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福伯手指的方向,劉如意果然看到在主桌旁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端着酒杯與一旁的濟南知府苟好善說着說麼,不是賈大人是誰?
“大哥,前面有一個長輩,小弟前去拜會一下!等下再來陪大哥開懷暢飲!”劉如意低聲對着劉漢儀耳語幾句,便端起酒杯,朝着賈大人的方向走了過去。
劉漢儀看着劉如意離去的背影,眉頭微微皺起,沉思不語。
…………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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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隨着‘春玉奴’輕柔婉轉、而又帶有幾絲嬌媚慵懶的唱音,廳內的氣氛也漸漸熱鬧了起來。
能進到這裡來的人,無一不是達官貴人、士紳豪強,這些人在山東之地,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平日裡本就交集頗多,此時能聚在一起,便都是三五成羣,找幾個朋友鄉黨,開懷暢飲,聊聊時事,倒是頗爲融洽。
縱使私底下有些恩怨的,也只是各自避開,並不敢在這裡生事,畢竟,主桌上的那些人,可都是能決定別人生死的大人物。
還有一些‘春玉奴’的仰慕者,他們拼了命的想聚集到高臺近處,希望可以近距離的接觸到心中佳人,就算是散盡家財,能博得佳人一笑,他們也都是無怨無悔!
甚至,劉如意還看到一個年過半百,一幅書生模樣的老者,徑自拿着一把銀票,不斷的朝着高臺上的‘春玉奴’揮舞着,只求佳人多看他一眼。
雖然這樣一來,場內的氣氛稍顯混亂,但卻沒有人在意!就算是山東巡撫顏繼祖看到這般情況,也只是含笑不語,甚至還有幾分期待。
才子、佳人,自古以來便是永恆的話題。
而在大明這個時代,不管你是十歲孩童,亦或是七旬老翁,只要是你讀書人,又有足夠的銀票支撐,那你就可以盡情的追逐夢中佳人!
失敗?也不打緊,只是獨自憑添了佳人名聲!
成功?那恭喜你,自此以後便又多了一段風流佳話!
反之,若你不是讀書人,那就算你家財萬貫,富可敵國,仍然會遭到這個羣體的強烈抵-制!
劉如意沒有理會紛亂的人羣,只是收斂心神,平心靜氣,快步朝着賈大人的方向走去。
賈大人只是正五品同知,他還沒有資格坐在主桌上,而是坐在一旁的小桌上,不過他似乎十分活躍,不斷起身與旁邊衆權貴喝酒聊天,頗有些八面玲瓏!
劉如意等了近一刻鐘,這纔等到賈大人有了空閒,忙快步來到了他的面前,微笑道:“世伯,小侄敬你一杯!”
“呃?”賈大人微微一愣,眼神中閃過一絲錯愕,似乎有些驚訝劉如意爲何回來到這裡,不過,他畢竟人老成精,很快就換上了笑臉,端起酒杯對着劉如意示意了一下,柔聲道:“賢侄?你怎的現在纔來?老夫派人在門口等了你好久,一直未曾尋得你的蹤跡!”
‘哼!果然是隻老狐狸!這以勢壓人,真是玩的溜啊!要不是自己心裡有數,當真是被他賣了,還要替他數錢呢!’
劉如意心中暗暗罵了幾句,但臉上卻是依然恭敬無比,“世伯,都是小侄的錯!路上遇到了一些小麻煩,所以來晚了,還請世伯見諒!”
“無妨,無妨!”賈大人笑着擺了擺手,朝着主桌方向看了一眼,隨口道:“賢侄,你可回去候着,等這邊倪總兵有了空閒,我自會爲你引薦!本官還要伺候幾位大人飲宴,你先去吧!”
他說完,像趕蒼蠅一般,不耐煩的對着劉如意揮了揮手,自己則是端起酒杯,不慌不忙的朝着主桌走去。
劉如意緊緊握住了拳頭,臉色更是鐵青,心中一股狂暴的怒火,瞬間直衝到腦門子裡,‘這老賊,當真是可惡至極!真以爲自己不敢動手麼?’
片刻,理智還是壓過了衝動,劉如意深深吸了一口涼氣,臉上又重新掛上了微笑,緩緩的朝着來路走去,仿似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
但劉如意沒有注意到的是,自己剛剛轉過身來,賈大人便換了一副表情,臉色陰沉的要滴出水來,嘴角微微抽動,看着劉如意的背影,露出了一抹狠厲的冷笑。
…………
“怎麼?兄弟,事情不順利?”劉漢儀看着劉如意接連悶了三杯悶酒,輕聲詢問道。
“無妨,大哥!些許小事而已!來,咱們兄弟再乾一杯!”劉如意自是不想將心事透露給別人,連忙轉移了話題。
劉漢儀笑着端起酒杯陪着劉如意同飲了一杯,徑直看着劉如意的眼睛,緩緩道:“兄弟,看來你並不信任爲兄啊?”
“大哥,何出此言?”劉如意一愣,隨即苦笑道:“只是有個老賊,收了銀子,竟然不想給兄弟辦事!”
“哈哈!”劉漢儀哈哈大笑,片刻,他猛的一側身,將劉如意拉到自己身邊,小聲道:“兄弟說的老賊,可是濟南府同知賈世賢?賈大人?”
劉如意笑容一滯,不過很快就舒展開來,“大哥,果真是豪傑也!”說完,劉如意也是哈哈大笑!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大哥,來,咱們再乾一杯!”跟劉漢儀這樣的人物說話,藏着、掖着根本沒有必要,反而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了,劉如意也徹底放開了心懷,想與其喝個痛快!
“好,痛快!這纔是劉叔的種!”劉漢儀重重的拍了拍劉如意的肩膀,也不廢話,徑自端起酒杯與劉如意碰在了一起!
酒是穿腸毒藥?酒是人間佳釀?
或許,在不同的時刻,不同的心情,同樣的味道,在每個人的心裡,卻是能喝出不同的味道。
兩壺美酒下肚,劉如意和劉漢儀兩人幾乎是同時停了下來,不由相視而笑!
劉漢儀揮了揮手,屏退了周圍侍女,低聲道:“兄弟,不用太過憂心!那賈世賢只不過是一條老狗而已!他既然敢吞吃兄弟你的銀子,爲兄定然會讓其雙倍的吐出來!”
“大哥,謝謝你!”劉如意見劉漢儀說的真誠,是真心想爲自己出這口惡氣,心中不由多了幾分感動。
“謝什麼?兄弟!”劉漢儀笑着拍了拍劉如意的肩膀,“你我本就是本家!往上數三代,咱們都是一個老祖宗,你的事,哥哥我管定了!”
劉如意知其說的是真心話,但卻並不想劉漢儀也捲入到這場風波里面來,便想開口婉拒!
但劉如意剛要開口,便聽得廳中一陣喧譁,劉漢儀也被緊緊的吸引了過去!
片刻,廳內中央的高臺上,兩個小丫鬟掀開紗簾,一個曼妙的身影,從裡面緩緩的走了出來,整個大廳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她盈盈施一禮,柔聲道:“奴家學藝不精,在衆位官人面前獻醜了,還請衆位官人海涵則個!”
她的聲音清脆如黃鸝一般,卻又似乎稍稍帶有一絲綿軟慵懶,便如同事後那羞澀的嬌-吟一般,沒有一絲做作,仿似渾然天成!
劉如意心中感嘆,此女果然有過人之處!
不看其容貌,未見其身材,僅是憑聲音這一項,便已經可以將大多數男人迷得神魂顛倒!
她從一旁的丫鬟手中接過一杯美酒,對着衆人輕輕示意一下,又道:“今日奴家有幸得蕭府之邀,得以在此登臺獻藝,奴家深感榮幸!在此,僅以一杯水酒,略表心意,請衆位官人滿飲此杯!奴家先乾爲敬!”
說罷,她兩指捏住酒杯,優雅中帶有一絲嫵媚,紅脣淺嘗輒止,輕輕的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好!春大家果然是女中豪傑!”
“來,來!幹了,幹了!”
臺下衆人紛紛叫好!
但片刻,人羣中又是一陣轟動,蓋因旁邊一個丫鬟,已經將一個紅色的繡球,交到了‘春玉奴’手中。
“拋繡球!拋繡球!”
“拋繡球……”
臺下衆人紛紛如同發-情的惡狼一般,瘋狂的宣泄着體內的荷爾蒙,就連主桌上的衆位達官貴人也是紛紛站起身來。
“大哥,這是何意?這春大家不是號稱賣藝不賣身麼?怎的會……”劉如意心中不解,忙看向了一旁的劉漢儀。
“嘿嘿!想不到兄弟你如此俊俏,竟然是個雛兒啊!”劉漢儀嘿嘿一笑,又道:“這是春大家的規矩!得其繡球之人,便可以近距離見上春大家一面,從而賦詩一首!倘若兄弟文采斐然,可以過得這一關,那就有機會成爲她的入幕之賓啊!”
劉如意點了點頭,“大哥,那,那以前有人曾經過的了這一關麼?”
“有是有,不過春大家後面還有兩關,至今未曾有人通過!所以,兄弟放心吧!只要你有本事,定然能抱得美人歸啊!”
“若是……”
劉如意還要再問,劉漢儀卻是連忙擺了擺手,“兄弟,稍後再說,春大家要開始拋繡球了,咱們兄弟還是去碰碰運氣纔是!”
劉漢儀說完,也不理會劉如意的反應,徑直拉着劉如意朝一旁的高臺處跑去。
這時,‘春玉奴’已經準備就緒,只聽得衆人一聲歡呼,她猛的鬆開雙手,將手中的紅繡球,高高的拋在了空中。
“我的,這是我的!”
“閃開,誰敢與本官爭搶!”
“去你的!老子管你是誰!”
“…………”
混亂之中,衆人仿似忘記了尊卑,直如同情竇初開的少年郎一般,紛紛揚起手,期待着紅繡球可以落到自己手中。
劉如意並未同劉漢儀一起湊到近前,而是躲在人羣外圍冷眼旁觀!
美人兒雖好,但也要有命享受纔是!
劉如意現在無官無職,純正屌-絲一枚,自然不會自大到去跟那些人搶這個風頭。
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越是不想得到的東西,老天爺的運氣卻是會附加到你身上!
那紅色的繡球,如同一個調皮的精靈一般,在衆人的頭領翻滾過數個跟頭,不經意的,徑直朝着劉如意的頭頂飛來。
劉如意本能的伸出雙手,一把將紅繡球穩穩的抓在手中。
場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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