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王宴
糖水很快送了過來,凌蕭喝下後情況很快好轉,只是眼中倦意依舊明顯。
“怎麼?昨晚沒睡好?”一邊將凌蕭體內的金針取出,南宮九一邊垂眸問道。
凌蕭輕輕點了點頭,也不管她是不是看得到,總而言之樣子仍有些憔悴。
“嗯,明明很乏,卻睡不着……”沉聲輕應,凌蕭終是從牀上慢慢坐了起來,視線終於落在了南宮九手邊的針匣上,緊跟着眸色一緊,伸手一把將東西搶了過去。
“你的針匣從哪裡來的?”褪去方纔虛脫無力的模樣,凌蕭一雙黑眸熠熠生輝,像是噴薄這濃墨,儘管霧氣繚繞,卻異常的灼熱。
南宮九有些懵,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心中一跳,面上卻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模樣,十分自然的從凌蕭手中將針匣抽回手中,脫口而出道:“哦!城東百草堂裡買的!”
鑑於南宮九答得太過迅速,凌蕭幾乎是未有生疑,當即氣息頓散,連帶着眸中的異彩亦跟着褪了下去。
始終是他心存奢望罷了……
氣息一散,臨淵又恢復之前一副懨懨的模樣,慢慢撐着身體從牀上坐了起來。
“我已經沒有大礙了,你先下去,讓丫頭幫你重新挽個髮髻,一會兒與我一道去會客!”關於梳洗打扮這方面,南宮九在挽發這方面尤其沒有天賦,基本上都是隨意糊弄,不過,因着她身上特別的氣質,倒也沒有很挫,反而顯得自然純美。
“殿下,會客的話,我不去不行麼?”凌蕭語氣十分強勢,南宮九卻有些不大想再次處於那種萬衆矚目的情形之中,仍抱着一線希望做垂死掙扎。
“不行!”很乾脆,凌蕭直接回以南宮九兩個字,將她心中唯一一點兒小火苗掐滅。
南宮九心知再多說也是無用,沒再理會凌蕭,低垂着腦袋出了房門。
其實,她始終有些不大明白。不管從什麼角度講,她至多算是他的侍女罷了!縱然是再近一些,也不過是加上‘貼身’二字罷了,並沒有資格陪他出席這樣的場面。
可昨日皇宴他帶着她,今天府裡的酒宴他又帶着她,這不是擺明了要旁人誤會,也難怪太后要替她亂點鴛鴦譜。
心中正有些鬱悶,但凌蕭卻好似早有安排,南宮九不過剛出了房門,便有一名小丫頭迎了上來。
“姑娘,請!”
眼見着避無可避,南宮九也未再多費力氣,微微撇了撇嘴,跟着她進了一旁的房間。
有了昨天的經驗,她基本上已經知道自己打扮完以後會是什麼德行,倒也懶得再照鏡子,垂頭喪氣的出了房間。
凌蕭就站在門外,仍是穿了一襲暗金色華袍,只頭上的玉冠,卻較昨日看起來大爲不同,想來應是王爵的打扮,映得他越發英氣逼人,尊貴無雙。
“走吧!時辰也不早了,你與我一併去封位儀式!”
按照東凌的習俗,加官進爵,封王稱帝俱都要經過正式的典禮,緊跟着宴請羣臣,昭告天下,方纔算是禮成。而一般情況下,這類典禮又大都設在正午時分。
南宮九始終覺得自己的處境有些莫名其妙,但凌蕭太過堅持,她也不好說什麼,垂眸跟在他身後。
沒有參加凌昊天的登基大典,南宮九並不知曉其壯觀程度,但凌蕭的封王儀式,她卻是覺得頗有陣仗,唯有氣氛太過肅穆。
整個過程中,其實她也未有做些什麼,只緊緊跟在凌蕭身邊,一時爲他遞上敬祖的茶水,一時攙扶他上下階梯,倒也有幾分侍女的樣子。
封王儀式大約進行了兩個時辰左右,一切倒也頗爲順利,而凌昊天與白夭夭倒也難得攜了手於主坐之上觀禮,可見對凌蕭的重視程度。
相比於昨日而言,白夭夭穿着要隨意一些,整個人看起來也要輕鬆許多,只唯獨是一副清淡沒有悲喜的模樣,如同木偶人一般。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南宮九總覺得,自昨日在宮中水榭相見,她便總有種感覺,彷彿白夭夭有些心事重重。
封王儀式結束以後,凌蕭於府中宴請來賓。
與宮中相同,凌蕭的宴席擺在了凌王府的花園之中,配了絲竹歌舞,戲班雜技,一切與昨天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排場卻是隔着些的。
因着今日凌蕭是主角,所坐的位置倒是與昨日不同,只在凌昊天夫婦的右側並列擺了張酒案。
南宮九今日並沒有入席,只雙手交疊立在凌蕭一旁。
一整天,只吃了一棵水煮蛋,南宮九感覺有些飢腸轆轆。不過,據她觀察,凌蕭比她還要慘,自晨間一番茶醉後,亦是米水未進。
如此想想,她心中倒也沒有什麼不平,只在吃食端上來時,執了一旁的公筷替凌蕭佈菜。
坦言說,相比於昨天的情形,她覺得現下更好!至少,不必受得人人矚目,也無需擔心出糗丟臉。
凌蕭今日看起來精神不大好,一張俊臉總也微微泛着白,帶着些濃濃倦意。
一整日未有吃飯,也未見得他胃口有多麼的好,只讓她公式化的於案上的菜色中每樣各夾了一筷,算是先動了筷,以便宴席上其他客人動筷。
菜草草吃了兩口,他便又開始飲酒,只不過,今日他飲得不急,小口小口的唾,倒也並沒有將她的話完全不當回事。
儘管如此,南宮九在一旁瞧着他一連飲了兩杯之後,終是想要開口阻止,未料他卻自己放了酒杯,開始看宴席中間的才藝表演。
因着是夏末,夜蚊還有些厚,花園四周擺滿了驅蚊用的夜來香,開得頗好,味道倒也十分怡人,令南宮九心情莫名覺得輕鬆。
正細細品着香氣,卻見此時宴賓席中突然站起一人。
“恭賀王爺受封,臣敬王爺一杯!”起身敬酒的一看便知是名武將,生得體闊腰圓,壯實萬分,說起話來也猶如撞鐘一般,震得南宮九耳畔嗡嗡作響!
有人敬酒,凌蕭是不好推辭的,他慢慢起身,並未看南宮九,只淡聲吩咐:“斟酒!”
話畢,他拱拳朝那人行了一禮。
“多謝左將軍!”
站定時,凌蕭身體突然微微一晃,看得南宮九心中驟然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