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再停下時,南宮九適時醒了過來,卻發現凌蕭已不在車裡,躺得愜意無比,小腹上還搭了張薄毯。
正有些狐疑,卻見此刻馬車門簾被人掀開。
“姑娘,殿下已經先一步去了朝堂,眼下已是將近正午,約摸着大典那邊也該散了,請姑娘隨小的入宮!”
剛睡醒,南宮九明顯還有些不在狀態上,稀裡糊塗下了馬車,這才驚覺自個兒的馬車竟然還停在皇城之外。而在她所在的馬車四周,又依次整齊的停了許多輛馬車,俱都造型華麗,看樣子的也佈置得極其舒適。
“姑娘!請隨小的來!”
補了一覺,南宮九心情明顯好了許多,也忘了一早出門時的不悅,朝身旁等候自己的宮人點了點頭,緊跟着不緊不慢跟在他身後朝宮中走去。
一路上,南宮九懶得再想那些心煩事,將精力騰出來觀賞風景,便也沒有注意,走在她側前方的那名宮人,時不時便會轉頭看她一眼,眸中略帶了些探究和驚異。
原因無它,一般的朝臣亦或是貴客帶女眷來,無不是妻妾或是寵姬,做的大都是已婚的裝扮。而那些未婚的,要麼是女兒,要麼是丫鬟,穿着方面俱都頗有考究,大都等級分明,一眼便能瞧出來。
可眼前的這一位,說是四殿下的寵姬,做的卻是未婚打扮!說是丫鬟,穿得卻又比許多富家千金還要精緻,還敢在與主子同坐一車時放肆酣睡,且還引得殿下親自叮囑不可吵醒,可見殿下對此女非同一般!
若說最後一種可能,四殿下今年剛剛二三,又哪裡有這樣大的女兒?
這樣的情形着實令人有些疑惑,且近來四皇子府中也未傳出有新寵的消息,如此說來,這名女子身份倒十分神秘,也不知是何方神聖?
東凌建築與臨西風格本就不大相同,宮中格局佈置自也差別很大。
但差別雖大,假山,亭臺,樓閣,花園,花池卻是不會少的,也還算有看頭,派頭也十分的足!
不過,南宮九長此以往穿行在個個世家以及皇子府中,對於這樣的情形已是見怪不怪,也未覺得有多麼震撼,只一言不發的跟在那宮人身後前行。
然而,走了將近半個時辰,她總算是有了一點兒感覺。
那就是這皇宮可真特麼的大,走得她腳都算了。
亭臺樓閣漸漸提不起她的興趣,她突然有些心生感嘆,從前她在臨西皇城中似乎就沒有這種感覺。
倒也不是說臨西的皇城比東凌小,只是那時候她一來有新鮮感,二來心中有事,所以並沒有功夫抱怨腿軟腳痠。
然而,這東凌皇宮她本就不是很想來,再加之也沒有什麼想見的人,走起來也就格外漫長。
看來,回頭見白夭夭時,一定要提醒她建議凌昊天在宮中設些轎攆或是小型車,也能減輕進宮之人的負擔。
畢竟,她覺着,那些大臣或者是下人什麼的,只有保持良好的體力,才能更加的各顯所能。
心中想着,陣陣涼風撲面而來,吹得南宮九異常舒適。
驚異於空氣的溼潤度很高,南宮九下意識擡頭,未料入目所及,竟是令她微微一愣。
眼前是一片寬廣清澈的湖泊,湖泊中央一條白色石橋如同玉帶般直達對岸,而位於湖泊右側,則靜立了一方水榭。
南宮九突然生出些錯覺,像是又回到了三王府中。
不過,待她醒悟過來,定睛一看,卻發現這湖泊比三王府中的要大許多。而水榭,除了樣式外形一模一樣以外,也較三王府中的那間大些。
凌昊天對白夭夭當真是截然不同的,專程爲她修建水榭不說,其間用的心思也可見一斑。
南宮九心中正有些震動,卻見不遠處一襲白衣已從水榭之中緩緩走了出來,緊跟着視線慢慢落在她身上,繼而提步朝她走來。
白夭夭還未走近,南宮九身旁的宮人卻已先她一步跪下身去。
“參見帝后!帝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對於宮人的叩拜,白夭夭顯得很是淡漠。
“起來吧!本宮與陸姑娘有話要說,你先退下吧!”現如今,凌昊天儘管已經身爲帝王,但諾大後宮中仍是隻有白夭夭一人,按理來說是無上殊榮。
可偏偏白夭夭卻好似毫不在意,依舊是如同在三王府中一般素面朝天,白衣散發,並沒有半點帝后的尊貴和架勢,一副無慾無求,寧靜不爭的模樣,着實是寡淡得狠。
那宮人聞得白夭夭所言,當即戰戰兢兢低聲稱是,緊跟着躬身退下,一直到淡出兩人視線範圍,腰都未能再直起。
南宮九有些訝然於白夭夭在宮中的威望,卻也依稀可以猜到。
凌昊天爲她延遲遷入宮中,且單獨修建水榭,並免去一切禮節瑣事,這樣的特殊寵愛,必然已悄悄在宮中掀起一片輿論傳言。
“一併四處走走吧!”看白夭夭的樣子,明顯是料定了她今日會來,且專程在此處等她。
看了看不遠處的水榭,南宮九腦海中劃過一個念頭。
這水榭,是否也與三王府中水榭一般,外有陣法加護。
這個猜測剛剛從心底掠過,腦海中火兒的聲音便清晰傳來。
“主人所料不錯,這水榭周遭卻是有一層陣法存在!”
心中微動,南宮九並未迴應白夭夭的話,只提步跟在她身後,在之間留了半米左右的距離。
現如今,白夭夭已貴爲帝后,這水榭四周必然耳目衆多,她不能再像再三王府中一般沒上沒下走在她身側,以免落人話柄。
不得不說,半月未見,白夭夭看起來似乎又清減了許多,整個人纖瘦得不像話,像是一陣風便能吹走,越發有種隨時都要羽化的知覺。
水榭四周除了湖泊以外並沒有什麼特別景色,南宮九瞧得出來,她大約是要帶着自己往橫在湖泊中央的白玉橋上走。
因着是正午,夏末的風原本還有些溫熱,此刻卻因經着湖水吹來,泛着微微涼意。
白夭夭走在她前方,一襲白裙如同素縞被風吹得肆意飄飛,一隻腳率先踏上了精美萬分的白石橋。
南宮九見狀,稍稍遲疑了一下,亦跟着她走了上去。
石橋狹窄,四下有沒有什麼落腳之處,倒是可以防止有人偷聽。
“如何,近來在四皇子府,可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