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銘玩味着王福東這句話當中的意思,從這話的意思當中可以看出當年的那件茶務事件,楚丘的商行也基本上都參與其中,想必也是精心一個策劃好的,整個事件在他的腦海中漸漸的清晰了起來。
有了王福東的點頭,一些商行掌櫃的膽子也就大了起來,開始各自起商討具體的運作方法,商業運作首要的就是一個資本,同在座的這些老手來說,一些具體的操作方法還真讓他這個經濟學專業人氏有些傻眼,相對於後世這個時代摻雜了許許多多其他的因素,比如說商稅務(地方稅務部門)及鈔引,這兩個東西是關係到事情成敗的關鍵,想想這個時代行事的艱難,難怪老一輩頻繁的出現保守派,有時候保守也是一種最好的選擇。
讓他錯愕的是這些商戶的富庶程度,口中動不動就是萬貫,再小的也是千貫以上,這對於數月前還是一無所有的他來說可謂天文數字,也不知道現在鋪子裡到底賺了多少錢,若是他們知道自己真實的身價不過幾十文恐怕會跌破大牙吧!
見吳應榮也正和旁邊的人說得起勁,範銘湊到他的耳旁問道:“此事今日便要定下來麼?”
吳應榮想了想,搖頭道:“一般來說只是定下章程來,具體怎麼辦還是要行首來統一籌劃。”
範銘定下心來,這樣一來還有充分的時間來準備,也不至於稀裡糊塗的就跟着別人往坑裡跳了,望了望四周的衆掌櫃的反應,大多數的掌櫃還是面有疑色,看來對這個提案還是頗爲謹慎,驀然間心中一動,站起身來,道:“王東主,我有一個疑問想問賀二公子。”
賀明鬆頗感意外,眼睛中光亮閃了閃,“範掌櫃有何疑問,儘管問。”
“鹽貨之事雖有百利,但商貿之根本在於細水長流,賀二公子可保證往後亳州與與我楚丘再復往日之聯繫?”範銘這個問題聽起來仿似非常無理,但卻符合了當下一衆掌櫃的心聲,雖說這次的統一經營鹽貨非常有吸引力,但最能夠勾動他們心絃的還是打通與周圍兩州的渠道,這畢竟是世世代代的事,因此當範銘的話音剛落,衆人便紛紛點頭附和了起來,就連先前對他極度敵視的林家布莊掌櫃臉上也露出了認同的神色。
王福東也在考慮如何藉着這次通商將楚丘縣同外界的商路重新打通的事情,心中也在猜測這亳州賀家的意思,範銘這一提倒也省了他一問,當下望向賀明鬆,輕笑道:“賀二公子,範公子雖是有些年少輕狂,但卻也是本心之意,勿怪。”
“不敢!”賀明鬆還了一禮,起身在一衆掌櫃的身上掃了一眼,道:“爲商之道本就是利益驅使之,所爲之事不過一個利字,範公子方纔所言細水長流雖是穩妥,但前提是要有利,亳州與楚丘相距不過數十里,雖是鄰里,商流互通不是我說的算,而是利說的算。”
範銘有些失望,賀明鬆這番話說得雖然不中聽,但
卻都是是實話,聽起來反而有些坦蕩的味道,讓人也無從反駁,但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的簡單,現時之際只能是靜觀事態的發展了。
再繼續商討了一些意見和行業間的一些雜事,茶也換了四五茬,臨近亥時王福東站了起來,“今日便到這兒吧,此事暫且就這樣定下了,今日也只是告知一下諸位,若是有興趣參與,便另外找個時間再細細研討,諸位回吧。”
衆人紛紛告退,範銘也隨着吳應榮出了王府,一望天色已經是滿天星斗,吳應榮對他道:“範東主,去小舍再小酌幾杯,再請幾個小娘,一醉方休,如何?”
範銘哈哈一笑,“不了,還有課業要溫習,若是荒廢了一日,便就會有第二日,若是天天如此,我可要對不起先祖咯。”
兩人寒暄了兩句便各自辭別回家,想想方纔商議的事情,範銘禁不住的加快了回家的腳步,他心中隱隱已經有了一個想法,或許能夠宛轉自己的吏途,甚至整個楚丘的格局,但勢必要牽扯到資本金的問題,雖然這個是個男權社會,範銘覺得這個事情還是要同莫惜容商量得爲好,畢竟這個鋪子是她一手操持起來的,不論是出於尊重還是穩妥起見,都應該如此。
回到家中之時,內院已經是靜悄悄的了,也難怪,此時已經到了亥時正,相當於十點鐘,平常這個時候女人早已經睡下了,範銘卻是忍不住心中的思慮,腳步絲毫不減,直奔臥房要找莫惜容商量。
新買來的丫頭小環正站在臥房邊上守着,剛一聽到腳步聲就看到風風火火的來了一個人,看清楚是範銘之後怯生生的叫了一聲,“少爺。”
“嗯,夫人在裡面吧?”
小環小心的點了點頭,有些羞澀的說道:“夫人正在沐浴,少爺不若稍等些許。”
正由於着要不要推開房門就要進去,剛好莫惜容裹着一身抹巾正要迎出來,那豐腴白皙的一抹讓範銘眼睛一亮,加上心裡有事,不想和這浪費時間,匆匆的將莫惜容推了房中,“快進去!”
那急吼吼的模樣讓小丫頭誤以爲他又要行那旖旎之事,小臉漲得通紅,婦人嗔怪不已,“看你,別讓外人說叨。”
範銘擺了擺手,“惜容,我有個事要同你商量。”
“急甚,先歇息一陣,奴家煮了蓮子羹,你吃了好潤潤嗓子,今日同業大會還順心罷?”
“嗯!”範銘一愣,“你早就知道了?”
“嗯,奴家早已得知了。”莫惜容淺淺一笑,柔順的用手捻去他額頭的一根碎髮,“早兩天就知會過我,如今你是這個家的頂樑柱,這事當然得你出面。”
範銘心中涌過一陣暖流,這婦人爲自己着實是費勁苦心,就連這面子上的事都做的滴水不漏,可憐自己還傻傻的故作精明,能夠娶到這麼一個老婆也算是前世積來的福氣了,將婦人拉坐到自己的懷中,輕聲問道
:“那今日商議之事你可都曉得了?”
“大概知道些,就是囤積鹽貨的事麼?”
“你以爲如何?”範銘認真的問道。
一聽他話中別有含義,莫惜容頓時認真了起來,“阿銘的意思是?”
“我前些日子不是跟你說過王知縣同卜縣丞不和之事麼,這商路不通是其中的關鍵,王知縣畢竟對我有恩,若是能夠藉着此事將這件事將這三府之地盤活一下,或許局面就完全不一樣了,我在衙門中的位置也就不在那麼的尷尬了。”
“奴家不管!”婦人慵懶的往他的懷中靠了靠,神情很是滿足,“我一個婦人家要知道這些作甚,賤妾只知道相夫教子,好好的過日子,外面的事都是男人家的事,阿銘想怎麼做變去做就是了。”
範銘一陣無奈,這些日子以來他發現他越來越喜歡婦人越來越依賴自己的感覺,喜歡躺在她的懷中的感覺,婦人顯然也樂意如此,搖了搖頭自顧道:“按常理來說,此事或許只可渾水摸魚,不可迎頭向前,但這麼好的機會若是就這樣浪費了還真可惜了。”
莫惜容溫柔的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躺在他的懷中望着範銘那張日益成熟的臉,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就像是微醺的狀態,相比起起來從前的生活就像行屍走肉一般,能夠有今日的生活她已經是非常滿足了。
範銘驀然間想起一件事來,問莫惜容道:“咱們現在到底存了多少錢了?”
“你猜?”莫惜容俏皮一笑,臉上顯現出從所未有的天真神情,瞬時間從一個成熟幹練的白領轉變成一個俏皮可愛的大學生,讓人有種神經錯亂的感覺。
“不知道。”範銘傻傻的搖了搖頭,顯然被女人這突如其來的表現有些轉不過來。
莫惜容伸出了一個手指,“這個數。”
“一百貫?”
莫惜容笑着搖了搖頭,“一千貫!”
範銘頓時重重的吸了一口涼氣,他本也知道這幾個月鋪子着實賺了不少錢,但卻怎麼也沒有料到能夠賺這麼多,這簡直和搶沒什麼區別,若是有這樣的利潤後世誰還會去做那些違法的勾當,“這些都是鋪子裡這幾個月賺的?”
莫惜容點頭歡喜的往範銘身邊靠了靠,“這完全是多虧了香布打響了名頭,都是阿銘的功勞,這還不包括壓在鋪子裡的貨和頭子錢、包角錢、席角錢、市例錢上下打點的錢,若是都算起來的話,恐怕能有五千貫都不止。”
範銘笑了笑,他知道這是女人在給他面子,這鋪子他插手的機會並不多,能夠有今天的局面完全是女人一手操辦起來的,難怪縣裡的這些商賈們對自己的態度也不是那麼的看輕,這個世道就是這麼的實際,若是換了剛來縣裡的那段時間,無錢無勢,誰也不會正眼瞧他,感嘆之餘要樹立自己地位的心愈發的緊迫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