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上豆腐之後,始皇帝已經有了旨意,給白塵“進爵一級”。
五夫長之上,是左庶長。
白塵不可能放着左庶長不要,非得去繼承其父的五夫長,他覺得蒙恬根本就是多此一問。
蒙恬把白塵的及冠木牌還給了他,說道:“對我大秦的襲爵制度,你都充分了解了吧?”
白塵答道:“瞭解了。”
蒙恬:“瞭解了嗎?”
白塵:???
這交流起來咋就這麼費勁了!
見白塵沒吱聲,蒙恬又說道:“你自己也是有立功封爵之能的,那豆腐我品嚐過了,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珍饈,關鍵還廉價,真的很不錯,還有造紙術,此術若成,功勞不比豆腐小。”
白塵拱手道:“不過奇技淫巧,讓內史見笑了。”
蒙恬笑道:“這可不是奇技淫巧,而是天大的功勞,你明白嗎?”
白塵:“明白了!”
蒙恬:“那我再問你,是要承襲你父的五夫長之爵,還是直升左庶長?”
白塵有一種……前世在課堂上被老師刁難的感覺,他整個人都不自信了,答道:“左庶長?”
蒙恬:“再想想!”
白塵果斷道:“左庶長!”
“……行吧,孝心可嘉!”蒙恬點頭,朝着外面喊了一聲,“都爵丞,你去給白塵登記在冊,然後交代各項事宜。”
“唯。”都爵丞應了一聲,對白塵道:“塵左庶長請隨我來。”
都爵丞把白塵領進了另外一間房間,裡面堆滿了竹簡,每一牘竹簡,都代表了大秦的一位功爵!
都爵丞從其中翻找出了白戈的資料,然後對照着這份資料,在一牘空白的竹簡上寫了起來。
他時而思考,時而書寫,顯得很是認真。
“左庶長是吧?”他擡頭,又問了白塵一句。
白塵點頭,無比肯定,“左庶長!”
“好了。”那都爵丞終於寫完,對白塵說道:“左庶長白塵,承其父白戈之爵位,爵位不變,但相應功享自降兩級,屬公乘,享田二十頃,宅二十畝。”
白塵點了點頭,承襲爵位,所享待遇便要自降兩級,這事他知道,並不意外。
都爵丞繼續道:“伱現在所居住的宅院佔地九畝,是你先父公大夫時所置,你家另有宅院十六畝在城外,現在要收回五畝,變作十一畝。”
白塵:“嗯。”
都爵丞又道:“你現有土地二十五頃,亦要收回五頃,可有異議?”
白塵:“沒有。”
都爵丞笑道:“那便成了,恭喜塵左庶長及冠並襲爵,以後可就是成人了,而非孺子。”
說完,他遞給了白塵一塊木牌,“此爲信物,拿着它,去咸陽縣衙修改戶籍即可,哦,對了,襲爵之後,你便可以佩劍了,可有合適的寶劍?”
白塵很意外,怎麼?內史府衙,也負責販劍賺錢嗎?
“已經有了,多謝都爵丞。”白塵拱手致謝,打算就此離開。
可都爵丞卻是嘆了一口氣,說道:“唉,塵左庶長該聽從內史之言的,內史正直而無私,不會加害功爵之後。”
白塵:“啥意思?”
都爵丞:“內史不是屢次暗示了你該承襲五夫長之爵嗎?”
“有什麼說法?”白塵疑惑問道。
“先襲爵,再升爵,如此,塵左庶長所享,便與其他左庶長盡皆相同。”都爵丞說道,“但先升爵,
再襲爵,那就不一樣了,襲爵要自降兩級,所以塵左庶長雖還是左庶長,卻只能享公乘之功。”
白塵懵了,“不都是降兩級嗎?”
都爵丞解釋道:“襲爵降兩級,升爵自動補齊!若塵左庶長聽從了內史之言,那你如今所享,便是宅七十四畝,田七十四頃。”
白塵:??????
他懂了,在大秦,孺子不成戶,也就不具備立功的資格,若孺子立功,算一戶立功,功勞得算在戶主,也就是白戈的頭上。
意思是白塵獻上豆腐之功,其實是白戈的,白戈因此升了左庶長。
白塵此時再襲爵,雖爵位不變,可卻只能享公乘之功。
而若是他先襲爵五夫長,那就不一樣了,獻豆腐之功會算在他自己的頭上,子孫立功升爵,功享自動補齊,如此,白塵所享,便是左庶長之功。
只一個選擇,白塵瞬間少了宅五十四畝,田五十四頃。
白塵人想死!!!
他剛剛還一直以爲蒙恬找他說的都是廢話了,敢情是在點他啊,一直都在暗示他,最好是先襲爵,再升爵。
只是……怪不得公子扶蘇的思維邏輯那麼奇葩了!原來都是你蒙恬教的啊!!
白塵之前亦有疑惑,他在夢中見過蒙恬一次,看起來蒙恬是個很正常的人啊,他正直、無私、忠君、愛國、勇猛、多智,可他教出來的弟子,公子扶蘇爲何一點都不像他?
白塵覺得自己找到原因了。
這他媽是點歪了啊!!
整日裡,好話不知道好好說,光想着讓公子扶蘇自己悟,公子扶蘇倒是悟到了,可他所悟到的東西,卻早已偏離了蒙恬的本意……
公子扶蘇會成了如今這副模樣,白塵覺得,蒙恬至少得接三成鍋!
白塵甚至能夠想象到歷史記載之中公子扶蘇抹脖子前,蒙恬與公子扶蘇的對話。
適時二人收到了趙高僞造的假遺詔,遺詔之中,寫明瞭要公子扶蘇自刎。
然後蒙恬就問公子扶蘇:“你更願意相信是陛下想讓你死呢,還是更願意相信這是假遺詔?”
公子扶蘇點頭說:“我懂了。”
蒙恬便說:“如此,那咱們便回咸陽城看看,到底發生了何事。”
他正在思考着要不要領兵回去了,轉頭一看,公子扶蘇已經自刎噶屁了……
這他媽不是在搞笑麼!!
公子扶蘇本就是倔的跟驢一樣的人,你跟他明說,他都未必肯聽,未必肯信,還要堅持己見了,你還非要點他……
白塵忍不了了,他直接跑到了蒙恬的面前,懟他道:“咱以後有話能不能直說!!點化誰呢!!”
蒙恬:???
他不知道白塵發什麼瘋,剛想追問,擡頭就見白塵如一陣風一般,往府衙外跑得那叫一個快。
白塵是怕被打……就蒙恬這體格,打他白塵十個,都不帶喘的!
看着白塵迅速消失的背影,蒙恬摸了摸鼻子,嘀咕道:“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啊,不是你非要盡孝心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