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
當聽到楚恆的消息後,秦京茹腦子瞬間一片空白,呆呆地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好似被人使了定身術一般。
一時間,她與父親的種種過往好似走馬燈般在腦海中劃過。
她生病時父親揹着她走了十幾里路去看病。
父親幫隊裡送糧時,餓着肚子省下錢給她買了一卷毛線織手套。
她被老孃趕出家門時,父親那愧疚與無力的渾濁雙眸……
很快一張張好似畫片般的記憶又支離破碎,化爲潮水涌向她的雙眼。
“她們怎麼能這樣狠心啊!”
秦京茹瞬間淚如雨下,悲傷痛哭起來,身子無力向身後倒去,
“京茹!”
倪映紅趕緊上前緊緊抱住她,知道對方此時不需要什麼安慰的她無奈的嘆息了一聲後,任由秦京茹在自己懷中痛哭。
這個時候的秦京茹也只需要發泄。
“嗚嗚嗚……”
哭聲悲泣,如杜鵑啼血。
很快牀上呼呼大睡的虎妞就被老孃的哭聲驚醒,小傢伙迷迷糊糊的坐起來,看着靠在倪映紅懷中痛哭的老孃,心下瞬間一慌,小嘴癟了癟,也跟着哭了起來、
“嗚嗚……媽……嗚嗚嗚……”
閨女的哭聲讓正沉浸在父親去世的悲傷中的秦京茹瞬間清醒過來,剛剛還渾身發軟的她頓時來了力氣,慌忙掙開倪映紅,起身走過去抱起虎妞。
“虎妞不哭,不哭,媽沒事,沒事。”
她強忍着心中的傷痛,輕聲安撫着閨女。
“吱吖!”
被哭泣聲驚醒的楊桂芝這時披着件衣裳急匆匆進來,見楚恆兩口在這屋,那娘倆還抱在一起哭,趕忙問道:“這是怎麼了,這是?大半夜哭什麼啊?”
等楚恆將事情大致跟她講了一下後,楊桂芝都氣的渾身亂顫,咬牙怒罵道:“哪有這樣當媳婦,當兒子的!簡直就是畜生!”
隨即老大姐就快步走上前,從秦京茹懷中接過虎妞,一邊哄着孩子,一邊跟倪映紅一塊安慰着她。
“京茹啊,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你也不要太傷心了,哭壞了身子就不好了。”
“嗚嗚嗚……我爸命怎麼就這麼苦呢!”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過了不一會兒,老太太姐倆也住着柺棍兒進來,得知情況後也是對秦家人一番痛罵。
“這缺德帶冒煙的!”
“他們怎麼下的了狠心的呢?”
“簡直是蛇蠍心腸啊!”
“必須嚴懲!”
一時間屋子裡鬧哄哄的。
楚恆靜靜地坐在八仙桌旁抽着煙,等了一會兒見秦京茹情緒平緩了一些後,站起身走上前,沉聲道:“好了,京茹,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你爸的事兒,你打算怎麼處理?”
秦京茹此刻腦子亂糟糟一團,早已經是六神無主,哪能有什麼主意,聞言無助的望向情郎:“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啊,現在心裡一團亂麻。”
“那就先去見見你哥,然後去找你大嫂那個親戚,查明白到底怎麼回事,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完了再把老爺子接回來安葬,這樣成不?”楚恆沉吟着道。
“成,我聽您的。”提起自己那個沒用的大哥,秦京茹立即恨恨的咬起銀牙:“就先去找我哥,我倒要好好問問他,怎麼就能幹出這樣畜生不如的事兒!”
“替我扇他倆嘴巴!”聾老太太用力將手中柺棍兒在地上磕下,罵道:“竟然爲了一點錢置親爹的生命而不顧,簡直枉爲人子!” “這種畜生,打死都不冤!”楊桂芝附和道。
“確實該教訓一下。”
連一向好脾氣的倪映紅此時也氣憤難當。
“哎!”
吳秀梅奶奶搖頭對這薄涼的人性嘆了口氣。
“行了,桂枝姐跟倪映紅你倆幫着看着點孩子吧,老太太您二位也趕緊回去休息,這麼大歲數了就甭跟着操心了,別再給你倆氣出毛病來,我跟秦京茹就過去了。”
楚恆對其他人叮囑了一下,便帶着秦京茹從屋裡出來,徑直出了院子。
正巧大表姐跟非要跟着送她回家的樊火生這時回來,四人在門口遇見。
見他們大半夜要出門,秦京茹眼睛還紅彤彤的,段鳳春立即就意識到有事情發生,忙問道:“你們大半夜幹什麼去啊?”
望着這倆人,楚恆心中一動,覺得這事兒可能需要公安的幫助,於是一手一個的拉着倆人往出走:“先上車,路上說。”
很快他便帶着大表姐跟秦京茹三人上了車,算上小牛一共五個人,驅車迅速離開了板廠衚衕,直奔團結湖方向,並在路上跟段鳳春他倆講了下秦家的事情。
此時已經將近午夜,外加寒冬數九的,路上基本就沒什麼人。
伏爾加一路暢通無阻,花了不到半個鐘頭,就來到了那座被杜三他們用作當據點的宅子。
此時宅子裡燈火通明,屋裡攏共三個人,其中兩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是小馬的弟兄,正坐在炕沿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天,秦京茹的大哥被五花大綁的丟在炕上,嘴裡還塞了一塊破抹布,像條死魚似的軟趴趴的躺在那裡。
“吱吖!”
楚恆等人這時推門進來。
“楚爺!”
“楚爺!”
倆漢子忙站起身。
“嗚嗚嗚……”
秦京茹大哥聞聲看來,見妹妹過來了,立即激動地扭動起身子,跟只蛆似的。
“秦現,你個畜生!”
見到大哥,秦京茹瞬間失去理智,紅着眼睛跳上火炕,瘋了似的撲到他身上,掄起巴掌就往他臉上抽。
“畜生!”
“你就是個畜生!”
“那可是你親爹!”
她的手勁兒不大,可一連十幾下後,秦現的臉上就已經紅腫起來,同時他嘴裡的破布也被秦京茹無意中打飛。
他連忙爲自己辯解道:“咱爸這事兒不怨我,都是咱們跟你嫂子的主意!“
秦京茹卻充耳不聞,依舊狠狠地掄着巴掌,又大了十幾下,實在沒了什麼力氣後,她才停下手,隨即又無力的蹲在炕上抱頭痛哭起來。
“嗚嗚嗚……”
段鳳春見狀立即上前把人從炕上扶下來坐下安慰。
楚恆則冷着臉來到土炕邊上,伸手抓住秦現的腳踝,狠狠用力一拽,將其從炕上拉下來,重重的摔在地上。
“哎呦!”
摔疼了的秦現滿臉痛苦的在地上扭動着。