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南宮九不過是一瞬間的失神,臨淵卻已就着身旁的圓桌坐下,轉手將手邊的茶盞翻了兩個過來,徐徐將茶水斟滿,推了一盞到南宮九面前。
“坐!”他並未擡頭,只執了自己的那一盞茶輕唾一口,繼而淡淡吐出一個字來,沒有主語,像是邀請,卻帶着些毋庸置疑的命令味道。
見臨淵又恢復一副不鹹不淡的模樣,南宮九微微撇了撇嘴,有些不情願的就着他對面的圓凳坐了下來。
“不知王爺有何吩咐?”裝模作樣的喝了口茶,南宮九沉聲問道,不出她所料,臨淵此刻來尋她的目的不外乎兩點,要麼是爲了催促她儘快找人,再要麼就是爲了診治之事。
“也沒什麼事,不過是身體不適,想請宮神醫給本王仔細瞧瞧!”一如南宮九所料,臨淵幾乎是沒有做任何的鋪墊,便直奔主題。
待臨淵話音落下,南宮九盯着他瞧了半晌,卻愣是沒看出來他到底想做什麼。可很顯然的是,在沒有外人的情形之下,他根本就不屑於在她面前僞裝或是什麼,一副生龍活虎再健康不過的模樣,哪裡有半點病態可言。
罷了,不管他心中是怎樣想的,他的脈,她是一定要把的。
不再遲疑,南宮九伸出右手食指及中指搭在他脈搏之上,繼而竟是真的仔仔細細的開始替他把脈。
“王爺脈象平穩,氣血通暢,五臟俱健,並無任何異常!”脣畔輕啓,南宮九低聲將自己所探出的脈象輕喃出聲,繼而拿一雙大眼睛直直看向臨淵一雙黑眸之中。一切如同她所猜測的一模一樣,這廝昨晚於明暉殿上一副病懨懨的樣子根本就是裝出來的。
南宮九話音剛落,便只覺得手腕一緊,原本正在把脈的手便被臨淵攥在手心。
“宮神醫會不會是把錯了,不妨再仔細把把看,宮中御醫可都說,本王久病纏身,氣血不和,脈象虛浮得緊呢……”他杏色脣畔噙了抹邪魅笑意,一雙黑眸眯成一條細縫,看似一副不以爲然的模樣,實則直直鎖住她雙目,狡猾如同狐狸。
南宮九被臨淵這幅半是引導半是暗示的話弄得怔了一下,也未躲開他視線,反半撐起身體,探出頭將脣畔湊到他耳畔。
“王爺若是想要這種脈象,草民也不是沒有辦法!”她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他將她接到府上來根本就不是爲了治病,而是爲了幫他裝病。
既如此,她便要充分利用自己的優勢!
“不過,在此之前,王爺必須答應草民一個條件!”
臨淵明顯沒有料到南宮九竟然會有膽子於她談條件,先是微微一愣,繼而將眯着的雙眼打開些許,視線如同探照燈般在她身上掃了兩遍。
“說!”他脣際仍是帶着抹笑,一雙黑眸中也仍舊是一如既往的玩味和輕挑,讓人看不透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麼。
“草民懇請,在草民於王府中當職的這段時日,請王爺準草民自由出入王府!”她是奉旨入六王府,行動自不如在南宮府中時隨意自由,是以,她得提前和他說好,別到時這傢伙又拿這事兒來卡這她。
畢竟,天香苑和江如畫那邊,她時不時還是要去的!
“成交!”臨淵比她想象中的要乾脆許多,他幾乎沒怎麼猶豫,便直接答應了南宮九的請求。話畢,他朝她使了個眼色。
“再有兩日,宮中御醫便會來爲本王請脈,屆時,你掂量着辦,既要讓父皇看到你的‘醫術’,又莫要教旁人探出本王的真實情況便是!”
對於臨淵所言,南宮九又是微微一愣。
看臨天曜的樣子,並非如外界傳言對這個兒子不聞不問,只爲何,臨淵卻仍是要瞞着他?
大約是猜到了南宮九心中所想,臨淵脣際笑容驟然一收,轉而用一種略微冰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父皇既將你賜給了本王,你便要弄清楚,從今往後,誰纔是你的主子!”話畢,臨淵像是仍舊覺得不夠,又朝她冷然一笑。
“另外,眼下達成的約定與本王昨晚與你說的話毫無半點干係!半月後!你若還找不到本王要找的人!本王昨晚所說的話!絕非只是嚇嚇你的!”
南宮九原還在爲爭取到了自由暗暗竊喜,未料不過眨眼間,這人就變了臉,簡直是翻臉比翻書還快!特別是當她聽到類似於‘誰纔是你的主子’之類的話時,氣就不打一處來!
“王爺大可放心,人我會盡力去找!但也請王爺弄清楚一件事,我是來府中給王爺治病的!並非是來當奴才的!”
臨淵的目的原是想震懾南宮九一番,提醒她弄清楚自己的立場,未料卻反將南宮九的小宇宙點燃了,反過來厲聲將自己訓斥了一番。
“另外,待草民找到王爺所尋之人,配製出可長久改變王爺脈象的藥方後,還望王爺能夠放草民離去!”臨西城她是遲早要離開的,而臨淵既要裝病,不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她不可能永遠留在六王府。
是以,趁着眼下自己還有底牌在手,不如一次性將話說清楚,以免日後再生枝節。
很顯然,臨淵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眼前這個平日裡見到自己總也唯唯諾諾,驚慌失措的傢伙,竟也有反過來將自己一軍的時候。
此刻,對於南宮九,臨淵突然有種刮目相看的感覺。
“也罷!只要你完成本王交代的事情,屆時本王必有重謝!絕不會爲難你!”
“重謝就不必了,只望王爺倒時說話算話!”誤打誤撞經皇宮進入六王府中,由始至終都不在南宮九的計劃之內,如今這種情況,她已不盼着能得什麼重謝,只求倒時能順利找到七色晶蘭帶着火兒全身而退。
“你若不放心!本王以書憑證就是!”見眼前的人一幅只要能夠離開就別無所求的模樣,臨淵心中多多少少有些詫異,再加之南宮九一再強調要他遵守諾言放自己離去,臨淵內心深處的那一點驕傲也被徹底激發出來。
於是,連他自己都沒想到,嘴裡就鬼使神差的蹦出了這麼一句話。
見臨淵肯立字爲據,南宮九自然大喜過望,當即脆喝一聲。
“如此那最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