵:“你能喜歡吃我很開心。”
嬴婉:“我可以學習怎麼做豆腐嗎?”
白塵疑惑:“你爲什麼想要學習做豆腐?”
嬴婉低着頭,沒有作答。
白塵卻讀懂了她的心思,她是即將要嫁到白家來的人了,這是想要提前學習,好以後能幫上家裡的忙。
白塵原以爲趙高雖出身隱宮,可畢竟後來富貴了,嬴婉也該是千金大小姐的模樣,可卻沒成想,她還挺懂得入鄉隨俗的啊。
或者說是,這嬴婉的身上根本就沒有那些大小姐的惡習。
她,也是個勤勉好學之人!
白塵和嬴婉客套的聊天,而昭姬就站在一旁看着,臉上掛着姨母笑。
不用她說,白塵都能看出來,她對嬴婉是滿意的不能再滿意。
白塵沒把她當成過是自己的母親,也不會在意她是否滿意,但如果她能夠喜歡嬴婉的話,那日後的生活,應該也是可以輕鬆一些的。
院外,傳來了白塵家那匹老馬的嘶鳴聲。
白塵把手中的白肉遞給了昭姬,“不忙做飯,一會我來。”
“你先去屋裡坐着歇息,我還有點事情要忙,忙完了再來陪你。”白塵又對嬴婉說道。
嬴婉依言進了屋,昭姬把白肉放在廚房之後,去陪着嬴婉說話。
白塵就站在院子裡等圖宦者令,可等了好一會,他也不見圖宦者令進門。
推開院門往外一看, 圖宦者令正站在一輛馬車前,恭敬的行禮,“奴拜見華陽公主,想不到能在此見到公主的車駕,奴給公主行禮了,公主萬年!”
白塵心下一驚,華陽公主?武成侯王翦家的那枝海棠?
他來這做什麼,是路過,還是專門來找自己的?
“圖宦者令?你在這作甚?”馬車內露出了一張小臉,她看着馬車前恭敬而立的圖宦者令,疑惑問道。
“是塵五夫長,想讓老奴來幫點小忙。”圖宦者令諂媚笑道。
華陽公主低頭看了看圖宦者令腰間的小包,又轉頭看了看從院內探出了半個腦袋的白塵,忽的說道:“胡鬧!塵五夫長都是快要娶妻的人了,怎可如此?”
“若真因爲年齡漸長而無法自控,大可以去逛楚館,他以後又不是要當寺人,豈能行這閹割之刑!!”
華陽公主怒斥着看向了白塵,“你若精力當真如此旺盛,那就把嬴婉偷偷帶回家來也可,反正你們都已經訂婚了,犯不着非得割掉!”
“若嬴婉不願,你就是用手都行啊,怎麼能想這種歪招了?”
“唉,有的人上了年歲力不從心,天天幻想着能夠重回少年,而你們這些少年人啊,卻是如此的不懂珍惜!”
白塵被她訓斥的一臉問號。
他也低頭看了一眼圖宦者令腰間的小包,小包內裝着的,應該就是淨身的工具了。
誒?華陽公主不會誤以爲是圖宦者令來給自己做閹割的吧?
所以,她口中的力不從心,是在指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