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塵又去了一趟咸陽縣衙,改好了戶籍,然後很鬱悶的回到了家中。
“已經襲爵了?”昭姬很開心的問道。
“嗯。”白塵點了點頭。
“左庶長?”昭姬又問道。
“嗯。”白塵再次點頭。
“那我們是不是要搬家了?我聽你父說過,左庶長可享宅七十四畝,田七十四頃呢,還是立功發財快啊!”昭姬滿臉的雀躍與期待,問白芷道,“當年武安君是不是也做過左庶長?”
白芷答道:“先祖雖是羋姓白氏,卻也並無顯赫出身,大秦的二十級功爵,他都做過!”
白塵聞言,不禁覺得白起是真牛逼啊,他一個人走過的路,就已經比白塵家爺孫三代還遠了……
“那你豈不是應該叫羋芷?”白塵忽然問道。
白芷:“自先祖白起始,早與羋姓漸行漸遠。”
昭姬打斷二人道:“別糾結那麼多了,白塵,咱什麼時候搬家?新的宅院你選好沒?”
白塵:“……搬不了了。”
昭姬不解:“爲何搬不了?”
“襲爵之後,功享自動降兩級你不知道嗎?”白塵有些氣憤的反問道。
昭姬:“我知道啊,但襲爵之後再升爵,不是功享自動補齊嗎?你如今的功享,還當是宅七十四畝,田七十四頃纔對啊。”
白塵:……
你知道伱他媽不早說!!
我是傻乎乎的先升爵後襲爵了,獻上豆腐的功勞,都他媽讓給白戈了!
白戈纔是真正的左庶長,而我白塵……只是一個簡化版。
白芷見白塵神色有異,問道:“你不會是選擇了先升爵,後襲爵吧?”
白塵心痛道:“連你也知道二者的區別?”
聽到白芷說白塵選擇了先升爵再襲爵的時候,昭姬便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先升爵再襲爵,那白塵的功享,就是公乘,只有宅二十畝,田二十頃。
這不光沒增多,還直接減少了啊!
這……白塵也不是沒腦子的人啊,怎麼就做出了這麼愚蠢的選擇?
正難以置信間,院外有人敲門,“塵左庶長可在?”
白塵看向院外,見是一位秦吏帶着十數位勞役找上了門來。
“我是,你們這是……”白塵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遂問道。
那秦吏拱手說道:“塵左庶長純孝之人,蒙倉佩服。蒙倉自在族兄蒙恬手下任職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子爲盡孝道,可把功讓於父!倉曾有幸,與汝先父有過數面之緣,汝先父曾言,此生唯願左庶長,死後樹百顆,無憾矣!可他未能做到,倉引以爲憾,倒是不曾想,戈五夫長有個好兒子!你先升爵,後襲爵,寧願不要左庶長之功享,亦要先父共享左庶長之功!”
蒙倉眼眶微紅,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倉聞之,感動不已,戈左庶長終於可以實現死後樹百顆的願望了!我等受皇命而來,便是想讓塵左庶長指明方向,我們去戈左庶長的墓前,種樹!”
白塵:???
怪不得蒙恬說他孝心可嘉了,原因在這呢?
昭姬驚呆了,蒙倉的話有些難懂,但昭姬還是聽懂了大概的意思。
那蒙倉是說,白塵之所以會選擇先升爵再襲爵,全是爲了滿足白戈生前想要升左庶長的願望?
此孝……直接便把昭姬給感動哭了,她眼淚不止,可能其中亦有愧疚,可能其中還夾雜着那麼一點點的心痛!
畢竟是少了宅五十四畝,
田五十四頃啊,擱誰誰不哭啊。
結果就只換來了一百棵樹,種在白戈的墓前……
“我領你們去吧,這邊走。”昭姬帶着哭腔,說道。
她領着蒙倉等人去往了咸陽城外白戈的墓穴,而白塵則與白芷面面相覷。
“你是故意選擇先升爵後襲爵的?”白芷問道。
白塵攤了攤手,“我說不是你信麼?”
白芷盯着白塵看了半晌,說道:“你雖變聰明瞭,可卻沒這麼心機,所以白塵,你真是個好人。”
白塵:……
正不知道該作何解釋,門外又傳來了馬蹄聲,一輛六駕的馬車由趙高親自駕馭着,停在了白塵的面前。
“始皇帝有旨,左庶長白塵即刻入宮!”趙高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對白塵說道。
白塵人都傻了,他看着那輛馬車,腦海裡只有四個字在迴盪:天子六駕!
根據周禮,只有天子出行,纔可以乘坐六駕的馬車!!
所以這輛馬車的主人,是始皇帝?
駕車的是中車府令趙高,而除了始皇帝之外,又有誰有那個資格,可以讓趙高親自駕車呢?
“愣着作甚?上車啊!”趙高那張俊美的臉龐已經笑的全是褶子了,他對白塵道。
白塵不太敢坐,他小心翼翼的問道:“大人,這是作甚啊?”
趙高咧嘴,笑的十足開心,“作甚?你覺得還能作甚?當然是給你封賞啊!放心大膽的上車,你也不是第一個了。”
白塵:“我第二個?”
趙高:“上一個由我親自駕車送入宮中的,是個女子,其名——巴清!”
白塵有點迷糊,不就是選擇了先升爵後襲爵嘛,這都哪跟哪啊。
“白塵,你做的很好,非常好,今日便是良辰吉日,等你從宮中回來,我把嬴婉給你送來,正好黃昏之時,完禮!”趙高說着,已經伸出手來把白塵拽上了馬車。
白塵坐在其中,不免戰戰兢兢。
始皇帝的馬車啊?那我不會被人刺殺吧?
啊呸呸呸,想什麼呢!!
六駕的馬車在趙高的手中,那是又快又穩,但來到去往咸陽宮的主幹道上,趙高卻是又故意放緩了馬車的速度。
他還揭開了馬車的華蓋,讓白塵暴露在了整個咸陽城的面前。
城內的黔首與貴族們看着馬車上的白塵,均是忍不住的投來了豔羨的目光,但目前爲止,他們還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別說他們了,就連白塵自己,都還沒完全搞清楚了!
他只是隱隱的有了一種猜測……
天子六駕的出現,在咸陽城內引起了極大的轟動,無數人湊到了道路的兩旁,看向了馬車內的白塵, 與此同時,也有各種議論之聲傳入到了白塵的耳朵裡。
“這不賣豆腐那小子嗎?”
“就是他!先是藉助豆腐大發橫財,然後又把豆腐獻給了始皇帝,換得了天大的功勞!”
“呸,奸商!”
“就是奸商,他自己都承認了!”
“呸,不要臉!”
“他這是在作甚,何以坐上了天子六駕?”
“怕不是又立新功吧?”
“什麼功勞值得始皇帝派出天子六駕相迎啊!!”
“上一個坐天子六駕招搖過市的,還是巴清!”
“此子之財富都能與巴清比肩了?”
“說什麼傻話呢,始皇帝如此待之,怎麼可能是因爲他有錢!”
“巴清當時,是因其貞烈守節,被始皇帝賜下了貞婦之名!”
“所以白塵……”
“沒聽說他最近有什麼動作啊,哦,也有,他好像把公子扶蘇打了一頓!”
“在現場,這小子拿着一根七尺長的棍棒,追了公子扶蘇三條街呢!”
“就因爲這,陛下便要給他唯二之重賞?”
“聽聞說,陛下向來不喜公子扶蘇之所學所想。”
“所以打了公子扶蘇便算立功嗎?”
“草,還有這等好事!我他媽忍不住了……”
是日,公子扶蘇府外聚集流寇近百人,爭相擲石子於公子扶蘇府內,砸傷奴僕五人,舍人三人,公子一人。
蒙恬親率秦吏,盡皆抓捕歸案,一時間,塞滿了原本空蕩蕩的咸陽縣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